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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看出端倪
两天后
太阳慢慢西沉,我提了一个极大的食盒,前去帅帐。平日里去帅帐送饭,是抢手的活儿,厨子们都争着抢着去,根本轮不到我头上,不知为什么今天李校尉点名让我送去。
这两天除了厨房的伙夫,我没见过任何人,就连东方雅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当然我也不想见到他们,嘴唇伤成那样,我也没法见人。好在现在已经恢复了。
快走到帅帐前,正要推门而入,帐门忽然大开,里面蜂拥而出十几员将领,我连忙避让。
待人都走净了,我这才迈步进了帅帐,帅帐里灯火通明,硕大的桌案前,燕云殊正凝神细看一张地图。银沙、程远、青尘、和光、白虹皆似沉默不语。
元帅,饭菜送来了,现在就用吗我声音清澈请示道。
没等燕云殊发话,程远大着嗓门道:怎么才送来,快饿死俺了,唉怎么是你他瞪着一双虎目惊异的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这个程远一点儿没变,性子还是那么直。
提着食盒快步来到桌案边,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我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燕云殊依旧看着地图,我的眼光瞟去,那是一张蜀地地形图。
提着空盒子正打算离去,白虹笑呵呵的说:你站在这等着,我们吃完了,你收拾干净了再走。我闻言不由怒瞪了他一眼,展眼见燕云殊未听见一般还在埋头看图,他对白虹向来纵容。我只得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垂手侍立。
和光忽然道:元帅,莫要担忧,管都统武艺高强,此次率兵暗度阴平,还是有胜算的。
燕云殊从地图中抬起头,疏眉皱起,沉声道:阴平峻岭难行这倒其次,如果天麒派兵镇守要道,恐怕管擎有去无回。
前世我读过三国演义自然知道,书中魏军攻打蜀地,魏国大将邓艾率领数万精兵暗度阴平小道,夺取江油,强攻绵竹,最后兵临成都逼迫后主刘禅归降。如果不是刘禅昏庸,废除了驻守阴平要道的兵马,邓艾哪会有一丝胜算。
管擎此去凶多吉少,不过他是死是活和我毫无关系,此生我都不愿再见到他。
众人都不再说话,开始闷头用饭,饭菜飘香,我咽了咽口水,好在来时吃过了。
程远忽然爽朗大笑道:差点忘了,青尘你这小子该请客了啊,红霓妹子又快生了吧
青尘腼腆一笑:下个月吧,现在养胎呢。
和光斯文的一笑,青尘是个有福的,银沙的喜事什么时候办目光瞧向银沙。
银沙眸光闪亮,勾唇笑着道:打下天麒后,我打算携霜儿游历天下。
程远笑道:等打下了天麒,进京和你家元帅的喜事一并办了吧。
众人笑起来。
程远大嗓门道:无回老弟能寻到公主这门好亲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啊。
白虹撇嘴道:程将军真能说笑,这明明是和大月老的功劳,若不是和光屡次相劝,我家元帅也不会应下。
燕云殊斜睨白虹一眼,脸上温和带笑,看来是我把你给惯坏了,竟敢调笑到本帅头上来
众人又是一笑。
和光谦虚的笑了笑,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当日幸得高人指点,元帅娶公主那是天作之合。
和光这个混蛋我心中暗骂。他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不要紧,这给我造成多大的阻碍,想到这里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和光似乎感到目光不善,惊疑目光瞧着我,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大家全部用过饭,我上前收拾碗碟,擦净桌子。
不多时,收拾已毕,抬起头来,才发现帐中只剩下我和燕云殊。
他神情安然静立烛旁,一身箭袖袍服,深深的蓝色,令他看起来像夜一般的深沉。
他正看着我,目光如水凝注在我的唇上。我慌忙低下头,我不想他知道。
肖灿,本帅听闻你为了给禁卫营做点心,一夜未睡,最后把自己给累昏了声音清润如春风拂面。
我抬头看向他,他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波,眸光微微敛着,我轻声回答:我令他难堪,这样做是想让他消气。
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好气的声音道:可惜事与愿违,你反而激怒了他。
我莫名所以,怎么是我激怒了他呢我明明顺着他的意思做的。
燕云殊眸波深沉,注视着我的眼睛,低声问:肖灿,你有心爱的人吗
目光迎向他,有。我轻声说,毫不迟疑。
他脸上闪过讶异的表情,瞬间又恢复平静,噢那么如果有人害她险些丢了性命,你会怎样
找害了他的人算账。我一咬牙说道。燕云殊这么厉害,能伤到他的人不得三头六臂呀。
如果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呢他眼中隐笑。
什么意思
燕云殊叹了一声:他给你布置了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原本只是一时的气话。而你却当了真,为了做糕点,竟然将自己累晕,他这才气怒失控。
我震惊的望着燕云殊,他在替管擎说话
燕云殊望着我,眸波更加深沉,道:他那样做当然不对,可是肖灿,你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当我得知你劳碌了一夜,累得晕了过去,我都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顿住,无声的走近我,轻拍我的肩头,叹道:我怎么会遇上你这么傻的小子。
他的眸光忽然定在我颈上,我特意选了一身高领衣裳穿在里面,勉强能遮挡住齿印和伤痕。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扯开里衣的领子,脸色骤变,惊痛失声:怎么会伤成这样
又眯起凤眼细细看来,怒道:管擎太没有分寸了等他回来我定不饶他。
他牵起我的手,引我走到一张座椅旁坐下,从怀中取出一瓶药,小心的为我洒在伤处。
他低沉声音说道:前一阵我军务缠身,无暇顾及到你。我令你重返火头军营地,白虹也教训过你,原以为他不会再往你身上撒气,可我低估了他的怒火,他自小养尊处优,什么事只有他说不的份,何曾受过那样的轻侮。
我抬头瞧向他,他的目光中似乎浸染了些许清愁:他对你妄念已起,怎么可能轻易平息,你越是接近他,他陷得越深,后来你是不是想借东方姑娘令他知难而退
我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没想到当时你们也一起来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就不会那么糟了。
燕云殊笑睨着我,眸光闪亮,摇首道,肖灿,你身为男人却这么不了解男人。你应该庆幸,当时我们都在,否则以他的脾气你可知道会怎样
会怎样想起那天在管擎帐中发生的事,如果不是燕云殊的人及时赶到,后果会多么不堪。
燕云殊忽又叹一口气:此次他自请出兵,也是九死一生,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默然无语。
他的大手轻抚我的肩头,接着说:此次朝廷派秦王雪溶前来犒赏三军,他明日便到。秦王生性怪异,爱洁成癖,我们最好沐浴一下,你那里不方便,留下来和我一同洗吧。
我一惊,连忙站起身,肖灿不敢麻烦元帅,肖灿还是回去自行清洗吧。
何谈麻烦,我们一同出生入死,本该不分彼此,你不必客气。燕云殊挽住我的手,脸上温润含笑。
肖灿还是回去沐浴吧。我坚持道。
燕云殊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眼中光影变幻不定,我脸如火烧般垂头盯着鞋面不语,好一会儿,他润朗的声音响起:也好,肖灿,你,下去吧。慢慢松开我的手。
我蓦然看向他,他的眸光明净得如同雨后的晴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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