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中一沉。
不……妻主……
双臂搂的更紧了。易曲无奈在他耳边道:“我不是要放开你。”换来的只是一阵更□的拥抱。易曲苦笑:“你是真的打算勒死我吗?”醉心一呆。俩条手臂慢慢的垂落下来,整个人也如失力一般的踉跄的退了一步。
易曲却执起他的指尖,果然十分冰冷,就好像血液曾凝固一般。醉心指尖一抖,似乎被易曲温热的体温给烫了一般。
“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吗?”
醉心白着脸,点点头。每一句……都记得。
“我想也是。”易曲脸上的笑意更大,不然他不会追过来,如果只有害怕没有勇气也没有信任,他……定然不会追过来。
易曲忽然抬起他的脸,满眼笑意的看着他:“叫我的名字。”说完便一个亲吻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淡淡的,带一点哄劝一点安慰甚至一点讨好。
醉心愕然,他不太明白易曲的突然转变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觉得心忽然落下来,不再是冰的痛的,是暖的热的。
妻主……
醉心张着唇形,叫了出来。
“不是这样,大声点说出来。让我听见。”
我……我不能……不能说话。
“试试看,我听见了……你在叫我。”看来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妻主。妻主。妻主。妻主……
醉心张着唇,用尽浑身的力气,一遍一遍的叫着。一开始易曲还是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能再听一次那模糊地细软的音节,却不想醉心只是不停地嚅着嘴唇,他似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却也只是听到一股气流摩擦在口腔与喉管中的沙沙声。
“停下来……”易曲闭了闭眼,掰开他几乎被自己掐的快要破皮的手心。只是醉心像听不见一般,还是不停的摩擦着嘴唇,只有两个字,妻主,妻主,妻主……
“我叫你停下来!”易曲忽而有些暴怒了。
我……连叫一声妻主都不行。
我真的很想叫一声……你的名字。
喜欢妻主……所以很怕。
易曲忽然欺上了醉心仍旧不停磨合的嘴唇,一口一口的轻啄着:“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
不是。我也想……我想叫你的名字。
“不会说就不会说,不能叫也没关系。反正在你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就喜欢上了。”易曲终于吻停了他不动嚅颤的双唇,眉间也染上笑意。
“我们回家吧。”
一切都要说出来
一片薄阳,一缕草木的清香。
一座低矮的房棚顶上一个着一身青布衫的女子,正小心翼翼的轻挪着步伐在屋梁上检查着。眼神还时不时低瞥过房檐下面,那靠墙的短梯下正有一个脸上带着淡白疤痕的男人正仰头看着,神情紧绷眼睛紧盯着房顶。
“啊……”易曲偏偏这时惊叫了一声,只见醉心随之面色一紧,双手使力抓紧了竹梯,心都要随着跳出来。易曲却状若无事的突然笑起来:“醉心,去拿个篮子来。”醉心见易没事,才放下心来,又听易忽然说要篮子愣了一下,眼睛却仍旧直勾勾盯着房顶上的人,不敢稍离一步。
刚刚在短巷里他所经历的还让他心有余悸,最后妻主只是说了句我们回家,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待他仍像平常一般,甚至……还多了更深的笑意。
易曲见他不动又一直眼巴巴的紧盯着她,蹲在上看向他:“不放心?那我在你来之前蹲在这里不动。”醉心这才走一步看一眼的往屋里去,易曲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屋角,才站直身子转过身把带拿上去的砖瓦平摆叠放好,听得一点动静连忙又转回先前醉心进门去的姿势蹲在那,看到他果然松了口气的表情,易曲无奈,她看起来那么易碎那么没用吗?
