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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有“财侣法地”之说:“财”是修炼资源、“侣”是同道之辈、“法”是修行功法、“地”是洞天福地。
但,“财侣法地”虽然重要,也只是外在的机缘。即便求之不得,也最多让进境变得缓慢。真正影响修行的,还是一些内在的因素。
譬如心性、天赋、根骨三者。
药天君心性上佳,跟随王辰颠入药谷没多久,便通读丹经,并自创出了许多丹方,由此可见天赋也是十分不凡。唯一令人生憾的是,他的根骨实在太差。
他的血肉犹如木石,吸收不了半点灵气。经脉更是完全闭塞,灵丹宝药对他来说与剧毒无异,服食之后非但无法疏通经脉,反而那些灵力会有将他撑爆的危险。
这般根骨,已然是绝道,天生与修行无缘。
然而,药天君并没有选择屈服于命运,血肉不能修炼,他就跳过去,直接修炼神魂。经脉无法运转灵力,他便让王辰颠在他血肉中铸出一条脉路,每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修炼基本的吐纳之术。
但,即便这样,药天君的进境也几乎是在原地踏步。到后来,王辰颠为了他自斩前道,远走葬魔谷一去不返,药天君更是受到了无数同门的冷嘲热讽。不甘之下,药天君以秘法将将大量丹药的药力封入体内,让修为暂时突破到王阶,然后毅然踏入葬魔谷。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药天君会命陨谷内,却没想到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将木石一样的肉身炼成了魔躯,修行无虞。
其后,药天君为了寻找圣物,洗去魔血,凭着大毅力将修为压制了十二年,完成了四入葬魔谷的不世壮举。皇天不负苦心人,第四次药天君从药谷归来时,一身魔气尽消。没过多久,武境便直冲君境,成为药谷又一位丹君强者。
在仲天生心里,药天君不仅是他前辈,更是让他敬仰钦佩的人中雄者。是以,尽管理智告诉他,唐炎所说的一切极有可能都是真的,但心里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看到仲天生流露出的挣扎,唐炎没有打扰他,在店里信步走动起来。
分店的布置虽然没有改动,不过柜台里的丹药已经换成了药谷发售的。
走到就近的柜台前,唐炎只扫了一眼,便看出那些丹药的成色,并不比问鼎的丹师炼制的要好到哪里去,甚至还稍有不如。
这个发现,让唐炎稍感欣慰。虽然他培养的那些丹师只能炼制一些低阶的丹药,但好的基础已经打下,后面的路想要稳稳当当走下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很快,唐炎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装饰着珠宝玉器的柜台前。
这个柜台,原本是用来展示问鼎镇店之宝:驻颜丹而设立的,不过现在里面躺着的却是一枚黑色的丹丸。
“咦?这枚丹药,有点不对劲啊。”
站在柜台前,隔着玻璃望着那枚丹药,不知为何,唐炎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厌恶。
回想了一番之前从仲天生识海中探寻到的记忆,唐炎很快找到了关于这枚丹药的信息。
此丹名为华元丹,乃是七阶上品的灵丹,对王阶甚至君阶的武者都有很大的效果,可以帮助迅速补充灵气。而让唐炎引起注意的,是这华元丹的丹方出自药天君之手。
“能够自创出七阶上品的灵丹,看来你的丹境,就算未入八阶,想必也不远了。”
唐炎呢喃出声,运转空间之力,隔着柜台将那枚华元丹取到了手中。
丹药甫一入手,唐炎内心深处的那股厌恶感徒然加剧,让他差点没将丹药甩飞出去。
“嘿,果然有问题!”
唐炎眼中爆发出精光,他在仲天生的记忆中看到,这华元丹药谷已经在北灵界大量发售,价格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原本唐炎还以为是药谷为了横扫丹药市场才出此下策,现在看来,其中却是另有隐情。
唐炎的声音,被仲天生听了去,脸上不由露出肃容,凝声道:“你刚才说这丹药有问题?什么问题?”
听到仲天生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敌意,唐炎知道他还没有接受药天君人设崩塌的现实,摇头笑了笑,道:“你真的要知道?”
“哪那么多废话?要说就快说!”
仲天生被搅得升腾起火气,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唐炎手中的丹药,确定是华元丹后,移开盯住唐炎,道:“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怪仲某拿你去药谷向天君前辈谢罪!”
药谷传承丹道,丹药,是药谷的荣耀所在,不容亵渎!
面对仲天生的怒火,唐炎寸步不让,对视上他的目光,道:“那我要说出这丹药的问题了呢?”
