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你怎么可以胡乱抓人?莫不是想要借机谋害庶子?”燕君怒道。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决不能认罪。
他是和很多学子住在一起的,被抓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长公主绝不敢对他做什么。
更何况,他已经让小厮去找自己的父亲了。
“燕君,当初我就该早早地杀了你!”长公主一脚踢在了燕君的胸口,突然道:“把他们三个的上衣全都扒了,上鞭子!”
当众被剥了衣服,小桃是个女的,以后就别想做人了,燕君和温瑞麟两个人,也绝对是斯文扫地,而鞭子……
“公主饶命!公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小桃第一个哭喊起来,长公主的表情却毫不松动。
燕远小时候虽然身体很差,但十岁之后,就越养越好了,到了这几年才又频频开始出问题,以前她没多想,现在知道小桃吃里爬外,却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她很疼小桃,但是在她的心里,小桃就连燕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连她自己,都要排在儿子的后面!
三个人的上衣都被扒了,鞭子立刻就抽了上去,长公主身边的人用的鞭子不过小指大小,非常细,不容易打死打伤人,但打在身上却绝对非常痛。三人很快就哀嚎起来,身上出现道道血痕。
小桃的胸前,有着烫伤留下的疤痕,这是她曾经为救燕远留下的,长公主以前若是看到,必然会对她非常心疼,现在却视若无睹。
要不是这里有两个男人,会污了自己的眼睛,她都恨不得将这三人扒光了吊起来!
“长公主,你不能……啊!滥用私刑!”温瑞麟被抽了几鞭子,哀叫起来。
“你这样打我,爹他不会放过你!”燕君也满脸恐惧。
小桃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之前一直很淡定的丫鬟,现在早已花容失色,只顾哀求的不停。
面对这一切,长公主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堵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吵到了小远。”
“长公主,要是小远知道你这么对我……”温瑞麟喊道,话说到一半就被人堵住了嘴。
“温瑞麟,就算小远还在乎你,我也绝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见他了!”长公主突然道。
温瑞麟一呆,连身上的痛苦都忘了。他之前对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燕远才好,现在真的听到这话,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挖掉了一块。
“皇姑姑,表弟这次出事,莫不是跟这三人有关?”一个年轻男子带了人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皱起了眉头。
“参见太子殿下。”长公主立刻就要行礼,却很快被太子身边的人扶住了。
“皇姑姑,表弟没事吧?”太子又问。御医早就来了,他昨天抽不开身,却到了今天才离京,顺便把昨天都宵禁了还想出城的某人带来了。
“你表弟没事,但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要害他,我……”
“皇姑姑,你想要如何,尽管去做就好。”太子道。
长公主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长公主,微臣前些日子搜罗来一些十岁雄麝所产的上等麝香以及牛黄等物,如今都已经带来,若长公主还有需要的药材,尽管告知微臣。”一个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清俊端庄的男子关切地说道,正是当朝丞相的第三子,太子曾经的伴读周昊蔚。
“多谢周大人。”长公主满脸感激,麝香牛黄之类,都是燕远用得上的药材,虽然她不缺,但这份心意总是记得。
丞相一家,帮她良多。
“当不得长公主的道谢,长公主,微臣略懂医术……”周昊蔚低声道。
“皇姑姑,不如让我们去看看小远吧。”太子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
“小远就在里面。”长公主冷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些笑意。
太子带着人进了燕远的屋子,外面的鞭打却还在继续,期间燕君晕了过去,长公主让人用水将他泼醒之后,干脆又让人拿来了盐水,浸了鞭子之后继续抽,还顺便让人熬了参汤给他们灌下去,免得他们“受不住”。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长公主的驸马燕成顺便匆匆赶到了此地,倒是威远侯府的人,因为并未得到消息,还不曾赶来。
一个时辰……长公主冷笑了一声,昨天燕远就已经出事,燕成顺人影都瞧不见一个,今天燕君出事,他倒是眼巴巴地来了。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这一路怕是骑马过来,焦急万分。
燕成顺是跑进院子的,刚进来,就看到了正在受刑的这三人,顿时怒气冲天:“公主,你滥用私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滥用私刑?燕成顺,他们要杀我儿子!”
