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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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心腹,自家小姐的那点事谁不知道?悄悄帮着遮掩着,自己也能得些好处,譬如,君凝雪偶尔多添些月钱,或是赏些镯子珠花之类,谁不是眉开眼笑地接了过来?
莫要说君凝雪大胆厚颜,说实话,她们还悄悄羡慕自家小姐能有这本事赚些银子花呢。
因此,邀了花满春作画这一大胆建议,小青一提,泉儿、云儿立即纷纷附和了赞同。
君凝雪忸怩不敢开口,只因为花满春是那名满天下的画师素秋啊,她哪里肯降了身份来同她一起替青楼的淫艳绘本执笔作画?
袖舞却笑嘻嘻地给她吃定心丸:“九哥哥曾说过满春姐姐爱财如命,当初便是为了银子才进的府,因此,雪嫂嫂你放宽心便是,这买卖肯定做得成。”
果然如袖舞所说,两人一拍即合。
计划初定,君凝雪构思这风月故事,先前央着花满春讲过的诸多小姐与长工私奔的传闻便派上了用场,就如房屋的架子,搭起了大半,她一边思索着细细描述,花满春就在一旁看几段,回自己几案旁挥起画笔一阵行云流水,文字成,画也成。
一段文字,配一副的春宫图,这才算是图文并茂,想必不久之后该是青楼中抢手之物。
雪剑侯的风月传奇,素来就满是香艳妩媚风情,字字句句都让人读来不舍放手,即便是面红耳赤了也要翻完整册才离手;而探花郎所绘春宫图,无论男女,均是连脸上的神情都细细地勾出,肌肤上沁出的密密汗珠也好,欢愉时蹙起的蛾眉也好,每一笔都极出神入化,不愧是青楼春宫第一人。
风月雪剑侯,春宫探花郎,竟巧合地碰到了一处,不能不说是缘分。
花满春遥遥地望一眼君凝雪,她正奋笔疾书,故事尚停留在某家俊美王爷偷偷番强出了王府深夜摸去青楼内探望相好的歌伎这一情节,还没到需要她出手作画之时。
小青恭敬地立在一旁,又要给她递过绸帕擦汗擦手,花满春这一回没推辞,接过来擦去额头的汗珠,朝小青挤眉弄眼地笑着,打趣道:“小青姑娘这么乖巧利落,不如这样,我就将你入了画去,也好报答你端茶倒水绸帕伺候之恩罢。”
她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出声,小青倏地脸就绿了,慌忙一把捉住花满春的手,连连摇头:“满春姑娘,行行好,饶了小青吧。”
她知道满春姑娘画工出神入化,若是真要将她入了画,她从今以后就不必奢望能上街头转悠了。
看着她变了脸色,花满春却有意使坏,又故作沉吟,想一想,笑道:“这样罢,这春宫画里的男人我画的漂亮些,女人就还是拿小青你入画,如何?”
她存了心逗小青,小青也真上了当,记得红着脸在旁边跳脚。
君凝雪看不下去了,笑着走过来拉住小青安慰她:“小青莫急,满春姑娘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是在逗你。”
小青这才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花满春一眼,花满春却早就笑倒在太师椅上。
“满春姐姐也只有九哥哥能治她了。”窝在一旁嗑瓜子喝茶的袖舞放下细瓷茶碗,笑嘻嘻地扔出一句话。
“是啊是啊,九王爷千岁大人一立到我跟前,我可就浑身哆嗦,寒毛倒立了。”花满春一面拿起完工的画来细看,一面漫不经心顺口道。
她这一举起画来,眼尖的泉儿瞥见画中人的脸,不由得“咦”地一声低呼,狐疑地凑近前来,水灵灵的大眼在画上扫过一圈,好奇地问:“满春姑娘,这画中人怎的这般像咱家王爷?”
强将手下无弱兵,君凝雪厉害,她家的小丫鬟也是定力高深,凑近前来看春宫图竟能面不改色神情自若,花满春暗暗佩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仔细一打量,啧,这男人果然画得与九王爷萧逸有五分相似。
她咳一声,微微一笑道:“泉儿你这可是看的走眼了,这男人哪里与你家王爷相像了?”
