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看着凤红鸾痛苦的样子,身子不停地哆嗦着,半响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在去御膳房的路上,那里不是有几株梅树吗?我们两个看着好看想着小姐看不到,就给折回来了……我们两个碰了,没事儿啊……”
锦瑟脸色寒了下来,看着梅花yīn冷地道:“你们碰了是没事儿,但她看到就会有事儿。这不是中毒,这是云族的一种禁术。名曰:吸魂。只有对孕妇起效,专门吸孕妇腹中胎儿的魂魄。”
凤红鸾心里一沉。是云族禁术?
青叶闻言立即走到桌前,拿起梅花就要扔出去。
凤红鸾再也忍不住腹中绞痛,不受控制地抱着肚子翻身。
“住手!不能扔!”锦瑟迅速出手点住凤红鸾的xué道,手心凝聚一团红光放在凤红鸾小腹处,清清楚楚看到她小腹处拢着一团被红光压下的黑雾。
青叶立即停住脚步,拿着那株梅花六神无主。
“怎么回事儿?我姐姐怎么了?”蓝澈刚下朝回来,当看到殿内的情形面色大变,大踏步冲到窗前。
“立即去请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过来!”锦瑟对蓝澈吩咐。见蓝澈焦急地看着凤红鸾已经吓得不会动,怒喝道:“听到了吗?不想她死就快去!”
蓝澈惊醒,身子一闪,卷起一阵风冲出了殿外。
“凤红鸾,你要挺住,你想想云哥哥,你们受了多少苦,你不能死!”锦瑟手心的红光加强,将她小腹处的那一团黑雾死死圈住,“你相信,我能救你。”
凤红鸾点点头,闭了闭眼,冷静地问:“谁会害我?”
“这种咒术和离魂术、锁魂术一样,都是被封为云族禁术。除了历代的族主、少主、神女有资格修习外,就是历代的族主、少主、神女的内侍可以修习。你想想云族中如今还有谁会?族主死了,少主不可能害你,云兰也死了,除了我会外,只有一人,就是芸姨娘。”锦瑟顿了顿道:“是云哥哥的娘。”
凤红鸾心底一沉,这可算是她的孙子,她居然就忍心下得去手?忍着疼痛道:“她不是被云锦关在了云山掌刑堂吗?”
“定是出来了,而且如今就在这皇宫!”锦瑟脸色yīn沉。
凤红鸾不再说话,她没有想到芸姨娘居然对她下得来狠手。chún瓣咬出血丝,无论肚子多痛她都一动不动。这个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怀了八个半月的孩子。一定不能有失。
“小姐,都是奴婢二人不好,您一定要平安,不离公子也一定要平安……”青蓝、青叶看着凤红鸾痛苦,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只能痛哭。
凤红鸾点点头,“一定会平安的!”她不允许自己出事!
锦瑟回头嫌恶地看了一眼青蓝、青叶,怒道:“哭什么哭?你们只要护住这两株花就能救她!从现在起,除了你们任何人也不能碰到这两株梅花。无论是谁!听到没有?”
“是!”青蓝、青叶立即止了哭,齐齐护住梅花。
就在这时,红衣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跑到床前看着凤红鸾,“少夫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锦瑟手一顿,眸光迸发出凌厉之色,一手护住凤红鸾小腹,一手对着红衣瞬间劈出一掌。掌风凌厉,不留一丝余地。
红衣一惊躲过,怒道:“你打我做什么?还不快救少夫人!”
“芸娘!你化作红衣别人认不出,可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是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锦瑟看着芸姨娘,一掌之后再次拍出一掌。
闻言,青蓝、青叶一惊,齐齐抱着梅花躲开芸姨娘。吓得六魂无主。如果刚刚她进来就抢这株梅花的话,她们自认为不会防备。太像红衣了。
凤红鸾如水地眸子眯了眯,若是锦瑟不说她也认不出来。即便再好的易容术也有破绽,但云姨娘化成红衣这张脸没有丝毫破绽。什么样的脸没有丝毫破绽?只能说明这张脸真的是红衣的,她想起人皮面具,那么说红衣已经遭遇了不测。手不由得攥紧。
芸姨娘忽然笑了,再次躲开锦瑟的掌风,化作红衣的脸与红衣惯有的笑容不同,温软雍容,一样的脸瞬间如换了一个人,没有被识破身份的尴尬,反而赞扬地道:“不愧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人!居然这般也能认出我。”
“芸娘以为换了一张脸就能掩盖你的气息吗?”锦瑟掌风接连打向芸娘,“怎么说她也是云哥哥唯一爱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云哥哥的。你还真下得去手害她?”
芸姨娘忽然大笑起来,看向凤红鸾,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恨意毫不加掩饰,“当年云倾颜夺了我的一切,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地位。她什么都有,却不珍惜,非要脱离云族。如今她的女儿杀了我的丈夫,夺了我的儿子,你叫我如何放过她?”
“倾颜姑姑本来是云族天命神女,那一切本来就属于她的。而凤红鸾虽然是倾颜姑姑的女儿,但那又怎么样?她是无辜的。上一辈的恩怨怪不到她的头上,要怪只能怪云哥哥爱上了她。她没错!”锦瑟清声道。
芸姨娘冷冷哼一声,“你如今倒是替她说话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和锦儿做了这么多年的戏,不仅瞒过了你父主,也瞒过了我。可是你爱锦儿不是吗?她若死了不是正好?锦儿就会娶你。”
“我以前是爱云哥哥没错。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云哥哥永远不会爱我。所以,我早已经不爱他。凤红鸾若死了,云哥哥也会随她而死。芸娘,你可有想过你杀她就是在杀云哥哥。杀你的亲生儿子。”锦瑟道。
“他有了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不是我儿子。他从来就没承认过是我儿子。活着还有何用?死了就死了。都死了正好!我都后悔生了他。”芸娘话落,忽然不避开锦瑟的掌风,身形以着不可思议的弧度袭向床边,对着凤红鸾心口一掌拍下。
“小姐!”青蓝冲了过来,双手抱住凤红鸾挡在她身前。
凤红鸾控制不住手心溢出一团冰蓝之光要打向芸姨娘。
“你不能动!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天塌下来,只要你不死,还有一口气,就不准动寒灵。”锦瑟一手护住凤红鸾小腹不能动,眼看收回掌也救不了青蓝,只能将那一掌不收回,打在芸姨娘xiōng口。
“砰”两声重响,齐齐落下。
青蓝后背实实受了一掌,软软地趴在了凤红鸾身上。芸姨娘被打退了两步,根本不理会已经受伤,忽然转了掌风去劈青叶手中的梅花。
掌风来得太快,青叶根本躲不过,大惊失色,闭上眼睛转身,将那两株梅花死死抱在怀里,用后背对准芸姨娘。
芸姨娘掌风再次落下,青叶抱着梅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锦瑟掌风再次打在了芸姨娘心口,迫使她又后退了两步,大吐了一口鲜血。
凤红鸾心口紧紧缩紧,小腹再疼似乎也忽然不疼了。她的手攥紧又松开,终是没打出去。知道自己如今不能乱动,只要一动,很可能引出体内的寒灵汹涌而来,那么不但孩子不保,她也活不成。向外看了一眼,帝寝殿静寂无声。可想而知芸姨娘怕是早就在这皇宫里做了布置,只盼着如今蓝澈带着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快出现。
“凤红鸾,你还想着有人来救你吗?即便这里是帝寝殿,重兵守护又如何?我在整个皇宫都布了阵,就算你喊破嗓子也没人会来救你。你那个弟弟如今就在阵里转圈呢!”芸姨娘看向凤红鸾,尽管挨了锦瑟两掌依然稳稳站着,看着锦瑟,“锦瑟丫头,你识趣就闪开。你不是最讨厌她?还救她做什么?她死了不是更好?只要你闪开,我杀了她之后就有办法让锦儿活着,而且娶你。”
“谁说我讨厌她?”锦瑟不为所动,“我不但不讨厌她,我还很喜欢她。我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日都得死!”芸姨娘手心忽然凝聚两团黑色的烟雾,一团打向锦瑟,一团打向地上青叶怀里抱着的依然开的鲜艳欲滴的梅花。
“芸娘,你居然不止动用吸魂术,还要动用离魂术,这两种术同时动用就会死。你难道不知道?杀了我们,你也是死!”锦瑟本来只是苍白的脸徒然变色,一双镇定的美眸现出恐慌。她一只手不敢离开凤红鸾小腹,令一只手去接住芸姨娘打向青叶怀里的梅花,只能看着那团黑雾打向自己心口。
芸姨娘得意地看着锦瑟,“你有两只手,我也有两只手,我的两只手可以杀了你们。但你的两只手如今可救不了人。你先死了,也许都不用我动手,她就活不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知道锦儿如今远在千里之外昏迷着,而能解吸魂术的只有锁魂术。你死了后没人解开吸魂术救她,我会看着她慢慢地去死。”
“芸娘,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锦瑟声音已经发颤。
“我没有儿子,何来有孙子?”芸姨娘不为所动,毫不留情地打在锦瑟身上。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锦瑟身子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锦瑟!”凤红鸾再也忍不住了,推开身上的青蓝,手心一团冰光打向芸姨娘。
“不准你动!”锦瑟本来要倒下的身子忽然站起来,大吐了一口鲜血,依然稳稳地护住凤红鸾小腹,虽然那团红光极其虚弱,但依然压制着她小腹处的那团黑雾不让它扩散。
“锦瑟,你的骨气倒是硬,可惜你想救的是她,所以,只能也陪着她去死。”芸姨娘冷冷哼一声,再次打向锦瑟。
锦瑟忽然撤了放在凤红鸾小腹的手,双掌凝聚全部灵力打响芸姨娘,咬牙道:“芸娘,即便我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她死在你的手里。”话落,对凤红鸾道:“凤红鸾,你能不能活下来就听天由命吧!老天爷一直是厚爱你的,怎么会让你死?”
凤红鸾闭上眼睛。锦瑟上次剖腹产伤了元气,没有好好养着之后就去了襄昶城和君紫璃周旋,三个月前又布置了血煞阵更是伤得仅剩半条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直都未曾养好,如今护她和芸姨娘相拼,端看两人的气势,若是这一掌对上的话,如何能有命在?但她不能动,她一动,青蓝、青叶、锦瑟三人为她所做的都白费了。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大喝。
凤红鸾闭着眼睛猛地睁开,只见殿外灰色的袍袖一闪,智缘大师已经冲进了殿内,衣袖卷起一阵疾风,扫向芸姨娘。
芸姨娘身子直直飞了出去,那一团黑雾被外力打来遂不及防散回体内。
锦瑟的灵力不撤回,抿着chún直直打在了芸姨娘心口。
“砰”的一声重响,芸姨娘身子撞到墙上又软软地滑在地上,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未出声,含着一丝得意地笑看着凤红鸾闭上了眼睛。
凤红鸾看着芸姨娘,小腹再次绞痛难忍。
锦瑟看也不看芸姨娘一眼,重新将手放在凤红鸾小腹上,对着她一笑,虚弱地道:“凤红鸾,老天果然是厚爱你的。你命不该绝!”
