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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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禹、屈芝仙二人夜谈，议定战事的隔日清晨，也是临淄城内，华山王强闯西凉皇宫的当日。南楚金陵城下，一辆马车自东缓缓而来。
天气渐暖，马车一侧的窗户打开，一道苍老包含复杂之意的目光自窗口望出，看向那金陵雄伟高大的城墙。
“唉！”一声忧愁的叹息之声响起。
“老师！”张归晚（郑嵘）端坐于车厢之中，年轻而有朝气的双目深深的望着身边的这位老人。
“没什么，只是老夫在这座城内生活了数十年，如今有些感慨而已。”朱德芳收回目光，对着自己的这位弟子微微一笑，说道。
“嗯”
张归晚同样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刚刚明白事理，尚是少年的自己在多少次梦中，无数次憧憬过自己能走入这座城，施展自己的包袱理想，造化万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方面由于南楚朝堂对于川蜀氏族的暗中打压，一方面因为自己大伯的言传身教，这曾经的梦想早已雨打风吹去，消失的干干净净。如今的自己却要参与到一场身前这位老人数十年来抽茧剥丝，为南楚编织的一张无形的大网的收官阶段，一颗心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归晚，此时你要下车，还来得及，老夫此次入城，已经没有再走出来的打算，其中的凶险，我也无法估量，怕是不能兼顾到你。”朱德芳突然出声，话语之中饱含深意。
张归晚心中一凛的同时又是一暖，悄然收敛神色，直起身子，对着老人深深一拜，这才抬起头说道：“学生承蒙先生厚爱，收为弟子，能眼见老师数十年的筹谋收网，也算是不枉此生，老师不必挂念弟子。”
朱德芳听闻，浑浊的双眼停留在张归晚的脸上，半响悄然一笑，说道：“好！也算是为师为你上的最后一堂课，能学到什么，便看你的了。”
“是！”张归晚深吸一口气，沉声应道。无论是为了见到这位在南楚覆手翻云的老人一生筹谋的收官，还是为了自己日后去到北齐，扯起老人这一张大旗，从而平步青云，这金陵城即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上一去的。
“对了，等会儿，你会见到你那不成器的师兄，梅苏。”
“梅苏才学不错，但性情多少有些狭隘，怕是对你不会有好脸色，你要多注意下。”
“不过也不需太过忍让，无论他情不情愿，他已经上到了老师这条破船之上，再难下去。到如今若是他还顾忌这些枝节，也会让老夫对其更加失望。”
朱德芳抬起头，看向窗外，此时金陵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城门之下，数十位虽身着便服，但一看便知不是常人之人站在城门之前，神色之中带着激动之色，望着这两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
当马车悄然停在城门之前，朱德芳在张归晚、阿福二人搀扶下，自马车中走出之时，一声声或激动或复杂或凝噎的声音响起。
“学生，拜见先生！”
众人身后或多或少知晓这些人身份的守城卫脸色之上充满的震惊之意。
朱德芳缓缓走下马车，轻轻拍开张归晚二人搀扶着自己的手，悄然直起身子，环视眼前这一众出自自己门下，如今在朝中手握权柄之人，说道：“起来吧，老夫如今不过是一闲散老人，诸位能称一声‘先生’，老夫心中已经很是快慰。”
（注：朱德芳在朝之时，曾多次主持春闱大试，在那几次春闱之中登科入榜之人皆称呼主考官为老师。城门处的这一众人大多也是如此。也有几位曾受到过朱德芳的指点，故而称之为老师。）
“老师！”“老师！”“先生！”
一众人闻言，纷纷又唤了一声。
“老师！”一位相貌绝佳，脸色白皙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越众而出，走到朱德芳身前，深深一拜。正是如今在翰林院任史官的梅苏。
“嗯，起来吧”朱德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轻轻扶起梅苏，示意其走到自己身侧。
梅苏抬起头之时，看向张归晚，恰好张归晚的目光同样在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接，同是别有深意。
阿福轻轻让了一让，让梅苏来到自己主人身侧，与张归晚一左一右。
“好了，入城吧。”朱德芳见众人皆抬起头来，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请老师上马车！”
朱德芳闻言，微微思虑一瞬，知晓自己的身子难以走出去多远，也不推辞，在张归晚、梅苏二人的侍奉下，重新坐入马车之中。在众人的簇拥下，时隔多年再次踏入这座金陵城！
太尉府！
司徒宇、司徒峰兄弟二人坐于书房之内，有着几分相似的两张脸上同样都是眉头紧锁。
半响，司徒峰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哥，你说这朱德芳老贼，这个时候来金陵所谓何事？”
“我总觉的有些不对头。”
“哼！”
司徒宇冷哼一声，说道：“能对头才怪，这老匹夫，我这一辈子都没看懂他！原以为熬到老匹夫告老还乡，眼前终于清静了，没想到在这关头，又出现了！”
司徒宇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当年他入朝之时，朱德芳已经在朝中占据高位，羽翼众多，其余派系或明或暗，被这老匹夫打压，当年的他同样不属于朱德芳一系，不得已入兵部做事。却是让他柳暗花明，最终走到了如今的高度。（注：南楚有大江做阻隔，近百年来重文轻武之风愈发浓烈，要时常与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眼中的‘大老粗’打交道的兵部乃是文人读书人皆不愿去之地。）
“唉，如今我只希望这老匹夫来不是来出什么馊主意的。”
司徒宇想了许久，想不通透，无奈的叹息一声。昨日‘铁隐’来报，说是江北又有异动，北齐那边怕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自己今夜便需要赶往江边大营坐镇，对于金陵城内的掌控便要弱上许多了。
（注：铁隐，于第一百六十六章广陵终焉出场，乃是铁扇门打造的一群善于袭杀、刺探情报的特殊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