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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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新师入院前必须先拜见老夫子，经过夫子的点播后才能算是正式教师。不过今日杨黎的运气挺背的，前面遇见喜欢嘲讽她的郑文才也就算了，可好不容易来到后山却被人告知老夫子出去喝酒了，无需行拜见礼。
喝酒？回想起昨日长亭里那个吊儿郎当和自己想象中大名鼎鼎的书院院长完全不一样的老头，再想起对方今日居然放了自己的鸽子，杨黎暗暗翻了白眼。喝酒？九成九是喝花酒去了吧？
老夫子不在，杨黎只好在带着李殊跟着小书童去办理相关的入院手续，然后再前去教师小院查看自己今后十年将要居住的地方。
天启书院后山建有教师小院供书院的老师和其家人居住，环境优美又方便教学，每一个正式的老师都配有专属小院，里面的基本生活开支全由书院报销。以后无论是退休还是离职，这个小院的所有权依旧属于该教师，其死亡后书院才会收回小院，教师的后代除非也是书院的老师否则无法继承小院。
贪便宜的某人一听房租不要钱，生活开支全免，工资高而且还有节假日，这样的好工作哪里找？高兴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老夫子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当场就拍着胸口答应下来了。这不一大清早杨黎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书院，办理入院手续等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确定老夫子没骗她。
小院优雅别致是理想的居住之地，而且里面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带几件衣服就可以入住，杨黎查看之后对一切甚是满意打算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柳夕，然后退掉西城那间院子全家都搬到这边居住。
某人才不会承认这般心急着把柳夕弄到书院是因为担心那什么叶小姐，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最近关系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啦？一定有问题！等安定下来后必须要找个机会会那个什么叶小姐，奇女子算个毛，小夫子无所畏惧。
明日才开始正式的教学，杨黎打算今天就把一切安顿好，于是急着回去和柳夕商量搬家之事，至于李殊则留下来熟悉书院环境。
书院某个安静优美的小池塘边，李殊趴在栏护栏上拿着一根小树枝戏弄着水里那群五颜六色的观赏鱼，看见笨笨的小鱼被自己戏耍的团团转小萝莉开心的咯咯笑。后方青色石板小路上，醉醺醺的老夫子拎着一壶小酒边喝边向这边走过来。
“咦？小姑娘你在干嘛呢？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带爷爷一起玩呗？”老夫子看见小萝莉瞬间醉意全无，童心泛滥的他随手扔掉酒壶慢悠悠的走到李殊的身边看着自娱自乐的小萝莉一脸笑意的问道。
李殊闻言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老夫子，见老人家满脸笑意不像坏人于是乐呵呵的说道：“老爷爷你快看，这些鱼可笨可好玩了，它们居然喜欢咬树枝哎，又蠢又笨。笨鱼的味道一定很不错。”小萝莉手中小树枝在水里无规则的摇摆后面跟着一大群天启鲤，它们追随树枝四处游动，偶尔也会停下来啃咬枝上新鲜的嫩叶，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小萝莉最后一句话让老夫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味道不错？老夫子看着被树枝弄得满身伤痕的鲤鱼揪心的痛，这些可是他心爱的“天启鲤”啊，世间罕有！平日里被小书童们精心伺候宝贝的不得了，如今却被个小恶魔搞成这样还想吃了它们，心更痛了！
虽然心痛自己的鲤鱼，但老夫子却不会因此责骂李殊，孩童玩闹乃是天性只可稍加引导不能无顾责骂。老夫子忍着心痛看着李殊慈爱的说道：“这些笨鱼不好玩，爷爷带你去看更好玩的鱼好不好？”
老夫子的话引起了李殊强烈的警惕心，经过拐卖绑架等事件之后现在的她除了杨黎和柳夕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这老头第一次见面就要带自己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小萝莉聪明的小脑袋瓜子急速运转，她决定要好好惩治下这个老头。
“可是殊殊很笨的，只会和笨鱼玩哎！它们笨吗？”李殊睁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老夫子。
