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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见燕云殊
我轻轻点头,见两人正为我布菜,便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下,不如你们坐下来一起吃。
红霓紫雾愣了愣,大概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紫雾深看我一眼,福身施礼,属下不敢。神气依旧清冷,但眼中多了丝暖意,可能自己也觉生硬,又说:多谢小姐。
红霓则笑着说:谢谢小姐好意,我们用过饭了。
这是君权神授的专制社会,等级观念极为森严,我也不勉强,又笑着说:既这样,你们坐下,陪我说说话可好
见她们依然犹豫,我生恐又遭拒绝,忙补充说:两位姐姐这样站着,我看你们时脖子太累。
红霓紫雾对视一眼,这才半搭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我眼珠一转,一脸天真地说:两位姐姐,我爹爹平时是不是经常打你们呀
红霓诧异的问:小姐,此话怎讲主子待我们很好啊。
就连一直面无波澜的紫雾,也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故作害怕的说:可是昨天爹爹要杀人呢,好可怕呀。
红霓蹙眉说:昨天之事我也不解,主子平日待我们宽泛多恩,别说杀哪个下人,就连责罚也是极少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良心都让狗吃了。本来出身低微,却借着给将军府做事,仗着将军的权势,瞧不起贫苦人家,枉费了当年主子收留救助之恩。小姐小小年纪,生得一片菩萨心肠,红霓在这里替他们谢过小姐。说着眼眶泛红。
我并不明白,红霓何以会为他们谢我。
紫雾启唇说:九年前那场饥荒,死人无数,大批孤儿无家可归,主子收留他们,我和红霓也在其中。后来主子挑选身体强健的,编入军营,组成童子军,派专人训练。过几年,又挑选其中禀赋特别优异的十人,常年带在身边亲自教习。至于剩下的孤儿,主子怜他们体弱多病,放在府中或介绍到别的府中做事。那几个家丁,我们幼时曾一起玩耍,本是极好的,没想到
红霓插言道:没想到才在上京呆几年,就变得狗眼看人低,枉费了主子的一片苦心。
我忽然省起,刚才无意间碰到红霓的手,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她的手掌很硬,应该是常年使枪弄棒结的厚茧。
正谈话间,一青衣侍女进来回话:小姐,将军请您用过饭后去书房。
好,我这就去,你头前带路。说完,我急急忙忙漱口起身。
红霓说:小姐慢点,别呛到。我一面点头称是,一面紧跟着那侍女出了荷园。
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听这二人所言,燕云殊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可是昨晚他的行径与之相去甚远,红霓紫雾说的话我不得不怀疑。
青衣侍女引我向前院走去,穿过长长的游廊,眼前是一处精巧的二层楼阁,绕过楼阁,是座灰墙灰瓦的门房,穿过门房,就觉阵阵清香扑面袭来。
抬眼望去,不远处整整一池的荷花开得正盛。清风吹过,花枝轻颤,花叶翻动,此起彼伏,有如波涛翻涌的绿色海洋。其上建有蜿蜒九曲的水榭,匾额上题着清荷榭。
我步入水榭,将军府景致虽美,可我无心细赏,一路快步疾行。
书房在荷池东南,距荷池不过十余米。书房前一左一右有两个威武的侍卫把门。
青衣侍女在门前停下,低眉福身道:小姐,请。
可巧,正有两人从书房内走出,我退让一步,仰起脸看去,其中一个正是昨日那个白面书生,另一个一身藏青色布衫,和那书生年纪相仿,身材高大,肤色微黑。
书生和藏青色布衫皆朝我一拱手,属下见过小姐。语气神情皆恭敬。
我微微一愣,然后很快释然,今非昔比,从燕云殊认下我那一刻起,我就再不是那个任人欺凌、人见人躲的小乞丐了。
我天真的一笑道:不必多礼。二位大人怎么称呼
书生答:属下和光,这位是青尘,皆在军中任参军一职。
我微笑点头,青尘深蓝色的眸子看着我,并没开口。
和光儒雅一笑,主子朝罢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请小姐过来,小姐请进。
说着侧身让路,潇洒的打出请进的手势。