仲天生神色一滞,牙关紧要,过了一会,方才沉顿道:“如果这丹药真的有问题,仲某愿自废丹道,不再插手阁下与药谷之间的恩怨!”
华元丹是仲天生带来的,如果有问题没有被他察觉,反而让唐炎一个外人给点出来,这无疑是将药谷的荣耀踩在了脚底。
仲天生身为药谷四长老,与药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愤慨之下,才说出自废丹道这种话。
“药谷能有仲前辈这样忠心耿耿之辈,是药谷之福。只可惜,哎……”
唐炎轻叹一声,心神诵念起洗髓经,长经贯耳,圣佛气意加持在唐炎身上,让他整个人变得圣洁出尘。
仲天生涉猎极广,一眼看出唐炎功法的跟脚,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道:“这是西灵的佛门神通?”
“不错。”
唐炎展颜一笑,若捏花尊者通明了佛理,眉眼间流露出大智慧的光芒。
下一瞬,他全身爆发璀璨的金光,染得虚空流金溢彩。而在金光的普照之下,那枚华元丹中,却有一缕隐晦的黑气显化出来。
“魔气!”
仲天生惊呼出声,旋即想到了什么,怒目直视唐炎,喝道:“好你个唐炎,为了污蔑天君前辈,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这华元丹可是经过老祖亲自检验的,如果真的内蕴魔气,老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不怪仲天生怀疑那魔气是唐炎使的手段,药谷发售的高阶丹药,每一枚都要经过谷主和一些君阶丹师的检验,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能投放到市场上。而华元丹作为药谷为观澜丹会造势的一招重棋,更是连那位老祖都出动,亲自把关丹药的品质。
唐炎说的药天君在葬魔谷种种恶行,仲天生还可以接受。但药谷那位老祖,仲天生无论如何不相信他会放任药天君在丹药中炼入魔气的行为。
眼看仲天生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唐炎却面色平静,郎声道:“你可知,我这是佛门哪家的神通?”
仲天生闻言一愣,不明白唐炎为何无端冒出这样一个问题,躁怒之下,想也不想,排出熊熊丹火向唐炎吞没过去,同时吼道:“管你哪家神通,先擒下你再说!”
“我这门神通,传承自西灵至尊浮屠大圣,名为:洗髓经。”
唐炎依旧不动声色,站在那里开口说道。反观率先发难的仲天生,在“洗髓经”三个字响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麻木地站在那里,脸上尽显骇然。
只是,仲天生人虽然停了下来,铺天盖地的丹火依然在向前,转眼将唐炎的身影淹没进去。
“不好!”
仲天生反应过来,脸色狂变,但没等他出手收回丹火,心头突然腾起一股浓重的惊悸。
与此同时,漫天的丹火中,一道凌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透火而出:
“除了这洗髓经,那大圣还传了我一刀。”
“刀”字起,天地虚空骤然生出靡靡杀伐气意,宛若有一尊杀神将要临世。
转眼,杀意弥盖而来,让仲天生道心震动,连连退后开去,一边喝道:“天火焚世,炼!”
下一瞬,磅礴的灵气从仲天生体内喷薄而出,砸入翻腾的丹火中,让那火焰的温度猛地提高到可怕的层次,炙烤得虚空都几乎要融化开来。
“这种手段,还挡不住我的这一刀。”
丹火深处,唐炎的声音传出,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惊艳绝绝的刀光,横贯而下,将漫天丹火劈出一条通途。
唐炎迈步走来,右手打出一拳,肉身微粒世界洞开,在仲天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眨眼功夫便将丹火给吞噬一空。
“这……”
仲天生一句话卡在喉头,无法吐出,再看向唐炎时,瞳孔中不由浮上忌惮。
旋即,仲天生脑海中回想从唐炎出现到现在,局面始终被他把持着,自己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嘴角露出苦笑,仲天生明白过来,凭唐炎的实力,想要杀他根本不用花费太大力气。
堂堂王阶武者,七阶丹师,位居药谷长老之尊,在巨大的实力鸿沟下,此刻也不得不低下头颅。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仲天生选择了屈服,闻言,唐炎摇了摇头,道:“我来不是想要什么,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药谷药天君,罪孽深重,有愧这天下,有愧这人族!”
唐炎字字铮铮,犹如铁击金铜,煌煌之音震得仲天生心神剧荡,站立不稳,踉跄着连连退后数步。
瞥了他一眼,唐炎气势回落下来,道:“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后面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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