凤红鸾眸光陇上一层水色,点点头。老天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不但她不能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阿弥陀佛!老衲来晚了!”智缘大师看着内殿内一片狼藉的情形,打了个佛偈。
“老和尚哪里那么多废话?还不快些将那株梅花拿来。”锦瑟喝道。
智缘大师立即过去拿青叶手中的梅花,青叶即便昏死过去,依然死死地抱着梅花不松手。智缘大师在她手腕点了两下,青叶被迫松手,智缘大师将梅花取出走向床前。刚刚有纱帐看不到床内凤红鸾的情形,如今一见,顿时惊道:“是吸魂术!”
“你还算有见识!”锦瑟拿过那株梅花放在凤红鸾床头,手心溢出微薄的灵力笼罩住那株梅花。
凤红鸾感觉腹中孩子在不停地翻滚,她疼得厉害,死死地抓住床单。
“云不离,你娘和你爹为了要你承受了多少?你给我争气些!”锦瑟对着凤红鸾的肚子疾言厉色。不停地从手心溢出灵力稳稳护住凤红鸾小腹。
凤红鸾感觉她肚子中的小东西似乎停顿了一下,下一刻更剧烈地翻滚起来,似乎挣扎着要摆脱什么。她拼命地压制,但浑身剧痛难忍,微乎其微。眸光扫见枕边的梅花居然在迅速枯萎,锦瑟的灵力一分为二,大部分都放在她小腹,对那株梅花有镇不住之势。
“老衲写一道符咒,助你一臂之力。”智缘大师也看向锦瑟的灵力一分为二不够,连忙转身走到桌前写了一道符咒。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将那道符咒贴在了梅花上。
那株梅花刹那停住了枯萎之势。
锦瑟松了一口气,撤回手,专心对对付凤红鸾小腹那一团黑雾。两团红光汇聚一起,光芒刹那亮了一倍不止,红色的光芒迅速地吞噬那团黑雾。
智缘大师松了一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一颗药丸放在进凤红鸾嘴里,“这是安胎丸。”
凤红鸾张口吞下,一股暖流流入小腹,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涣散的眸光焦距回来,这才看到锦瑟脸色煞白如纸,而她的一头青丝在一寸寸变白,她一惊,“锦瑟,你……”
“不用管我!”锦瑟chún角溢出血色,哑着嗓子道:“老和尚,念清心咒!”
“好!”智缘大师立即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帝寝殿顿时响起他洪亮的声音。
凤红鸾死死地看着锦瑟,不但她的头发在一寸寸变白,而她的脸也在一寸寸老化。似乎从二十岁转眼就到了三十岁,之后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
她忘了疼痛,忘了肚子里翻滚挣扎似乎要挣脱出来的孩子,只睁大眼睛看着锦瑟。随着时间每过一刻,她的身体就发生一寸变化。似乎她在一瞬间透支了生命,身体在迅速变老。
凤红鸾忽然不敢看这样的锦瑟,女人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她最清楚不过,尤其是锦瑟这样的女人,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锦瑟,住手……”
“你闭嘴!”锦瑟出声打断凤红鸾。声音不再是清丽,也如她的人一般苍老。
凤红鸾眸中忽然涌上泪光,睁大眼睛才能看到锦瑟神色。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能让她觉得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还有什么比此情此景更让她觉得绝望,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绝望来得无力?
她似乎听到了殿外风的叹息,雪的哀吟,大自然所有美好的事物在她眼前枯萎摧毁!
“凤红鸾!我是用命在保你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是云哥哥的孩子,我不是在救你,你是死是活我根本懒得管。你给我收起你的眼泪,将他生出来。否则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锦瑟忽然大喝道。
凤红鸾心底一颤,涣散绝望的眸光再次焦距。
“谁没有一死?这些年来我一直等着死的那一日,只是可惜这样死太难看了,凤红鸾,你一定要和云哥哥好好活着,一定生出云不离给那尊玉佛看看,等云哥哥来了,让他将我变回去,我不要这副难看的样子……还有云不弃……云不弃……告诉玉子桓,他不准再娶,他若是敢再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锦瑟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一句话未说完,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锦瑟!”凤红鸾喊了一声,眼泪终于涌出眼帘。
智缘大师停住了念清心咒,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白发苍苍的锦瑟,双手合十,老眼悲悯,看向凤红鸾枕畔,那株梅花残留着两瓣花瓣,依然开得正艳,他移开目光看向凤红鸾,坐着身子站起,“阿弥陀佛!”
凤红鸾面色沉痛地看着锦瑟,她躺在地上半丝气息也无。她不敢相信那是锦瑟,更不敢相信锦瑟就这样在她面前以着这样的方式死了。
“锦瑟公主耗损太重,身体已经枯竭。灵力尽失,气息已断,即便如今云少主在的话也回天无力。”智缘大师看着锦瑟,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锦瑟公主任之大义!”
凤红鸾闭上眼睛,关于与锦瑟相识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这样为她而死的锦瑟她几乎承受不住这一份生命之重。
智缘大师不再开口,帝寝殿死一般地沉寂。
“师叔!”
“姐姐!”
过了片刻,两声急迫的声音从殿外响起,天音大师和蓝澈急急冲了进来。天音大师走到门口就惊得住了脚步,蓝澈则直直冲到床前,见凤红鸾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大床都被血染,他只感觉眼前一白,伸手就要去摇晃她。
“她还活着!别动她!”智缘大师连忙拦住蓝澈。
“姐姐!姐……”蓝澈闻言立即住了手,生怕是幻觉。一双眸子已经血红。
凤红鸾睁开眼睛,只见蓝澈浑身是血,天音大师僧袍破了好几个窟窿,她点点头,肯定地道:“我还活着!怎么能死呢……”
她怎么能死?死的人是锦瑟……
蓝澈见凤红鸾真的活着,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眸中的红色一寸寸褪去,喃喃地道:“是我没用,被困在了阵中,没闯出去……险些害了姐姐……”
凤红鸾摇摇头,“不怪你……”
芸姨娘定是趁她和云锦都出了云山之后借机出了云山,更是趁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蓝军和西璃军的战争上之时来了蓝雪皇宫进行了布置,她一心牵挂云锦,自认为这个皇宫被隐卫和重病守得万无一失,未曾发觉。所以,才导致如今这样。
蓝澈拼命地摇头,“都是我的错,我没好好保护你……”
凤红鸾再次摇摇头,芸姨娘是云族主的第一内侍,所学都和她娘不相上下。在她丝毫没有防备下,她能进来这个皇宫是轻而易举。她紧紧抿着chún角,将死攥着床褥的手松开,颤抖着放在肚子上,肚子里半死动静也无,她对智缘大师道:“大师,我的孩子……”
智缘大师惊醒,连忙走了过来把凤红鸾的脉。
“怎么样?孩子怎么样?”蓝澈闻言也惊醒,腾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凤红鸾身下血wū一片,只感觉大脑轰轰作响。流了这么多血,孩子如何还能在?
凤红鸾不承认孩子就这么没了,她刚刚还感觉他在她肚子里剧烈地翻滚,那是属于生命的运动,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挣扎和反抗,他还有半个月就要出生了呢!可惜无论她怎么抚摸,肚子都一点儿动静也无。
“师叔,怎么样?”天音大师也走过来。出家人如今也避讳不了那么多。
智缘大师探了半响,终于点点头,面带喜色地道:“孩子还在!”
凤红鸾脸上刹那布满喜色。绝望到惊喜,地狱到天堂不过是一瞬。
“真的活着吗?小不离还活着?”蓝澈抓住智缘大师手臂,死死地扣住,生怕他刚刚的是幻听。
“是活着没错。虽然他气息微弱,但的确活着。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生出来。否则就难以论断了。”智缘大师。
“姐姐,你听到了吗?你快生啊!快将他生出来。”蓝澈松开智缘大师,想抓凤红鸾的胳膊,生怕抓伤她,中途又收了回去。
凤红鸾点点头,脑中迅速镇定下来。对智缘大师道:“大师,你敢开膛破肚吗?”
智缘大师后退一步,惊道:“开膛破肚孩子是可以出来,但是你如何能活?”
“不行,我不准,我要姐姐活着!”蓝澈立即摇头。
“将孩子拿出来之后再将刀口缝上,我死不了。”凤红鸾摇摇头,“几个月前锦瑟的孩子出生就是我将他拿出来的。”提到锦瑟,她的心口如被刺扎住,疼痛难忍。
蓝澈想着锦瑟来那日说给她姐姐尝试剖腹产的话,但是如今……他低头看向一旁,若不是锦瑟身上的那一身衣服和头饰,他几乎都忍不住地上白发苍苍死去的人就是锦瑟。坚决地摇头,“不行,智缘大师从来没见过你说的剖腹产,万一……缝不上怎么办……”
“去将弄花和弄兰喊来。”凤红鸾对蓝澈吩咐,当初她给锦瑟做手术的时候只有她们亲眼所见。也许能派上用场。
“被那个老女人扮成红衣将弄花等人都造了算计,如今都昏迷不醒。”蓝澈快要哭了,看着凤红鸾,“姐姐,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将孩子生出来,你也不死……”
“有!老衲这就开一副催产的药,喝了不出片刻就见效。皇上的胎位很正,应该不用你所说的那种冒险的方法。老衲从来没听说过,实在不敢拿这个开玩笑。”智缘大师道。
“那好,快去开。就催生。”蓝澈立即道。
凤红鸾只能点头,古人从没见过开膛破肚拿孩子还能活人的,即便是天下第一高僧智缘大师也不敢尝试。锦瑟已死,弄花和弄兰遭了芸姨娘易容成红衣的算计,她自己又不能给自己做手术,只能用催产的药物了。如今她庆幸,幸好孩子胎位很正。
智缘大师见凤红鸾同意,连忙走过去开了一张方子递给蓝澈,蓝澈拿着方子就向外冲去。天音大师拦住他,“还是给我吧!老衲时常熬药,会快些!”
蓝澈点点头,他如今六神无主,将方子递给天音。
天音大师拿了方子身影一闪出了大殿。
智缘大师对着凤红鸾道:“当年你娘也是早产,老衲被迫给她用了催生药,当年你娘都挺过来了,母子平安,你如今也是行的。”
凤红鸾点点头。她娘的身体当年也是受了无数重创,与她如今的情况半斤八两。她娘能活,她和孩子也能活。她不能让云锦醒来后听到她和孩子的噩耗。身体似乎一下子注入了力量,点点头。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云不离也要好好的。我还等着他出生后带他玩呢!”蓝澈跪在凤红鸾床边,对着凤红鸾的肚子语气近乎祈求,“云不离,你出生后愿意喊我叔叔就喊叔叔,愿意喊舅舅就喊舅舅,你看你多好,又有叔叔又有舅舅的。我出生时候什么也没有呢!你比我幸福多了,一定要活着出来……”
凤红鸾伸手摸摸蓝澈的头,这个孩子本来长大了,今日又变成了孩子,吓坏了。安慰他道:“我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我的命多硬啊,老天都不收的。别怕。”
蓝澈点点头,紧紧抓住凤红鸾的手,“姐,你一定不能扔下我不管……”
凤红鸾笑着点头。她怎么舍得?这个世界早已经与她有了千丝万缕纠缠不断的联系。她爱的人,她的弟弟,朋友,知己,甚至是敌人……都割舍不去。她怎么能允许自己死?
智缘大师看着二人,对蓝澈吩咐:“嫡亲王,你现在就出去整顿这座皇宫,这座帝寝殿一定再不能有任何人闯进来干扰。否则皇上就危险了。”
蓝澈立即站起身,“我这就去!”