“胡说八道!燕远就算出事,也是他自己身体不好,跟旁人有何干系?”燕成顺怒视自己的妻子。
“燕成顺,你的心,偏的也太厉害了!”长公主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他们两人之间,一点感情也无,她也不想要这人的感情,但燕远也是他的儿子!
这些年,燕远想要见自己的父亲,三请四请这人都不来,跟燕君倒是父子情深!
燕成顺根本就没有关注长公主的表情,只是心疼地看着燕君,想要赶走鞭打燕君的人,直到被人拦住,他才看向了长公主:“你这个毒妇,竟然如此狠辣!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长公主看着燕成顺的表情,冷笑起来。
当年她的母后虽然贵为皇后,却并不得先帝喜爱,她这个皇后所出的长公主,也处处比不上李贵妃所出的二公主。
但她的母后,到底还是疼爱她的,千挑万选之下,就为她选了当时战功赫赫的薛将军的长子薛无畏为驸马。
薛无畏自幼跟着父亲镇守边疆,当时不过二十岁,就已经有了战功,而且薛家家风极好,她又曾经见过薛无畏,可以说双方对这门亲事都非常满意。
只是当时的李贵妃唯恐他们借婚事拉拢了薛家,就撺掇先皇,将薛将军的长子薛无畏,换成了燕将军的二字燕成顺。
燕成顺是京城的一个纨绔子弟不说,燕家当时,还是李贵妃一派的!
她无奈下嫁,虽有不甘,但也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却不想燕成顺早就有喜爱的女子,迎娶她之后没多久,就将人接到了府里,大部分时间都和那人在一起不说,燕府的人,还没有一个将她这位公主放在眼里。
当时李贵妃势大,她哭诉无门,又不想母后皇兄为自己担忧,只能咬牙忍了,后来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
结果就在此时,因着先皇将皇位传给了她皇兄,李贵妃发动宫变!
要不是她在燕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又从燕老夫人嘴里诈出来事情真相跑去救人,怕是李贵妃的算计就要成了。
当时她只想救出自己母后皇兄,巴不得燕家的人死绝了,却不想燕将军老谋深算,发现她的行为之后,竟然赶在她身后向她的皇兄投诚,硬是成了“告密”的功臣。
在那场宫变之中,她产下一子,险死还生,好不容易脱离危险,燕家依旧好端端的。
她死过一次之后,对很多事情也就不在意了,只想和儿子一起好好过日子,因为不想让孩子因为父母反目之类的事情被人指点,干脆就忍下了燕成顺。
她此后再没让燕成顺进过自己的房间,却从不拦着燕成顺见燕远。
只要燕成顺安安分分的,他有多少女人多少孩子她全都不在乎,可是,燕君竟然想要害她的儿子,还说什么不公平!
“你笑什么?你这样的狠毒的女人,要不是贵为公主,我早就休了你了!”燕成顺的眼里满是愤怒,他明明是驸马,这些年却因为长公主的态度无人尊重受人鄙夷,早就积攒了无数不满,现在他最看重的儿子燕君被打的生死不知,更是让这些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
“好!燕成顺,从今天起,我们两个就一刀两断,再不往来!”长公主直接道,她本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父亲,现在看来,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你要和我和离?”燕成顺又惊又怒,这是他早就期盼的事情,但真的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却没有多少欣喜。
他的父亲,一直都让他要好好对待长公主……
“什么和离?我要休了你!”长公主手里的鞭子,朝着燕成顺的脸就抽了过去——这样的事情,她早就想做了!
、第七份爱情(5)
太子和周昊蔚见过长公主,往房间里走的时候,都提着一颗心。
长公主在外面教训人,那么大的动静,燕远却没什么反应……虽然长公主说燕远已经没事了,情况恐怕依旧不太好。
太子一向喜欢取笑自己好友的单相思,但现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叹气。
如今在京城,不管是燕君还是温瑞麟,都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整个京城一扒拉,差不多的年轻人十几二十个总是有的,周昊蔚却只有一个。
周昊蔚从小就天资聪颖,得到多位当代大儒的赞赏,直到后来入宫当他的伴读,才沉寂了几年,可四年前他刚出宫,却立刻就考上了状元,这四年来,更是不时有诗作问世,并且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于民有利的政策。
短短四年,周昊蔚在京城就闯出了名头,很多人都觉得,他将来必然会接了父亲的班子,成为当朝丞相。
而这样一个出色年轻人,自然是京城众多未婚女子的最佳夫婿人选,只可惜周昊蔚如今已经二十有三,竟然还不娶亲,甚至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一开始,他这样的行为被人认为是洁身自好,人人赞扬,但到了现在,这行为已经被人认为是他寡人有疾了。
当然,太子很清楚,周昊蔚他并没有病,只是一个不小心,把感情放到了一个惹人心疼的小傻子身上而已。
只是,燕远心心念念的都是温瑞麟不说,还注定了短命,现在更是生死不知……太子对好友万分同情,却不想转过一道屏风,竟看到自己的那个小表弟正端了个大海碗在大快朵颐。
这胃口,完全看不出他刚从鬼门关回来!