“这分明就是咱家王爷么,这气度,这眉眼,多像。”小丫头争强好胜,偏要捉住了画纸与她争论。
花满春又咳一声,耐心道:“今儿这风月传奇讲得是一个荒淫暴虐的王爷与青楼花魁的故事,你说,这男人不该有王爷的傲然气度么?”
泉儿哎呀一声,连忙点头:“是是是,这我知道,满春姑娘,可这相貌……”
“哎,这相貌么,更是不像了,你看这画中人,浓眉有些散乱,哪如你家王爷眉宇俊朗?”她伸指去轻轻比划着,又指了指画中人挺拔的鼻梁,睁眼说瞎话,“这人鼻塌眼凹,哪里有九王爷这般俊逸不凡的相貌?嗯?”
她这一番解说,泉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蓦然间露出恍悟的神情,一拍手笑道:“啊呀满春姑娘,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像王爷了呢。”
不像就好不像就好。
花满春干笑一声,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她悄悄地用绸帕擦去了满头的冷汗。
惊羽
文有雪剑侯,图有探花郎,这两人携手共同绘作的《风月俏佳人之俊俏王爷》上、下两册在勾栏院中广为传阅,果然成为了人人赞叹的惊世之作。
那白花花的银子自然就落入了两人的口袋。
负责与书商联络谈买卖的小青也是极爽快,银子一到手,立即五五分成,亲自送到了花满春的手上,花满春乐得笑开了花,一张张数过了,当着小青的面叠得整整齐齐塞入竹席下的木板缝中。
小青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重新铺好凉席叠起薄被,不由掩着口直笑,花满春斜她一眼:“小青,你笑什么?”
“满春姑娘,你就将银票藏在床下?”小青笑得打跌,“要不要小青给你找个坛子装了去后门口的老槐树底下埋着?”
花满春顿时语塞,啼笑皆非。这九王府的人,上至王爷下到丫鬟都会说同样的话,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青你莫要笑话我,若是我这银子少了一张半两的,我就拿你开刀。”她笑吟吟地指了指床下,又指了指小青,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我藏银子的地方可就只有你看见了哟。”
她是在开玩笑,小青也明白,却还是配合着她捂上了眼跳出门去,笑着说:“哎呀呀满春姑娘,奴婢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瞧见!”
花满春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走到门外去朝她摆摆手:“有事直接来叫我就是了。”
小青笑着点头,遥遥地向她施一礼,转身轻快地离开。
花满春目送着她离开,正要转身回房,忽地身后有人轻笑一声,她还不及转头去看,一只手已经倏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意念陡转之间,她将肩一沉,双手闪电般捉住那人的手腕,蹲身之际猛地将身后那人向前一带,这几个动作迅速而又漂亮,她身后这人被狠狠摔过肩去。
花满春正要仰天长笑,那人在半空的身体却忽地一翻转,变戏法一般轻飘飘落地。
“啧啧,小花,莫非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摇着头转过身来拍了拍手,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还是见着本侯爷太过激动了?”
分明是极轻佻的语气,花满春却喜出望外,哗地笑开:“老舒!舒大老板!”
她捉起裙裾小跑几步,迎面便飞扑过去,白衣金冠的俊美男人笑吟吟地张开双臂接住她,扶她站定后上下打量她数眼,扑哧一声笑起来:“要不是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还不信眼前这水灵灵的大姑娘会是咱家小花。”
他认识的小花可是灰头土脸奔波的命,哪里能闲得下来好好打点自己,再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像个姑娘家?
舒惊羽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故作痛心疾首状感慨道:“想不到月余不见,我那力大如牛、饭量如猪的花兄弟竟变成了个女人,唉,这真是……”
花满春哈哈大笑着踹了他一脚,拉住他的衣袖问:“舒大老板,你今天怎会有空来这九王爷府?”
