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何田田缓缓点了点头,看来他没有和别人讲过。至于这把匕首的来历,我也只是前几天,在拿出来玩的时候,偶然和卡门提起过,虽然我只是淡淡地讲了几句,但把卡门的眼晴都听得直了。她没有想到我的故事那样多,我的人生如此曲折。
卡门那性感又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她开始复述我给她讲过的那个爱恨情仇的时光,讲起我最后深入洞穴得到了这把我取名为饮血匕首的刀。
讲完了,那个何田田更是傻了眼。
过了很久,他才说:“就这些?”他似乎觉得卡门讲得太平淡。
“嗯,要是你来讲,你会如何讲?”我反问他。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知道,他明白如果是他来讲这个故事,叙述的方式会和我所用的方式完全一样。
我的手一扬,匕首飞出,刺在他身后的金属墙板上。
那个何田田伸出手去,拨出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地划了一刀。血,渗了出来,沾在匕首上,接着,血淡淡地化开,有的细小的血珠顺着刀面,流向刀柄,有的却顺着刀锋流走,摔向地板。几秒之后,刀面又重新光泽如故,仍然是那种深沉得无法言说的金属光泽。
我放开许可儿,似乎有点恋恋不舍对她那柔嫩的身体。突然之间,一个新鲜的女人,呆在自己的怀里,难免要冲动许久。
许可儿楞了一会,快步跑了过去,一头扑在那个何田田的怀里,哭了起来。
“就算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之间也有相当深的渊源。”我说。
那个何田田楞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就算我们不能成为朋友,至少我们也不应该是敌人。”我说:“也许,我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会有兴趣听,而你的故事,我也想知道。”
那个何田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至少现在,还没有到分出你死我活的程度。你打算怎么样?给我讲故事?”
“也许吧,也许我更喜欢听故事。”我说着,做了个手势。
卡门点了点头。一条无人机“叽”的一声,从边上的舱房里滑出,在它的人工臂里,拿着两套太安服,递到那个何田田和许可儿的面前。
何田田拿起永服,正要穿在身上时,突然发现许可儿的肩头有一片血污——那是我刚才额头的伤口流出来的血——仍然湿淋淋的,便问:“你们有衣服吗?”
“暂时没有。”卡门笑了笑,风情万种:“但补给船会很快生产出来,如果你需要。”
“嗯……”那个何田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介意。
但我却发现他的月光,不时地越过许可儿那血淋淋的肩头,在卡门的胸前一扫而过……
第一百一十九节 重叠记忆
“其实,我是突然之间获得了这把刀的记忆的。”那个何田田说。
浴室里水气蒸腾,似乎已经把我们都淹没了。大概是出于一个目的——是的,有时候,或许是大多数时候,我的想法也就是他的想法。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是这样想的,那么,他,也会这样想,我和他,基本上是一个人——卡门,还有那个许可儿,也泡在这浴室清澈的热水里,不过,大家现在,身上还是轻枫飘地包着一条浴巾。
“是的,就是在你拿出那把刀的一刹那,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胡乱升起——我见过这把刀,当时我想,而且,有万千记忆,在瞬间涌上心头,但我偏偏却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个何田田皱了皱眉头,说。
“嗯,那种感觉是不是像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里的压缩空气,在疯狂地想找一个突破口???”卡门问。
“对啊!”那个何田田说:“当你说出那个山谷那个地下洞穴的事情,就像一针陷在了那个闷得发慌的气球一样,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复活在我的心里……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笑了笑,看着卡门。这时候,她优雅得像一个不能再淑女的淑女了,将她现在的形象,再结合一下她在床上枉放的态度和花招百出的姿势,我竟然冲动的厉害。原来,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却从来没有没有想到。
卡门小嘴翘了翘:“我,也是这样,记忆,慢慢地觉醒过来。”
“啊?你?”那个何田田吃惊地问。
“是的。”卡门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我是个克隆人,而且,很惨……”
她似乎要眼泪掉下来,也许她想起往事,真的会伤心,但我知道,她,卡门,这个妖精,其实这样的表情,是带着些许表演的性质的。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家伙,是能看透太多太多的世情人事的。就象我,就没有那个何田田的冲动等等,也再不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叹息而心弦一动。
“……”那个何田田在水里动了动,似乎沉思:“这个……”
我心里微微一笑,是的,在我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作态。而且,这样的小动作,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是一本正经,其实是对一个女人心动,但又想要掩饰,故意装作不在乎,又假装关心她时,不自觉地要做出这样的躯体动作来。一种亲切的温暖,随着浴池里缓缓涌动的水流,在我的周身流动着。这是从前的我!是的,我和自己相遇了,我把以前的自己俘虏了!我把自己以前的带到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一个怎样的命运。
浴池里,不仅有我的本身,也有另外一个沉默不语的其他三具身躯体。那个何田田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问。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事情,他想要在我这里,找到答案。
“嗯……”我出声:“既然,你有这把饮血匕首的记忆,那么,在这之前的事情,你也应该能隐隐约约的记得吧?”
那个何田田在浓浓的水雾里点了点头。
“那么,你记得戴安娜、玛利亚、爱丽斯和海伦吗?方舟部队?”我问。我不敢保证这个何田田不是从那块大陆的某个时候穿越到这里来的。现在我可不敢说什么按道理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没有记忆。”那个何田田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很快说。
我松了一口气,万一他有这个记忆,那岂不是有可能我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了?
“那么,你记得当年曾轻在路上做交巡警,半夜三更开着车儿四处游荡的事情吗?”我立刻把时光向前推进了许多年。
“这个倒是记得,嗯,特别是在月亮特别好的时候,车辆比较少的时候,路边的白杨树的叶子浓得像要滴出墨水来,偏偏光射着奇怪的幻彩,一个人,关了警灯,把车停在桥上,听风声在耳边低声回旋……”那个何田田开始沉浸在那个我当初特别醉心的氛围中。
我本来想暗暗的笑他,但随着他那在雾气里的声音,忽高忽低地传过来,我突然有了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原来当年的自己是那样的寂寞孤单。原来那些日子,才是自己最漫长的岁月……
等到那个何田田突然停下他的讲述,然后,轻声自嘲地笑了一声,浴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都在想着心事,想着人这种动物的种种可能与不可能。在这一刻,甚至连心里升腾的欲望也暂消退了……
过了很久,那个何田田才说:“后来……”接下来,他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去了。
“记得当年在国安局混得那些牛得不得了的日子吗?”我微微一笑问。
他点了点头:“何止牛,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怀疑世界上还没有人像那样牛过!”
我笑了笑。我后来在地球联邦更牛……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你记得乌拉尼西亚的事情吗?”我问他。
“记得许多……”那个何田田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印第安人的水晶头骨呢?”我接着问。
“水晶头骨?”那个何田田疑惑了:“我记得有一个水晶球,就是从那个水晶球里,我和那个三个妖精对话……你说的是那个吗?”
我摇了摇头。看来,这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在乌拉尼西亚,嗯,我们进攻一个庙宇,后来,发现一个水晶头骨,但伸手一触,那个水晶头骨顿时瓦解成粉尘——有印象了吗?”我问。
那个何田田愣了半天。想了又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顿时,大家都紧张起来。看来,他的记忆与我的记忆是在乌拉尼西亚期间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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