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

翌日，景熙睡烦块十一点才有力醒过来，她悠悠睁开眼，程砚南已经不见人影，枕头的温度冰冰凉凉，似乎离开许久了。
他很挺贴心地将屋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厚重的帘子严丝合缝，密不透光，昏昏暗暗很适合全身酸软的她继续补眠。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很清醒，可身体还是十分疲倦，毕竟昨晚接二连叁的性高潮抽光了她所有力气。
她在心里吐槽，果然不能纵欲。
景熙在床上磨蹭了十来分钟，终于在手机不停的信息提示音中勉强坐起来。
她拿过手机一看，上百条信息，她第一眼就看到置顶对话框的红点显示2，最后一条的内容一目了然。
他说：【讲座12点结束，等我回来。】
她没有点进去而是从头到尾就看其他人的信息，有宿舍小姐妹问她和男朋友去哪里了？有班群在讨论去哪里烧烤？也有她妈妈问她怎么不回家？
景熙一一回复后，又给妈妈打电话。
“你这个礼拜怎么没回家？”电话一接通，奚秀云立刻发问。
“我和砚…朋友出来玩了。”景熙没防备，差点说漏嘴。
“你以前去哪里都会跟我报备，现在越来越会先斩后奏了。”奚秀云在电话那头抱怨她，“你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所以才鬼鬼祟祟？”
景熙心里控制不住咯噔一下，知女莫若母，一猜一个准。
她想了想，决定透露一点点，打打预防针，得以后吓到两对父母。
“妈妈，我真的交男朋友了，你同意吗？”景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问。
“哼，我同不同意还有用吗？”奚秀云早就有预感了，最近一个月女儿周末都极少回家，有时候跟她打视频她也经常拒绝改成语音通话。她记得有几次她十一二点打给她，她总会气息不稳，压着嗓子地和她匆匆聊几句便挂断，一开始她还会好奇地问她怎么喘成那样，景熙跟她解释说在做运动，她便没有怀疑。现在想来，女儿却是在做运动，只不过是与一个男人一起运动而已。
是的，在性这方面她挺开放的，不会像其他母亲那样古板守旧，限制女儿一定要结婚才能有性生活。她也年轻过，懂得干柴烈火的滋味，而且如果婚前没有和男朋友试过，谁知道男方是不是性冷淡？要是婚后再发现，为时已晚。
景熙：“……”
对面真的是她妈妈奚秀云？她好像有点不了解她了，她一直以为她妈妈很反对她交男朋友，想要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结果下一秒奚秀云便说：“别只顾着谈恋爱，学习才是你的重点。”只要学业没落下，谈恋爱就不是问题。
“……我知道，他会催我学习的。”
“嗯，你大概也不会带他来见我们，所以自己多观察对方的人品，品行不端的男人忍痛也要放弃，懂没？”其实，奚秀云也不想见对方，毕竟是拱她家小白菜的男人。
景熙：“……”人品没问题的。
“要是你自己看不准，就带去给你砚南哥瞧瞧，让他给你把把关，还有安全措施做好，我不想这么快当外婆……”
那头奚秀云噼里啪啦地叮嘱，而这头景熙紧紧地抿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漏自己的男朋友是谁。
几分钟后，奚秀云终于挂了电话，景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分，程老师的讲座也快结束了。
她点开他的微信，才发现他给她发信息时早上8点钟。
好不公平哦，明明两人都经历了几场性爱，她像是被抽光了体力，而他却力十足。
他说他去讲学厅上课了，让她睡饱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中午带她去吃大餐，还有给她准备的厚衣服送过来，就放在椅子上……
事无巨细，果然大十岁的男人会照顾人。
景熙对着手机皱了皱鼻子，突然有个想法钻进她脑子里，她快速起身进卫生间洗漱。
与此同时，程砚南到了一条来自于奚秀云的委托。
奚秀云：【砚南，熙熙谈男朋友了，你有机会见一见，帮忙把把关，看一下对方的人品，熙熙还小，阿姨怕她被骗受伤。】
程砚南秒回：【对方很好，阿姨放心。】
——
程砚南开完讲座从讲学厅出来，刚要走下阶梯，远远就看到景熙站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她戴着一顶米白色的贝雷帽，身上是黑色的贴身毛衣短裙和薄款的卡其色羊绒大衣，整个人又甜又美，让过往的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嘴角含笑，脸上不自觉浮现出骄傲的表情。
大概是阶梯上的人太多了，她没有一眼就看到他，伸着脖子东张西望，那一瞬间，程砚南有种回到两年前的错觉。
那时候是六月中旬，刚参加完高考的景熙去找北城理工找奚霈然玩，那天他碰巧也去那里找同为教授的师兄排忧解难。在叁楼师兄办公室闲聊时，他突然兴起踱步到窗边，本就随意往外瞥一眼，却没想到一张许久未见的小脸。
他霎时顿住了，觉得自己认错人了，可还是微微地往外探头，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合欢树下的小人儿。
当时的景熙刚满十八，齐刘海双马尾，身上是深灰色格子百褶裙和白色衬衫，稚气还未完全脱去，与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一比，像是误闯巨人国的小人儿，十分打眼。
一阵风，吹落了树上的枯叶，也吹乱了她的刘海，她伸手捂住凌乱的发丝，叶子像只蝴蝶巧合地停在她手上。
她大概是等得太无聊了，亦或是天真依然，她抖落叶子后，又伸手去抓飘摇的落叶，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程砚南的目光紧跟着她，眼角是未察觉的喜悦。倏地，景熙抬起头像是发现了他，朝他的方向嫣然一笑，他猛地呼吸一窒，感觉心脏被撰紧了。
他确定了，楼下的人就是阔别多年的景熙，是他几年前偷偷回去看望的小姑娘。
程砚南回神，立刻转身冲到楼下，可惜他还没跑到一楼，景熙就被奚霈然匆匆带走了。
他跑到树下，左顾右盼地寻她，而景熙像海市蜃楼一样，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树下那小小的一堆叶子证明她来过。
他抬头，学景熙伸手抓住一片叶子，体验她简单的快乐。
他将手里的叶子放在那一小堆枯叶上，回到北城后的郁郁寡欢，以及一眼望到头的生活突然有了新的动力。
他不经意低笑出声。
六月，郁郁葱葱的合欢树为他们挡住毒辣的阳光，也给童心未泯的她带来了欢乐，更在他平静的心湖投进一颗石头，水波涟漪，从此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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