见多识广的老夫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看见小萝莉嘴角那丝藏不住的笑意老夫子觉得有些好玩，于是顺着她的话语答道：“没关系，那些鱼也很笨。”
“既然都是笨鱼那为什么不把它们放在一起呢？而且为什么漂亮的鱼都是笨笨的？是不是因为养鱼的人是个笨蛋，所以养出来的鱼都是笨笨的？那他是天生的笨蛋还是吃这些笨鱼吃多了越来越笨的？他比殊殊还笨吗？可是这么笨的人是怎么养鱼的……”
老夫子的话音刚落地李殊的问题就像炮弹一样一个接一个，个个刁钻古怪满是陷阱，答也不是，不答就是承认自己是笨蛋，老夫子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弄得哑口无言。
看着被自己问懵的老头，小萝莉低头捂嘴偷笑。哼！就等你这句话呢！正义的殊殊一定要打败邪恶的坏老头。
“小姑娘好厉害，你爹是谁？”老夫子轻摸着白花花的胡须，装作故意没看见小萝莉的小动作笑呵呵的问道。
“我爹？我爹是，是书院的院长大人。”李殊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急中生智回答道。
你爹是院长大人？老夫子闻言开怀大笑！老夫啥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啦？
“有什么好笑的，我爹真的是院长，怕了吧？哼哼哼，告诉你，我爹可厉害了，我娘也很厉害。像我爹那么厉害的人都天天被我娘打的跪地求饶，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拐骗小孩子一定会打死你的，还不快点走！”李殊见老夫子开怀大笑有些害怕，于是鼓起勇气威胁道。
“拐骗小孩？有意思！有意思的小女娃！”很久没见过如此有意思的小女孩，老夫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恰巧此时远处一位年轻书生向老夫子这边走过来，老夫子在他出现的瞬间身上气息大变，收敛的那份书卷气息从身体里涌现出来，再次恢复成那个儒雅博学受人尊敬的天启书院院长。而此前那个醉醺醺吊儿郎当的老头，又或者是想带李殊去看金鱼的怪爷爷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年轻书生走到老夫子的面前恭敬的说道：“老师，院外有人求见，自称来自皇宫。”
“可是与那位失踪公主有关？”老夫子淡然的说道。
“是，可是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师解惑。公主既然失踪数个月为何不动用朝廷的力量？若早早下令彻查，想必公主已寻到，私下大动干戈易引起恐慌，况且此事如大海捞针非易事。”书生好奇的问道。
公主失踪四个多月，可是朝廷和皇宫却没有半点动静并且偷偷隐瞒此事，朝堂内绝大多数人和朝外对此一无所知，只有一股隐晦的势力在私下疯狂寻找，而书院也只是意外得知此事。自己的女儿丢失了，皇上不着急吗？
“嫡长女，庶长子，国本之争，权利的游戏而已。”老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目光落在偷偷摸摸的李殊身上。
小萝莉见坏人老爷爷被人缠住打算偷偷溜走，不过在走之前顺便将那条伤痕累累死咬着树枝不松口的笨鱼连鱼带树枝一起抱走了，心里寻思着上次娘做的那盘糖醋鲤鱼挺好吃，今晚有口服了。
老夫子目送李殊做贼般逃走的背影，感慨万分，真是人才啊！不过话说是哪个混蛋把这么个聪明的小女娃给教歪的？要是让老夫知道了非饶不了他！老夫子一边在心里默默为那条可怜的天启鲤祈祷，一边为李殊被人给带坏的事情气愤不已。
阿嚏！
罪魁祸首的某人此刻正在收拾东西搬家，突然连打几个喷嚏，正在收拾厨房收拾碗碟的柳夕闻声探出脑袋关心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踢被子感冒了？”
“没呢，估计又是哪个小人在诅咒我，没事。”杨黎回了一句，然后放下手中衣物揉了揉鼻子走到厨房里看着打包整齐放在一边的碗碟大惊小怪的说道：“哎哎哎，娘子，这些就不用了吧，丢掉丢掉，书院里都有呢，再说也不方便带啊。”
柳夕白了她一眼不满的说道：“丢啥丢，这些都是新买的才不到两个月呢，还是新的丢了多可惜，收拾干净送给蔡大娘也好。还有那些个家具和带不走的东西，能卖的就卖，卖不掉的就送人，你要是再敢乱丢掉，老娘就把你给丢了。”
“娘子，你可真会过日子。”
杨黎苦笑一声，为怕媳妇真把自己给丢了，连忙滚回去继续收拾衣物。
收拾好碗碟的柳夕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请，突然走出厨房走到杨黎的身边眼神诡异的盯着她，盯着某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才幽幽的说道：“对了，那位叶小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