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秦子言心中火起,伸手将他的后领提了起来, 往一旁的围墙上狠狠甩去。
一声闷响,秦孜睿重重的撞在围墙上, 夏衫单薄, 农舍墙面粗糙, 坑坑洼洼的凸起磨得他背后火辣。
秦子言一手捏着秦孜睿的脖子, 倒也存了些理智避开命门,只将人掐得生疼, “皇兄竟还有胆出现在本王面前?”
秦孜睿猛咳了声, 嘴角笑意不减, 不惑之年, 眼角年纹二三,却也不失风度,“霜礼还是老样子。”
秦孜睿兄弟四人,秦子言排行老幺,年纪也大不了秦玥几年,德孝帝夫妇二人老来得子, 自然宠得紧, 二人魂归天外后, 便由秦孜睿接手抚养。
彼时, 秦孜睿看着粉雕玉琢般的樾王殿下, 大手一挥, 当儿子养了, 只是,当初的小豆丁越长越大,他才明白儿子与弟弟的区别。
儿子不敢打他啊!
伸出手,意图将秦子言的手掰开,努力过半晌后,他泄气的怂了肩,着实不懂为何这般白净的手力量竟如此大。
院中,李管事已将老母jī处理妥当,正与顾嬷嬷守在灶前,炉上顿着jī汤,身后的台上还熬着药,耳边传来阵阵哀嚎,这二人却老神在在。
“另一边在炖什么?”
灶台有两个,一边的jī才刚下锅,而另一边已煨了多时。
“齐丫头的汤,加了药材,洛先生开的方子,算是药膳。”
眨了眨眼,李管事指着刚盖上锅盖的这一锅,“那这个呢?”
往灶台下添上柴火,顾嬷嬷拿着烧火棍搅动,“怕丫头喝不下药膳,便另外炖了锅。”
话落,房门打开,洛河自门缝中挤了出来,径直往灶房而来。
“丫头醒了,汤可好了?”
闻言,顾嬷嬷与李管事皆是松了口气,拍脸拍袍子,齐齐起身,李管事将托盘与玉碗备好,而顾嬷嬷则将热锅上的盖子掀开,一时间,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
洛河咂巴着嘴,来了jīng神,“顾嬷嬷的手艺,丫头必定喜欢。”
叹了口气,顾嬷嬷用铁勺将两根jī翅截了下来,捞进碗中,齐攸宁就喜欢吃jī翅,“这得养多久才能养得回来?”
洛河吸了吸鼻子,“齐丫头的身子寒气重,借着这次机会,老夫便将这些毛病一并调好,估摸着要些时日,急不得。”
说完,端起托盘,眼神儿往屋后瞟去,“王爷真的把人揍了?”
顾嬷嬷拿布垫着手,小心翼翼的将整锅汤端起,放到另一个托盘上,“洛先生与王爷相识在西北,对王爷yòu时耳闻不多,”将布放置一边,端起托盘跟在洛河身后,示意他快些进屋,“王爷不是第一次对太上皇出手,只以往皆点到为止,此次,难说,先生还是备些药较为妥当。”
***
齐攸宁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知晓自己此时在何人之手,心中没有半丝彷徨,双眼往床下看去,屋内竟烧着四五个炭盆,身上的棉被也厚实,明明该是暖和的,可她却还是觉得寒凉不已。
“公子受苦了。”
傅婶哽着嗓子,见她看着碳盆,心酸不已,也不敢乱碰浑身是伤的齐攸宁,只得用一双眼巴巴的看着。
齐攸宁冲着傅婶笑了起来,“傅婶莫忧心,小爷我好着呢。”
“大人说得不错,您好着呢。”
洛河领着顾嬷嬷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前的桌上,这是洛河特地挪过来的,“大人觉着身子如何?”
她已多时未进食,腹中空空,就算翻滚而上的噁心也阻挡不了她的食欲,她盯着汤锅,喉间依然灼痛,她只道了声饿,便不再言语。
傅婶与顾嬷嬷将她扶起,齐攸宁这才注意到腰上绑缚着一圈硬物,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洛河。
“大人后腰受了些伤,此物能分散腰部力量,需戴些日子才能取下。”
点点头,齐攸宁了然,莫林下手极重,她这把老腰没折就已经是万幸了。
抬起手,腕上的痛意让她呼吸一窒,面上却分毫不显,只在心中默默哀嚎,她最怕疼了!
“大人腕间筋脉受损,这双手,近日还是莫要使用得好。”
木着脸,齐攸宁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颇有些生无可恋之感,这些天她不过闭了两次眼,再醒来时都是在陌生的地方,且身上总会添伤,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成?
傅婶捧着碗,一勺一勺的将汤喂进她的嘴里,自记事起,她便鲜少被人喂过,长开嘴,一口汤正要入口,却被一声巨响惊得一个哆嗦。
房门被人撞开,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关上门,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背对着他们,肩膀上下起伏,气息凌乱,不断喘着粗气。
那熟悉的lún廓,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心下冷哼一声,“秦家人的面皮该都是落在娘胎里了。”
秦孜睿用手撑着门框,肩抖了抖,毫无预警的哇的一声嚎了出来,他回过头,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齐攸宁愣了下,眼前这人,双眼肿成了核桃,只留了一条缝,泪水正从眼缝中不断流淌而出,嘴角撕裂了一个口子,一行血迹显眼无比,左边脸颊高耸,较之另外一边足足大了一倍,鼻梁根处青紫一片,鼻血混合着透明的鼻涕挂在脸上。
吞了吞唾液,齐攸宁问道:“有刺客?”
秦孜睿哆嗦着脚,走到床边,一pì股坐在地上,“寡人说过别打脸的!霜礼不听,竟都往脸上招呼!”
忍了又忍,齐攸宁还是没忍住翻腾的笑意,她看着地上的人,笑得眼泪直流,这哪还认得出是何人啊!
“这么久不见,秦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风采不减当年啊!”
对着这张脸道一句风采不减当年,也亏得她说得出口!秦孜睿又嚎了起来,扒在床沿,一双青蛙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齐攸宁止了笑,淡定的喝完汤,由着这人演,啃完jī翅后,才示意傅婶他们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秦孜睿演累了,不知何时从洛河的药箱里摸了金创药,这会儿正给自己上着药,口中嘶嘶吸气,小声念叨着疼。
“我是梁帅的遗腹子?”
闻言,秦子睿抬起头,拿着那张滑稽的脸看着她,“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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