“另外找两个接生婆来,一定要稳妥的。”智缘大师又道。
蓝澈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天音大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孙福和两个嬷嬷端着两盆热水。
孙福走到门口在看到殿内的情形,腿顿时软了,看向床上的凤红鸾,“噗通”跪在了地上,“老奴该死!没保护好皇上!”
凤红鸾感觉肚子里似乎有了点儿动静,她一喜,摆摆手,“不是你的错,起来吧!吩咐人将外面守好,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孙福颤巍巍地站起身,退了出去。
“大师,开始吧!”凤红鸾看向天音大师手里的药,对着智缘大师道。
智缘大师从天音大师手中接过药碗闻了一下,走过来。两个嬷嬷立即上前扶起凤红鸾,凤红鸾就着智缘大师的手将一碗汤药喝下。汤药入腹,她顿时感觉到平静了的下腹再次胀痛起来。
“这药入腹后就起作用。”智缘大师道。
凤红鸾点点头,咬着chún忍着腹中疼痛。开始只是轻微的灼痛,不出片刻便绞痛难忍,止住了的血再次涌出,这回不是淡粉色的血液,而是血和着水,她偏头看了一眼,见是羊水,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本能地用力。孩子再次动了起来,似乎想要摆脱束缚从里面出来,骨缝如割裂一般扯开,她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向下滑。
这是生命出生的奇迹,尽管再痛,凤红鸾也不觉得可怕,反而愈加的用尽全力。智缘怕她力气不够,在一旁运功给她输入内力。两个嬷嬷很有经验地配合她,指导着她有规律地用力。
但一个时辰后依然没看到孩子露头。凤红鸾本来镇定也开始恐慌,她怕孩子在肚子里面氧气不够,这样下去会窒息而死,她更加用力,chún瓣咬出血。但孩子似乎就卡在那里一般,无论她如何用力都不再前进一分。
“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有些人生孩子要一天一夜的。皇上别急。”两个嬷嬷也是害怕,这可是皇上,生怕出了丝毫纰漏株连九族。压着心中的恐慌对凤红鸾劝慰。
“不错!别急,急的话反而适得其反。孩子如今只是弱些,一切还好。”智缘大师也点头。
凤红鸾点点头,心里的恐慌退了些,再次镇定下来。
过了片刻,凤红鸾忽然感觉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那股冰寒直直涌上来,瞬间冲破她身体的禁锢流窜四肢百骸。她一惊,刚退下的恐慌再次升起来,是寒灵发作了!
“不好,是……寒毒发作了!”智缘大师手一颤,老脸也现出恐慌。
“师叔,这可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压制寒毒?”天音大师一直站在一旁观看,此时他虽然站得远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从凤红鸾身上散出的寒气。
智缘大师摇摇头,他放在凤红鸾身上的手感觉冰得厉害。他的内力被她身体袭来的冰寒吞噬,突然如石沉大海一般,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天音大师也走了过来,手放在智缘大师背上,助他输送功力。
两个嬷嬷已经吓傻了,看着凤红鸾不过片刻就变成了冰人一般,床上的血水和她脸上身上的汗水迅速结了冰,屋内本来暖意融融,如今刹那寒冷了起来。她们都感觉身子冷得发颤,如身处冰窖。
“这样不行,这样大人孩子都会死的。”智缘大师咬着牙关道。凭借他一生修为,依然不能抵抗从凤红鸾体内涌出的寒意。凤红鸾体内的寒毒比他想象的要烈,比当年她娘更是寒了数倍不止。
凤红鸾心中已经绝望,难道老天真的是看不好她幸福,偏偏要夺取?她体内的寒灵能冰镇掌刑堂三大长老,三大长老的功力不次于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多少,如今二人联手即便功力用尽也抵抗不住。
“师叔,快想办法!”天音大师也清楚这样不行,白着脸道。
“如今只有解了这寒毒,或者云少主来,可是怎么可能?”智缘大师老脸颓然。
“臭老道如今怎么还没有来?他不是说带火灵狐去取千年雪莲了吗?”天音大师急迫道,“这都多少天了……”
“估计是不顺利,只能听天由命了。”智缘大师老眼再次现出悲悯的神色。
天音大师身子一震,如今这样的情形即便他们有一身本事也奈何不得。听天由命四个字的含义是凤红鸾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他们本来以为有他们二人外加锦瑟在,而凤红鸾的寒毒埋得很深,即便发作也应该会等生产了之后,所以,母子二人在三人联手下即便臭老道赶不回来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但都没有想到今日芸姨娘突然出现对凤红鸾施了吸魂术,致使造成如今不堪重负的后果。
“算了!两位大师住手吧!尽人事,听天命。也许我真是没有福气呢!”凤红鸾苦涩一笑。她已经连累了红衣、青蓝、青叶、锦瑟,不能再连累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二人再不撤手的话,她的寒灵就会像冰镇了掌刑堂三大长老和云族主一般冰镇他们。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万一一会儿臭老道赶回来呢!你还有机会。”智缘大师摇摇头。佛祖慈悲为怀,他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不管。即便希望微乎其微。
天音大师也点头,“不错!别放弃。那臭老道在半路上带着火灵狐去找千年雪莲了。子母血据说早一年前就被他弄到了手中。老衲也听他说千年血灵芝和千年血人参本来就在你手中。只要他赶来,就一定有救。”
“姐姐!我这就去无回谷,一定将姐夫给你带回来。你要咬牙坚持住。”蓝澈布置好皇宫的一切回来就见到凤红鸾这副情形,他一改早先的慌乱恐惧,如今知道慌也没有用,迅速镇定下来,对凤红鸾道:“你也不想死前见不到姐夫一面对不对?所以,你就咬牙挺住。我将他给你带来。”
“好!”凤红鸾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蓝澈看向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我姐姐就交给两位大师了。”
“嫡亲王快去吧!”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同时点头。
蓝澈转身冲出了殿外。
凤红鸾只感觉被冰寒淹没,似乎要将她埋在雪山底下,房间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呼吸已经濒临不顺畅。她感觉自己这回怕是真的要死了。老天不会总是厚爱一个人的。
“你修习了凤缘天下,凤缘天下第十重的功力属火,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暂时压制寒毒。”智缘大师对凤红鸾道。
凤红鸾想起凤缘天下第十重功力的确属火,她费力地抬起僵硬的手臂试图聚集功力,但试了半响依然无能为力。半丝暖意也感觉不到。反而越来越寒。
“看来是不行,你体内的寒毒太过强大。”智缘大师叹息一声。
“若是臭老道在就好了,他的功力属阳。”天音大师没有智缘大师功力深厚,已经开始感觉力不从心,冰寒已经袭上他的身体。
凤红鸾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也不再浪费力气。她后悔自己贪求太多。人果然要知足,她有了云锦就该知足,不该祈求要这个孩子。如今上天怒了,要将她的幸福打碎。或者是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场幻境。
但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了。
床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两个嬷嬷没有功力已经被冻得僵住。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二人身上开始被白雾笼罩,白雾在迅速化成冰,吞噬两个人。但两个人谁也没住手,咬牙挺着。
凤红鸾开始想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初见云锦,初见君紫璃,初见玉痕,初见蓝澈,初见君紫钰,初见子墨,初见子逸,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张扬嚣张,那些曾经你来我往的恩怨纠葛,如今想来,依然记忆犹新。每个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人她都清楚地记着。短短不到一年半的人和事儿比那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和事儿清楚不知多少倍。
如果这是一篇长长的史诗,她的大脑就在不知疲倦的放映这部史诗电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意识渐渐沉入弥留之际。她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他就来了,可是眼皮不受她控制,身体的血液早已经停止了流动,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皇上!”智缘大师大喝一声,“醒来!”
凤红鸾想着醒来吗?她也不想睡的,不知道这回若是死去,还能不能再带着记忆投胎,他不想忘了云锦。或者是否上天可怜可怜她,让她再重生一次。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她眼皮沉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皇上,不能睡!”智缘大师大喝一声,“云少主来了!”
云锦来了吗?凤红鸾猛地醒来,用尽全力睁开眼皮。眼前只有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被寒毒吞并的两座冰雕。没有看到云锦的半个影子。
“云少主一定会来的。你千万不能死!”智缘大师也已经承受不住。
天音大师已经说不出话来。
凤红鸾失望地看着眼前,想点头,奈何已经不受她控制,她眼前又开始迷蒙。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的样子,但想着她如今一定很丑,比锦瑟死时还要丑无数倍。她也想告诉云锦让他来了之后将她变回以前的样子,她不要下辈子见到他的时候投胎成丑八怪。
她还想要告诉他许许多多的话,那些以前没说够的甜言蜜语。
可惜,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声音在说,就这样死了吧!人活着总有一死,是她贪求太多才导致如此,这就是惩罚,等下辈子一定不贪求太多;一个声音又说不能死,她贪求太多有什么错?上天欠了她两世的爱,欠了她那么多幸福,她只要一个丈夫和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让她如何能甘心就这么死去?即便要死也要最后看一眼她爱的人。
智缘大师看着凤红鸾,想再说激励她的话已经说不出来。自身同样难保。
帝寝殿外,孙福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不停地祈求老天,这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一定不能出事。但他清楚地知道,上天是不会听他一个太监祷告的。
“鸾儿!”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个凄厉的喊声。
孙福一惊,猛地抬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当看到殿外飘进来一抹白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抹白影已经从他身边飘进了内殿,他立即揉揉眼睛,跪着的身子颤抖起爬起来也跟着跑进内殿,当看到站在床边的人正是云锦,不是幻觉,顿时喜极而泣,“云少主,您总算来了!”
云锦满身风尘,恍若未闻,双手颤抖地去抱凤红鸾,“鸾儿,是我,我来了!”
凤红鸾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云锦一双凤眸布上血色,血色如天边的残阳,鲜红如血。他将手放在凤红鸾心口,声音沙哑,“鸾儿,睁开眼睛看我,是我,我来了。”
云锦?是云锦吗?她怎么听到了他的声音?凤红鸾正在进行拉锯战,怎么也舍不得离去。心底的不甘心空前战胜身体的寒毒,想活着的意念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她即便整个人冻僵依然保留着内心的神智。
“鸾儿,鸾儿,你看看,是我,是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怎么能死呢?我不准许你死!”云锦将手放在凤红鸾心口,手心一团庞大的红光刹那将凤红鸾包裹,她周身厚厚的一层寒冰顷刻间化成了水,露出她一张冰雕玉砌清透如明镜的容颜。
“鸾儿!”云锦一手摸着她的脸,一手凝聚了一团青灵的雾气放在她灵台。
凤红鸾忽然感觉这不是幻觉,如此清楚近在耳边熟悉入骨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幻觉?她闭着眼睛忽然睁开,眼前是一张满面风尘的脸,他此刻又痛又悔又绝望的神情她形容不出。但无论眉眼,甚至他一根头发丝他都能清楚地辨认出抱着她的这个人是云锦。
泪水模糊了眼帘,生怕这是做梦,凤红鸾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出手抓住云锦,声音吐出口细若蚊蝇,“云锦……你终于来了……”
“鸾儿!”云锦血色的凤眸刹那布满狂喜,“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好!”
