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

婚后()

国庆七天假,楚初在家里闭门不出昏睡了叁天,第四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六点钟去开车回家,路上人不少,毕竟是节日,从第一天到第七天,都是热闹的。
手机弹屏新闻不停地播报那条高速又堵了车。
接连四天,还在堵。
楚初打个哈欠,庆幸自己家就在本地。
零几年的时候房价还便宜,借了点凑了点,买了一套,那时候还不到五六十万。
一眨眼的功夫,过了十几年。
房价也涨了上去,接近天价。
她那个小表弟前两年置办婚房那会儿,首付都快赶上他们家房子的全款了,又想买个新房,又想地理位置好,折腾了很久。
她妈妈担心女方家庭条件好,会瞧不起她小表弟,见面之前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夜,说到自己老泪纵横,结果第二天在订婚宴上见了一面,心就彻底放到肚子里了。
后来陆陆续续见了很多次。
大多是李平川带着早情回家吃饭。
还有一次是结婚给早情置办叁金时,她年纪小了许多,不太喜欢金子,在她眼里穿金戴银的就是俗气,她就追求个洋气。
她因着不喜欢,所以什么都行,要的也不贵,这样一来更让他家人心疼,想补偿。
每次他们小两口来吃饭,她家就像贫困户过年,要是有养了一年的猪都恨不得杀了供上桌。
才走到门口,楚初就听见了里面电视机的响声,还有厨房内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这个时间洗衣机在响了,洗的是前两天的脏衣服。
她没带钥匙,敲了好几下门才有人来开。
迎面就是她妈妈那张挂着笑,但看到她立刻垮下来的脸,变脸速度,是楚初很小的时候就领教过的。
对李平川就是一副慈爱的表情。
对她就是各种挑剔嫌弃。
“这都几点了,怎么才来?”
楚初还泛着困,懒洋洋地看手机,“才七点半。”
“你表弟他们早都来了,看看你做的什么榜样。”
她才不信。
早情赖床比她厉害多了。
可这次不得不信,才走到玄关她就听到了早情的声音,她坐在客厅,歪过了脑袋,伸出手冲她打招呼,“楚初姐姐——”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圆了。
便被李平川淡淡打断,“坐好,乱动要烫到耳朵了。”
楚初换了鞋进去才看到他俩是在烫头发。
更直白地说,是李平川在给早情烫,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出油锅的热乎糖包,嫌烫,所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时不时还抬起手喂李平川。
结婚一年了还腻歪成这样,怪让人受不了的。
楚妈跟在她屁股后面数落着,“你没事干也不知道回来早点,小川都来半个钟头了,让你带的水果呢?”
她挺烦的。
早情却憨笑着,把最后一口糖包塞嘴里,舔了舔甜腻的嘴巴,“小姨,我们都带了,你就别说表姐了,快再给我吃一个吧,我馋。”
她讲话甜,模样也甜。
每次都能把李平川小姨给哄得云里雾里。
这么一说,楚妈也不骂楚初了,对着她便高兴地点头,“行,我这就给你拿去,好吃的多着呢。”
说完又看了看李平川给早情卷出来的头发,太蓬松了,不太好看。
“哎呀,让楚初来给薇薇烫,小川弄得也太难看了。”
李平川卷得挺用心。
挪开了卷发棒低头去看,早情的脸都快被着一个个的小卷给掩埋了,仰着眸子看他,透着点懵。
“难看吗?”他自卖自夸,“我觉得蛮好看呀。”
他说好看早情就也觉得好看。
就那样抱着李平川的腰,显出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不要,我就要我老公给我卷,表姐自己头发还乱糟糟的呢。”
楚妈“哎呦”一声,“受不住你俩,真难为情,待会丑了可别哭。”
楚初也瞥了眼,哼笑。
“你夸他就夸他,不要捧一踩一好不好,我哪里就乱糟糟了?”
她弯腰拿起遥控器去调台。
早情又顶着卷到一半的头发扑过去,“表姐表姐,看那个韩剧,快看快看。”
楚初按着她扎人的头发将人又推到李平川身边。
“卷头发就好好坐着,别吵,回来一次我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哪娶的复读机?”
