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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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子和那条锦鲤说话时，小女子便已在此。”叶舞抬头望着杨黎笑着说道，而后继续低头摆弄茶艺。
那不是什么都听见了？杨黎尴尬一笑，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坏话然后被主人当场抓住更尴尬的事情。这叶小姐神出鬼没的，真是防不胜防啊。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走路不带声音绝对是女鬼。某人明显忘记了，这个世界除了女鬼外，轻功练到极致者走路也是没声音的。
“刚才失礼了，不知道叶小姐找我有何事？”杨黎轻揉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的说道。
“这是新到的‘瀑布仙茗’，杨公子不妨品尝一下。”叶舞并没有正面回答杨黎的问题，而是将那杯泡好的新茶推到她的面前。
杨黎见状微微皱眉，可是无法拒绝叶舞的好意，只得规矩的坐在她的对面，拿起那杯茶慢慢饮下。
“怡人、清醇、齿颊留香，好茶！”
叶舞闻言轻轻一笑，不再言语继续泡茶。杨黎见此不好询问，唯有安静的坐在那里，叶小姐泡茶她喝茶，两人分工明确，安静默契，谁也没出声。
片刻后，叶舞放下手中的茶壶将最后一杯茶推到杨黎的面前，然后看着品茶的杨黎不经意的问道：“听闻杨公子不远千里来皇城寻亲，可有寻到？”
“都已经快二十年了，物是人非，茫茫人海寻一位故人谈何容易。”杨黎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看向远处轻叹道。老爹，不是我没有遵守约定，而是真的找不到他们。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缘’字，有缘自会相见。若杨公子信得过小女子，不妨将你要找的人告诉小女子，我们叶家在皇城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你找的一丝线索。”叶舞淡淡的说道。
杨黎十分警惕的看着叶舞，不明白叶舞为何如此好心？要知道在偌大的皇城寻一个莫名其妙失踪快二十年的人，那可是耗时又耗财的事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叶小姐如此费力帮助自己，那么必定有所图，就是不知道自己对她有什么用处？难不成要娘子？
虽然有些担心，但这可是难得机遇，若错过那么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叶家。在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之后，杨黎决定向叶小姐道出具体情况，反正自己无权无势又没有钱，怕啥！她要是敢提柳夕，那自己就和她拼了。
“那就先谢过叶小姐的好意了。事情是这样的，二十年前东城朝阳街有户姓叶的人家，好像是卖布还是卖菜来着，总之……”
二十年前，杨家是皇城有名望的官宦世家，祖上几代高官贵胄，一直到杨黎爷爷这一代享尽恩宠和荣华富贵，杨黎爷爷还是当朝的首辅权倾朝野，杨家可谓辉煌到了极致。而当时的叶家不过是个落魄的家族，曾经也辉煌过但是后来破败了，只剩下一间祖传的院子就是杨家隔壁的那间。
杨家有权有势但依旧秉持着祖上清廉的风格，再富贵辉煌也不曾离开自己简朴的祖院，所以叶家才能有幸和杨家一直成为邻居多年，加上叶家爷爷曾经救过杨黎的爷爷，所以两家人的关系很好，直到叶舞出生后，两家关系更是有了飞速发展。
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叶舞深得杨老爷的喜欢，有心想收她做孙媳妇。因为当时杨家已经发展到连皇上都有些不放心，所以不再适合与其他世家联谊，因为强强联合带来的不是更进一步而可能是毁灭。杨家要想继续存活，就不能在与任何门当户对或者皇家有牵连，杨家的后代只能娶个普通人家来进一步消弱家族影响力，才能有机会继续繁衍生息。
三年后，杨黎老爹娶得那位普通人家小姐怀孕了，杨老爷子请了当时最好的御医和第一神算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诊断和批命。御医诊断之后确认是男孩，第一神算也为了这小家伙占卜命运，但结果除了杨老爷子无人知晓。（当时怀的的确是男孩子，御医不是瞎掰的，以后会告诉你们真相）
一心想要抱大腿的叶家得知后立刻上门商量叶舞的婚事，也不管叶舞比人家大四岁合不合适，而杨老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同意了这件事情，火急火燎的叶老爷子第二天就把叶舞的生辰八字和半成品婚书送上了门，一切就等那个孩子出生即可。
但世事无常，在御医断定杨家是男孩后的不久，杨家就被突然出现的“高昌驸马叛国案”牵连，抄家灭族。杨老爷子在圣旨面前血撞堂柱，用生命向皇上诉说杨家的忠心，随后杨老太太也跟着一起撞死大堂。许是杨老爷子的以血明志的举动感动了皇上，原本应该砍头的杨老爹和他媳妇存活了下来，被赶出皇城给杨家留下了一丝希望，而代价便是此后杨家三代以内不得科考入士，泯灭于众然。
其实除了杨家，当时皇城受此案牵连的权贵世家不少，被抄家灭族者不计其数，杨老爹是那件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杨家被灭族后叶家也受到了牵连，好在被贵人所救幸免于难，及时搬出皇城改头换面之后过了好多年才回来，所以东城朝阳街后来居住的人都不认识杨黎要找的那个叶家。叶家虽然有些见风使舵但也是守信之人，知道杨老爹没死所以一直在皇城等待杨家后人来实现那个约定。
杨黎仔细的诉说着老爹记忆中的那个叶家，丝毫没注意对面叶舞那惊愕的眼神。
叶舞此前找杨黎不过是有事情需要对方帮忙而已，她从柳夕口中得知杨黎来皇城的目的，打算以此事来换取某人的帮助，可没想到杨家要寻找的竟是叶家，那她岂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突然出现的真相让叶小姐措手不及，她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那个不曾相识却牢牢抓住自己命运的陌生人，那个无意中毁了自己和青丝一辈子的人，只为等对方一句话，只为等一份自由而已。
唇边握着茶杯的右手不停的颤抖，最终无法因无法控制而松开，茶杯解除束缚自由的向地面落去，在即将破碎的前一瞬间停在旁边的左脚横空出世接住了它。
“就这些线索，你能帮忙找到吗？”杨黎滔滔不绝将一切所知说出来后，一脸期望的看着面前有条不紊喝茶的叶小姐。
“举手之劳，过几日应该会有答案。”叶舞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有些怪异的看了杨黎一眼。
“十分感谢叶小姐的帮忙，不知叶小姐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的，定当义不容辞！”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叶舞愿意帮忙，那么杨黎也会报答她的。
“本来小女子的确有要事需杨公子帮忙，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叶舞起身望着平静如镜的水面淡淡的说道。
“改主意？你想要做什么？”杨黎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救过你家娘子和女儿的命，这算不算你欠我两条命？”叶舞回过头平静的看着杨黎，没人察觉到那平静的目光里一丝说不清的愤怒在蔓延。
“算。我欠你两条命，以后会还给你的，哪怕赔上自己这条命。”杨黎也站起来平静的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不要以后，也不要你的命。”
“那你想要什么？”
叶舞慢慢走到杨黎的面前紧挨着她，两人之间只有手掌宽的距离。
杨黎受不了与一位不熟悉的女子如此之近，身体本能向后退了两步，可叶舞见状紧跟了上来，再次与杨黎面贴面。
看着杨黎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理智与愤怒的叶舞侧头在某人的耳边吐气如兰道：“我想要什么？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