“我……怎么舍得死……我还没见你……”凤红鸾想对他笑一下,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眼泪涌上眼帘,“孩子……我们的孩子……”
云锦抱着凤红鸾身子的手一颤,看向凤红鸾肚子。
“你先救他……快救他,他一定也还活着……就等你来他才出来,这小子顽皮,怎么也不出来……”凤红鸾只感觉自己突然又活了过来,在云锦的怀里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好,我救他,他一定也活着……”云锦将手放在凤红鸾肚子,感觉不到丝毫动静,他闭了闭眼,“云不离,爷不管你还活没活着,都给我滚出来!”
凤红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锦,她真的不是在做梦,这副语气,这副调调,不是云锦又能是谁?这一刻,她不想着老天是不是厚爱她,只想着锦瑟说得对,她能得到云锦的爱,何止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怕是修了上千年,上万年才有这种福气。
“乖,别再折磨你娘了,快出来!只要你出来,以后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也给你摘下来玩。”云锦声音一改沙哑凌厉,轻轻柔哄。
凤红鸾想放大声说话,奈何出口的声音极低,“她怕是也冻僵了,先让他暖下来。”
“好!”云锦将凤红鸾放平,让她重新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她灵台,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两团暖暖的红光将凤红鸾整个人包裹,室内刹那暖了下来。
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身上的冰寒也被烤化了。二人身子一软,同时栽倒了地上。
凤红鸾听到闷哼一声,智缘大师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她松了一口气,智缘大师还活着。
“云不离,已经很暖了,快滚出来。乖!”云锦继续柔哄。
凤红鸾也感觉身体的冰寒在被云锦强行冲入的灵力击退了下去,她身子也暖了几分,开始配合着云锦用力。感觉里面的孩子终于不再卡在那里又向外滑去,她顿时一喜。
“阿弥陀佛,幸好云少主来的及时!”智缘大师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多谢大师了!”云锦不回头,死死地盯着凤红鸾的肚子,额头已经溢出细密的汗。灵力透支严重下,他眉眼清透比凤红鸾被冰水浸泡之后还明镜几分。
凤红鸾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保佑这个孩子一定活着。她在他身上承载了太多的感情,他若是不能活着的话她承受不住。也轻轻开口:“云不离,乖,快些出来……有你爹在,别怕,我们都不会有事儿……”
云锦血色的凤眸涌上泪光,他从来就不屑眼泪。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云族人,有寻常人没有的云族灵力,他手心里捧着的是他爱若性命的女人和孩子,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及时赶来的话他们会如何。他承受不住失去他们的痛。
智缘大师上前一步,去把凤红鸾的脉,探了半响也探测不出她肚子中孩子的气息,不由得撤了手,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凤红鸾不相信孩子已经不在了。他一直在她肚子里活蹦乱跳的,从怀孕至今经受了多少,如今怎么能挺不过这最后一关?不可能的!她看着云锦,坚定地道:“我们的孩子一定活着!”
“嗯,一定活着!”云锦点头。
智缘大师不忍再看,转过脸,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死和尚,老远就听到你念经!”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语气轻快。
智缘大师顿时一喜,连忙快步走向门口,当看到臭老道一身风尘赶来,连忙道:“你总算来了!东西可都带来了?”
“能不带来吗?不枉费我老道跑这一趟!”臭老道大踏步走进大殿,他肩上趴着的火灵狐“嗖”一下子比他还快一步地冲了内殿。
“这个小畜生,如今你到来了jīng神了,在我身上懒了一路。”臭老道一脚迈进屋,当看到殿内的情形愣了一下,“乖乖的,老道还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吗?”
“还不算晚!快些配药。那千年雪莲可从玉王处取来了?”智缘大师立即摇头。
臭老道也看到床上的凤红鸾和云锦,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了一屋子人,不过看起来我老道来的还不算晚。”顿了顿看向天音大师躺在地上无声无息,显然气绝,他叹息一声,“没想到倒是让这个臭和尚先抢先了一步去黄泉路给我们搭茶棚。”
智缘大师闭了闭眼睛,天音没他功力深厚没停住,悲痛道:“阿弥陀佛,天音今日也算是功德圆满。”
臭老道点点头,难得正色地道:“那株千年雪莲早在十年前其实被西凉那个臭小子用了。他手中只留了一颗他用剩下的玉雪莲药丸,也在一年前给了东璃那老太婆使了。”
“这么说没有了?”智缘面色一变。
“你等我说完啊!千年雪莲可是圣物,食了它的人可以抵抗百毒,他的血也可以入药。所以,我老道得知了情况后从他哪里取了一袋子血来。喏,在这里。”臭老道从袖子里将一个大血袋拿出来。
凤红鸾听到二人对话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大血袋,足足有两碗怕是还多。没想到她一直要找的千年雪莲就是玉痕的血。
“这就好了!如今都齐了,快些入药。”智缘大师喜道。
臭老道站着不动,拿着血袋看着云锦。
“臭老道,难道你要看着你徒弟灵力尽失不成?再这么透支下去,倒下的就是他。”智缘大师劈手夺过臭老道手中的血袋,对外面的孙福道:“快去拿几个大腕来。”
“是,老奴这就去。”孙福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他灵力多的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臭老道慢悠悠地走到床前,伸手去把凤红鸾的脉,点点头道:“里面那小东西倒是挺结实,还活着在里面吐泡泡玩呢!”
凤红鸾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臭老道,虚弱地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老道骗你做什么?”臭老道松开手,又慢悠悠走到一边,看着地上死去的人道:“啧啧,可怜了锦瑟这个丫头,居然就这副样子死了。咦?这不是云族那个老东西的内侍吗?居然换了别人的脸死在这里……”
云锦手一颤,但并没有转头去看芸姨娘,只是脸色沉了沉。
“嗯,这两个小丫头还有气……”臭老道走到青蓝、青叶身边,对智缘大师问:“救不救她们?”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阿弥陀佛,既然还活着,自然要救的。”智缘大师点头。
“那我老道也好心一回吧!”臭老道伸手入怀掏出两颗丹药分别塞进青蓝、青叶口中,不舍地道:“这可是最后两颗还阳丹。哎,就这么给了这两个丫头,真是可惜……”
智缘大师连忙道:“人命,这是人命!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臭老道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这时候孙福抱了好几个大碗走了进来,当看到床上的情形险些激动地将碗扔了,大喊道:“孩子,孩子露头了……”
臭老道和智缘大师同时转头,顿时大喜。
凤红鸾可能是早先经受了非人的疼痛,如今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她清楚地感觉孩子在从她身体出去。她只关心他活着就好。
云锦低头看了一眼,眸光现出暖意,他手心的红光在渐渐变小。但依然稳稳地放在凤红鸾身上。
“我来助你一把,这小东西将来也是个不紧不慢折磨死人不偿命的性子。真是费劲!”臭老道两步走到床前,在凤红鸾后腰轻轻推了一下。
凤红鸾顿时感觉撕扯地痛了一下,肚子小了下去。
“出来了!是个小子,哈哈……”臭老道大喜起来,一把抱起孩子。
“孩子……活着吗?”凤红鸾紧紧盯着臭老道手里的孩子,别的女人生完孩子第一句话是问是男是女,她却问孩子是活着吗?
“活着!他怎么能不活?”回答她话的人是云锦。
凤红鸾不信,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只看到小小的一团血球,无声无息地被臭老道抱在怀里。她觉得心里不踏实。
“自然是活着!娃子,哭两声,让她听听……”臭老道显然抱孩子手生。照着他pì股拍了一下。
孩子依然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凤红鸾心底一沉。
臭老道又拍了一下,“娃子,哭一声!给你娘听听。”
云不离终于细若蚊蝇地哼了一声。
虽然极小极细,但凤红鸾还是听到了,眼里汹涌而出,“真的活着!”
“是,他活着,乖,你最了不起。”云锦眸光柔得可以滴出水。
智缘大师快步走了过来,向臭老道怀里看了一眼,喜道:“这孩子真的活着!阿弥陀佛!”他没想到经受了这么一番磨难,这个孩子居然还活着。
凤红鸾彻底松了一口气,对云锦道:“别管我,快……快去救他……”
“他活着好好的,救什么救?”臭老道白了凤红鸾一眼,对云锦道:“死小子,还不快撤手。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还不赶紧给她配药。还浪费灵力做什么。”
云锦缓缓撤了手,不是去看孩子,也不是去配药,而是将凤红鸾抱在怀里,紧紧的。
凤红鸾有些恍惚,她真的还活着?怎么感觉一点儿也不真实。想摸摸云锦,奈何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用力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才能知道不是做梦。
“鸾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云锦声音极低。
凤红鸾感觉她颈窝一片濡湿,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云锦的泪水,但这样的声音让她清楚地感觉这个男人此时的脆弱和恼恨以及愧疚多种情绪交织,她摇摇头,“不晚,你来得正好,一点儿都不晚,你看,我不是很好吗?云不离也活着,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云锦不再开口,只是紧紧地抱着凤红鸾。
凤红鸾也不再开口。这一回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让她知道人不能过多贪求,以后她会好好地守着她已经有的幸福活着。
“臭小子,你家的小东西出气多进气少,你确定你还不管?”臭老道对着云锦瞪眼。
凤红鸾闻言一急,“快去……”
云锦松开凤红鸾,转头看向臭老道怀里的云不离,似乎皱了皱眉,回头柔声问凤红鸾,“千年血灵芝和千年血人参呢?”
凤红鸾指了指床头,“在暗阁里。”
云锦打开暗阁,里面两个锦盒,他将其取出,有对窝在软榻上好奇地看着臭老道怀里的云不离的火灵狐道:“去自己放一碗血。”
火灵狐一哆嗦,怕怕地看着云锦。触到云锦不容拒绝地视线,乖乖地跳上了桌子。
孙福立即将碗放到桌子上,拿出一把匕首要帮助火灵狐。火灵狐瞪了孙福一眼,高傲地用爪子在它小腿处划出一道口子,血顿时流进了碗里。根本不用孙福帮忙。
孙福拿着匕首恭敬地退了一步。这是云族神物灵宠,通灵性的,他自然知道。
智缘大师将臭老道带回来的那袋血和化好的子母血也倒进碗里。云锦将千年血灵芝和千年血人参取出,放进血碗里。不出片刻,碗中的血变了颜色。清香的气息瞬间盖住了满屋的血腥之气。
半个时辰后,直到将三种药和火灵狐血与子母血融合在一起,碗中的血不再变色,千年血人参和千年血灵芝都退了本身的颜色,智缘大师双手合十打了句佛偈,“阿弥陀佛,可以了!”
云锦点点头端着血走到床边,扶起凤红鸾喂她喝下。
智缘大师端着另一碗血去喂臭老道怀里的云不离。云不离虽然满身满脸血wū,气息微弱,但对凑到他嘴边的血本能地张口,小口小口地吸了起来。
智缘大师顿时笑了,“云公子将来非池中之物!”
“也不看看谁是他爹,谁是他娘?这个小子将来也是个不少惹的主。”臭老道老眼眯起,也喜爱地呵呵笑了。回头问云锦,“臭小子,他叫什么名字?”
云锦瞥也不瞥臭老道一眼,盯着凤红鸾喝药,吐出三个字,“云不离!”
