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侏儒老头俞千八
这个家伙除了是个侏儒以外,本身长得也极丑,活脱脱就像巴黎圣母院里面的钟楼怪人,浑身散发着下水道的臭味。不过此时此刻,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他是唯一能够自由行动的人,这使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唯一所要思索的事,就是如何从这个侏儒老头的手里逃脱出去,避免像孙劼一般,成为那花朵的肥料。
我此刻安静无比,是因为我还心存希望。至于孙劼,则对这个恶魔一般的侏儒老头恨之入骨,他挥舞着自己还残存的左臂,试图想要抓到对方。而在徒劳无果后,他歇斯底里地骂道:“俞千八,你这个丑八怪,有本事把老子直接弄死,别这样死不死、活不活地折磨老子……”
他先前说得无比硬气,然而经数十根吸血藤一阵搅动,他立刻疼得不行了。说到后面,就变成了哀求,泪流涕下,悲惨不已。
这般方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孙劼这家伙是个凶人,从来都不拿人命当回事儿,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人无数。且不谈二十年前震惊国内的灭门惨案,就光说应颜小哥的那个记者朋友,好端端的性命就被这帮人糟蹋了,就可以知晓他们并不是什么好鸟。按理说瞧见他此时的惨样,我应该是心中大快的,然而现在的我却有一种感同身受、唇亡齿寒的恐惧,对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孙劼又是骂,又是求饶,那侏儒老头却充耳未闻,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般,对着旁边那几朵粉红色的花朵喃喃说道:“哦,乖乖,你们别怕啊,他骂的不是你。放心,他闹不了几天,就会被你们全部吸收了,放心,骨头我也会留给你们。这样厉害的修行者,对于你们来说,是大补呢,别嫌脏,慢慢吃……”
这话说得我和孙劼都不寒而栗,而那颜色十分可爱的粉红花朵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触角一般的花蕊从花朵中心伸了出来,舔了舔这侏儒老头黏糊糊的手掌。然后微微摇晃,表现得如人一般。
我在旁边看得恐惧,而身处其中的孙劼的精神更是饱受刺激,突然尖叫一声:“啊,天啊,你们都会死的,都会死的,我已经死了,这些都不过是黄泉路上的幻像而已,我是个恶人,我早就知道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这有什么,有什么……”
他疯狂地大喊着,叫声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侏儒老头听得有些不耐烦,微微一扬手,粉嫩可爱的花朵突然一张开,露出了长着无数角质利齿的花苞来,一把就将孙劼的脑袋包住了。尽管他使劲地挣扎着,却都没有办法逃过这样的束缚,一阵颤抖过后,终于脑袋耷拉了下来。
孙劼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有了气息,但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炁场,晓得他并没有死去,估计还要忍受这般煎熬,不知何时方才能够得以解脱。
就在那花苞咬住孙劼的时候,侏儒老头则继续喃喃自语:“好的小乖乖,让他闭嘴就好了,人类真的是太吵了,唉,都没有办法好好沟通了。”
跟已然陷入疯狂的孙劼不同,我表现得稍微冷静一些,淡定地盯着面前的一切。侏儒老头就像哄小孩儿一般地与那七朵食人花呢喃许久,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我,露出了恶心至极的笑容,冲我打招呼:“嗨,你好,陈志程对吧,我听说你在山外面的外号叫黑手双城,是官方鼎鼎有名的鹰犬,也是年轻一辈中手段最厉害的人之一?”
听到他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话来,我便知道在我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孙劼只怕早就已经将我的老底给透露全了。只可惜他说得这般齐全,却终究逃不过沦为化肥的命运,我若是毫无保留,恐怕跟他的下场也差不多吧?
这般简单一想,我差不多就把握住这番谈话的基调了,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都是不知情的误会。事实上,当今之世,比我厉害的人不知凡几。别的不说,我单论一人,无论你出去问谁,都会告诉你,他绝对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人……”
“哦,谁?”
