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之时,谢知真缓缓睁开美目。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麝香气味,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她看着陌生的房间,面露茫然,迟滞地转过头,瞧见弟弟酣睡的容颜。
谢知方睡得很沉,眉目俊秀,呼吸绵长,嘴角沾了点儿红色的胭脂,糊成一团,不显滑稽,反而增添了几分风流蕴藉。
她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掀起被角往身上看,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弟弟也只穿了条皱巴巴的亵裤。
一条胳膊垫在她颈后,另一条横于腰间,他在睡梦中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掌中细腻的肌肤,将她搂得更紧。
谢知真惊慌地用力将弟弟推开,裹着被子蜷缩到角落里,眼泪滚滚而下,哭得肝肠寸断。
她渐渐回忆起了昨天发生过的所有事——季温瑜如何设计逼奸、弟弟怎样闯进庄子里和那人大打出手、自己又是怎么在药物的作用下恬不知耻地对亲弟弟投怀送抱……
从小到大十五年来习惯了的、平静美好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天塌地陷,灰飞烟灭。
农户的床很窄,谢知方昏头昏脑地被姐姐推了一把,“砰”的一声跌落在地,彻底清醒过来。
“姐姐!姐姐你……”他慌了阵脚,忙不迭爬上床,想抱她又不敢,只好跪在她身边,一迭声道歉,“姐姐你先别生气!你先别哭!哎!哎呀!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不要脸!”
他精虫上脑,趁人之危做出何等龌龊下流的事体,便是再怎么厚脸皮,这会儿也有些挂不住,壮着胆子捉住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脸上抽打,好让她有个地方出气。
谢知真被火烫了一般将手抽回去,撇过脸不去看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音:“衣……衣裳……”
“甚么?”谢知方见她躲避自己的触碰,心里正酸着,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么衣裳?”
谢知真抖着手去扯被他压在腿下的肚兜,见怎么也扯不动,不由又羞又急:“你……你起来……”
谢知方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俊脸也烧起来,耳朵尖红得滴血,连忙把沾着春液和精水的轻薄布料递给她。
谢知真将肚兜拿到被子里,一边哭一边穿衣裳,动作间被子不慎滑落一角,露出如云的青丝和线条优美的雪背,腰窝处还印着几枚鲜明的吻痕。
谢知方看了心头一荡,不免回忆起昨天晚上将她压在身下舔舐指奸时的销魂滋味,快要射空的物事又开始作乱。
他克制住自己的禽兽念头,从地上捡起中衣披在姐姐肩上,自己也胡乱穿好衣裳,重新跪到她面前,眼神诚恳:“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便是一剑捅死我,我也绝无怨言,只不要气坏了身子,更不要把所有的错处都揽在自己头上。”
他再清楚不过谢知真的性格,知道她又要自责自苦,生怕她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因此一步都不敢离开。
陡然遭此变故,一时把持不住沾了她的身子,谢知方本来坚定的内心又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干脆趁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心思挑明,问问姐姐肯不肯跟他私奔,两个人远离是非之地,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安安生生过自己的神仙日子。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谢知真便抽抽噎噎着道:“阿堂,你快起来,我明白,此事不能怪你。”
谢知方愣了愣,情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半晌方道:“怎么不怪我?我对姐姐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污了姐姐的清白……”
一双美目如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又蕴含着令人心碎的哀柔,她轻声道:“你也中了春药,一举一动都不是出自本心,何错之有?”
谢知方万没想到她在意乱情迷之际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面色忽青忽白,说不出话来。
谢知真强忍着痛不欲生的心绪,故作轻松地开解他:“万幸……万幸咱们没有……没有做到最后……”
她脸皮薄,说不出露骨的话,心里却隐隐约约明白弟弟并没有和她成夫妻之实,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呢?”谢知方怔怔地看着她如幽兰泣露的美丽面容,一颗心紧紧攥成一团,疼得透不过气。
“所以……”谢知真蜷了蜷白嫩的玉足,觉得足底黏黏腻腻,有些不舒服,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上面沾着弟弟的精水,立时难堪得浑身僵硬,表情也变得越发难看,“你……你把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都忘了罢。”
“姐姐你……”谢知方如遭雷击,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要问她甚么,“如果我能做到,姐姐可以答应我,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吗?”
忘记他的放肆,忘记季温瑜的侮辱,忘记所有的龌龊和不堪,重新回到正轨上去,像他和很多人期望的那样,寻一如意郎君,做个备受呵护和尊重的贵妇人,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可以再一次退回到弟弟的位置。
可惜,谢知真虽然善良,却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
她心里明白名声已毁,万万不可能像寻常女子一般嫁人,季温瑜那般阴险诡诈,想必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她这会儿心力交瘁,实在提不起精神说些什么,便敷衍着应了,对谢知方道:“阿堂,我想回家。”
谢知方神情恍惚,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闷闷道:“好,姐姐在此处等我,我去寻两套干净衣服,再请人帮咱们雇辆马车,这就带你回去。”
这天下午,心急如焚的谢府众人终于迎回了姐弟二人。
然而,这一场风波带来的恶劣影响,似乎才刚刚露出森然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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