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亲我啊

沈叙的眼底隐隐有着浮光略过, 暗沉不已。他盯着微信许久, 从口袋里拿出烟，缓缓点起，白雾在房间中弥散。
末了，他拿起手机，“什么意思？”
许唯西这会都快睡了，半张脸缩进被子里面，声音嗡嗡软软, 娇气得不得了，“沈叙？”
“嗯。”沈叙抽烟的动作一顿，大力地打开窗子, 让那烟味散在空气当中，“回答我。”
“我妈妈让我转学。”许唯西有些委屈, 来无人诉地难受到了沈叙这里，就如同决堤的江河。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动了动身体, 裹紧了被子。
沈叙把烟熄灭，迎着外面吹来的冷风, 低沉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心的意味, “你想转学吗？”
“不想。”许唯西手抓住被子的边缘, “沈叙，你教教我好不好？”她也想像沈叙那样，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沈叙喉咙一紧，那头的声音飘零得很, “哭了？”
“没有。”许唯西死鸭子嘴硬，狠狠地眨眼，把眼眶里面的泪水给憋回去了，“我只是困了。”
软软的声音分明还带着哽咽。沈叙倒也不拆穿她，把窗子关上，修长的身子靠在窗口，“嗯，不许哭。”
许唯西“……”bào君！不过经过沈叙这么一闹，伤心的情绪倒是下去了很多。揉了揉眼睛，她的确困得很了，“我要睡了。沈叙，晚安。”
“好，晚安。”沈叙挂了电话，双手环抱着靠着。窗外的月光洒落了一点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次日醒来，许唯西去了一趟商场，为洛梦梦挑选了一套好看的冬裙。
“是给朋友买的吗？”陈媛在一旁问道，有些惊讶。
许唯西点点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是很好的朋友。”
服务生已经把牛排端了上来，陈媛倒了一杯红酒，有些百感交集，“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给朋友送礼物。”
许唯西抱着袋子，垂眼之间尽是挣扎，最终还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媛，“妈妈，我真的不想转学。”
轻抿了一口红酒，陈媛因为是医生的缘故，所以极少能够喝酒，尽管以前她嗜酒如狂。她微微叹息，“唯西，你要知道，凡事都是有舍才有得的。你舍弃了朋友，但是换来一个更为适合你的学校，这不是很好吗？更何况就算你转学了，也依旧能和她做朋友。”
“可是这不一样。”许唯西轻轻摇着头，微微颤抖的睫毛彰显着她的不安，“妈妈，我真的不想转学，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陈媛有些生气了，杯中的红酒重重地晃了几下又恢复到平稳，“唯西，你以前很乖的。最近是怎么了？经常忤逆妈妈。”
许唯西拿着刀叉，抬头看她，“妈妈，我从来都不想当一个乖孩子。”
陈媛心口狠狠一顿，望着面前乖巧的女儿，终究是没有继续下去。
晚上的时候，门铃被敲响。陈媛有些好奇，他们的亲戚都不多，大哥又是昨天刚刚来过的。
“新年好。”打开门，顾欣拿着一些礼物，满脸笑容地看着陈媛，“来给你们拜年了。”
陈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快，请进。外面很冷的吧。”她朝门外一看，只有顾欣和沈叙来了。也是，沈钰的身体虚，这一来一回，想必又要遭罪了。
她从玄关柜里面拿出两双拖鞋递给两人，“正好我们做好了晚饭，一起吃吧。”
顾欣点点头，换上拖鞋，“好啊，正好可以尝尝你们的手艺。听钰，你和许医生的手艺都很好呢。”
陈媛谦虚地摆摆手，“只是刚好能吃而已。”
许承正坐在客厅里面，看着一厚厚的医术，听到动静，抬了抬头，起了身打招呼，“新年好。”
“叔叔阿姨新年好。”沈叙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加绒的白色卫衣，身子挺拔而修长，特别是那眉眼，较为沈钰的，更为jīng致耀眼。只是那清清冷冷的气质，到让人有些不好靠近。
陈媛之前有所了解沈叙的性格，虽不是很喜欢，但是也讨厌不起来。只是作为一个家长，单纯的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被带坏而已。不过今日一见，倒是没有传闻所的桀骜不驯，倒是更有一种淡漠君王的感觉。
沈叙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许唯西，嘴角微不可闻地扬起。很好，眼睛水汪汪的，并没有通红。
“唯西，新年快乐。”顾欣给了许唯西一个大大的红包，今日许唯西穿着红色的短裙，整个人洋气得不得了。脸蛋粉粉嫩嫩的，可爱得惹人疼爱。
“谢谢阿姨。”许唯西接过红包，声音软绵地祝福，“阿姨新年快乐。”
简单地寒暄之后，陈媛赶紧把菜给端上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叙就坐在许唯西的身边，两个人挨得很近。
顾欣端起一杯酒，敬了陈媛许承两人，“这一杯，我要敬陈医生和许医生，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钰的照顾。”
许承淡笑，“这是我们做医生该做的。反倒是我们得感谢你们这半年多来对唯西的照顾。”
“哎呀，唯西这姑娘我看得喜欢得不得了了。更何况哪里是我们照顾唯西，唯西那么懂事，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唯西在照顾我们阿叙。我这两个儿子啊，多亏了你们的照顾。”顾欣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对了，今早你们要把唯西转去召中的事已经决定好了吗？”
