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川游记》。”月初叹了口气,“出处不详,一百多年前的旧书,应当是落榜的书生途径隶川时,写的一本地质杂书,宋沉寒去书铺里买东西捡回来的,花了一两银子,浪费钱。”
白术将书拿在手中,书很陈旧,轻轻一翻,感觉一页页就要从掌心脱落。
“隶川在萧国北地,怎么会流落到南方书铺?”白术有些疑惑。
月初摇了摇头,淡笑:“谁知呢?”
“为何要校注这种无用的杂书?”白术困惑不已。
她平时做事好像总是随心所欲,但他隐约又觉得别有用意。
正如这日日看杂书游记,晚上偶尔抽时间校注,费时费力费眼睛,偏偏她一直在做。
月初揉着手腕,垂眸吹干纸张上的笔墨,靠在轮椅上的腰背软了两分:“无事,自然要找些事情做。这些放在书铺中落尘的杂书,几十年后可能也就被填入炉灶内烧了,或是遗失了,精华与糟粕要阅过之后方能见分晓,若是能整理出这些杂书中的精华传于后世,也算是功德一件。”
白术见她眉眼温软,将书搁在桌上,正准备俯身将她抱起,掩着的屋门笃笃笃被叩响。
月初朝着门口望去,白术将她放下,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院子里昏暗,屋内微弱的灯火落在门口,他宽阔的肩背将门口的光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穿着白衫的少年紧张地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静默了少许,太史子周才开言询问:“她在吗?”
月初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进来。”
白术脸色阴沉,侧身让开一条路。
太史子周为他身上煞气所摄,但内心已做了决定,低头从他身旁穿过,走进了屋内。
农户屋舍沐浴艰难,屋内氤氲着水汽,可怜见,连张屏风都没有。
太史子周有些尴尬,还有些羞赧,但想到自己的决定,深深吸了口气:“我同你交易。”
“但你得先为兰泽寻药。”
月初压在桌上的手轻轻动了下,站在门口的白术看向她的视线深邃而复杂,轻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带上了房门。
太史子周回头看着门口晃动的铜锁,眼睫颤抖了几下。
“他已经去熬药了。”月初淡淡道。
太史子周抿唇不语,耳尖却烧得通红,犹豫不过须臾,左手压在了腰间的玉带上,他的动作慢吞吞的,漂亮的眉眼带着微不可擦的抗拒,但还是将腰带摘下,将外袍搭在了床尾。
月初微微挑眉,并未阻止,单手托腮道:“继续。”
太史子周盯着她:“能不能不……”
“不能。”月初揪着他的中衣,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太史子周脸色瞬间苍白,拉开亵衣的系带,将衣衫丢开,如玉般滑若凝脂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月初拉开自己的腰带,将裙衫脱掉:“抱我去沐浴。”
太史子周尴尬地移开视线,她没全部脱完,但也只剩下裹着胸口的襕裙,和下身单薄的亵裤,他根本不敢看她的身体,弯腰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时,两人肌肤相贴,他的皮肤瞬间滚烫,被她身上的凉意惊得有些无措,内心又有些震惊。
她太轻了。
将月初放入浴桶中,太史子周无措地站在一边:“我服侍你沐浴?”
月初看着他整个人跟熟虾似的,没再勉强他:“抱我一下你都恨不得扎进土里,把自己给埋了,还敢说服侍我沐浴?”
太史子周僵硬地扭开头,咬着唇一眼不发。
他的确不敢,碰她一下就惊惶。
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长辈,和她肢体上过于亲近,总觉得是在悖德乱伦。
月初没理他,在浴桶中将襕裙和亵裤脱掉,搭在浴桶边缘,拿着浴巾慢慢搓洗肩膀。
太史子周转身背对着她,听着身后淋淋漓漓的水声,感觉火气都在往心口和小腹处汇聚。
不能起欲念。
他垂眸看着自己身下,试图平复下身体的尴尬。
月初拿着澡豆慢慢搓在身上,看着站桩的太史子周,冷哼道:“过来帮我搓背。”
太史子周一动不动地立了片刻,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过来。
月初视线在他质地极佳的帛裤上扫了眼,抬眸望进他干净的双眸:“什么都没做,你硬得倒是挺快。”
太史子周尴尬地用手掩了掩,走到她身后才悄悄松了口气,拿着浴巾给她搓背。
搓了几下,他才发现她蝴蝶骨下方有几道颜色极浅极浅的伤疤,像是被刀划的,他指腹擦过伤疤时,月初眉眼沉了沉:“不要乱碰。”
他沉吟许久,才撩起水往她肩头浇,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些伤……”
月初垂着眼帘缄默不语。
“别问。”
很久之后,她嗓音喑哑地说道。
……
过去的事情,她不太愿意回想。
她身上其实有很多疤痕,被送到楚州眠禅寺休养后,萧戈拿了很多祛疤的药用在她身上,那些痕迹才慢慢淡去。
但背后蝴蝶骨处的伤,直到现在都还未彻底消除。
那伤是很久前的,刚到萧国,被萧国武南侯用刀割的。
武南侯曾领兵与青丘对峙,被她用计摆了一道,在去礼城一役,折损了叁万兵力,武南侯世子也在那一役中战死,被青丘大将龙坤喜一刀枭首。
武南侯与她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在被送入萧国时,她就知道武南侯不会放过她。
但武南侯不能杀她,所以只能用尽手段折磨她的身体,割伤,治愈,再割伤。
反反复复,那两年似乎没有尽头。
……
月初韵黑的眼眸中不见光泽,扶着浴桶边缘的手指紧紧抠着木板。
太史子周明显觉察到她心绪不宁,且整个人气息都变得晦涩阴沉,不敢再提疤痕的事情,更不敢再去用手指触碰。
他闭着眼将月初从浴桶中抱起来,目不斜视地将她放在床上,抓着外袍将她光裸的躯体裹住,才敢睁开眼观察她的脸色。
其实,他知道自己该主动服侍她,可是心里就是别扭,不想那么做。
所以两人一坐一站,一人矫矫,渊渟岳峙;一人堂堂,雅致端方。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月初凝眸问道。
太史子周慌乱地移开视线,抓起外袍披在身上:“我去把水倒了。”
月初轻轻扬起下颚,轻哼了一声,不重,却深深叩击在他心口上,身子甚至跟着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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