“要不要上来?”易曲忽然问道,醉心撑大眼睛,他刚才也要上去的,却被妻主揪着下来,只说他身子才刚好一点不要逞强。
易曲已经换了结实的房梁和多加几块青砖雨瓦,又弄了些尚算柔韧结实的旧稻草铺整好,暂且还能挡一阵子风雨,等她工作稳定下来再做翻新打算。
“不要?那你等我下去。”易曲蹲在梯子前对他说道。
醉心听了却已经是抓住梯子,一只脚踏了上来,易曲两手从上抓稳扶住梯子的两边,一边不停地念着,一口一个个小心点一句一个慢点。醉心本在林宅长大……那林家虽不比大户却也是个小康水平上的,家里还养有三五奴仆,醉心虽为公子却因着他爹的出生连遭着他娘林苑的厌恶,更是那原配夫侍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宅中地位本就不必明说,平日里的脏活粗活累活也都是他包揽了,甚至修缮屋顶这样的事他也做过。只不过林宅是青砖瓦房罢了。
于是易曲的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下,硬生生让醉心多用了正常时间的三倍,才到了屋檐顶。易曲往后退了两步,让他自己上来,她不敢伸手拉他,怕他会因此脚下失去平衡。
“看。”易曲见他终于稳当的上来,忽然一手指着房顶的另一侧。
醉心随着易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喜的细响,脸上慢慢展出一片笑容来。
原来那房檐另一侧竟然冒出一大片蘑菇来,圆白细润,看起来十分饱满。昨夜一夜暴雨的冲刷一夜之间竟有了这样的惊喜。细细闻去还散发着草木味,在斜阳的照耀下,更显出一种肥白的肉质感。
两人竟采了小半篮,站在地下要去屋里时,易曲眼睛一瞥忽然在鸡窝前停住了,直盯着那只公鸡嘴角浮上诡异的笑意。
说起来当初她和醉心一起搭建这只鸡窝,放了两只母鸡一只公鸡,一日能摸出两个鸡蛋也够醉心补补身子。但是……到底是谁告诉她公鸡只在白天打鸣的?!午间的时候她贪凉就想躺在屋外的大石上小憩一会儿,只要那只公鸡见她是白天躺在那儿,就跟打了鸡血样的叫个不停,直教人抓狂。
易曲曾一度怀疑它和醉心能对话通气,因为醉心也怕她在外着了凉,一直想让她睡屋里,只不过易曲也是个倔性子的人,最后醉心只得无奈的随了她。自从那只鸡不停地打鸣她就再不敢睡外面,只能灰溜溜的撩起衣服躺回屋里的床上,她发誓绝对看到了醉心隐忍着的笑意,和他看向那只公鸡的“崇拜”的目光。
她也曾想过把那公鸡拆吃入腹,只是当她看着每天傍晚间,醉心总是面带着清浅的笑意,或调剩饭或切碎细草或拌半瓢麸皮蹲在鸡窝门口时,心中觉得一片安宁。
她什么样的生活都想过,或孤独单身的或相亲安稳一辈子的,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一坯草房,一片罗带河,三两亩水田,两爿青山。还有……一个能一直陪在身边守住他嘴角笑意的人。
醉心见易曲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在树下跑来跑去那三只鸡,正在疑惑间。忽听易曲道:“今晚吃小鸡炖蘑菇吧。”
醉心看着易曲嘴角浮上的诡异笑意,心里一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眼神防备的看了一眼易曲又看看那只公鸡,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易曲一抬手:“这只公鸡够一顿的了,反正它每天除了没事乱叫一通,也没什么用处。”
醉心一呆,不自觉地又咬上嘴唇,脸上浮起恳求的神色。
易曲只做没有看到:“你不是最喜欢吃了么?”
没有没有,醉心连忙摇头,比那乡间游走货郎手里的拨浪鼓还欢快。
“不喜欢?”醉心肯定的连连点头。
“那……”易曲的一个“那”字拖的无限长,好半天才缓缓道:“算了,换个吃法。”
好。
醉心点点头。
易曲看着他明显松下一口气的表情,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正经道:
“那就做……蘑菇炖小鸡。”
咳……醉心一个趔趄,茫然的看着易曲,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在看着易曲一本正经的脸色更迷茫了。
“小鸡炖蘑菇”……“蘑菇炖小鸡”,是……是不一样的吗?