“嗯,不错!”臭老道笑道:“姓云,名不离,字……字还没取吧?”他又看云锦,云锦恍若不闻,他道:“那我老道给他起吧!怎么也算是他师爷爷,就叫轻玥吧!万物如轻尘,吾心如明月。”
“好字!好一个万物如轻尘,吾心如明月。”智缘大师大赞。
臭老道得意地大笑起来。
凤红鸾一口气喝完一碗药,嘴角扯开,绽出一抹笑意,“姓云,名不离,字轻玥……真不错呢!”“你喜欢就好!”云锦放下碗,抱着凤红鸾,看着她如此虚弱,心疼地道:“乖,什么也别想,睡了一会儿。”
凤红鸾不想睡,也舍不得睡,她怕这是一场梦,一旦睡下去就醒不来了,摇摇头,“我不睡,我就看着你,你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对不对?”
“不是梦!怎么能是梦?”云锦摇摇头,抓起凤红鸾的手放在他脸上,“你摸摸我,是不是很真实?你摸得到够得到,如何能是梦?”
“真的不是梦,真好!我以后什么也不求了。”凤红鸾轻轻抚摸着云锦的脸,菱角分明,玉质颜色,这数月来她午夜梦回都想念的发疼的脸。泪痕再次滚出,“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云锦心疼地看着凤红鸾,抱紧她,用指腹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温柔的怕她被自己弄碎了一般。转头对臭老道说:“将孩子抱过来。”
臭老道不太情愿被云锦指使,但还是抱着云不离走到床前弯下身让凤红鸾看。
凤红鸾看到浑身是血的一个小人儿,瘦瘦小小的,一张小脸显然被臭老道的衣袖擦过,白白净净,眉眼都看得极清楚,她看他,那小人儿也细细地眯着眼睛看她。她偏头看云锦,见云锦也眯着眼睛瞅小人儿,小人儿五官看不出像谁,但这一双眼睛到是像云锦。简直如出一辙,都是细细的凤眼,凤红鸾忽然笑了,对云锦道:“他像你。”
“嗯!”云锦嘴角微勾,如玉的容颜绽开一抹极轻地笑。因为他这一笑,屋内刹那轻云浅月,飘雪如画。
凤红鸾居然看到小人儿似乎对云锦撇了撇嘴角,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屑一看的样子,她愕然,抬头看向云锦,云锦凤目危险地眯成一条缝,她无声地笑了,闭上眼睛,愉悦地道:“你陪我着我睡,哪里也不准去。”
“好!我陪着你睡,哪里也不去。”云锦抱着凤红鸾躺下。
凤红鸾安心地闭上眼睛,她实在太累,身体损耗太过。很快就睡了过去。云锦温柔地凝视着凤红鸾,眸光似乎要滴出水来。片刻,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臭老道对着二人撇撇嘴,将孩子抱离床前。不舍地看了半响,递给智缘,“这孩子就你看着吧!我老道现在就得离开。”
智缘大师一愣,看向外面的天色,“你现在就要离开?”
“嗯!这个臭小子和西凉那个玉小子还未分出胜负,这臭小子有了媳妇什么都忘了,还会想起无回谷那百万大军?西凉玉小子不趁机讨好处就不是他。这一局棋走到了现在多不容易。如何能这么就便宜了玉小子?我老道这就去无回谷给这个欺师灭祖的臭小子守住他的云蓝军。等他回去不至于云蓝军让人吞的骨头都不剩。”臭老道老眼一直不离开云不离的小脸。
智缘大师点点头,接过孩子,“有你去,定可以守住云蓝军不任人侵犯。”
“哼,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欺师灭祖的臭小子,我为的是我的徒弟怎么也不能输给袖手樵隐那个老不死的。”臭老道瞥了云锦一眼。
“袖手死了三十多年了。”智缘大师笑着提醒。
“那他的徒弟也不可能赢了我的徒弟。像什么话?”臭老道道。
“西凉的青王也是你的徒弟。”智缘大师再次提醒。臭老道伸手挠挠脑袋,“幸好他是西凉青王,不是西凉皇上。要不我老头子都不知道站在哪一边了。”话落,不舍地看着云不离,“哎呀呀,真舍不得,要不我将这小子带走得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老道也不寂寞……”
“休想!”臭老道话音未落,云锦吐出两个字。
臭老道要伸出去抱孩子的手一僵,瞪着云锦,“你既然不累就滚回去无回谷。如今媳妇孩子都平安,你还在这里腻味个什么劲?”
云锦恍若未闻,抱着凤红鸾一动不动。
“真是没出息!”臭老道不屑地撇嘴,伸手在云不离小脸摸了两下,对智缘嘱咐道:“老和尚,反正你也没事儿,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这小不点儿硬朗了再走。这小不点儿和你我投缘。我老道还真不放心啊!”
“好!”智缘大师笑着点头。
臭老道一步三回头,终于依依不舍地出了帝寝殿走了。
凤红鸾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耳边云锦压低的声音,“云不离,你信不信爷将你扔出去?”凤红鸾一怔,只听云锦又道:“喊爹爹!”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才出生的孩子会喊爹吗?
“你到底喊不喊?你不喊我就将你扔出去滚雪球玩。”云锦威胁,显然是怕吵醒凤红鸾,声音压得极低。
云锦话落,房中静静,半丝声音也不闻。
“看来爷不将你扔出去,你是不知道我是你爹。”云锦咬牙,似乎要去抓云不离。
云不离抗议地发出一声喊叫,“啊……”
那声“啊”刚响起,转眼间就被卡住,云锦小心地去瞄凤红鸾,见她依然睡着,松了一口气,对云不离横眉怒目,“你若是将你娘吵醒,看我不……”
“看你如何?将他扔出去滚雪球玩?”凤红鸾懒洋洋开口。心中好笑。这个男人!
云锦一惊,手一颤,捂着云不离小嘴的手立即松开,连忙转头去看凤红鸾,见她醒来,立即挂上了一副笑脸,刹那换了一个人,柔声道:“鸾儿,你醒啦?”
“是啊!刚醒来就见你欺负儿子。”凤红鸾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锦。
“我没有,是他欺负我。”云锦立即摇头。
“他能怎么欺负你?不喊你爹?你难道刚出生就会喊?”凤红鸾挑眉,见云不离正在欣赏云锦变脸,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她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这不是在逗云不离玩呢嘛!我知道他不会喊。”云锦干笑了两声,见凤红鸾神色不变,他伸手抓住云不离两只腿将他从床上提溜起来,得意地道:“鸾儿,你看他长得像……”
“云锦,你快将他放下!”凤红鸾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腾地坐起身,见云不离脑袋冲下吊着,她就感觉吊着的那个人是她一般。
“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云锦看着凤红鸾腾地起来也吓了一跳。
“什么叫好好的?孩子不是这么抱。”凤红鸾伸手去夺云不离,手都发颤。
“不是这么抱?我这三天一直都这么抱来着……”云锦躲开凤红鸾的手,又提溜着云不离晃了晃,“你看,他还乐呢!”
这三天都这么抱?凤红鸾只感觉眼前一白,定了定神,果然见云不离眯着眼睛,咧着嘴在笑,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呆呆地看着云不离,“他……”
“鸾儿,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不这么提着他就是了。”云锦见凤红鸾呆呆地看着云不离,半响连眼珠都不动,立即将云不离平放在床上。
凤红鸾伸手摸摸心口,心有余悸地喃喃道:“还好,还在!”
云锦担忧地看着凤红鸾,“鸾儿,你是不是还以为是在做梦?我不都告诉你了吗?这不是做梦。你和云不离都平平安安。”
“我知道不是在做梦!”凤红鸾回过神,白了云锦一眼,看向云不离。
云不离已经洗干净,小小的人儿,白白的一团,眉眼虽然还没长开,但是一笔一划,粉雕玉琢,依稀有云锦的面部lún廓和影子,可以想象将来定是祸害一方的主。“知道不是在做梦就好。”云锦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凤红鸾抱在怀里,在她chún角亲了一下,柔声道:“辛苦了云夫人。”
凤红鸾嘴角微勾,这一番的确着实辛苦。当时生云不离的情形她如今想起来都后怕。甚至不敢想象能坐在这里,身边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回吻了云锦一下,轻声道:“我就说是个男孩吧?果然酸儿辣女是对的。云不离长得像你。”
“嗯,长得像我。”云锦见凤红鸾吻他,居然眼睛还不离云不离,他有些吃味,板正她的脸,“我不准你以后有了云不离就少爱我一分,不准我和云不离在你身边你只看他不看我,不准对着云不离笑,不准……”
“他是你儿子!”凤红鸾受不了地打断他的话。哪里来这么多不准?
“我儿子也不行,你一定要爱我比爱他多些。”云锦正色道。
鸾儿太爱这个孩子了。他觉得不趁此机会给自己争取福利和巩固防线,这小子早晚会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将此种恶性扼杀在萌芽里。
凤红鸾又好气又好笑,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大男人吗?她怎么感觉他是孩子。而本来是他孩子的那个小人儿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她们,看那神情仿似不屑,似乎对云锦的行为语气极其不耻。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云不离,真难想象他是才出生三天的孩子。难道这就是云族所谓的天赋异禀?
“你快答应,你要不答应爷就将这个小子扔出去。”云锦摇晃凤红鸾。
“你敢!”凤红鸾怒。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他居然要给他扔出去?
“那你快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不将他扔出去。”云锦继续摇晃凤红鸾。
凤红鸾被他晃的头晕,想着要是不答应他的话怕是他会一直磨她,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只能气恼地点头,“知道了,我答应你,爱你比爱他多些。行了吧?”
云锦点头如捣蒜,欢喜地抱着凤红鸾,“嗯,行了。”
凤红鸾无语地看着棚顶,凉凉地提醒云锦,“是谁说只要他平安出来,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爹你也给他摘下来玩来着?难道我听错了?”
云锦身子一僵,“我说过吗?”
凤红鸾一脸黑线,“你确定你忘记了?”
“没有,怎么能忘呢!摘星星是摘星星,和你爱我多些能相提并论吗?只要你爱我多些,别说是摘星星,就是苍云山的日出我也能给他摘下来玩。”云锦大言不惭地道。
凤红鸾斜睨了云锦一眼,“吹大话不打草稿。仔细我都给你记着!”
“爷何时吹过大话?”云锦用脑袋蹭凤红鸾,无耻地道:“不过为了我们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着,即便是能摘星星日出,咱也不摘。破坏自然的行为是不好的。”
凤红鸾彻底无语。
云锦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凤红鸾没听清,她感觉手指头被一个软软濡濡的东西舔着,她低头,只见云不离不知何时用他的小手将她手指头拽到了他嘴里,正吃得津津有味。她忍不住露出笑意,推开云锦,柔声问道:“宝贝,你是不是饿了?”
云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刚吃饱!”
