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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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天启书院外，门口的告示栏下人头拥挤聚集了一大堆穿着儒服的学子，个个翘首以盼望着禁闭的大门期待里面有人会出来，此时距离恩科过去已有小半个月了。
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是落榜的学子冲着书院招生来的，只要有幸能成为书院的学生将来会有份好的前途；小部分年纪偏大仕途无望的学子们是冲着招师来的，他们因年纪过大不适宜成为书院学生继续求学，但是凭着数十年的深厚学识底蕴以及丰富的科考经验，成为一名助师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大夏最高学府乃是皇朝的国子监，但是因为其名额有限，对入学者的家庭背景和学识要求非常高，许多寒门子弟根本就没机会进去，而且进入国子监的绝大多数是不学无术混脸面的权贵子弟。但是天启书院可就不一样了，书院的夫子奉行有教无类的政策，不在乎学生的身份背景，只要品格端正无犯罪记录都可入学。听闻凡是从天启书院顺利毕业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成为了人上人，这也导致了它成为许多寒门子弟心中的最高学府。
杨黎站在远处一颗大树下，悠哉悠哉的看着混乱不堪的人群，心情棒棒哒。前些日子靠着恩科小赚了一笔钱解决迫在眉睫的经济问题，柳夕和李殊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这证明某人还是有点用的，成功打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恶毒谣言。但是真正让她很开心的还是恩科之后和放榜之时。
恩科后她从那些参加考试的学子们中得知了这次科考范围和试题，竟和自己准备多年的《科考知识汇总》有八成相似的地方，尤其是最后猜题部分除了策论新政论答外，她竟然全部蒙对，这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科考知识汇总》就是《恩科宝典》的前身，乃是杨黎为了科考精心准备数年之久，总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近些年数十场科考考题汇总，其中包括县试、乡试、会试以及部分殿试等等，并配有出题考官试后公开的讲解和前三甲的解题思路和答案赏析；第二部分是科考知识点范围划定，根据历代考题划定考试范围，哪些是必考知识，哪些是重点知识，哪些是加分抽考的，帮助考生有计划的复习和为科考做准备；最后一部分则是蒙题，不用同于前半部分她和老爹共同完成的，蒙题则是杨黎独自根据历代出题者的出题规律以及惊人的直觉自己出的试题，并且配有自己的解题思路和答案。
《恩科宝典》因为时间仓促只选择了此次恩科会试的相关部分，精挑了其中最重要的考题汇总和考点划分以及附加的几道随机蒙题，可结果放榜之后高中甲榜三十人中有十人竟是看过宝典的黑马，包括有幸成为此次探花的无名小子，乙榜高中者超过二分之一。
放榜当天杨黎看见那些购买宝典见过几次面的学子们狂喜落泪，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开心，因为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若能科考必定高中状元，人生有此足矣，无愧老爹的教诲。
“出来了，出来了，大家快让开！”
杨黎等的无聊有些发呆之时前面拥挤的人群突然一阵混乱，只见书院的大门打开，一位书童快步走出来走到公告栏下，将手中的白纸贴在木栏上，大门里又走出几个书童一人抱着一堆木牌安静的站在那里。
“公告已出，合格者请去门口领牌参加两天后的入门考试。”最先走出的书童指着门口其他几位书童朝着人群说道。
蜂拥而至的人群瞬间包围了公告栏，片刻后除了几个唉声叹气不合格的人外其他人一窝团的包围了发放木牌的书童，领牌声和吵闹声拥挤成一团。
“别挤了，小生的衣裤已破，羞煞也～”
“快点快点，快点发牌。”
“前面别挡着道，领完牌的赶紧走。”
“是谁在摸本公子的屁股，求高抬贵手，不要用力捏可好？”
“老头，都一把年纪了不回家等着入棺材跑这来干嘛，快点让开。”
……
杨黎看着拥挤的人群摇了摇头，等公告栏处寥寥无几的时候再信步走过去。就算成不了老师也没关系，大不了去经商好了，那个什么叶小姐不就是靠经商起家的嘛，自己也可以。
