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归

    
    憔悴的顾家大爷并没有迎到他所谓儿女的臣欢膝下，眼前只有一个顾璟站在更前。
    顾晚娘：“大伯父与大伯母回来了便好。”
    “老祖宗呢？”
    “今日十五老祖宗在佛堂里礼佛呢。”顾晚娘叫惊蛰送给官差早就给准备好的银子，“几位官差可要在家中休息片刻？”
    “不劳烦顾三姑娘的时间里，狱里还等着我们去当值呢。”官差在顾晚娘这里得了好处，一个个心满意足的与顾晚娘称了好，然后笑着脸便走了。
    “大房的那些个从前的丫鬟都被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如今没几个人了，昨日里三房遣了几个人过去打点了院里，大伯父与大伯母便先休息。”
    大夫人没有寻到顾淑娘与顾五，便拉着自己的儿子问话，顾璟看着眼前憔悴的顾大夫人还有曾经的顾世子，“二妹与五妹在何处，早就与父亲和母亲无关了。”
    顾夫人的脸色一僵，他们还未曾出狱便收到了顾璟送进来的书信，要他们二人与顾府与他们三兄妹都断绝父女父子关系，如若不签，那顾璟便救不出他们。
    是顾大爷抢着过去签了字，而她没有，可惜迟了。
    顾晚娘给顾家大房留够了时间，顾家的人不想见他们，将他们保出来已经是身为顾家人最后的仁慈了。“送大伯父与大伯母去祖宅的马车，三日后的午后到。”
    “顾晚娘你这个小辈，你可是我是你的大伯父，若不是的当初顾家大房留你……”顾晚娘打断了顾大爷的话，“若是大伯父不愿意，今日启程也是方便的。”
    顾大爷被顾晚娘气得够呛，但是现在管家之位都在顾晚娘的手中，顾大爷本是在外憋屈了数月，怎么肯回家了还被顾晚娘这个晚辈拿捏，“待你五日后出嫁，顾家的事情便不由你说的算了，到时候我看你还在怎么张牙舞爪。”
    “大伯父应该忘了，族谱里早已没有大伯父的名字了。”顾家的祖宅本来是分到顾家三房的，是顾三爷仁慈这才愿意分给自己这个大哥，哪里还有他不愿意的份。
    顾晚娘懒得理会顾大爷的骂骂咧咧，也懒得理会顾大夫人的哀求，“二哥，我院里还有一件枕套未曾绣完，这里的事情便留给二哥处理了。”
    “三妹妹慢走。”
    顾晚娘放在起步准备离开前厅的时候，前厅外下起来了雪籽儿，趴嗒趴吧的打在地上声儿好响，惊蛰给顾晚娘撑着伞，“姑娘，大房的那些人真是不识好歹。”
    “祖母是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五妹做了什么事？为何我归家之后你们无一人与我说，秦王到底对顾府做了什么？”
    惊蛰被顾晚娘步步逼问，跪在了雪里，“姑娘不要问了，老祖宗下了死口不能说，若是我们说了，就要被发卖掉。”
    “这般严重？”
    惊蛰应了声，“姑娘便听老祖宗的，不要再问了，府里知情的人已经被发卖了，剩下的人都已经被老祖宗下了死口。”
    “知道了，不问了。”顾晚娘扶起来惊蛰，“膝盖可湿了？这地儿凉，小心不要伤着了。”地上因为天气太冷了，前日下的一场小雨还没有干，沾湿了惊蛰的衣和裤子，难免又伤到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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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惊蛰没事的，等惊蛰回去屋子里换过一身衣裳便够了。”
    顾晚娘看到远处屋檐下躲着缩成一团的顾五，“惊蛰你先回屋里换上一身衣裳，我去一趟老祖宗的院里。”
    “是。”
    顾五蹲在老祖宗院前的廊外，顾晚娘隔着三道圆门可以看到她的身影，顾五的身侧还站在门口的八塞，八塞似乎拦住了顾五进老祖宗的院里，所以顾五只在廊里等着老祖宗见她。
    八塞远远的便看见了走来的顾晚娘，“顾三姑娘怎么来了，今日老祖宗礼佛呢，不见人呢。”
    不仅是不见顾璟，不见顾五，也不见顾晚娘。
    “昨日宴会的时候见老祖宗咳了，不知道老祖宗可否生病？”
    八塞：“老祖宗的身子好着呢，不然姑娘听，这木鱼的声音可是中气。”
    顾晚娘与八塞笑着，“老祖宗的身子好我便是放心了。”
    “五妹妹还不起来，老祖宗不见人呢。若是五妹妹在这里生了凉，明日就不好赶回大哥身边了”。
    顾五瞪了一眼顾晚娘，怨恨顾晚娘哪壶不开提哪壶，顾五死咬着下嘴唇，老祖宗不见，顾璟不帮，她还有她的二姐姐。
    “有些事做了便是留下了，你假装未曾发生过也是不可能，你不记得旁人都替你记着呢。”
    顾晚娘看着院外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该是庆幸父母健在，兄妹同行。”
    “下雪了，五妹妹穿得这般单薄可是冷？我回头叫惊蛰给你备几件我未曾穿过的衣裳，别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顾五不理会顾晚娘的好意，转身便跑离了，“不用你多管闲事，你三房巴不得我大房没人才开心。”
    八塞安慰着顾晚娘：“五姑娘年纪还小，不懂事，三姑娘不要见怒。”
    “早听闻这族谱上记着的大哥心性学问都是极好的，只是可惜受身份桎梏无法大展鸿图，若是他愿意教一教五妹妹也是极好了的。”
    “老祖宗也是三姑娘这般想的。”
    屋里的木鱼声停止了，大概老祖宗已经本没有在礼佛，不过是顾五与顾璟来了便装个样子。顾晚娘：“老祖宗连我也不见吗？”
    八塞有些心疼顾晚娘，但是也是老祖宗的吩咐，她也不可违背，“老祖宗吩咐了，日后她便不在理家中事了。”这次的不理会是真的不理会，不想曾经一样还会养着幼时的顾晚娘，毕竟顾晚娘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老祖宗安好，晚娘拜礼。”顾晚娘在门口给老祖宗行了个大礼，是感谢老祖宗的将养之恩的。八塞看着顾晚娘磕了三个响头眼眶也有些湿了，顾晚娘是老祖宗养大的，此三礼也是给老祖宗辞行的，顾晚娘即将嫁人但顾老祖宗却不会再看了。
    八塞：“老祖宗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