“刚吃饱没准又饿了。”凤红鸾撤回手,将云不离小身子抱进怀里,软软的一小团肉躺在她怀里的刹那她忍不住眼眶酸涩,眼泪在眼圈打转,看着云不离乖巧的模样,和云锦相似的lún廓眉眼,一种幸福充斥着全身四肢百骸。
这就是她的孩子。他和云锦的孩子。原来是长这副模样,真的很像云锦。是她向上天祈求贪求来的至宝,捧在手心里,这样的生命之重让她有些抱不住。
“这个臭小子不是哭吧jīng,害我的鸾儿从怀了这个臭小子开始变成哭吧jīng了。”云锦脸上的yīn沉褪去,看着他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儿,两张眉眼。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只感觉心中也被幸福涨得满满的。他也从来不敢奢求这种幸福。伸手如抹掉凤红鸾的眼角的眼泪,“以后再不准哭了。”
“嗯!”凤红鸾点头,低头在云不离的小脸上吻了吻,软软的,香香的。抱着怀中的小人儿,让她不自觉地想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他要什么,她就愿意给他什么。
云锦吃味,但看凤红鸾欢喜爱怜的神情,强忍住将云不离扯出她怀里的冲动。
凤红鸾抬起头,见云不离嘴角勾起,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水滴。她又忍不住吻了吻他,嘴角同样勾起,笑道:“云不离,这是表扬你在我肚子里乖巧的奖励。”
云锦嫉妒了。鸾儿醒来才给了他一个吻,而这么大会儿这臭小子就赚了好几个吻。他已经忍不住了,伸手要将云不离拽出来。
云不离似乎感应到了,两只小手突然抓住凤红鸾衣襟。
凤红鸾身上早就换了干净宽松的睡袍,云不离很轻易地将她衣服扯开,当看到她xiōng前白白的两团,毫不犹豫地将不太硬朗的脑袋凑了上去。
凤红鸾感觉xiōng前一湿,愕然地睁大眼睛。
云锦脸顿时黑了,咬牙切齿地道:“云不离,你给爷滚出去!”
凤红鸾抬头,就见云锦堪比包公的脸和他伸过来拽云不离的手,连忙出手拦住他,“别闹,他真的饿了。”
“饿了有nǎi娘!”云锦死死地盯着云不离。刚说完这臭小子就敢挑战他的威严,看他是不想混了。
“我有nǎi,如今醒了,要nǎi娘做什么!”凤红鸾白了云锦一眼,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人儿。心中酸酸甜甜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生命的延续,无以言说。
“不行!我不准你喂他!”云锦恼怒,冲外面大喊:“nǎi娘呢?还不给爷滚进来!”
“奴婢在!”两个身穿宫装美丽妇人疾步冲了进来。走到床头“噗通”跪下,“奴婢叩见皇上,拜见云少主!”
“将这个小东西带走!”云锦yīn沉着脸命令道。
“是!”二人连忙站起身,想去抱云不离,但见凤红鸾抱着云不离在喂nǎi,对她们视而不见。二人伸出手僵住。
“鸾儿!”云锦出声提醒,“nǎi娘来了!”
“云不离有我,你要想吃nǎi自便!”凤红鸾看也不看他。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振振妻纲。这男人吃错吃得离谱!有人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的吗?他怕是天底下独一份。
两个nǎi娘闻言吓得脸一白,连忙后退了几步垂下头。
云锦磨牙,声音似乎从牙缝中挤出,“鸾儿,我不吃nǎi!”
“那正好,你若不用就让她们出去吧!”凤红鸾不咸不淡地道。
云锦手攥紧,这叫什么话!他冷眼瞥向那两个nǎi娘,两个人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云少主饶命!”
“饶命?你们既然没用,还留着命有何用?来人!将这两个nǎi娘拖出去砍了。”云锦大怒。特意加重nǎi娘两个字。
两个nǎi娘立即跪地求饶起来。外面有侍卫闻言走了进来要拖走二人。
凤红鸾猛地抬起头,对着云锦眯起眼睛,“你确定要将她们砍了?”
云锦面色一僵,见凤红鸾脸色不好,伸手揉揉鼻子,见云不离一边吃得极香一边用手摸着凤红鸾的脸,像是在对他示威,他压下心中冒出的酸水,气势顿时泄了,郁闷地摆摆手,“谁说要砍了?都退出去!”
两个侍卫立即退了出去,两个nǎi娘如蒙大赦地爬了出去。
凤红鸾见这人妥协,低下头。
“鸾儿,你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你说爱我比爱他多的。”云锦瞪着凤红鸾。
“没忘!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你吃哪门子飞醋?”凤红鸾想敲醒他,看看他脑子里头装的到底什么东西。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
云锦垮下脸,“有nǎi娘为什么不用?”
“我不想用!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养。他长大才和我亲。”凤红鸾理所当然地道。
“你是他娘,他不吃你nǎi也和你亲。”云锦感觉防线要失守。他不甘心,改为柔情攻势,“乖,将孩子给nǎi娘,我怕你累坏了。”
“喂个nǎi累不坏!”凤红鸾心里好笑。
“可是我不想你喂他,怎么办?”云锦垮下脸,这个小东西就是来和他抢鸾儿的。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你看,他吃得多香?都已经睡了,还不松口呢!”凤红鸾笑着让云锦看。
云锦嫉妒地盯着云不离睡着的脸,这小东西怎么能这么幸福?能投胎做鸾儿和他的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一双眼睛冒火地看着他咂巴着小嘴依然无意识地吸允,脑中轰轰作响,忽然,一把将凤红鸾拽进怀里,低下头。
“喂,你干嘛?挤到孩子……”凤红鸾感觉xiōng前又被含住,她一惊。
云锦含混不清地道:“我也吃……”
凤红鸾又羞又恼,有这样的人吗?伸手推他怕碰到孩子,只能气道:“快去吩咐人端饭菜过来,我饿了。”
“你饿了也要等我吃饱了。”云锦恨恨地道。
“你……”凤红鸾无语。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你可真是爷!”
云锦顿时笑了,抬起头吻上凤红鸾的chún瓣,凤红鸾闻到浓郁的nǎi香伴随着他独有的玉兰香,有些气恼顿时烟消云散了,渐渐迷失在他温柔缱绻里。
云锦见时机已到,将云不离从她怀里拽了出来,对外面喊:“弄花,将他带下去!”
“就让他在这睡……”凤红鸾瞪眼。这男人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故意迷惑他,妖孽。
“不行!”云锦断然否决。以后他会看着,这个小东西休想再吃一口nǎi。
弄花应声走了进来,看了凤红鸾一眼,笑着抱着云不离走了出去。
云锦见碍眼的总算走了,低头,得意地吻上凤红鸾,低低温柔地道:“我们继续!”
继续个鬼!凤红鸾伸手捶他,他纹丝不动,她瞪眼,他恍若不见,她恼怒,他张口吞下她的恼怒,对持半响,凤红鸾忽然笑了,伸手勾住云锦的脖子,软在他怀里。这样真实的云锦和幸福,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云锦感觉凤红鸾的臣服,心中的郁闷被抛出了九霄云外,直到将凤红鸾吻得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问道:“说,你以后到底爱我多还是爱他多?”
凤红鸾趴在他怀里喘息,闻言嗔了他一眼,“他因为是你和我的孩子,我才爱他。”
云锦氤氲的眸光刹那如破除了云雾,璀璨如明月,忍不住继续吻上凤红鸾娇喘的美好,哝哝不清地道:“那也不行,爷只准你抱他,不准他吃你nǎi。”
关于自己的防线,他是半丝不退。
凤红鸾翻了翻眼皮,闭上眼睛。算了,为了她的耳朵着想,不吃就不吃吧!云锦要想做一件事情,没有做不成的。她不想天天为了儿子吃nǎi同他斗法。累不累?
云锦得意地挑挑眉。鸾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许久,云锦离开凤红鸾的chún瓣,抱着她平躺在床上喘息。凤红鸾听着两个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处,屋中火炉燃烧的正旺,她的心也如炉中的火,被烤得暖暖的。想起那日的情形,轻声道:“锦瑟死了,是为了救我。”
“我知道!”云锦声音平静。
“她死前说不想自己那副丑样子,让等你来了将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凤红鸾又道。那日看到锦瑟一瞬间变老的惊悸依然清晰。
云锦抱着凤红鸾腰的手紧了紧,“我已经将她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凤红鸾点点头,将头埋在云锦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询问:“当时得回消息说你重伤昏迷了。后来怎么会突然回来?”她难以想象从得到消息那日到第二日她濒临危险不过一日夜。也就是说他重伤醒来赶了千里的路。
“我怎么能不回来?若是当时再晚一步……”云锦住了口,想起那日他出现见到的情形眉眼染上昏暗,“我的确是昏迷了,但不过我一心想着鸾儿在等我,我就醒了。黑雾要往回传消息被我制止了。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
没想到没有惊喜,有的是惊吓。
“红衣是不是遭遇了不测?”凤红鸾听到黑雾的名字,想起红衣。
“她只是脸被毁了。性命无虞。”云锦道。
凤红鸾手紧紧攥了一下,想起芸姨娘顶着红衣的脸,轻声道:“那日幸好有锦瑟。不过从今以后云不弃没娘了。”
云锦沉默不语。
“锦瑟死前说告诉玉子桓再不准娶。锦瑟是爱上玉子桓了吧?”凤红鸾又道。她早就想到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的话,是不会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尤其是锦瑟那样的女人。如今锦瑟不准玉子桓再娶,凭她的独占心里,不是爱是什么?
云锦点点头,“锦瑟爱上他,是他的福气!”
凤红鸾心里一叹,“我当时还想着这一场战争结束那日,锦瑟和玉子桓也许……”说到一半不再继续,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转了话询问:“蓝澈呢?”
“姐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蓝澈熟悉的声音。转眼间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几步走到床前就去抱凤红鸾,“姐姐,你终于醒了……”
凤红鸾眨眨眼睛,蓝澈的手还没够到她,云锦衣袖一甩,蓝澈身子已经被掀了出去。
蓝澈勉强站稳脚,对着云锦大怒,“云锦,你做什么?”
“爷问你做什么才对!”云锦坐起身,凉凉地看着蓝澈,“他是你嫂子,礼仪懂不懂?难道用爷教你?”
“谁说她是我嫂子,她是我姐姐!”蓝澈瞪着云锦。
云锦瞥了蓝澈一眼,懒洋洋地道:“是姐姐也改不了你流着云族血脉的事实。”
蓝澈顿时哑口,jīng致的眉眼凝聚上怒意。
凤红鸾推了云锦一下,对着蓝澈招招手,“理他做什么?你刚刚从哪里来?”
“我从御书房过来。”蓝澈走过来,一pì股坐在软榻上,忽然想起什么,怒意褪去,对着云锦笑了,“我是流着云族血脉又如何?云不离也流着云族血脉呢!有本事姐姐抱他的时候你将他扔出去?那才是你的本事。我看将来十个你也顶不上云不离在姐姐心目中的地位。”
云锦脸顿时寒了。
凤红鸾好笑,云不离是云锦的软肋,蓝澈打在他软肋上了。
蓝澈胜了一局,得意地挑起眉梢,转头对凤红鸾道:“姐姐,那日你吓死我了。我刚出了城外几十里就碰到了他回来,否则真不敢想象。”
“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就够了!”凤红鸾收起笑意,声音微沉,“可惜为了我和云不离死了很多人,锦瑟,天音大师……青蓝、青叶呢?”
“她们两个那么重的伤,要不是臭老道那两颗还阳丹她们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都是那两个该死的丫头,没事了弄什么梅花回来害了姐姐。”蓝澈提起此事依然恼怒。
“也不怪她们。谁知道……”凤红鸾摇摇头,余光看到云锦脸色昏暗莫测,定是想起了芸姨娘,怎么说芸姨娘也是他娘,她住了口,对蓝澈道:“我饿了。”
蓝澈瞥了云锦一眼,对外道:“传膳!”
