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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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救我～老师要把我送到恶魔之地，她是个坏人！殊殊不要去嘛～娘亲～不要把我丢给这个坏人！不然以后您就再也看不见我了！呜呜呜～”
“乱喊什么，快点松手，不然要迟到啦！”
院门口李殊紧紧抱着柳夕的腰嚎啕大哭，双脚抵着门槛死活不愿出来，杨黎在门外拉扯她的胳膊想将她拽走，但又怕力气过大会弄伤她不敢太用力，师徒二人为此僵持了小片刻，谁都不愿后退一步。
柳夕右手扶额轻叹一声，这两人啊～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吱呀一声，隔壁院门从里拉开，外出准备买菜的蔡大娘看见嚎啕大哭的小萝莉心里一紧，快步走到柳夕的面前担忧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出了啥事？殊殊怎么哭了？没事吧？”
杨黎正准备和人解释呢，结果小萝莉一把扑进蔡大娘的怀里抱紧她的腰恶人先告状，声泪俱下的说道：“蔡奶奶，我爹是坏人！她要把我给卖掉，殊殊舍不得蔡奶奶，我不要离开你们，呜呜～”
蔡大娘闻言大惊失色，什么？可爱的殊殊要被卖掉？不可饶恕！蔡大娘很喜欢李殊，聪明可爱又漂亮，第一眼见到小萝莉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她，某人能租到这么便宜的小院全靠小萝莉卖萌的功劳，如今竟然敢把这么可爱的孩子给卖掉，眼瞎了吗？
“你这个混蛋，外表斯斯文文的竟然是个卖女儿的人渣，大娘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会帮助你这混蛋。你今天要是敢把殊殊卖了，我这条老命就和你拼了！”蔡大娘紧紧抱着小萝莉朝着杨黎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大娘你听我解释……”杨黎辩解道。
“解释什么？你是因为缺钱才要卖女儿的？”
“不是……”
“不管你说什么，今日要是敢把殊殊带出这个们，老娘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家。”
“大娘您……”
碰上如此不讲理的大娘，杨黎十张嘴也说不清，只得恶狠狠的盯着躲在大娘怀里偷笑的罪魁祸首，那眼神好像再说，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萝莉看懂了杨黎的眼神，偷偷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在某人咬牙切齿的愤怒下一转头再次看着蔡大娘委屈的求救：“蔡奶奶，你看，爹又想打我。”说着一手拉着蔡大娘一手指着气得握拳的杨黎。
蔡大娘见状大急，杨黎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实施家暴，回头她要是不在那还了得，可怜的殊殊和杨娘子这些年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行，老娘今日要替天行道收了这人渣，解救这两位苦命的人，想到此处蔡大娘便松开李殊向家里跑去。
杨黎看着蔡大娘消失在小院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扭头冲着李殊恶狠狠的说道：“小吃货，竟学会了本夫子的那套装傻充愣颠倒是非的绝招，悟性不错嘛！看我现在怎么收拾你，敢造反？我看你是找抽。”说着便向李殊走去，李殊见状不妙快速躲到柳夕的身后。
“小吃货站住，有种别跑！”
“快来快来抓我呀～抓我呀～抓不到！哈哈哈！”
两人围着柳夕绕圈子，一边跑一边互相斗嘴，而此时手拿扫把的蔡大娘冲出院子风风火火加入了战场。
“你个小兔崽子，敢卖殊殊老娘打死你！”
“啊～救命啊～大娘您听我解释……”
“蔡奶奶加油，快点救殊殊！”
三个人你追我跑绕着这个小巷子东躲西藏，殊殊跑在最前面，后面杨黎咬牙切齿的紧追不舍，最后面蔡大娘高举扫把杀气腾腾，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被这惨烈的情景给惊呆了。
眼瞧原本吵闹的小战斗转眼升级为人命之争，一直插不上嘴的柳夕赶紧朝着蔡大娘解释道：“大娘您误会啦，相公这是要带殊殊去书院上学，殊殊不想去，结果两人就闹成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会卖孩子呢。”
“呃，上学？”蔡大娘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柳夕。
“是的，昨日相公在书院谋个一份差事打算把殊殊也带过去，殊殊年纪也不小了，相公想让她多读书多识字学一些本事，将来就算没能找到户好人家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柳夕上前扶住蔡大娘解释道。
跑累的师徒两人一前一后有气无力的走回来，一人扶着一面墙不停的喘气。
“上学好啊，这可是好事为什么不去呢？”蔡大娘看着小萝莉好奇的问道，心里寻思着要不要托杨黎把自己的孙子也弄进书院里去？她那孙子太顽皮，私塾里的老先生教不好，书院可是很厉害的地方也许能教好他。