“弥勒,好像姓陆,此人是自东南亚归国的华侨,他的师父是南疆巨枭山中老人,而他本身就有着绝对恐怖的实力,以及智近乎妖的头脑。若是能够见得此人,只怕你就会知晓,天下间的英雄豪杰,何其多也!”
侏儒老头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弥勒,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啊?不过小老儿倒也不贪,能够遇见你,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了,特别是在我即将消亡的重要时刻,你真的就是命运赐给我的礼物,让我命不该绝,能够永远地生存于这个世界之上……”
我本想给这老家伙列出几个难缠的目标来,然而却没想到他颇有自知之明,并非那一种一撺掇就猛冲的蠢货,当下也是哑口无言。而这个时候,那侏儒老头从身后掏出了一个东西来,却是我的八宝囊,对我说:“这东西,很神奇,我还知道里面有很多物品。但是我解不开这绳扣,若是强行打开,东西就坏了,所以你帮我解开吧?”
八宝囊是一种极为神奇的法器,使用这玩意儿也是讲究法诀的。倘若是没有任何手段,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布袋子而已。不过我晓得这东西一打开,只怕我的底牌就少了许多,于是摇头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打开?”
侏儒老头很奇怪,不思其解:“你现在落在了我手上,不是应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我虽然清楚面前这丑八怪的意图,不过却还是故作不知晓地讨价还价:“如果我告诉你如何使用,你是不是就会放了我,让我离开呢?”
我本以为他会骗我一下,然而他却一语道破:“你先前渡的小阴雷劫,固然是将自己体内大部分的浑浊之气排了出来。不过你修为到底还是有些浅,准备并不充分,所以此刻根本就没办法施展手段。而谷外孙劼的同党正在找你呢,里面有许多高手,你若是出去,说不定就活不成了,我又何必费这种多余的功夫。你此刻什么都别想,安心躺在这里养伤便是了。”
我动了动下巴,苦笑道:“你见过这般躺着的吗,能不能给我松绑?”
侏儒老头盯了我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老黄牙,戳穿我:“你真当我傻呢,给你松绑,若是让你恢复了元气,跑了怎么办?当初我培育了一株旷世罕见的修罗彼岸花,本想通过此物来接种,却不承想因为太过于轻敌大意,被个狗贼顺带着挖走了,我如何还能再给你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机会?小子,你别瞎想了,乖乖待在这里吧……”
他这般说着,突然耳朵一动,似乎感知到了某种情况,将八宝囊往旁边一抛,一朵食人花将其接住,接着他转身离开,朝外面匆匆跑去。
这侏儒老头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离开,我便轻松了许多,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周遭,发现这儿竟然是一处林间树屋,整体的支柱就是大树,这屋子直接搭在正中央。在这屋子的四周,我能够感受到纷杂却暗中有规律的炁场,便晓得这房间处处都是机关,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遭遇巨大的危机。
不管怎么说,仅是被侏儒老头用修行者血肉喂养的那七朵花,就绝对不是此刻的我所能够对付得了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如坠深渊,觉得自己侥幸脱险的可能性,估计不大了。
要晓得,此时此刻的我并没有特勤一组那一帮子精干而强大的好兄弟,做了大半年孩子王的我已然指望不了别人,而是别人希望的所在。我恐怕即将要交代在这里了,谁还能来救我呢?
侏儒老头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我尝试着在身体里行气。然而当我按照往日的方式运行了一个周天,却发现原来丹田之中澎湃无比的气浪此刻空空荡荡,自己所有的劲气都化作一空。即便我行气回复,但是自背后扎入我皮肉之中的藤条,第一时间将我所有的劲气都吸收了去,丹田之中干涸得宛如沙漠,死寂一片。
尽管如此,我的求生欲望却无比强烈,并没有放弃。不断地徘徊于失败和成功之间,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才积累了一些凝而不散的气息。
就在此时,那个消失了大半天的侏儒老头一身鲜血地折返回来,一阵后怕地说道:“那姓武的老狗,居然变得这般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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