孙福早就候在殿外等着里面传膳,闻言立即带着人走了进来。
凤红鸾要下床,云锦将她抱在怀里,脸上沉暗褪去,柔声道:“你要坐月子。就在床上吃吧!我喂你,地上凉气重。”
“这屋子里暖和,没事儿!”凤红鸾摇头。
“不行!”云锦否决。
凤红鸾见他坚持,不再言语。孙福立即带着人将桌子挪到床边。粥和菜都凉成合适的温度,云锦抱着凤红鸾一口一口地喂她。
蓝澈看着二人,本来关于芸姨娘造成祸事对云锦的满腹不满渐渐褪去。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姐姐,有些事情也不是他的错。他能将芸姨娘挫骨扬灰就足已证明对姐姐的爱。如今他们好好的,他还计较那些做什么。
饭后,凤红鸾继续窝在床上,云锦则被蓝澈强行拉去御书房。说没道理他日日累死累活,而他陪她姐姐睡觉。如今姐姐好了,他自然也要去干活。一大堆他的密函都堆在他书房算是什么事儿?
云锦冷着脸不去,凤红鸾笑着推他,蓝澈都瘦了一大圈,的确没道理将所有事情都推给蓝澈,朝中的事情就够蓝澈忙的了,可想而知再加上云锦的密函,蓝澈十只手也忙不过来。云锦无奈,嘱咐了凤红鸾半响不能随便下地,才大爷似地跟着蓝澈去了御书房。
二人走后,帝寝殿静了下来。
凤红鸾对外面轻喊:“弄花!”有些事情她想明白明白。
弄花应声走了进来。似乎知道凤红鸾要问什么,不等她开口,禀告道:“那日半夜,芸姨娘易容的红衣突然闯入房间说少夫人早产了,我一急,没有防备,着了她的道。等发现她不是红衣已经晚了。弄兰几人也是一样。她给我们施了离魂术。云少主回来才救了我们几人。”
凤红鸾点点头,怪不得那日早上她和锦瑟起来没见到弄花等人呢!
“后来芸姨娘又以红衣的身份假传少夫人命令,撤了帝寝殿的云隐暗卫。帝寝殿的禁卫军自然更是发觉不了,她将帝寝殿布了阵。连智缘大师和天音大师也破解不了。后来可能是锦瑟公主交手她的内息一弱,智缘大师才寻到了破阵之法,救了少夫人和锦瑟公主。”弄花又道。
凤红鸾点点头,“如今红衣情形如何了?”
“红衣醒来之后就要自杀,被少主拦住了!”弄花又道。
“告诉她,我不怪她,这不是她的错。她的脸可以恢复,等我好了之后就能帮她恢复容貌。”凤红鸾想着她凭借她那个世界所学的医术,再加上云族灵力,要恢复红衣容貌不难。
“是!”弄花颔首。
“锦瑟……的尸身呢?”凤红鸾又问。
“云少主将锦瑟公主恢复容貌装棺了。过两日运往云族。”弄花道。
“芸姨娘呢?”凤红鸾又问。
弄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云少主当日在少夫人睡了之后就将芸姨娘……挫骨扬灰了。”
凤红鸾一惊,看向弄花。弄花肯定地点头。
凤红鸾心中说不出的震骇。云锦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他看似凉薄,实则最重亲情。云族主无数次想要他性命他都不忍下手,芸姨娘虽然没有养他,但生了他,云锦一直尊其为母。从芸姨娘在一年前指使纵容望夫村主事害她后他才寒了心,但也并未做绝。如今是真的寒了他的心,可以想象到将亲生母亲亲手摧毁,即便是一具尸体,该是多痛。
“少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少主受的伤其实很重。和玉王在双方布的阵中纠缠数月不分胜负,少主心急少夫人,知道再纠缠下去一两个月怕也不会分出胜负,终于狠心和玉王两败俱伤。当时本来被救回云蓝军大营已经奄奄一息,但少主没过一个时辰就奇迹地醒来了。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回来看少夫人。”
凤红鸾袖中的手攥紧,怪不得他能在第二日及时出现呢!重伤赶路,可想而知。
“少主赶回来之后就看到了那副情形,用本就濒临崩溃的灵力救了少夫人。那是少主的通天咒本源呢!在少夫人母子平安后,少主本来已经支持不住,还是等少夫人睡下之后,含恨地处理了芸姨娘,用仅剩的灵力恢复了锦瑟公主容貌,才昏死了过去。”弄花继续道:“其实少主就早了少夫人早醒来一个时辰……”
凤红鸾心被某种东西揪紧,她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你说他其实只比我早醒来一个时辰?不是一直就醒着的?他……也是才看到云不离不久?”她想起云锦说他已经那么提着腿玩了云不离三天了,原来不是?
“少主是不想少夫人担心,所以故意那么说的。”弄花点头,早先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少主的确只比少夫人早醒来一个时辰。”
凤红鸾咬着chún,强自压下眼眶要流出的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听到这些更让她想哭的。云锦……云锦……今生遇到他并且让他爱上,她何止是一个“幸”字可以言说?
“少夫人,做月子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弄花提醒。
凤红鸾将眼圈的泪水吞了回去,点点头。刚要说话,只听云锦凉凉地声音响起,“弄花,你很闲是不是?在这里有功夫和少夫人嚼舌头根子想必也有空处理了这些密函。”
弄花身子一颤,连忙转身见礼,“少主!”
云锦走了进来,将怀里的一摞密函扔进弄花怀里,“这些都是你的。以后有密函都你处理。”
弄花看着密函将她淹没,苦着脸道:“少主,属下要带不离公子。”
“交给弄兰带!”云锦不再看她,走向床前,见弄花站着不动向凤红鸾求救,他闲闲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还不去?难道等着爷给你打赏?”
弄花抱着一摞密函转眼间就从殿内消失了身影。
凤红鸾满肚子的感动化为恶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云锦,“都推给别人,你要当富贵闲人吗?”
“温柔乡,英雄冢,爷从遇到你就没想过别的。”云锦在床前坐下,将凤红鸾抱进怀里,满足地道:“那堆破纸哪里有抱着我的鸾儿舒服……”
凤红鸾偎在他怀里,低声问:“无回谷的情形如何了?”
“还能如何?臭老道去了无回谷。玉痕能有本事踏平云蓝军?”云锦不屑地道。
凤红鸾点点头。有云锦的师傅在,玉痕的西璃军自然踏平不了云蓝军。云锦想在蓝雪皇宫待多少日都没问题的。她一叹,“没想到弄走子母血的是你师傅。这么说他去无回谷取了玉痕的血?”
“你以为玉痕的是血那么好取的?只要他不同意,即便是臭老道,智缘大师,也休想从他身上取一滴血。”云锦说这句话时眸光变幻莫测。
凤红鸾一怔,“这么说那血是玉痕给你师傅的了?”
云锦沉默。
沉默就等于默认。凤红鸾习惯性地用手在云锦xiōng前画圈圈,低声道:“其实只要我死了,这个天下指定就是他的了。玉痕不知道想什么,居然同意救我。”她死了的话,云锦如何还能夺这天下?天下可不就是他的吗?
云锦继续沉默。
凤红鸾也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云锦恨声道:“我不准你胡思乱想,这一局棋还没结束,他还不想你死!你死了就没意思了。他夺了天下也不光荣。才不是因为你。”
凤红鸾附和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这一局棋还没结束,死了我,你也活不成,玉痕那样高傲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得了天下的。他自然不是因为我。”
云锦笑着吻了凤红鸾一下,奖励道:“很有自知之明,不错!”
凤红鸾微笑着接受奖励。无论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痕的血是自愿给她的,救了她和她的孩子。这就够了!
“少主,少夫人,不离公子不吃nǎi娘的nǎi。”弄兰抱着云不离站在殿外。踌躇着不敢进来。
云锦一听脸顿时沉了,“那就换nǎi娘!”这小子不是才吃过没多久吗?又吃?饭桶!
“已经……换了好几个nǎi娘了……”弄兰小心翼翼地道。
“那就饿着他!”云锦恶声恶气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能饿着儿子?”凤红鸾嗔了云锦一眼,笑着对弄兰招手,“快将他抱进来。”
“不准!”云锦打掉凤红鸾的手。
“云锦!饿坏儿子我和你没完!”凤红鸾瞪着云锦。见弄兰不敢进来,怒道:“还不快些进来?外面多冷。”
“是,少夫人!”弄兰抱着云不离走了进来。
云锦脸色臭臭地盯着云不离。
凤红鸾见云不离被弄兰抱在怀里,小脸虽然没有哭过的泪痕,但倔强地抿着,小摸样看起来极其可怜。她的心霎时暖得一塌糊涂,连忙将云不离软软的小身子接过放在怀里。
云不离刚一贴到凤红鸾的身子,自动地将头埋进她xiōng口,熟门熟路地吃得极香。
弄兰不敢看云锦的脸色,小心地道:“不离公子从吃了少夫人的nǎi后,就对nǎi娘一脸厌恶,不哭不闹,但就是不吃nǎi娘的nǎi……属下换了好几个nǎi娘,也是如此……不得已才抱过来打扰少夫人……”这话是说给云锦听的。
云锦闻言脸色更臭,死死地盯着云不离。
凤红鸾顿时笑了,温柔地摸着云不离粉嫩的小脸,将他皱着的小眉头抚平,“不用nǎi娘了,从今以后就我喂他。”
弄兰偷偷看云锦,云锦抿着chún不说话。她心底一叹,从今以后父子斗法,她们可以预料到自己今后两边不是人的日子。
云不离吃饱喝足后拽着凤红鸾衣襟上的纽扣玩,细细的凤眼眯着,小嘴微勾,显示他心情愉悦。凤红鸾和他说话,从她醒来就没听到云不离哭一声,安安静静地,和在她肚子里时候的闹腾劲简直天差之别。
凤红鸾用眼角余光扫了云锦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也不理会,轻轻哼起了儿歌。云不离松了纽扣,改为去抓她脖颈上的玉石。凤红鸾见他眼睛晶亮,对玉石极其喜爱。但他身子软,怎么也抓不到,小嘴扁了扁,委屈地看着凤红鸾,似乎在对她控诉。
凤红鸾心底一软,立即对云锦道:“过来帮忙,将这石头解下来给不离玩。”
云锦看着云不离抓着玉石的手。那是他送给她的香尘玉。天下只此一块。她一直都喜欢舍不得离身,如今居然拿下来给云不离玩?沉着脸一动不动。
凤红鸾抬起头,对弄兰道:“弄兰,你过来帮我。”
弄兰看着母子俩其乐融融,云少主脸色yīn沉,她将自己当做隐形人,站在一旁尽量不发出声。少夫人对孩子身上那是百分之百的爱,不离公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可见一斑,如今这副情形自然不奇怪。她为云锦正默哀,听到凤红鸾喊,偷看了一眼云锦,见他没反应,连忙走了过来帮凤红鸾接下那颗玉石。
云不离得到了玉石,委屈的神色顿时一改,欢喜地抓在手里玩。
凤红鸾笑看着云不离,对云锦道:“你看,他也喜欢你给我的这颗香尘玉呢!”
