闻言,少詹事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柳珀一眼,气得直想打人。“心思多放在读书上,少白日做梦!”
“老爷莫恼。”苏氏见气氛冷凝,忙不迭插科打诨。“说来好笑,妾身午间歇息,梦里竟梦见那位有幸受仙人接引成仙的吉人成了自家孩儿,不知可是一种祥瑞之兆,意味着咱们珀儿亦有那份机缘。”
柳少詹事果不其然被转移了目光,吃惊地抬高眉头,道:“巧了,我亦做了同样的梦。”
倏尔“哐当”一声响起,夫妻二人偏头一看,原来是柳珀起身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把椅子踢倒了。
只听得柳珀愕然道:“儿亦然,不同的只是梦中人成了我兄长”
他没看见苏氏一下子变了脸色,激动不能自抑,自顾自继续说:“莫非此乃预兆,意味我当真有仙缘?”
“呵!”
忽然,不知谁的嘲笑声从远方飘来。
“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做梦为仙?”
“什么人!”
三人警惕打量屋内,下一刻,恢复了年轻样貌、一袭红衣的姥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苏氏害怕地躲到柳少詹事身后,后者畏惧地看着姥姥,颤声弱气的问:“你、你是妖是鬼?”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此为的是与诸位分享一喜讯。”姥姥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又道:“我家孩子姓柳,名青玉,诸位可觉得熟悉?”
苏氏满眼茫然之态,柳珀突然拉下了脸,柳少詹事想了想,犹豫回道:“可是现如今盛传京都,得真仙青睐,转化为仙的柳仙人?”
姥姥淡淡“嗯”了声,误会便误会,才不让他们知道青玉登天即为神尊,并非成仙那般简单。
那厢柳珀闻言,下意识高喊出声。“什么,竟然是他!”
苏氏这般内宅妇人根本不清楚柳青玉大名,只知道对方也是姓柳,与柳珀讲述时不是用“仙人”就是用“书生”和“他”指代,柳珀直至如今方才知道那好运过头的书生是柳青玉本人。
他难以接受,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怎么?你认得柳仙人?”柳少詹事沉声问。
“偶有听闻,此人诗才了得。”柳珀张了张嘴,心不在焉含含糊糊地回了句,没承认认识柳青玉,对他心里有怨。
柳少詹事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而面向姥姥,小心翼翼问询:“既然你与柳仙人一家人,应当也是仙,不会随意害人的对吧?”
“少自作多情,害你们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姥姥睥睨着三人,冷脸冰声。
苏氏冲姥姥讨好地笑着,“说起来,咱们府上也姓柳,与尊驾算是一个本家的。难不成……正是因为如此,您才莅临寒舍与我家分享喜讯?”
此亦不失为一个与柳仙人攀上关系的好路子,届时老爷加官进爵,爱子前途,自都不在话下。
却不想姥姥听了面色更加冰冷,若视线能杀人,他们已碎尸万段不下百遍。
“从前自是你们家的,不过青玉那孩子有些晚慧,二三岁时候被你当成傻子,视作耻辱,故意设计遗弃在金华,之后被我捡到,打那时起他便是我家孩子了,与你们再无干系。”
“不过念在你们曾经的亲缘,方今孩子有大出息了,仔细思考了几日,我决定还是来与你们分享一下喜讯。”
姥姥无情地打碎了苏氏的异想天开,更是直接揭穿她隐瞒十几年的谎言。
苏氏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傻子”、“金华”两词,多年前故意遗忘的记忆一股脑涌出,她整个人如遭雷劈,看着姥姥的眼神活像来索她命的阎王。
“是他!他没死,还成仙了!不可能!不可能!”苏氏口中发出反映过大的尖叫,宛若置身于寒潭,浑身冰冷,整个人怪异的哆嗦着。
柳少詹事脑子里闪过一道微光,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他慌乱地问姥姥,瞪大的眼睛仿佛在期待她的否认。“你究竟什么意思?”
“委实难以想象,你们竟都把长子忘得一干二净,听着自己当年给他取的名字,只当陌生人,毫无熟悉感,实在……令人敬佩。”姥姥身为阴间人,理所当然的说着阴间话。
自己还有一个兄长?他是我兄长?外面传闻成仙的是自家兄长?
柳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被雷电击中,身体弹抖一下,痴痴呆呆的钉在地上。
“看情形,柳大人与苏夫人终于想起来了?”姥姥皮笑肉不笑,故意阴阳怪气炫耀道:“青玉福缘深厚,生在哪家,哪家便能沾其福分受益无穷。他本是上天赐予你们柳家的福宝,却不想有人睁眼瞎将宝当废,生生舍弃,这才便宜了我。”
“倘若你当初不因浅见势力嫌弃亲子,而今未尝不可全家沾光跟着升天,被人人艳羡,传为佳话。”姥姥目光瞥向苏氏,满意地看到了她悔惊交加、五官扭曲的神情。
她停下话语,好生欣赏了一番。
“可惜呀,而今你们梦寐以求的一切皆属于我了。从此我随青玉高居天宫,你们凡间碌碌,寿命弹指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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