我一笑:和参军不必客气。
迈步进入书房,就见迎面立了座一人多高的插屏,紫檀木的边框,紫檀木的芯,其上浮雕着松石,梅竹,远山,浮云,看上去古意盎然,意境悠远。左上角还题着一首诗,我正欲走近了细细观看,耳边燕云殊清朗的声音响起:
霄儿可喜欢为父派人抬到你房里可好
我绕过插屏,顺着声音看去,阔朗的书房里,紫檀木的书桌前,燕云殊穿了一身雨过天青的丝质长衫,端坐在紫檀木座椅上,一手提笔,一手按住桌上纸卷,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的心猛然一跳,忙走上前去福身施礼,小心作答:谢谢爹爹好意,可惜霄儿粗鄙浅陋,白白糟践此等雅物,岂不可惜。
燕云殊一笑,粗鄙浅陋为父却不知。笑容和煦如春阳,可说出的话一点儿不觉和煦。
我心有不安,只好找话说:爹爹唤霄儿来,可有事吗
霄儿昨晚睡的可好
很好。
望着燕云殊羊脂白玉般的年轻面容,举止间浑然天成的丰仪与气度,我不由回答。
燕云殊轻轻撂下笔,起身移步,飘然走到我面前,凤目中若有所思,道:霄儿,你娘生前为何不带你来投奔为父,她可提到过
我的心又是一跳,灵霄的娘我素未谋面,怎会知道她为何好端端的隐姓埋名藏身在乡野,我还想找人问问呢。没办法,只好装糊涂。
霄儿也不知道,自记事起,我们就一直住在泽国边界的一个小镇上,从未出来过,
说到这里,一个想法破空而出,我顺口道:也许是躲避仇家吧。
本是无心之语,却见燕云殊温颜一紧,眼中瞬间染上风霜,也只是一瞬,燕云殊便收拾好情绪,抬手轻抚我的肩膀,叹气道:
可怜你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记住,刚才的话,绝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声音多了几分严厉
我乖顺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孩儿也是一时乱猜的。
燕云殊这才蔼然一笑,如春风化雨,我面上登时一红,不禁暗中叫苦,爹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笑。
燕云殊俯下身,秋水般的眼睛平视我,缓缓道:今日朝堂之上,有人恭贺为父父女团圆。散朝后陛下问起
绝美的面庞近在咫尺,我盯着他轻轻掀动的薄唇, 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燕云殊低声一笑,戏谑道:人言舌灿生莲,霄儿看得这般专注,莫非为父口中生出莲花
我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停下来,我竟走神了。
我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无措的抬头望向燕云殊,正好对上他暖如春水的瞳眸,他正细细的看我的脸,霄儿长得更像你娘。
却见燕云殊站起身,牵起我的小手往书房里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前世还从没跟异性牵过手,如果有面镜子照一下,我的脸现在一定是红的。
他在一扇大开的纱窗前停下,接着说:
散朝之后皇帝召见为父,为父将认女之事禀给皇帝。陛下问起你的身世和由来,为父回答,当年行军时偶遇一农家女,因年少轻狂做出糊涂之事,并且留下信物,后来渐渐淡忘,不想那农家女有了身孕
燕云殊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眼眸清亮而有神采,周身上下谪仙般的气度,可讲出的话却是如此荒诞不经,我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燕云殊不解的瞧我一眼,我忙憋住笑,顺着他的话,兀自说:
农家女生下一个女孩,养到女孩八岁时,农家女得了场重病,临终前将那信物交给女孩,留下要女儿去上京认父的遗言便撒手人寰,她的女儿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上京,认父成功。
我一口气说完,怎么听起来像还珠格格里的桥段,我爹爹有当编剧的潜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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