这座老城深受儒家文化影响，历经数个朝代变迁都未曾改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从小就对读书求学有着很深的敬意。富贵贫困也好，家中的小孩基本上都会送到官学或者价钱便宜的私塾上几年学认几个字，不为当官，只为做个有学问的人而已。所以这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基本上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可惜除了办诗会风花雪月并没有地方真正发挥才华。
“上学一点也不好玩，天天早起背课文，那么多的四书五经还有二十四史哎，看不完就不给糖吃，还有好多好多功课要做。先生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治国论，帝王道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有那些什么《左传》《尚书》《吕氏春秋》《战国策》《史记》《楚辞》《汉书》根本就看不懂，还没有爹你收集的那些小人书好看呢……”
小萝莉似乎想起了不堪回首的童年唉声叹气的说着，对于读书她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读书就没有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真是太可怕了。一想到那本先生说等自己成年后必须看的《通鉴》，李殊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么厚自己要和它抗一辈子吗？自己才十岁唉，看的书比二十岁普通读书人看的还多，这好不公平啊！
柳夕摸着李殊的小脑袋有些心疼，想不到小萝莉这么小居然被家人逼着学了这么多，那些诗经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的确不堪负重。旁边的蔡大娘也被惊呆了，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杨黎看着小萝莉面色有些怪异，治国论讲的是如何治理一个国家，非寻人可以学的，除了帝王和重臣其他人无权学这些除非有造反之心，读书人所学的策论也只是就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而已，最多也就某个大事发表意见。
而帝王道，谁敢学？皇子公主也不能乱学啊，乱学会死人的。看来李殊的身世比杨黎想象的还要可怕，收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不寻常的孩子真的没有事吗？杨黎有些惴惴不安。
“娘，可不可以不去？”李殊拉着柳夕的手哀求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自己问吧。”柳夕瞥了杨黎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萝莉看见老师死盯着自己而且脸色有些怪异顿时吓了一跳，立刻躲到柳夕的背后死活不出来。
硬的不行那只有来软的了。
“娘子，时间不早，我先去书院了。”杨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天色不早，就向柳夕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向书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上次在书院吃的棉花糖可真好吃，听说今日入学新生可以免费试吃一个，不知是真是假？”
棉花糖？小萝莉一听见有好吃的东西机灵的小脑袋瞬间变得迟钝，没有察觉到杨黎这错漏百出的谎话，屁颠屁颠追上杨黎好奇的问道：“棉花糖好吃吗？”
杨黎瞅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向前走。
“甜不甜？有那个糖人好吃吗？去上学每天就能吃得到？”小萝莉不死心继续追问。
“小小糖人算什么，怎能和棉花糖相比！”某人故意冷冷说道。
李殊听杨黎如此一说更加相信了，于是伸手拦住杨黎死皮赖脸的说道：“我要吃棉花糖，我要去上学，你要是不带我一起走，我就告诉师娘你在床底下藏了东西。”
面对如此不要脸的小吃货，又被抓住了小尾巴，某人只能暗叹倒霉，不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要上学的，以后可别怨我，嘿嘿嘿！杨黎在心中偷偷得意。
老师真傻，居然想用棉花糖骗我去上学，殊殊要把那里弄个天翻地覆，看到时候谁哭？哼哼！李殊在心里默默计划着。
各怀鬼胎的师徒二人相视而笑，然后手拉着手笑呵呵的向书院走去。身后的柳夕将蔡大娘送回蔡家，回头看着消失在巷口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心的料，希望别出事才好。
天启书院，昨日新生入学，今日新师入院。相比两百位学子入学的热闹，今日七位助师入院就有些低调。
身穿灰色助师服的郑文才站在最前面眉飞色舞，他是这七人中最年轻的一位，而且入院考试成绩也是最好的一个，想必书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对自己这年轻有前途的新师应该会刮目相看吧？与身边这几个年纪较大的人相比，自己的优势很大，应该会被何教师选中吧？郑文才有些自负的想着。
此刻意气风发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无数学子因此受牵连终身碌碌无为，困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