“太子哥哥,蔚哥哥!”燕远正端着个大碗吃长公主让人给他准备的鸡丝粥,看到太子和周昊蔚,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远,你没事了?”太子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周昊蔚已经放松下来,同样松了一口气。
“太子哥哥,我没事了。”燕远笑了笑,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粥。他有心口痛的毛病,不过胃口倒是全无问题。
“没事就好,你没事太好了!”太子非常欣喜:“你蔚哥哥昨天知道你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差点就要去闯城门了。”
燕远闻言有些感动,但眨了眨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远,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周昊蔚低声道,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小胖子身上,心里原本的担忧害怕,最终变成了苦涩。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没眼光地看上燕远,可他偏偏就是看上了、燕远是长公主的宝贝儿子,小时候常常进宫玩,他作为太子伴读自然也时常遇到他,一开始,他对这个小胖子其实是有些看不上的,但是皇帝有令,却只能陪他玩,结果这一玩,就玩出事情了。
燕远非常乖巧听话,他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骗他说晚上池子里的鱼会爬上来,他就一心一意守在池塘边不走了……
一开始他还想要取笑对方,后来却只剩下心疼,他也算是明白长公主还有皇帝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疼燕远了。
他起初一直以为自己疼燕远就跟疼弟弟一样,直到燕远和温瑞麟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燕远得了皇帝的赏,能送的全送给温瑞麟,燕远得了空,一心陪着温瑞麟,就连燕远和人说话,嘴里也全是温瑞麟。
燕远这人太单纯,心里装下了一个人,就只剩下那个人了,被他装下的那人何其有幸?可惜那不是他。
“蔚哥哥,我知道了。”燕远点了点头,想到之前的事情心有余悸。
“还有,要记得按时吃药知道吗?”周昊蔚又道。
燕远又点了点头,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听到这动静,周昊蔚脸色微微一变。
燕远对温瑞麟有多看重,他再清楚不过,要是被他知道长公主在外面教训温瑞麟,一定会出去阻拦。
周昊蔚想到了这一点,太子也想到了,但燕远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侧头听了听,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粥。
他是没听清,或者不知道温瑞麟在外面吧?周昊蔚和太子相视一眼,突然热情地和燕远聊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燕远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当下和他们聊了起来,想到自己背的一肚子的书,还试图展现一下自己的博学。
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典故之类要怎么用,他背了很多很多书,但真的就只是背书而已,而读书,显然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只要背书就行了。
“小远,蔚哥哥之前去了一趟江南,从江南带回来了不少小玩意儿,等你好了,就全拿来送给你可好?”看到燕远的表情突然有些低落,周昊蔚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木头雕的小娃娃,这娃娃很小,但头和手脚却都能动,看起来非常精巧,燕远一看到,就惊喜地把玩起来。
太子看了一眼自己这个都已经“寡人有疾”了,晋王府的小郡主还吵着闹着要嫁的好友,对他愈发同情。只是同情归同情,他并不会去帮他,燕远的身体这么差,他们不求别的,只求他在最后的几年里过得高兴。
“谢谢蔚哥哥!”燕远非常惊喜。
“不用谢。”周昊蔚想要捏捏燕远的脸,但是手动了动,到底没有伸出去。
对燕远的这身肉,他有时喜欢,有时却又有些痛恨。长了一身肉的燕远看起来很可爱,但他要是不发胖,当初他也能多抱几年,而不会燕远才十岁,他就抱不动了。
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话,说不出的温馨,但燕成顺来了之后,那动静他们却全都听到了。
长公主基本不会在燕远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因此燕远对每个人都抱有善意,燕成顺是他的父亲,他更是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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