惊羽回胤城该有半月,一次也没来瞧过他,她这几个兄弟们都是些没良心的主,想来他这一回来王府,必定是为了别的事。
“莫非是因为机密要事要来找九王爷千岁爷相商?”花满春狐疑地暼他一眼,摇了摇头,立即否决掉自己的猜想,“你跟九王爷向来水火不容,有事相商定然也不会留到朝堂下说。”
“说罢,你是来做什么的?”花满春压低声音问。
若是他说,专程来瞧你,那她就请他屋里坐坐,雪姑娘那里讨的好茶伺候;若是他是来找九王爷议事,那么与她无关,立刻挥手绢,好走不送。
舒惊羽笑着伸指一弹她脑门,疼得她哇啦啦乱叫,他已从袖中取了个扁盒出来递给她:“喏,打柳直那里过,听说新印的册子忘了送来给雪剑侯与探花郎,我就顺手捎上了带给你。”
她接过那盒子打开看,里边装的是新印出的两册《风月俏佳人之俊俏王爷》,书页崭新未裁边,还带着浓浓墨香,她正乐着,听见他说“柳直”二字,立刻抬起头来。
“柳直?这一回的书册子是打柳直手下印的?他就是那与雪剑侯接洽买卖的大书商?”花满春愕然,好你个柳直!这个大奸商,明知道是她出手作图,也没多给些银子,真叫她恼火。
“呿,下一回我再替他作画我就是猪!”她咬了咬牙,满脸愤然之色。
舒惊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莫要发火,银子是少不了你的,这不,我替你多讨了些好东西来。”
说着,自袖中取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玦来递给她,朝她挤挤眼:“收好了,过不几天柳直必定会急的抓耳挠腮想尽一切办法要进得这九王府来。”
花满春伸手接过细细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惊羽,你这回可是煞了他威风!”
这枚玉玦倒是不值几个钱,可却是柳夫人亲手替柳直戴上的,若是丢了,不知柳夫人会闹成什么样子。柳直出了名的惧内,这是他们这一伙熟人都知道的事。
一想到平日里弱柳迎风般的柳夫人蹙起眉怒目圆睁了拉扯着柳直的耳朵破口大骂,花满春就忍不住大笑,柳直啊柳直,我叫你克扣探花郎的银子,我叫你明知与雪剑侯一同绘作的是我还装作不知情,这下可有你受的!
她笑到脸颊都有了酸意,才伸手拍了拍微微笑着从容自若的舒惊羽,赞道:“老舒,惊羽兄,还是你手脚快,这一口恶气你替我出得好!”
“哪里哪里,你我……”他原想说,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时却忽地停了停,抬眼笑道,“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说完,伸过手臂去一把搂住花满春的削肩,轻笑出声。
他笑得诡异,花满春却没察觉,见他搂住自己的肩,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倒了她肩上,不由得伸出粉拳重重捶了他一下,笑骂:“喂,老舒,你再欺凌弱小,小心我有朝一日出去了跟扶苏姐姐告个状,到时候你喝不着好酒可莫要怪我!”
“出去?”舒惊羽笑得眉宇都皱起,捏了捏她的脸颊,大声问道:“那我今日带你出去可好?”
他有意提高了嗓音,花满春没听得出来,却被他这一句问得心花怒放:“好!好!你向九王爷说说情,这就捎上我出去罢。”
她被闷在王府多日,早就觉得无趣,先前是由于萧逸以立春威胁她,她才会服服帖帖地跟着来,这下可好了,他九王爷既然不爱男人,她还用害怕什么?再者,老舒既然已经回了胤城,她哪里还需要畏畏缩缩?
舒惊羽朝她眨眨眼轻笑:“好,我这就替你问问。”
他忽然笑得极为得意,花满春正狐疑着,蓦地身后不远处有个声音冷冷传过来:“胤安侯大驾光临,怎么也不让门房通报一声?”
这嗓音熟悉到不能再熟,花满春心里大叫一声糟糕,转身去看,说话的果然是他们正在商议着要去询问的九王爷。
他立在长廊中,遥遥地瞪了她一眼,花满春在他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怒意。
哦,胤安侯对九王爷,这不是冤家路窄么。
她心虚地讪笑着,下意识推开舒惊羽搭在她肩上的手臂,悄悄往旁边挪了寸许。
舒惊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一眼负手立在石柱旁黑着脸的萧逸,轻笑道:“九王爷千岁既然有要事在忙,惊羽也就没敢打扰府上的门房与小厮,径直自番强进来了,实在是失礼。”
“啊?”花满春惊得跳起来,“老舒,你,你是番强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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