陈媛叹息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许唯西，“我们是觉得不错，就是唯西不肯转学。”
“这样啊。”顾欣点点头，继续道，“召中的艺术班的确很好，可是我听那边的学校风气不太好。你们想想，学艺术的，大多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虽你们许家也是名门望族，这权势一方面，肯定不必别人差。可是这环境难免会有些乌烟罩气的。唯西性子又单纯善良，去到了那边，我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顾欣的是实话，原先许唯西被欺负了，也是憋在心里不。不过时中好歹还有她家沈叙看着，这要是到了召中，姑娘不肯，这万一受了委屈可不得心疼死。
“这……”深知自家女儿性子的许承也有一些犹豫了。
陈媛有些不相信，“不会吧，学校里面哪会这样。”
顾欣品着酒，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开口，“也就是同学之间的打闹。可是我实在是有点担心唯西。再了，时中也可以考艺术专业。唯西之前过，想学室内设计。s大的室内设计是不需要艺考的。”
陈媛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认为更为专业一点的学校肯定是比较好的，“如果真的想学设计方面，还是早一点入手比较好。”
许唯西扒着饭，沉默不语。
沈叙放下筷子看她，仿佛之间，眉眼都温柔了不少。他看着像仓鼠一样低着头啃东西的许唯西，忽而道，“不打算些什么？”
不是不想转学吗？
许唯西缓缓地抬起头，落在沈叙的碗里面，憋出了一句，“你少吃一点水煮牛肉。”
陈媛嗜辣，所以通常做的菜之中，大多都是很辣的。沈叙的胃不好，吃辣的话，晚上肯定又会难受了。
“那个土豆丝和豆腐你可以多吃一点。”许唯西好心地推荐。
沈叙额角一跳，若不是顾忌着那么多人在场，他必定是要捏住许唯西的脸蛋教训她一番，“让客人来吃素？”
好像的确不对。
许唯西认真地反思，脑海中蹦出一个主意，“你可以盛一碗汤，然后把肉涮一下。”
沈叙不话了，没好气地收回视线，再次拿起筷子。
这一次，筷子的方向，默默地伸向土豆丝。
“阿姨，不如问问许唯西的想法。”沈叙突然开口，冷静而低沉的声音，莫名地有一种震慑力，“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
陈媛有些不自然，来差不多决定好的事情，现在被这么一搅和，她倒是有些难办了，“唯西的意思是不想转学。”
“那不正好。”顾欣立马道，“还是陈医生担心我们不好好照顾唯西？”
“怎么会。”陈媛摆摆手，又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想起今天中午在商场她期待的眼神，终究是叹息一声，“那行，就尊重唯西的意愿吧。”
实话，她也不太想唯西转学。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唯西口中出“朋友”两个字。
罢了罢了，大学再吧。他们的工作基是在国外定下了，唯西大学的时候，必须要跟他们去国外。
只是，陈媛看着不远处的女儿，总觉得她的女儿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已经在慢慢长大，虽然还是乖巧可人，可是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规划。
她有些感慨，眼神微暗，低着头吃饭。
由于沈家别墅太远，所以顾欣和沈叙在这里借住一晚。而顾欣对这一带好奇得很，趁着时间还早，便想出去玩玩。陈媛作为主人，也乐意带着她去看看这一块的风景。
而被丢下来的许承，决定继续潜心研究医学。
许唯西从许承那里拿到他早年穿过的睡衣，敲响了沈叙的房门。
沈叙打开门，没接过睡衣，往里面走了走。许唯西进了房间，体贴地把睡衣放在床上，“这是我爸爸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嗯。”沈叙摸了摸口袋，似是要抽烟，想了几秒，还是作罢。
“许唯西。”
沈叙很少这么认真地喊她名字，许唯西仰头看她，白净的脸充满疑惑。
这一瞬间，沈叙想的话其实有很多。没人知道他昨晚有多么烦躁，直到刚才，才微微定了心。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这一点，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
他知道许唯西从缺乏亲情，安全感薄弱，所以很容易被左右决定。只是，不能急，姑娘这次敢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已经是一个进步了。
“嗯？”许唯西仰着头，不明所以。
沈叙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不着急，他沈家的人，他自然是会好好护着。
他有足够的耐心，陪伴许唯西成长。
“你忘记跟我新年快乐了。”他过，他要当面听到。
许是不用转学了，许唯西心情很好，眉眼弯弯，白皙的脸带着健康的红晕，樱chún微张，声音软绵而悦耳，“新年快乐。”
窗外有烟花在绽放，而许唯西的眼中，则有万千星辰。
沈叙仿佛能够听到心脏传来的躁动声。
所有的喧嚣仿佛都消失殆尽，这一刻，他终于能够承认。
他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