白纸上写着此次招生和招师的要求，很简单的两句话，品格端正、无罪者可入；求官发财请往他处。就这么两句话，书院向世人展现了它可爱的霸气。
等了半天人群渐渐消散后，杨黎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口最左边的书童前，十分有礼的作揖道：“打扰了，在下前来领牌。”
小书童此前被人群摧残的不轻，有些不耐烦的指着身边三米处的另一位书童说道：“这里是招收老师的领牌处，学生的请去那边。”
“在下正是前来应聘老师的，并无走错地方。”杨黎笑着说道，对于书童的不耐烦还是能理解的。
小书童闻言十分诧异的看着杨黎，前来应聘老师的人全是年纪已大科考屡屡未中前途无望者，可眼前这位明明很年轻看起来前途无量啊。虽然很不理解眼前年轻学子为何好端端的学生不当偏要当老师，但他还是按照规定将手里木牌递给杨黎。
“181号？”
看着手中红色的数字牌，杨黎苦笑一声，人还真多啊。应聘老师的人都有这么多，那准备参加入学考试成为书院学生的岂不是难以想象？
“切，小小年纪也想为人师表，可笑不自量力。”旁边一位领过牌打算走的中年文士瞥了眼杨黎十分不屑的对着身边同伴说道。
中年文士自负满腹经纶，可惜时运不济屡次未中，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在书院当一名老师展现自己的抱负，看着那些可以参加学生考试的人有些羡慕嫉妒恨。这不一瞧杨黎年纪轻轻居然跑到这边应聘老师，有些瞧不起又有些怨恨，抢饭碗的人最讨厌了。
“就是就是，毛都还没长齐，读了几本书就想当老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人家可能是走错路了也说不定？哈哈哈～”
“郑兄满腹经纶定会进入书院，休要与此等无知之徒打交道，有*份。”
旁边几位年纪较大的文士也跟着嘲笑，他们每一个都比杨黎大一轮或者两轮，自认为杨黎不知天高地厚很是瞧不起。
杨黎很是无语，这也没招谁惹谁啊，怎么总会遇见几个奇葩想踩着她刷存在感呢？
中年文士见杨黎被大家逼的低头，顿时理了理衣服有些心高气傲的说道：“长者为师，小小年纪见吾等长辈不行礼无德也，无德者怎可为师？”说着眼神瞄了那几位发牌子的书童一眼，果真书童闻言眉头微皱，看样子对杨黎有不好的印象，中年文士见计谋得逞心里开心极了，又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师者乃是圣人之徒，教化世人，汝等品性不善、学问不佳妄图为人师此乃大不敬，凡大不敬者皆为恶徒。念汝年纪尚幼，少不更事，吾等便不追究此事，还不快感恩离去。”
这个混蛋，敬他是长者杨黎本打算沉默应对不还口，算是尊敬长辈的，可这家伙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还一个劲地侮辱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杨某虽年少，但六艺经传皆通习之，杂学百家也有所成，曾在乡学当过夫子，有数年教学经验，自认为自己不比旁人差。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几位长者或许比杨某多读多年圣贤书，可论起为师之道不一定及我。”杨黎沉稳的说道。
旁边几位小书童皆被她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等理论折服，这些理念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觉很厉害比院长大人说的都厉害，深感敬佩。
中年文士被呛红脸，没词语反驳，只好硬着头皮冷笑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两日后考试自然见分晓，到时候看谁哭谁笑？哼！我们走！”说着便带人匆匆离去。
杨黎看着他的背影苦笑，都是些什么人啊？总喜欢踩在他人身上爬上去，有本事靠自己的能力啊？切！谁怕谁！两日之后看谁的脸被打肿？
两日后，杨黎拿着木牌在门口一位书童那里登记后便跟随人群走进了书院。
深秋的时节，落英缤纷，书院如画般的风景在红色的枫叶里染了一层韵。第一次见到如此别样美景的杨黎情不自禁的驻足停留，伸手接住落下的枫叶，心里寻思着倘若娘子在此一定会很喜欢吧？
今日柳夕带着小萝莉去沿河街看从北地新来的马戏团耍热闹去了，杨黎因为考试不能一起陪同，略有些遗憾，不过好在马戏团会皇城停留一段时间某人还是有机会见开眼界的。
可是不知为何，杨黎从进书院起右眼皮就一直再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就是不知道这次是谁倒霉，只求千万别是娘子和小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