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完结+番外)

分节阅读_22

两位位高权重权倾天下的王爷都这样说,哪里还有人敢说个不字,敢问一句真假?
府里的人却大多听了些风风雨雨,知道其中的微末细节,只是自家王爷下令若是随意开口乱说,杀无赦,这既然是性命攸关,哪里还有人敢闯这雷池?
听雪楼是这王府里唯一例外的地方。
萧逸的命令没传到这里来,只因君凝雪足以信任,她楼里的丫鬟们也值得相信。
早有丫鬟在门外将花满春与萧逸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却缄口不提,小青心里有疑,四处问不着旁人,只好前来问她。
“公主走啦。”花满春倚着窗向外望,无意识地接着回答了一句。
自那日以后,萧逸再也没到听雪楼来,她偶尔走极远的路去归云居的荷池畔坐坐,也从未遇见过他。
他是气得不愿再见她了罢,花满春浅浅一笑,在心里却是叹息了一声。
“满春姑娘叹气做什么?”小青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绣花,一面问着一面抬头望过来。
雪姑娘吩咐她来陪着满春姑娘聊聊,可满春姑娘整日里趴在窗前绣榻上远远地望着天际的云出神,哪里能听进她说话。
小青也叹一声气,放下手中正在绣着的荷包,挪到花满春身旁坐下,开导她:“满春姑娘莫要担心,王爷最近不来听雪楼,必定是因为事多繁杂,所以……”
所以没能时常来探望我么?花满春淡淡地一笑,垂下眼去。
他于她原先也无纠葛,此刻看来,记得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她推开袖舞的房门见到的那一幕,袖舞与清扬交缠的目光,凄迷而又哀伤,她一直难以忘记。
再就是后来,他大吼着摇晃她的双肩之时,她在他眼中看见的痛楚与怨恨。
唉,唉,她这是做的错了么?
“满春姑娘,满春姑娘?”她总也不说话,小青靠过来轻轻推了推她。
罢了。不再作多想。
“嗳?小青你这是安慰我么?”花满春转过头来,一贯的嬉笑着,“真是个好姑娘,下一回专为你绘几幅图。”
她笑吟吟地转过话题去,不是不愿提及,实在是那些事,太过遥远不可及,她宁愿与面前这娇俏姑娘说些逗乐子的事,多开心一时是一时。
“满春姑娘!”小青跳起来跺脚,脸上已是浮起淡淡红晕。
俏姑娘气恼的模样极好看,花满春笑嘻嘻地托腮盯着她看,将这瞬间亮起的神情刻在脑子里。
“说不得那一天要画到这样子,也就有个数该从哪里下手。”她自言自语,正要再逗逗她,忽地听见回廊中有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门前停住,轻轻叩响门板:“满春姑娘在么?”
这苍老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初进府时带着她认路的老周大爷。
花满春跳下绣榻去手忙脚乱套上绣鞋,开了门,果然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老人家请进来说话。”她慌忙上前去搀扶着老人,老周却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前面的院子:“王爷有事请满春姑娘去前头停云楼花厅一趟。”
就这点事就要一个老人家气喘吁吁地跑这般远来王府的另一头找人?花满春心里忽地不爽快,哼一声:“九王爷千岁好大的架子!家中家丁下人无数,非要让周大爷这么大年纪的人来这跑?”
她这一说,是替老周抱不平,老周却笑了:“满春姑娘你这是错怪王爷了,我是在这听雪楼附近遇上了来找你的葵管家,葵管家临时有事,我就替她来跑这一趟了。”
花满春一怔,越发的不爽快,哈,还是遣了王府总管来叫她,这不是架子更大?
“走,我这就去。”她稍稍整理下衣衫,和小青招呼一声,扶起老周就走。
小径弯弯曲曲,卵石铺就,绕过翠色挺拔的竹林,出了月洞院门,走出极远,才到王府最中央位置的停云楼。
花厅就在园内开阔处的一角。
老周笑呵呵谢过她,自己慢慢的走了,花满春站在走廊中,抬起脚欲走,想想又不想进去,实在是心里不太爽快,索性抬起头来长叹一声,掉头就往回走。
管他作甚,大不了哪一日他烦了遣她出府,正好遂了她的愿。
外面能挣银子花的地儿多了去,不少他这九王府。
再说了,她花满春可是名满青楼的探花郎,只要是这双手还在,哪里愁没有生路可寻?
呿,不受这鸟气也罢!
疏远
左面台阶下,小径直通假山凉亭,右面台阶上,是花厅。
花满春挑起眉哼一声,左拐往下,绣鞋刚往下踏上石阶,有人在她身后冷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寒意,悦耳却森冷。
是个傲气十足的年轻女人。
“素秋姑娘,来了花厅怎么不进去?”
这语气,不像是丫鬟,带了些命令的威严,更像是天生的冰寒,花满春听着心里一激灵,转过头去。
长廊中亭亭立着一个高挑貌美的年轻女子,着一身藕荷色衣裙,黑亮长发仅以一根火红缎带束起,素雅大方又不失英气;她有一副极美丽的容貌,在这仲夏的日光中分外的耀眼。
美人如玉。
花满春的目光自她细长的柳眉划过,扫过她如一泓秋水的杏眼、挺翘的鼻,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
真真是个极难得见到的美人!她在心里大赞一声,目光留在那美人淡漠的脸上,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
花满春盯着看太久,那女子不耐却仍旧是极有礼地微微躬身:“王爷已在花厅等候素秋姑娘多时。”
她坚持叫她素秋,声音依旧是淡漠如初,带着花满春能听得出来的不满与轻忽,竟像是有些责怪她。
这是府里的哪位夫人?还是……花满春有些懵了。
不等她开口,那女子已经直起身来目不斜视地往花厅的方向走:“请随我来。”
又是原先那种语气,极平淡,却隐隐含着冷意。
“请问这位姑娘……”花满春快走几步跟上,一时嘴快,没能压下心里的好奇,顺溜地就问出了口。
“小葵,府里的管家。”她的话很是简短,却依旧是不看她,快步往前走。
葵管家。
花满春了然地点头,原来这高挑美貌的年轻女子就是管家小葵,听得袖舞公主说过几次,只知道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能文能武精医术,王府里的事更是大大小小安排得妥帖适当,是王爷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到了。”小葵停在花厅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等花满春道谢,她低首垂睫微微躬身,退下去,一如先前的清冷。
美人走远,馨香依旧。
她怔怔地立在门前望着葵管家纤细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淡淡的怅然。
容颜倾城,心如止水,真该是这模样?
