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平常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钱,在一杯茶里投了出去。
这边厢,霍未绸还记得上次逛街到最后,霍辰怡那明显魂不守舍的样子,回答完她围绕“姐夫对你好不好”的九九八十一问之后,立即问起了这件事。
霍辰怡有点儿不好意思,她避重就轻,把事情大概同霍未绸讲了讲,只是避开了夏家惨遭灭门那一段。
“真的吗?那也太巧了,你和陆先生可真是命中注定呀。”霍未绸惊讶得嗓门都比平日里要大了些。
“对呀,就是这么巧,所以我误会了他也不能怪我对不对?”霍辰怡蹭着姐姐的胳膊。
“你呀。”霍未绸点了点她的脑门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女孩子建立感情本来也以双数为宜,又难有个先来后到的区别,她是霍大乾第叁个女儿,又是唯一一个被自己生父卖掉的,进霍家之前从没念过书,也没见识过几样西洋玩意儿,她软弱老土,与霍家的气场格格不入,被大姐二姐排挤是在所难的事情。
霍未绸在霍家生活了十年,前五年形单影只,后五年与霍辰怡情同亲姐妹,父母和家中幼弟的面目早已模糊,在她心里,霍辰怡就是她的亲妹妹,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两个人心中记挂的事儿都问过了,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孩子身上,霍辰怡好奇地伸手去摸霍未绸的肚子,感觉……毫无感觉。
霍未绸笑她,“你怎么和怀衽一样心急,这才两个月呢,指望能摸出什么。”
她一口一个“怀衽”叫得亲热又自然,霍辰怡心里的疙瘩慢慢解开了。姐姐最是敏感,如果自己的丈夫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心思,她一定会察觉的。
霍辰怡记起她们都还在霍家时,霍未绸曾同她提过一次,觉得霍大乾不大喜欢自己,她说的是“爸爸不大看得上我”,当时霍辰怡宽慰了她许久。
她知道姐姐性子软弱,最容易自卑自怜,再加上她也并不觉得霍大乾有特别偏爱谁或是不喜谁,在她看来霍大乾的慷慨和淡漠都是一视同仁的,因而她只以为是姐姐过分敏感,想太多了。
可是,在她与陆行舟婚礼前夕,霍大乾语重心长地提点了她几句,无外乎是诸如“大气”、“风范”一类的论调,她记不太清了,唯独记得父亲在最后随意说了一句“不要像你叁姐一样懦弱小气,上不了台面。”
那个时候霍辰怡才醒悟,在同样优厚又同样不亲热的公平对待背后,霍大乾面对她们几个女儿时也是有私人情绪的,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总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泄露出来,她没有被这种情绪沾染到,更加敏感的霍未绸却被击中了。
褚怀衽虽然自诩“商人”,但到底也干不出只拿分红不担丁点儿风险的事情来,他与陆行舟约定四六投资,只不过“我只抽我的四成红利,其余事情一概不管,也不负责。”
“一言为定。”
霍辰怡和霍未绸已经聊到了孩子的名字,大名自然是要由褚怀衽来决定的,至于小名么,“就叫安安吧,男孩儿女孩儿都好。”霍未绸摸了一下仍旧平坦的腹部,霍辰怡觉得姐姐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她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陆行舟和褚怀衽步入花厅,正好看到姐妹二人在花簇旁莞尔展颜,见此情景,他们俩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似乎彼此的关系也因为妻子的缘故而增进了少许。
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半长不短的空闲,四个人也想不到可以一块儿做点什么,最后在客厅里支了张麻将桌。
陆行舟和褚怀衽都是内行,霍未绸结婚之后学了些,霍辰怡则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
一边打,陆行舟和霍未绸一边给她解释规则,大家都让着她,让来让去,最后牌桌上的钱大半都进了霍辰怡的口袋,佣人来询问是否准备晚餐时,霍辰怡正把陆行舟面前的最后一张钞票摸走,褚怀衽和霍未绸跟佣人交代着餐食,陆行舟好笑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晚餐一看便是心准备的,即使霍辰怡压根儿不懂这方面事宜,也能直观感觉出桌上的菜大多都适合给孕妇吃,少数几道例外都摆在了她面前,全是她爱吃的菜。
霍辰怡舀着碗里的蟹黄鱼翅,情绪不太高。
在花厅里,霍未绸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口味与两年前相比可有变化,顺便还问了一下陆行舟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吃的菜式,不曾想,最后这个问题竟把她给难住了。
霍辰怡尽力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与陆行舟的口味相关的信息,她红着脸摇头小声说“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霍未绸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所幸,问霍辰怡这个问题的人不是霍大乾,她没受到什么“不成体统”的指责,霍未绸还善解人意地劝慰她,结婚时间还短,于饭菜口味这类细微之处不够了解也是正常的。
可是,方才入座开饭之后,陆行舟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替她盛了这碗蟹黄鱼翅,这下,连霍未绸都忍不住朝她投去了一瞬揶揄的目光。
霍辰怡闷闷地想,还好她不需要操心斗情妇姨太太一类的戏码,否则人家只要随便搬出两道陆行舟喜欢的菜来,她就只好灰溜溜地退场了,想着想着,她又惊觉自己怎会因为这等小事胡思乱想至此。
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霍辰怡不好太早撂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专门为霍未绸炖的冰糖燕窝,陆行舟看了她好几眼,没说什么。
吃过饭又喝了一会儿茶,天色已渐暗了,陆行舟适时告辞,临走时,霍辰怡和霍未绸姐妹俩硬是搞出了依依惜别泪满襟袖的架势,好在她们并没有真的痛哭流涕,所以两个做丈夫的也没有相拦。
褚怀衽望着那两颗絮絮叨叨的小脑袋,嘴角不自觉带了点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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