“噗……哈哈哈”易曲看着他茫然呆愣的神情再也忍不住扶住胸口大笑起来,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在脸上各种毫不遮掩的直白表情,就想逗他。
醉心过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易曲是在逗弄他,猛然之间脸色涨红,突然趁易曲弯着腰笑的脱力之时,一把从易曲的手里夺过篮子,然后原本要走五步路的三步就直接进屋了。
易曲张着嘴看着突然进屋去的醉心,愣了一会儿,又笑起来。他的反应永远都是那么出乎她的意料。
易曲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知道他在准备晚饭。中午让他歇息了一会儿,就再也不肯躺着了,只说已经不烧了,易曲探了探果然已经差不多退了,只好随着他。
当易曲看到桌子上盛满的两盘烧蘑菇,挑眉看了一眼埋着头只顾低头扒饭的醉心,她不过是逗他一下,用得着把这么多蘑菇全都烧完吗?易曲决定明天再买一袋蘑菇回来,她偏要把那只鸡给炖了。
用完饭后,两人像平常一般,一个捧着医书,一个端坐在桌子上专心的写字。只是到了就寝时刻,俩人都略略有些不自然了。昨晚他们互相别扭的表完白,之后就是一夜的缱绻缠绵,易曲压抑许久,昨夜醉心的大胆虽叫她酣畅,却也毕竟是女尊国里年轻的身子,只一次哪能止息的了一个月的欲|火,更何况在易曲之前,这身子是从不知压抑为何物,易曲也曾半夜偷起来洗过鼻血,只是因着顾忌两人之间没打破的那层薄纸,尚且能忍得过去。
昨夜却让她食髓知味,一沾着这床铺,又想起昨夜的甜美来,心中仍免不了火烧火燎起来。醉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起自己昨夜里那般胆大妄为的恳求着妻主的垂怜,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不安,可是……可是……可是妻主后来的温柔,让他失控颤抖的不能自己,原以为会有一场痛来让他安心,没想到……原来可以这样甜这样的让他痛却舒服快乐的要死过去。
“睡吧。”易曲挡了他自己铺好了床铺,轻声道。
醉心带着一点不安的红晕上了床去,易曲也随之侧躺在床边,背对着醉心,谁知道她面对着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扑过去。
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细细碎碎的动静,易曲蹙眉,睡不着,等了一会儿,还是听到背后有一点翻身移动的声音。
“怎么了?”易曲终于忍不住转过了头,却“咚”的一声撞了个眼黑。
唔……只听醉心细哼一声,易曲忍住了眩晕,连忙掰起他的额,她也万没想到醉心就考在她身后那么近,还半撑着身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事吧?”额间浮上了一点点红印,撞得不清,易曲蹙眉就要找人药,怎么总是这么冒失。
醉心忽然抓住了易曲捧在他脸颊上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易曲,直到确定真的看清易曲眼里急切的心疼,妻主……真的还是那么的关心他,会为他的事着急。
但是……真的不在意吗?
我知道要相信妻主。
但是……我怕。
易曲感受到醉心抓着他的指尖的轻颤,一时讶然,他……在怕什么?自己的态度不是已经表明了并不介意?易曲并不知道他脸上那条疤痕具体是怎么来的,却也多少有所猜测,她也不打算问他,伤口既然已经被挑开了,那些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易曲一时以为他想起以前的事,心中害怕,只得半搂着他,一边轻拍着他的肩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不会再回到林宅,我也不会变回以前的易曲。”
醉心却突然挣扎起来。
不……不是这个。
我……我不怕,以前那些都过去了。
我只是怕……怕你介意。
还怕……我……我真的会给你不详。
我……我曾经那样恶毒的想过,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个不详之人,那么……我希望一直呆在林宅。爹爹死了之后,我甚至……真的希望这不详是真的,我讨厌……林宅的人。
如果你知道我曾有这样恶毒的想法,还会……会要我吗?
易曲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在他肩头低声问道:“你需要我……说出来?”
醉心略一茫然,并不明白易曲在说什么。
易曲却似突然醒悟,敲了敲自己的额:“这怪我。”她一直认为行动比话更有说服力,却不想有时候一句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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