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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苏轻第一天匆匆忙忙地回来时候，就发现一群人凑一起，对着一堆芯片抓耳挠腮，每一个黑匣子里面装了上百张芯片，每一个盒子上贴了一个国家名字，他们只来得及抢出了七八个。
常逗本来不死心，还想拉着程未止一起，再次合成出那个古怪、但恰好能和四型情绪能契合频率，再把那个空间打开一次。但是未果，被他们胡队黑着一张脸拎走去破译芯片上密文了。
苏轻对此一窍不通，于是自顾自地做起他自己事。
当苏轻不找死时候，他做事是十分靠谱、且非常有分寸。胡不归知道，很多事，即使是他亲自出马，也不一定有苏轻做得好。人和人之间么……总是术业有专攻，各自有比较优势，才体现一个团队价值。
但是这并不代表，胡队能姑息某人夜不归宿问题。
胡不归把通讯器塞进裤兜里，他发了有几百条提示连接请求，可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苏轻那边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这天晚上继续熬夜工作众人就看见他们胡队心思明显不芯片上，每隔五分钟就站起来出去走一圈，然后脸色臭地回来。
半夜三点左右时候，程未止上了年纪熬不住了，已经一边睡着了，陆青柏接过他活，按着程未止说方法，用程序整理芯片里密文，秦落已经睡了一觉了，她重爬起来准备用凉水洗把脸，回来重干活，可是经过胡不归时候，一看他那浑身笼罩着某终于说不出阴郁气息冰冷气场，立刻就清醒了，于是抬起脚打了个转，默默地又返回原位了。
方修听见动静，回头瞄了一眼胡不归，顺手头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常逗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常逗一激灵，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看着方修。
方修抬抬下巴：“撑不住了就说，要睡滚去那边沙发上睡去。”然后又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上，不管他了。
常逗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甩甩脑袋，突然精神了，眼睛都好像亮起来了，掳胳膊挽袖子地重焕发了活力，手指噼里啪啦地键盘上活动了起来。
“一定要再努力一点，”常逗很傻很天真地脑补着，“给方修证明了我能力，他就不会再看不起我了。”
可怜技术员，他还不知道方某人其实没别意思，只是熬夜熬得内分泌失调，分外烦躁造成习惯性找茬。
寇桐本来趴桌子上睡着了，被他们动静弄醒了，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把眼睛揉开，然后抬头往胡不归那里瞟了一眼，看见了胡队那张大黑脸，寇医生莫名地就清醒了，不但清醒了，好像还有几分愉悦。
大概……每天对着一堆不知所云芯片实太无聊了。
寇医生于是打了个哈欠，非常欠揍地问出了那个大家都想问，可碍于上司面子，都没敢问问题：“哎？苏轻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陆青柏一脸正人君子样头也不抬，暗地里耳朵却竖了起来，秦落偷偷地和方修交换了个目光，只有常逗那个搞不清状况，抓了抓本来就像鸟窝一样头发，迷茫地说：“哦，是哦，苏轻怎么不见了？”
被方修一伸手，把脑袋按了键盘上。
随后，寇桐无视胡不归黑脸，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苏轻打了个电话，三声以后那边就接起来了，寇桐笑眯眯地说：“喂，小苏，嗯嗯，是我。”
“啪”一声，胡不归拿手里一根中性笔断成了两截。
于是寇桐脸上笑容加春意盎然了，慢声细语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有，这边没什么事，就是你一个人半夜三地外面，通讯也不回复，电话也不接，实让人担心么。”
……其实只是没有回胡队信号，没有接胡队电话……
寇桐电话声音不大，其他人伸长了耳朵也只是听见苏轻似乎里面笑了一声，说了句什么，寇医生“嗯”了两声，点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好好，一会见。”
然后他放下电话，表情语调无一不柔和地对胡不归说：“没事，他说已经路上了，一会就到。”
然后寇桐往外走去，还生怕大家不知道他干什么似，补充说：“我看看还有没有吃，给他热一热。”
“不用麻烦了。”胡不归站起来，生硬地说，“你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等胡不归脚步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陆青柏才做贼似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寇桐比了比拇指：“同志哥，你是这个。”
寇桐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不敢不敢，诸位精英面前，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方修颇有八卦精神地对寇桐招招手，小声问：“寇医生打算怎么，真心想挖我们老大墙脚么？”
