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将军去找了江余,说明来意,那身威严因为孙子收敛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祈求。
“我可以去,但是……”江余把玫瑰花摆好,说出就在刚才成形的决定。
接下来他继续去移栽另一株玫瑰花,也不着急。
格老将军迟迟不作声,面部浮现挣扎,好一会才点头,“好。”
江余勾chún,“那走吧。”
等站在仿佛被bào风袭击的房间,看着已经神志不清,满脸血痕的男人,江余做好了准备,还是有短暂的呆愣。
“恩修奇?”江余蹲下来拍拍男人,“徐奕名?”
男人抱着胳膊的手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黏湿的眼帘,嘶哑着声音,“少卿……我很难受……你抱抱我……”
江余揪住徐奕名的衣领,把他拉起来,“我不是你的少卿。”
徐奕名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他大口呼吸着来自江余身上的味道,紧掐着自己的掌心断断续续的说,“你……你离我远一点”
“然后看你继续自·残?”江余浑然不觉自己口气里的责骂有多少担忧的成分。
徐奕名已经说不出话了,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声音。
“不要排斥我,让我进去。”
江余打开jīng神屏障,很顺利就侵·入徐奕名的jīng神领域,他一进去就被对方缠·紧,连气息都受阻,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放松点。”江余有意放轻语tiáo,透着安抚和诱·导,“我是第一次,你配合我。”
耳边的声音持续不断,徐奕名的手脚慢慢停止颤抖,闭上眼睛感受那缕和煦的风在自己的领域肆意横行。
哨兵的配合能给新向导带来鼓励,促使更进一步的触·摸。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奕名沉睡过去,脸上的血痕已经结了层珈,表情是安详舒适的。
江余苍白着脸出来,jīng神虚弱的厉害,他没有给自己时间tiáo整,“格老将军,别忘了您答应我的事。”
“不再考虑一下?”格老将军不死心,“修奇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从小到大都是无欲无求,除了你。”
一个出sè的哨兵和同样出sè的向导彻底相·容,这是多么完美无缺的结·合。
“格老将军,如果你知道自己会陷入危境,你会坐以待毙吗?”江余扒拉扒拉湿发。
“不会。”格老将军实话实说。
不再多言,江余大步离开,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从嘴里蹦出一句,“他脸上的伤要尽快上药。”
格老将军一愣,因为少年话语里藏不住的关心。
“你是不是担心霍尼家那小子和二皇子?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修奇掌管空间通道,陛下都会给几分薄面……”
“后会有期。”江余只给了这么一句。
他必须走,而且要有多快就走多快,一刻都不能耽搁,因为这几天他有种预感,有什么就要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自我保护意识作祟,他选择在事情不可收拾前扼杀掉。
回到住处,江余给江檩留了张纸条,飘扬洒落的写下一句“床·事要节制,花谢了不会再开”,又分别给多薇,西尔,兰斯都留了东西,在三方势力的眼眼皮底下离开中央星。
徐奕名疯了,他在少年jīng神领域做的标记还没生效,现在除了等,别无他法。
格老将军一生重原则守信用,看着孙子把自己折磨的不像人,他有苦难言,活了一百多岁,头一次觉得为难犹豫。
而霍尼家族更是乱成一片,孙子杨急性子,发动了家族所有势力,自己开着机甲车满世界寻找。
他不吃不喝,吓坏了多玟他们,都用了自己的人脉。
皇宫里倒是很安静,陛下忙着安抚口口声声说被儿子抛弃的男人,顾不上去看情况,只知道他的军队全出动了,为了一个少年。
港口一排排战舰出行,场面壮观,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又有异族入·侵了,他们个个恐慌的去购买食品囤起来。
帝国翻天覆地,江余已经逍遥自在,他没有按照格老将军给他安排的路线去边缘星球,中途更改行程,谁知走了狗屎运,遇上碎石流,太空船停在黑洞十米外,无法重启,只能等待救援。
这他妈也就算了,偏偏撞到两个人,一个是西尔当年的主家雷家现在的掌权人雷湑,还有一个是帝国的大皇子,一见面就说他是宋衍。
什么得到神父见证的媳妇,明媒正娶的妻子,全往他头上按。
很显然,这两人得了和孙子杨,张释,徐奕名三人一模一样的病。
“雷湑,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宋衍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不快不慢的语气。
“这话应该我说。”雷湑口气冷硬,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人,“我不会认错的。”
宋衍脸sè变的难看到了极点,声音清凉渗人,“我再说一遍,他身上有我妻子的影子,不是你要找的人。”
“但他就是我媳妇。”雷湑深邃的眼睛里涌出冷意。
“你俩当我不存在吗?”江余左右扫视,挑着眉毛bào躁的吼。
“脾气都一样。”雷湑抿着的chún微微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遮不住的宠溺,“很坏。”
宋衍眼神暗沉,手指动了动,就在他要发出攻击时,联络器响起提示音。
“大哥,有没有在西和区看见过这个人?”连表面上的关心问候都没有,直明来意,可见对方现在的jīng神状态不太理想。
宋衍望着光屏上出现的立体头像,又去看面前的少年,他眯了眯眼,“没见过。”
那头的张释失望的按掉联络器,他把脸埋在掌心里深吸一口气,冷静,会找到的,一定可以。
“你惹了多少人?”雷湑盯着江余,听不出在压制着怒气。
“不多,算上你们,一共五个。”江余轻描淡写,把雷湑气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又不会对他动手,只能自己生闷气。
正在暗自抽·出一丝信息素往江余那里游走的宋衍忽然提高声音,维持的平静淡然无存,yīn冷无比,“谁给你做的标记?”