“我才不是呢。”早情拱起鼻子哼哼两声,“我这是倾情安利。”
话才说完。
李平川手指撩过她的头发,取了一小撮头发放在温热的卷发棒上,有些痒,痒得早情颤了颤,继而又情不自禁地抬头去看他。
结婚一年了,李平川还这么有耐心。
不光是今天她起晚了给她卷头发,之前上班好几次都来不及了,她赶着化妆,李平川就给她梳头发又扎头发,有时候她对造型有要求了,他就给她卷。
一点也不焦躁。
好几次弄得他都迟到了。
总被赵元呈罚钱。
早情愧疚地要命,每次都发誓第二天一定要早起。
李平川却从来不怪她,总是说:“能花几十块钱换你一整天漂漂亮亮开心的,不亏。”
今天也是。
约好五点钟就去排队买秋梨膏带过来给小姨和小姨夫,她又起不来,到了这边才知道下午还有一批亲戚要来,急急忙忙用了楚初的卷发棒弄头发。
小姨跟小姨夫也从来不嫌早情这样的坏习惯。
反而替她找皮筋找发卡,尤其是小姨,恨不得亲自上手帮她捯饬,还说姑娘就该漂漂亮亮的。
弄了很久,早情坐得脖子都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催,“好了没有呀?我脖子难受。”
楚初调着台,横插一嘴,“他还没喊手酸呢,你喊起来了。”
“我不酸,”李平川特别乐意,“我想给她卷。”
楚初差点摔了遥控器。
“你不酸我酸,能不能顾虑一下我幼小的心灵?”
“啊?”早情装模作样的,“姐姐怎么了?”
楚初:“……少用那种语气喊我,像个绿茶。”
早情:“哪有?”
李平川:“哪有?”
楚妈拿着刚炸好的一盘过来,金黄灿灿,还泛着油光,这才国庆,在这儿已经像过年了,早情每次来都能吃到不一样的东西。
不像他们家过节,都是保姆做饭,什么贵做什么。
总也透露出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两相抉择之下,早情还是更喜欢小姨这里,所以每次过节都来,不过节休假了也要来蹭饭。
但最主要的是她发现李平川跟家里几乎不联系。
缺失了许多亲情。
来小姨这里,他会开心很多。
他开心了,她也能更开心。
她们一人拿了一块桂花糖糕来吃,楚初咬了一口就很嫌弃地不想吃了,早情吃了糖糕,嘴上也抹了糖,用浮夸的语言和肢体动作夸赞着。
“妈耶,小姨夫的手艺也太好了,甜而不腻,一口气能吃十个。”
楚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劲吹,这也太甜了,直齁得慌。”
才说完厨房里的小姨夫就拿着筷子探出头来。
“我是给薇薇吃的,你爱吃不吃。”
早情一口塞下半个,“谢谢小姨夫。”
她喜欢吃,小姨就恨不得把一整盘塞给她。
小姨跟着一块去厨房帮忙,李平川给早情卷好头发,整理的时候声音从头顶降落,“不好吃的话我帮你吃点,别为难自己。”
他总也害怕早情是为了小姨他们高兴说的场面话。
早情咽下一口,手上只剩下叁分之一了,“不可以这样说,就是好吃,你要我还不给你呢。”
“怕你吃太多腻。”
“才不会。”
她一口塞下最后一点,站起来要去看看头发。
李平川跟着她一块去洗手间,那里有一面镜子开了灯能看得更清楚,大概是因为楚初的卷发棒太细,才会卷得太蓬松,像自来卷。
虽然不好看,早情也不埋怨,只是抓了抓,从镜子里看着李平川,“好像一头狗狗毛啊。”
“我给你挽起来?”
“好。”
李平川手上有皮筋,他挽得很松垮,在鬓角还给早情留着自然的碎发,她的样貌距离他们重逢那一年有了些微的变化,比如眼睛里的东西更真挚,不再轻浮。
每每看着她那双眼睛李平川就知道,这次是真的。
她是真的选择跟他在一起,不再抛弃,不是取乐,更不是年少时期的恶作剧。
结婚那天他们都很累。
早情第二套去换敬酒服做妆发时他抽空去看她,她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化妆,那时候是晚上八点多,一整天的繁琐流程下来,累得抬不起头来。
李平川就那么站在早情身边。
她很累地靠在他腰上,虚着声说,“是我老公来了吗?是吗?”
“是。”他拍拍她的肩说。
酒店房间里有空调,她是不冷的。
但还是想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不是,现在还不是老公,现在是新郎。”
“怎么不是了?”
李平川会跟她较劲,“已经是了。”
早情被他哄着点头,“好嘛,知道了,现在说不得李平川了,说一句就要被反驳。”
“我明明是就事论事。”
“是是是。”早情从他怀里抬起头,让他仔细看着,“那就事论事,今天我漂亮吗?”
李平川几乎没有犹豫。
“哪天不漂亮?”
分别那几年他再回来,让早情怀疑这几年他究竟是去修炼了什么邪魔歪道,总能一句话把她哄得乐呵起来。
别人都办不到。
只有李平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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