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怨东风

038梦外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头偏西,房间里的空调开着,扇叶上下摆动,发出细小的声音。
她按着腹部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下去。
陶珞看来是离开了,她心想,倒是得一场尴尬。
胃里翻涌着烧灼感,她找到椅子上的衣物穿戴起来,昨夜荒唐太过,起身走动时私处隐隐发疼。
她背着手扣胸罩扣子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翁沛飞快抓起衣服挡在胸前,脸都吓白了,待看清走进来的人是陶珞,一颗心还未落地,又万分不自在地悬起。
陶珞把视线移开,将一个纸袋子搁在高脚茶几上,然后在床沿坐下。
“把这些东西吃完,我送你回去。”
翁沛拿起所有的衣服裤子,遮着身体跑向卫生间。
门关上的时候,陶珞轻声笑了笑。
乘电梯下到叁楼,又进来叁五个人,她想往角落里退去,被陶珞抓住胳膊。
“站过来。”
陶珞一直跟着她走到街尽头,翁沛说:“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没想到陶珞开口问她:“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周围车水马龙,人声喧哗,她扯着挎包带子,面上发窘。
回忆了一下确切日期才告诉他。
陶珞垂眼看她:“跟我走。”
他个高腿长,走得比她快许多,翁沛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等红绿灯过马路时,陶珞转过脸,对她说:“我没射进去。”
翁沛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既难堪又难过,心中甚至有一丝丝悔恨。
进药店买药的时候,店员职业敏感度高,凑上来说:“最上面的那一款买的人比较多呢,你可以看看。”
翁沛没吃过这种药,有点为难,又听了她一番危言耸听,刚要去拿那盒药,一只手从肩头上越过去,拿起最不起眼的那盒。
“这位先生……”店员笑容僵硬。
陶珞没理她,朝翁沛道:“给你叫了车回去,就不送你了。”
翁沛回到宿舍按照说明书吃了药,又爬起来洗了个澡,看见自己的腰间胸上都是未消退的吻痕和指印。
打小她的体质如此,小磕小绊都能淤青一个礼拜,更别说一场欢爱遗留下的证据。
她在水雾里站了会儿,澡洗的太久,指腹都泛白发皱。
接下来一个礼拜,她都窝在寝室里睡觉,课也不去上,班长发消息给她,说:“大课点名,我帮你答到了。”
翁沛回复表示感谢,就把手机扔开了。
又是一个闷热安静的午夜,她吃了药躺回床上,望着黑暗里上铺的床板出神。
寝室里没有装空调,只有一架风扇吱吱呀呀转着,她沉湎在旧日的盛夏里,恍惚间这一辈子好像就过去了,她再回到高中学校,已经是两鬓堆霜、风烛残年。
学校里的人永远那么年轻,所以学校也年轻,只有她坐在轮椅里,望着人潮来去。
紫藤花飞落如雨,积在盖着双膝的薄毯上,她缓缓抬头,看见少年模样的段余宁站在自己面前。
翁沛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是被棉被裹住般滞重又微弱。
她唤道:“段余宁。”
穿校服的段余宁望着她,笑起来眼睛似墨玉润而亮。
她的泪水决堤,用尽力气,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段余宁啊……”
段余宁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说一句,他重复一句,不记得自己叫了多少次他的名字,他顿了顿,终于说:“段小沛。”
她在梦里哭的好大声,白发苍苍不能动弹,让段余宁抱一抱自己,段余宁只微笑着站在那里。
泪流尽了,浑身无意识地抽搐发抖,心脏传来钝痛催促她醒转,届时天刚亮,宿舍楼外的树上有鸟叫声。她稍稍翻个身,眼泪便流下来,缩手缩脚躲进被窝里,闷着头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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