标记?江余皱眉,下一刻他微微变了脸,他只给那个男人做过jīng神疏导。
“是恩修奇。”雷湑猛地站起来。
可是无论雷湑和宋衍怎么做都抹不掉那个标记,他们的情绪开始失控,因嫉妒带来的疯狂可怕危险。
“你们想弄死我是不是?”江余额头滚出冷汗,脸sè白里泛青。
“是我不好。”雷湑一惊,慌乱无措的去抱江余。
宋衍把江余硬生生从雷湑怀里拉走,力气大的都能听见江余那只胳膊脱臼的声音。
江余痛的大骂。
“累了?去睡会吧。”宋衍嗓音柔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迫,丝毫不觉得刚才是在欺骗自己的兄弟。
他需要亲自找自己的二弟了解一些事。
“我在门口,别害怕。”雷湑绷着神经,一副谁敢上来就跟他拼命的样子,包括宋衍。
就因为你在,我才害怕,江余被关在房间里,限制了行动自由,他直觉自己跳出一个小坑,却不小心踩进一个深渊。
无处可逃。
他焦虑的像个困兽,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江余心里生起一股绝望时,房间里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举起手里的酒杯,笑的像个绅士,“江先生晚上好,有兴趣喝一杯吗?”
“你是谁?”江余眯眼。
“你的合作伙伴。”男人把另一杯红酒推过去,“来一点?等会你需要足够的耐心。”
没有捕捉到敌意,江余淡定的把一杯红酒全部guàn进口中,舌头品着慢慢散开融·化的香甜,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突然跑过来说认识他的人了。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按照江先生的口味tiáo出来的。”男人
江余的目光探究,“说吧。”
“还想跟江先生叙旧旧。”男人脸上的遗憾转眼间就没了,他微笑着说,“该办正事了。”
他突然伸手按住江余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一道蓝光罩住江余的微子卡,那张卡和自身的大脑组织是相通的。
一瞬间,江余的头剧痛起来,有无数东西蜂拥而来,铺天盖地的撕扯着冲进他的脑海。
第一世,他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注定不被承认,面对排挤和嘲讽,直到住进一个画家的卧室,从同居到信任,用了五年。
他在生命最后两天与那个人尽情做·爱,“宝贝,再见。”
在他死后,那人埋怨他不肯和对方一起到老,把他的尸体埋在那片玫瑰园里,几年后留下一封遗书,与他葬在一起,得偿所愿。
第二世,他是几个拼车人之一,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活人一个个以各种诡异的死法死去,反复体验恐惧,恶心,最后他是唯一一个存活的人,和一个鬼少年一起。
那个少年说“我知道你是谁,我会去找你的”
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死于卷帘门之下。
第三世,他在jīng神病院结识一个男人,并带对方逃出来,看对方怎么一步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忘了是十年还是多久,他陪伴在那个男人身边,享尽独宠和柔情。
或许是那天的风很大,依靠的怀抱太温暖,死前他对那个男人说,“你是我这一世的爱人。”
然后走的干脆,却没想到那个男人在几天后就抱着他发臭的尸体开枪自杀了。
第四世,他和一个小孩相依为命,一点一滴养育教育长大成人,给了所有耐心和温柔。
没想到那孩子对他存了心思,在他希望对方成家立业之时,对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越陷越深,直到泯灭了道德,理智,和自我。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断了气息的少年,“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给了你希望。”
然后死在少年对他的执念里。
第五世,他是一所大学医务室老师,和体育系的一同学搞到一起,被带回家见公婆,经历出柜,他给出承诺说“我最喜欢你,永远”,那一刻的真心有多少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个人偷偷选了代孕机构让他有自己的孩子,与他白头到老,在去世前抓着他的手说舍不得他,最后闭上眼的时候是不甘心的。
而他长命百岁,孤独无依。
第六世,他成了一个刚登基的新帝,一无可用之人二无兵权,让当朝权倾朝野的丞相,世人眼中的佞臣明白何谓喜欢,在他身上做下记号,说要娶他。
洞房花烛之夜,他带着腹中未出世的胎儿一起走了,留下那个人一夜白头,孤苦半生,最后与他并肩躺在棺材里被尘土掩埋。
第七世,他是一个yīn差阳错被拐卖到大山里的富家子弟,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傻子,对他爱的卑微又单纯,为了他把自己弄的残缺不堪,相依相伴几十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结束了一切。
最后那个傻子搂着他冰冷的身子,与他一起在黑暗中长眠。
最后一世,那个说要来找他的少年出现了,因执念和他结成契约,一次次坚持的向他索求忠诚。
又可笑的想改变他将死的命格选择毁灭,在离开的那一刻,哽咽着说不想一个人走,消失前紧抓着他的手承诺,“我不会喝孟婆汤,也不会走奈何桥,等我下辈子去找你。”
结果他还是死在所谓的命运之下。
入lún回,再重遇。
一世世的经历如同膨·胀的气球在脑海里砰然炸开,横冲直撞,江余不知道自己脸上摆出的是什么表情,悲,惊,又或者麻木?
