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

开刀

拿着手机举了会儿,手指连着手腕都有些僵冷了,李平川的衣服还在早情身上,他只穿了件毛衣,不御寒,薄薄的一层,挨打都会更疼。
赵元呈会不会动手不一定。
就是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张脸成了调色板,红的绿的青的。
铃声断掉,戛然而止时,他又像闷了口老血,即将吐出来。
他们这情况在别人眼里不清不楚的,橘子大叔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地伸手拿回手机,“这人不就在你跟前,小伙子傻啦,没认出来?”
赵元呈扯扯嘴角,“……做噩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您说我敢认吗?”
李平川焦躁了些,倒不是真的怕被揍,就是怕早情下来了找不到人。
他瞳孔在夜间有点暗,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舔了舔唇,终于说:“我之前告诉过您的。”
这什么意思?
还怪他笨了?
赵元呈被气笑了,“您帮帮忙,别用‘您’称呼我,我怕折寿。”
“那……应该怎么称呼?”
赵元呈一口气还没上来。
李平川又接着补刀,“跟早情一样叫哥哥吗?”
这下那口血提到嗓子眼了,血腥味都反到嘴巴里了,前有早情骂娘,后有李平川称兄,赵元呈觉得要不是自己耐暴击,今天就要气死在一个橘子摊面前了。
他捂着胸口,舌尖打颤,“别……别别别,您放过我,她可不叫我哥哥,我还得叫她祖宗。”
不友善的眼神从李平川脚底上移,一直移到头发丝,看着他那纯良无公害的眼睛,让赵元呈颇有压力,被他这样真诚地看着,好像骂他都是别人的错。
看赵元呈快被气晕,李平川也有点愧对了,毕竟他才在他那里工作不久,第一次过来拿过文件后就受到了赏识,怎么说,对他还是不差的。
自己不声不响地勾搭了他妹妹。
是个人,应该都会被气到。
李平川腰板挺直,往人行道上侧了两步路,那边还有人来买橘子,要掰扯清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打扰了人家做生意。
风是寒的,刺到皮肤上有些疼。
他脸颊被冻红了些,睫羽淡淡一片,不浓密,也不算纤长,就是这样,刚刚好,垂下遮住半只瞳孔,不自然就流露出积极认错,却又是出于情不自禁的可怜神态。
赵元呈想骂娘也骂不出口。
咬了咬牙,把话嚼碎了说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肯定是那天我在这儿遇见你之前吧?”
李平川不多说,“嗯……不是搞上,正常恋爱,暂时不犯法。”
赵元呈:“……呵呵。”
他细细想想,那天是周日,还以为早情有空,才把她叫回来招呼姑姑,难怪她那天像个罗刹转世,气得要吃人,合着还怪他破坏了他们约会。
往前回想,他还想到了,叫她回来的时候是早上。
这么说……
情况刚刚有所好转,赵元呈面部又扭曲起来,五官都呈现出了惊恐,“……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抓你?”
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李平川倒不是狡辩,只是那天,他更像是被强迫的那个,“我们都是自愿,不存在犯罪情节,应该不需要到派出所走一趟。”
赵元呈被他认真且负责的态度折服了。
虽说早情爱玩他是知道的,但是跟他的下属搞起来,也太过匪夷所思。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气性还没过,李平川的手机便第二次响起,这次早情打的是语音电话,跳出来的头像赵元呈一眼就认得是谁,他又冷笑,“接。”
李平川没看他,“我是要接的。”
不用他说。
赵元呈瞄他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拽。
李平川冷到手指有些硬,接语音时迟缓了很多,接起来时卡顿了下,早情的声音被切割开,变得有些机械,但还能听得出。
她在说:“你怎么还没有过来啊,我在停车的地方,快点啦,好冷。”
李平川这次看了赵元呈一眼。
他眼球都快贴出来了,像是要吃了他的手机,再把早情给活剥了。
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早情目前的情况。
赵元呈却已经忍不到见面再骂她了,他截在李平川之前开口,在早情听来,无比惊悚。
先是呵呵冷笑了两声。
早情怔了怔,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察觉不对劲,笑声是李平川不会发出的那种,音色也不一样,这声音更像……
她紧张地咽着口水。
脚趾蜷缩在袜子里,心跳如雷,“李……李平川?”
赵元呈:“他已经被我撕票了。”
早情耳朵空了下,确认是赵元呈没错,难怪他没在家,却没想到他一出门就碰到了李平川,还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她在心里喊救命,嘴上却装作很冷静。
“……哥哥,好大哥,你别乱来,跟他没关系,是我勾引他的。”
赵元呈抢过了手机,在李平川想开口时瞪着他,怨妇的眼神让他止步。
“现在叫爷爷也没用,我今天非杀一个开刀。”