她来不及叹气,花厅里有人冷冷地开口:“你在门外站着做什么?进来。”
声音穿过厚实的门板,不减一分寒意,正是极熟悉的萧逸的声音。
此时是仲夏的午间,该是极炙热之时,花满春却忽地觉得周身蓦地一凉,心里微微的泛出些苦涩来。
她推门进去,抬头已是如常的带笑面容。
“九王爷千岁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摆足了架子,给足了脸色,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样的事情?她有些好奇。
萧逸立在花厅内冷冷望着她,在听见她又换回了原先的称呼来唤他,眼神蓦地一沉。
他退开一步,露出身后摆着的一张长长的几案来。花满春远远望过去,上面摆了些卷轴,纸泛了黄,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了。
画像?极眼熟,是她曾在江烈手中见过的画轴。
岂止眼熟,根本就是出自她的手下。
在那个落月还只是落月,满春还不画春宫图的年岁里,在她手下完成的画像岂止这一幅?
花满春缓缓走过去,拿起那火灼烧去了半边脸庞的画像,细细看了许久,忽地轻笑:“清丽淡雅,温婉贤淑,那是我初次见到雅贵妃时,能想到的极致。”
一晃,就三四年时间过去了。
“我母妃已在两年前身染重疾,仙去了。”萧逸望着她手中握着的画像,缓和了声音,淡淡说道。
雅贵妃会是九王爷萧逸之母,花满春丝毫不惊讶,两人的眉眼之间有太多的相似,只是母亲温柔素雅,儿子暴戾难驯罢了。
“重绘罢,烧去了半边脸庞,修补是不大可能了。”花满春叹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画像卷起,重新用缎带束好。
萧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她微喜的神情、怀念的眼神,都入了他的眼去。
“你能重新画一幅?”他明知这幅画原就出自花满春手中,却不知为何偏要寻了话来问她。
“这又有何难?”花满春微微一笑,眼中尽是傲然之色,“若是你不相信这幅画是我当年所绘,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印章不在我手中。”
她是说那一枚她娘亲素秋的印章,早在三年前那场大火中就已经被落月取走,之后出现在了迎江的小镇上。
数日前听得听雪楼内的丫鬟们说落月已悄悄地离开了王府,她一直不愿去回想此事,印章这东西也就抛到了脑后去。
她说完,清冷的眸子对上萧逸的眼,毫无畏惧。
萧逸看见她眼中无法掩饰的傲然与从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那好,七日之内重画一幅,五千两银子。”他收敛心神,开了价码。
五千两,该是不少了,前一位假冒的素秋,他也只愿意开价三千,花满春若是愿意替他补好残破的画像,抑或是重绘画像,他愿意出五千两。
花满春素来视财如命,他哪里不知道?
只可惜,萧逸这一回猜的错了。
花满春轻轻一笑,将那残破的画像抱入怀,摇了摇头:“不必,分文不取。”
她昂起头来骄傲地看了他一眼,从容地开口:“五天以后,请遣人来听雪楼取画。”
他不是喜欢摆架子么,那么她就请他届时再派人来取罢。
“好。”萧逸抿着唇看着她许久,没有说别的,只是淡淡地应声。
一天,两天,三天。
花满春在这三天里什么也没做,大多是搬了椅子坐到窗边望着不远处的竹林出神。
小青偶尔从她窗前过,只看见她披散着满头秀发,神情很是木然。
“满春姑娘,你不是答应了王爷要在五天之内重画一幅画么?”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王府里嘴碎的人多,这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正牌画师满春姑娘要在五日之内替王爷将已故雅贵妃的画像重绘,且分文不取,这可是桩天大的事情!
“嗯。”
她简短地哼一声,算是回答。
好心的小青早就急得跳脚:“那满春姑娘还不赶紧着?再不画怕是来不及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唉,再容我悔恨几个时辰,明天一早就画。”花满春长叹一声。
她这五天要得多了,正好用来梳理心境,后悔,或是感慨。
五千两银子,她上下嘴皮子一磕,一冲动,就无影无踪地飞得远了,悔之晚矣。
莫要强出头,出头必有失,这是她又一回得到的教训。
若是立春知道了,又该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脑袋大骂“你是被驴踢过脑壳了么”;花满春长叹一声,她大概真是被驴踢过了脑袋罢。
第四天,她掩了门窗,闷在屋内一整天,不见人影;待傍晚时分,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小青来给她送饭,敲了半天的房门,她才飞也似的冲出来开了门。
第五天将晚时分,前面园子停云楼来人了。
竟然会是葵总管。
“九王爷不必亲自查验?”花满春递过那画去,心里莫名有了些期待。
自从那一夜袖舞离去,他再也不曾出现在听雪楼,或许是不愿再想起,又或许是不愿再见她?
花满春皱眉,她猜,是他不愿见她,连那日在花厅都那般勉强,看来她是真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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