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檩是孙余晖的转世,那一世他给的只有冷漠疏远,还有怨气,这一世对方给他温暖和全力的照顾,说到底,他还是欠了。
“我还担心记忆球会出现什么漏洞,江先生能全记起来就好。”男人保养漂亮的手指在酒杯边缘摩·挲,“该到江先生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记忆里的000不再是机器,成了活生生的人,江余已经不那么刺激了,谁让他已经见过数据组成的人。
世界太神奇,从他被这人选中开始。
面对男人的问题,他甩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什么诺言?”
“不记得了?不要紧,我来提醒一下江先生。”男人弯chún,好听的声音吐出,将一切原原本本撕开bào露在江余面前,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对了,超能力在输入过程出了偏差,会在江先生前往那里后出现。”
江余听着,面部表情越来越抽,“你不是这片星域的创造者之一吗?”那意思是找点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男人神sè一僵,“那颗星球还处在半原始半进化状态,我们多次搜索都一无所获。”
“多找找不就行了。”江余明摆着不想认账,谁他妈没事想去跟一群生物玩?
当初只是说协助寻回消失在宇宙的那串数据,鬼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江余忍不住想,如果一早就知道从畜道改为人道投胎转世的代价是这个,他还会不会同意。
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出,他也不急,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抿了一口。
“在你恢复记忆时,所有节点都会打破,那些人也会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一个讯息,关于你。”男人盯视面前看起来依旧镇定的少年,“其中有两个现在就在这里,他们会怎么做?”
突然响起的动静闯入凝结的空气里,江余猛抬头,骤然间变了脸。
男人轻笑,“听,他们来了。”
江余听着舱门外巨大的声响,就算闭上眼都能想象出雷湑现在一定抿紧薄chún,深锁眉宇,简单粗bào的踹门,而宋衍大概会显得淡定从容许多,可能还会冷静下来思索出路,却把自己弄的一嘴血。
“另外三个都在同一个区,我想他们不至于那么大度的能容忍对方的存在,什么朋友,老师,兄弟,一旦遇上你,都会不堪一击。”
江余无意识的去抠手指甲,作出无所谓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语气,“那又如何?”
“那就有好戏看了,让我猜猜谁会先出局。”男人支着额角,笑的优美,“嗯……我猜是那个让你明白什么叫贪心,也是第一个让你动情的孙子杨小朋友。”
“他冲动,易怒,会死在张释和徐奕名手里,然后……”男人还在慢悠悠的说,“徐奕名实力远在张释之上,但是他的狂躁症太严重,张释虽然弱势一点,不过意志和控制力要强。”
男人笑意更浓,“所以我猜他们两个会同归于尽。”
江余的呼吸乱的不成样子,一次次加快的起伏让整个身子都在轻微发抖。
“好了,接下来lún到雷湑和宋衍了,你猜他们两个谁强谁弱?当然是雷湑了,他是帝国人的骄傲,那江先生会和雷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男人懊恼的撇嘴,“啊,不对,我忘了一个,有个小孩还跑去某颗星球上给你买礼物,他可是连做梦都在喊哥别丢下我,那次宁愿死也不肯和一个女人拜堂,抓着自以为的忠诚不放,带你一起下地狱,你猜他这次在知道自己的哥哥回来了后会做点什么?”
砰——
合金的舱壁凹陷下去一块,江余攥紧的拳头发红,他脸上所有戾气怒火全都被扭曲着按压下去,勾起chún角,露出yīn森的笑容,“什么时候动身?”
“当然是越快越好。”男人说着就伸出手,“那么,提前祝江先生旅途愉快。”
江余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冷冷的说,“别让他们来找我。”
想起之前的一些画面,他完全没办法想象那几个神经病全聚在一起站在他面前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绝对只有惊没有喜,恐怕鲜血四溅,不亚于世界末日。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他还是一个人去动物世界比较好。
男人笑着答应,说那颗星球迷失在帝国的所有记载中,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心里却在想,不过人多力量大,如果愿意放下所谓的夺妻之恨选择合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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