沿着西门进入小区,开了好几条到地面停车场的小路,赵元呈还有些摸不着,李平川就熟多了,还知道走哪条路近些,一看就是没少拐着早情瞎晃悠。
赵元呈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橘子。
在这片地方,泡他的亲妹妹,还胆大包天地去买橘子吃,嚣张的态度实在气人,白天到了公司,又是他的好员工好下属,矜矜业业,不畏风雨,无偿加班,好一个两面叁刀,好一个哥哥赵总。
李平川有感觉到赵元呈在看他。
看完了,阴阳怪气地质问他,“你这样,不怕我把你开了吗?”
这个问题还挺严重的。
在于赵元呈看来,李平川就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前几份工作都不如意,在这边也没房,听介绍他的老师说,家庭关系也复杂,没了一份稳定且高入的工作,别说谈恋爱了,生活都成问题。
李平川捏着装橘子的塑料袋提手,掌心摩擦得有点疼,那疼意浮到脸上,让人同情。
“公是公,私是私,赵总应该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
赵元呈又哑然,怀疑他不仅会装可怜,还参加过校辩论队,最擅长打感情牌的那个。
害怕赵元呈动手,早情等不下去,已经从停车场那个位置跑了过来,跑得过猛,心脏都挤压到了嗓子眼,看到李平川和赵元呈模糊的轮廓,发现他还是整的,又松了口气,但脚步没停,加速几步扑过去,抱住了李平川的胳膊。
虽然是抱着他,可姿态更像是保护他,一只脚踏在前,警惕又防备地看着赵元呈。
赵元呈不屑她这个样子,他还没要棒打鸳鸯,她就恨不得跟李平川当梁祝化蝶去了。
“什么德行?”他撕开平日里在下属面前的伪装,骂起早情来毫不含糊,“我能吃了他?”
早情用力点头,点完了,又回头去摸李平川的手,没受伤,又摸他的脸,由心赞叹还是这么好看,也没有挨拳头,但还是心疼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对着早情关切的目光,他就算真的挨揍了,也不会觉得疼。
“没有,赵总人很好,不是那种人。”
又来这套。
赵元呈皱起脸,“少说屁话,我不好,刚才没揍你是没舒展开筋骨。”
早情横跨一步挡在李平川跟前,她站直了顶多也就到他的鼻尖,透着股自不量力的滑稽感。
“你要打他就先打我。”
李平川又站出来,“我扛揍,没关系的。”
早情摇着头,“不要!打坏了我会心疼的!”
赵元呈快呕了。
李平川主动承认错误,且态度良好,“毕竟是我骗了人,应该受罚。”
赵元呈受不了这一对了,急得想跺脚,分明是他抓包他俩谈恋爱,现在弄得他自己被逼到绝路,怎么说都不对。
一着急拉着早情的胳膊就拽,“少废话,回家去!”
拽了两步,又指着李平川,“等明天我教训你!”
早情挣开手,大言不惭。
“明天周六,而且我干嘛要跟你回家,我要离家出走!”
“离个屁!再不回家,我打断你的腿!”
“打断就打断!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弄死我吧,”她仰着脖子递到赵元呈面前,闭着眼,深情款款,“如果不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话,我情愿死!”
赵元呈想抽她,“你还来劲了是吧?”
听出来他没有生气了,早情又趁机跑过去当着他的面抱住李平川,“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跟他走,你打断我的腿,我爬也要爬走。”
赵元呈头皮发麻。
李平川含着些微不明深意的笑,拢住早情肩将她护到身后,他这时候才有点理智,理智今天不能让早情跟赵元呈回家,不然他们一定会打起来。
“今天我先带她回去行吗?您这样,情绪不稳,再吵起来不好。”
赵元呈力不从心,“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想拐人?”
“那我跟你们回去,行吗?”
总之不能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赵元呈盯着早情,“你回不回家?”
她想都不用想就摇头,这次双手合十,请求起来,“好大哥,我都好几天没跟他在一起了,你就放过我们吧,你最慈悲了,你也不忍心看到亲妹妹因为爱而不得最后思念成疾病死吧,求求——”
他俩一个是明着气人,一个是暗着。
赵元呈是真不能跟他们在一起了,再来一会儿得去抢救了。
又拿食指点了点他们。
他忍无可忍,转身就走,反正早情是一颗被拱过的白菜了,还是心甘情愿的,他拉得住猪,却拉不住自己跑到人家嘴里的白菜。
走了两步,赵元呈还是气不过,折返回来抢走了李平川手上的六斤橘子,提着很沉重,身影单薄,走远了,呈现出佝偻的姿态。
活像个忍痛用亲女儿换了六斤橘子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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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父老乡亲给俺偷猪,发现俺四颗星了!没想到俺这个咸鱼在化成灰前能有这一天(抹眼泪?(???)?
真的!谢谢!
从今以后我愿把我的双手奉献给你们!
立字为据(?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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