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山雨欲来

很多年后,谢拂同宇文舒说起那个早上,站在裴王府旧邸花园中,同庾子婴的一场看似闹剧收场时的情形时,仍旧不免鼻头发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哪怕前世落得那般下场实在令人心酸,可重生一世,却还是能有这么多人,真心的为她好,永远不会舍弃她,哪怕她做错过c糊涂过,他们愿意让她成长,也愿意包容她成长的这一路上所有的过错。
而要紧的是,这一切并不因她的出身,只单单因为她这个人,仅此而已。
没有利益驱使,也没有什么yīn谋算计。
原来简单的疼惜,才是这世间的最珍贵。
彼时谢拂心下感动的一塌糊涂,长臂伸展开来,上前两步,抱紧了庾子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庾子婴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上了手往外推她:“快放开我。”
谢拂慢慢放下手,调整了情绪,拿她打趣:“我替我阿兄抱一抱你,还叫我放开吗?”
她这个阿兄指的当然是谢泠,庾子婴面皮一红,粉拳便捶在了谢拂身上去。
荀嬿再迷糊,也听得出是什么意思,哎哟哟的捧着心口,yīn阳怪气的把尾音拖的十分长。
庾子婴张口啐谢拂:“大妇可还在京中,你再胡说八道,我要告你的状,叫大妇撕你的嘴。”
谢拂一点儿也不怕她,理直气壮的:“那正好,出了年我阿兄该行冠礼,索性趁着爷娘在京,先把唔——”
她后话没说完,庾子婴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了破碎的片段,一声声的唔哝,飘飘荡荡落在花瓣之间。
荀嬿叫逗得十分开心,学了她们先前的模样,捧腹笑起来。
庾子婴羞恼的瞪她:“果真风水lún流转吗?这会子就lún到你们来笑话我了。”
她和谢泠的事情,几个月前,大兄从谢府回家,什么也没说,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到最后能不能成。
青梅竹马其实算不上,她yòu年时只随阿娘去过陈郡三次而已,远不如二兄往陈郡去的次数多。
可仅仅三次,谢泠这个人,就已经像是烙在了她心间。
庾家三娘远见卓识,凡夫俗子皆不入眼,却无人知晓,早在她垂髫之年,那个明朗的少年,就已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无人能及,无人可比。
谢庾两家亲厚,关系一直也很不错,年yòu时候虽然不怎么懂风月之事,现在想来,其实谢泠也好,谢郎主同大妇也好,对她都很不错,甚至她前几年的生辰时,谢泠也会托人往建康城送礼,还是到真正懂事了,谢泠也许是为了避嫌,才渐次不送了。
谢拂拿这事儿同她开玩笑,没由来的叫她心里一阵窃喜。
也许谢家对此事,是乐见其成的。
她这头正想着,一晃神的工夫,瞧见了庆俞快步而来。
他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始终不敢乱看。
只是在稍稍近了众人身侧时,快速抬头看了谢拂一眼,旋即又垂首下去。
谢拂见了他,心下咯噔一声:“怎么了?”
她不自知,声音都有些紧张。
庾子婴眯缝着眼睛打量她,果然今日到裴王府,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因如此想,她眼风一斜,扫过荀嬿,看来掩人耳目的这个说辞,就是荀家的小傻子。
果然庆俞平声回话:“谢大夫叫女郎到正堂去,奴才是来与女郎引路的。”
河东之事,他们已经说与宇文舒知晓了,且果然不出庾子惠所料,他们没人能够说服宇文舒,压根儿就劝不住他。
谢拂按耐不住的急躁起来,心里担忧,唯恐一时去的迟了,宇文舒要夺门而出。
她脚步一动,终于心口一致:“快走”
可话一出了口,就有些后悔。
迈出去的那条腿,硬生生的僵住,谢拂缓缓回头看庾子婴,干巴巴的:“阿姐”
庾子婴知道她怕什么,勉强扯了个笑:“既然是潜二兄叫你,那就快去吧。”
她为什么要去,庾子婴不知道,可她知道的是,若只是为了潜二兄,她不会紧张到连声音都在打颤。
能叫谢拂这般的,眼下也只有一个裴王殿下而已了。
看来这丫头动情至深,她并不想劝她收收心,虽然知道那不是能够轻易爱上的,可所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或有人叫她放弃爱慕谢泠,她也是决计办不到的。
谢拂离去的背影很坚定,身形娇小的一个人,走路却带了风,庾子婴眼看着打花丛中生出的两三枝娇花,因她的带动而落了地,便知道她心下是何等急切了。
荀嬿扯着庾子婴衣袖:“我看阿姊好像走的很急呀,别是出了什么是吧?”
瞧,连荀嬿都看出来了。
当然是出事了,且一定是件大事。
二兄一大早拉着她往裴王府来,入府后又叫裴王发话外客不见,只等着潜二兄和荀况他们登门,从那时她就明白了——他们是有要事相商的。
庾子婴深吸口气,安抚的轻拍荀嬿手背:“没事,你只管玩儿你的,闹你的,天大的事情,还有你阿兄顶着。我也是,五娘她——五娘亦然。”
建康城从来风云涌动,没有一刻安生,她未涉朝政时局,却比任何人都看的清形式。
怕?身处皇城中,若然怕了,早晚尸骨无存。
什么簪缨世家,什么门阀士族,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真正能够傲立云端的,一定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万般磨难洗礼——说到底,不过胜者为王败者贼。
荀嬿懵懵懂懂,也不太能够弄清楚她眼中闪过的情绪叫什么,只是觉得心中一荡,这样的庾子婴,她头一次见到,而这样急切乃至乱了章法的谢拂,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直觉告诉她,建康城中将会有大事发生。
一向安逸无忧的荀嬿,难得的提起了一颗心,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里,也终于染上了浓重的忧虑和担心,久久未曾化开。
她仰头望天。
然则此时正值风轻云净,丝毫不见黑云压城之势。
她本以为山雨欲来时,连空气中都会透着压抑与紧张,却未曾想,也能够如此淡逸
握着庾子婴衣袖的那只手,蓦然收紧三分,荀嬿chún角往下一沉,什么都没有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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