寇桐左右逢源、八风不动地答记者问似，非常愉地说：“目前有一些这方面打算。”
陆青柏和方修两个人带头鼓起掌来，连秦落都跟着凑起了热闹，常逗虽然没弄懂是什么状况，不过看大家表情，也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似。
寇桐看着他好玩，忍不住逗他说：“那小常你觉得，是我胜算大还是你们胡队胜算大？”
“啊？”常逗睁着无知大眼睛，眼镜从脸上滑下来一半。
寇桐拍拍他头，觉得这个智商特殊高技术精英，某些时候其实跟程教授那个儿子有点像，于是加耐心地问：“你觉得是我比较好呢，还是你们胡队比较好呢？”
常逗先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寇医生就微微弯着腰站他面前，脸上带着让人头晕目眩笑容——其实寇医生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充其量算个人群中中等偏上，可是笑起来时候就让人觉得特别亲切，好像心都被他笑软了似。
常逗被他笑得晕晕乎乎，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胡队是个很好人，比较适合做队长，可是寇医生比较温柔，相处起来舒服吧？”
寇桐问：“意思是我比你们胡队讨人喜欢是吧？”
常逗纠结了一下，没能抵挡住色相诱惑，于是点了点头。
他视线被寇医生挡着，于是没注意到，其他人脸上表情迅速从“闪烁着八卦光芒”，瞬间切换到了“如丧考妣”状态。
寇桐满意地站起来，这才回过头去，假装刚发现地问：“胡队忘了什么东西么？”
胡不归面无表情地站门口，盯着寇桐看了一会，然后把目光移到了要缩到椅子里常逗身上，走到沙发上拎起忘了那里通讯器，常逗就感觉胡队每一步都像是踏了自己心口上似。
看见胡不归转过身往外走去，才要松口气，只见胡不归又想起了什么似，转过头来：“常逗，已经三天了，密文还没有破译出来，你这个技术怎么干？”
常逗又缩了缩。
胡队目光犀利：“这就是你工作能力？”
这句话戳中了常逗死穴，张张嘴，眼圈都红了。胡不归冷森森地扫了寇桐一眼，转身出去了。
这回没良心寇医生也过意不去了，拍拍常逗肩膀：“那个，其实……”
常逗好像找到了奋斗目标一样，突然坐直了，像瞪阶级仇人一样地瞪着电脑屏幕：“我明天之前一定会把这个破译出来！”
寇桐干咳一声：“你们胡队担心队友这么晚没回来，心情不大好……”
剩下话自动消音，因为他发现常逗已经进入了某种可怕工作状态，身后好像升起了一团乌黑乌黑火焰似。
“我不够温柔。”离开胡不归想起常逗给他这句评价，心里顿时觉得翻江倒海起来。
苏轻其实不是有意不接胡不归电话，他外面也是东奔西跑，联系一些人警戒心又很重，一点点多余动作都不能做，而恰好寇桐打电话时候，是他已经往回走时候……这件事其实只能说是胡队五行缺德。
半个小时以后，苏轻一身漆黑地夹着一个文件袋，身上还有清晨隐约露水气，大步走进来：“大家都过来看看这个东西，我找人查……”
除了远处已经睡死过去程未止，小宇宙燃烧中常逗以外，其他人都以某种意味深长目光看着他，苏轻愣了愣，脚步门口顿住，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不明所以地脸上抹了一把：“怎么了？”
“回来啦，辛苦辛苦。”这是皮笑肉不笑明显等着看好戏陆青柏。
“……”这是迅速转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方修。
“没有没有，什么事也没有。”这是比较实秦落。
“查了什么？”寇桐非常自然地接过他手里东西，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头发上沾了露水，外面冷么？”
苏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胡不归本来张口就想问他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突然想起刚才那出，心里狠狠地警告了自己两声，默念“要温柔，要温柔”，然后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揽过他肩膀，学着寇桐把声音放轻柔：“不急着说，你累不累，要吃点东西么？厨房里有……”
可惜胡队学寇医生说话学出了些惊悚效果，苏轻愣是打了个寒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诧异地抬起手背放他额头上：“胡队你病了？”
胡不归：“……”
方修不小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陆青柏和秦落各自从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我去查了薛小璐资料。”二十分钟以后，冲了个热水澡出来苏轻指着摊开一打材料说，“她出身，生平等等资料都被人改动过，费了不少力气。不过幸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过事，都有蛛丝马迹可循。”
他从文件袋里抖出了一张照片：“后查到了这个人身上。”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皱起眉来：“是他？”
费哲，五十三岁，眼下政界活跃政客之一。
“我觉得，那天电话里和她说话人，很可能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