“你也知道是我给你的?”云锦声音凉凉地。他想着早晚有一日会被这个小子气死。
“别那么小气嘛!他是你儿子。”凤红鸾抱着云不离凑过来,将云不离放进他怀里,笑得眉眼温软,柔声道:“你还没抱过他对不对?抱孩子是这样的。才不是你提溜着他两只腿脑袋向下空着。来,你抱抱试试。”
云锦看着塞进怀里的小东西,全身顿时僵硬,盯着他手里的香尘玉恶声恶气地道:“将他拿走,爷才不抱这个臭小子。”
“你说香尘玉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凤红鸾笑着问云锦。
“自然是儿子重要!”香尘玉再好不过就是一块玉,能和鸾儿用命换来的儿子比吗?云锦压抑着心中怒气,“废话!”
“这不就得了!你也知道儿子重要啊!他要星星你都给他摘,一块玉算什么?”凤红鸾顿时笑了,将云锦两只僵硬的手臂摆正姿势拖住云不离,“你看他似乎很喜欢这块玉呢!你有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这副摸样。若是按十分算的话,云不离像你八分,像我两分。”话落,她对弄兰使了个眼色,弄兰偷笑着悄声退了下去。
云锦盯着云不离,脸色依然紧绷着,怀疑地问:“我喜欢一件东西就这个德行?”
凤红鸾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就是这样呢!”
云锦不再说话,看着云不离玩的欢,紧绷的脸渐渐柔和。
凤红鸾看着父子二人相似的眉眼,心中打着寻思怎么让云锦适应云不离加入他们的生活,她知道他也是同样爱这个孩子,只不过不适应有个小人儿和他抢她而已。她躺下身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今夜就要云不离和我们睡吧!”
“不行!”云锦刚柔和下来的脸一沉。
“他半夜要吃nǎi。”凤红鸾先一步抓住云锦的手,提醒道:“你也不想我们睡到半夜,弄兰抱着云不离来敲门对不对?”
“他是饭桶吗?白天吃不够,半夜还吃?”云锦脸更沉了。
凤红鸾一脸黑线,这么小的人儿怎么看和饭桶也搭不上边,她解释道:“小孩子半夜都会饿的。云不弃那会儿半夜要吃三四次nǎi呢!”
云锦皱眉,看着怀里依然不知所以玩得正欢的云不离,“那找nǎi娘!”
“没听弄兰说他不吃nǎi娘的nǎi吗?”凤红鸾提醒。
“那也不行!”云锦强硬地摇头。他几个月没见到鸾儿,刚醒来就被这小子霸占了她。那他以后在鸾儿心里还有什么地位?得寸进尺的臭小子!他后悔早先他要吃第一口nǎi的时候就该动作快些给他拽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不能饿着他!”凤红鸾想着没见过这么冥顽不化的人。
云锦皱着眉头沉思,凤红鸾沉默地看着他。半响,云锦忽然抬头,对着外面喊:“弄兰!”
“少主!”弄兰应声出现。
“智缘大师呢?不是在后殿吗?将这个臭小子还送去他那。”云锦立即抱着云不离塞进弄兰怀里。
弄兰抱着云不离看向凤红鸾。
亏他想得出来!凤红鸾气恼地转过身,不理他!“是!属下就去找智缘大师,将不离公子送去。”弄兰任命地抱着云不离走了出去。
云锦为自己的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欢喜不已。那个老和尚虽然武功尽失,但抱孩子还是很拿手的。他没醒来前都是那老和尚看着云不离的。他转身松了松僵硬的胳膊腿,抱这个臭小子多累?鸾儿怎么就不明白?他躺下从后面抱紧凤红鸾,“鸾儿……”
凤红鸾装没听见。
“鸾儿……”云锦拉出长长的尾音。
凤红鸾依然没听见。
云锦知道她气了,但是为了他的幸福生活着想,死活也不能让云不离霸占他和鸾儿的床。那小子蹬鼻子上脸,有一就有二。难保让他睡一晚,他就跟吃nǎi似的,第二天开始认床了。那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悲惨,他以后还能有地位?
“你是不是累了?那就睡吧!”云锦闭上眼睛,不再哄凤红鸾,坚决不能再失阵地。
凤红鸾心底一叹,她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让那么小才出生几天的孩子就被抱来抱去地折腾心疼。她和云不离虽然都吃了寒毒的解药,但以后肯定会落下至寒的体质。云不离身体虚弱。她舍不得。
沉默许久,凤红鸾真的有了困意,转过身,反抱住云锦的腰,将头埋在他心口。一切顺其自然吧!磨合几天总能找到相处之道。
云锦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儿,嘴角勾起,越扯越大,为自己防守住了阵地而高兴。
夜渐深,二人偎依着睡了去。
睡到半夜,听到急促地敲门声,云锦和凤红鸾几乎同时醒来,对看一眼,眼中同时传递着某种信息,云锦恼着脸对外吼道:“敲什么敲?”
“云少主!你家的不离公子该吃斋饭了!”殿外传来智缘大师的声音。
果然是出家人!吃斋饭?凤红鸾看着云锦好笑。
“吃斋饭你去给他弄斋饭啊!跑这里来做什么?”云锦脸色顿时臭臭地。臭小子!
“老衲想尽了办法,换了十多个nǎi娘,不离公子不吃。御膳房熬了粥和米汤,不离公子也不吃,老衲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扰云少主……阿弥陀佛!”智缘大师声音也颇为苦恼。
云锦寒着脸不语。
凤红鸾“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推推云锦,怎么也掩饰不住眉眼的笑意,“还不快去开门!”他也好意思折磨人家老和尚!
云锦沉着脸下了床,打开房门。智缘大师苦笑的将饿得扁嘴的云不离塞进云锦怀里,振振有词地道:“不离公子实在非池中之物,有云少主之风。”扔下一句话,不等云锦开口,人已经走了。道袍被风卷起,仙风道古。
殿外孙福、弄兰等人垂着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人人肩膀颤抖。
云锦忍着怒意关上房门,瞪着怀里的云不离,云不离也瞪着他,许久,“哇”地哭了出来。嗓门之大,石破天惊。云锦吓了一跳,险些将他扔了。脸上的怒意尽退,手足无措地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心里一紧,嗔怪道:“还不将他抱过来!”云锦片刻也不耽误,连忙抱着云不离走到床前,不等凤红鸾伸手接,就将他塞进她怀里。云不离寻到了吃源,顿时就不哭了。云锦松了一口气,看着吃得极香的小东西,颓然地闭上眼睛,嘟囔道:“臭小子,天生下来就是来和我作对的。”
凤红鸾低头,嘴角怎么也掩饰不住笑意。她也感觉这小子天生下来就是要和云锦作对的。这对父子……她可以料想将来的日子一定jīng彩无比。
父子战争以云不离非凤红鸾的nǎi不吃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云锦坚守了一日的阵地失守,任命地接纳了云不离。自此云不离在云锦和凤红鸾的床上安稳了自己的小窝。左边爹,右边娘,不亦乐乎。
第二日,云锦昭告天下喜得贵子,蓝雪和云族百姓举国欢庆。
这些日子皇宫一直封锁,没有消息传出,朝野上下一片凝然。如今得知皇上母子平安,蓝雪有后,帝京城百姓们沸腾了,敲锣打鼓,比十五花灯会还要热闹百倍。
相比帝京城的热闹,帝寝殿则yīn云密布。
云锦从云不离得寸进尺地住在他和凤红鸾的床上开始,脸色就臭臭的。反观,凤红鸾脸上总荡着笑意,形成鲜明对比。
云锦舍不得凤红鸾半夜辛苦,又不想弄兰等人半夜出现在房间,只能揽下了换niào布的活。开始手忙脚乱,一脸嫌恶,几日后也渐渐手熟,一脸嫌恶化为麻木。
帝寝殿多了一个小东西,时常听到云锦在骂“臭小子”,有时候又骂“没良心的女人!”臭小子自然是云不离,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自然是凤红鸾。
凤红鸾坐月子不能出去,每当云锦恨恼地大骂,她都抱着被子笑。恨恨的骂声和帘帐内时常传出愉悦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蓝澈因为凤红鸾生产而暂代监国之职,每日批阅完朝中的密函都会来帝寝殿转一圈,逗云不离说话,看云锦的臭脸,同样不亦乐乎。
可是苦了孙福等人,小心地侍候。弄花、弄兰等人更是连面也不敢露。生怕因为不离公子这个城门失火,殃及了她们这几条水里的鱼。
几日后,云锦终于适应了云不离,已经能熟练地抱着他玩。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那小人儿板着脸训斥,心情好的时候,半夜也能抱着云不离飞上帝寝殿的屋顶看星星。
时光弹指如梭。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云不离满月。
青蓝、青叶和红衣伤好下了床。三人跪在帝寝殿外请罪。
凤红鸾笑着去扶她们,三人跪地不起。云锦被云不离一个月的磨练早已经消没了火气,懒懒地瞥了三人一眼,凉凉地道:“你们胆子大了,敢让夫人扶了?还不滚起来!”
三人身子一颤,连忙从地上起来。
凤红鸾是真不怪她们。那件事情牵连的人都是受害者,红衣不是芸姨娘的对手被替换也不奇怪,青蓝、青叶一心为讨她欢喜折了梅花,即便没有那株梅花,芸姨娘想要害她也总会有别的招数。当时她在暗处,她在明处,防不胜防,更何况她还没有半丝防备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和云不离,云锦都平安,比什么都幸福。
又过了十日,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年。有百万将士在无回谷,凤红鸾拟旨一切从简。
春年过后是花灯会。蓝澈命人将整个皇宫都点上了花灯。蓝澈孩子一般地抱着云不离将每个花灯都摸遍了才作罢。
花灯会之后,凤红鸾向云锦询问:“何时回无回谷?”
云锦和云不离正在对他腰间的玉佩进行争夺战,云不离玩够了那块香尘玉的石头就开始找新的目标,瞄准了云锦腰间晶莹剔透的玉佩,抓着不松手,云锦对云不离喜新厌旧不耻,才一个多月就弃了香尘玉改要他玉佩了。什么孩子!不给!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凤红鸾看着父子二人,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听到了,不回去!”云锦头也不抬。对着云不离眯起眼睛警告。
云不离看着云锦,也眯起细细的眼睛,小脸神色倔强,不给也要!
“给他玩,他玩腻了就给你了。”凤红鸾与其说帮着儿子,不如说她不想被无视。如果不管的话这两人指不定较真到什么时候。
云锦冷哼一声,将玉佩解下。
云不离抓到了玉佩乐不可支。伸着小手眯着眼睛对着玉佩看,那小模样让凤红鸾忍不住去亲了一口,回头在云锦额头轻吻了一下,又问:“不回去怎么行?百万云蓝军你不管了?”
“不管了!”云锦得了凤红鸾一吻脸色稍霁。一手抱着云不离,一手搂住凤红鸾的腰,“谁爱要谁要,爷不要了。”
凤红鸾无语望天,半响憋出一句话,“这话不负责任!”
“爷的责任只是你和这个臭小子。”云锦丝毫没有丢下百万大军的愧疚,“有本事玉痕就踏平这蓝雪帝京城将爷给请出去。否则他和那臭老道就在无回谷待着吧!”
凤红鸾想着这人真恶毒啊!自己逍遥,将一群人和百万大军扔在无回谷,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云锦做得出来。而且如家常便饭。见云锦真没回去的意思,这话算是告一段落。她倒也无所谓。总有人会着急的。
果然,第二日响午,无回谷云蓝军传来一封臭老道的信。命云锦火速回去。他老道是方外之人,在那里帮他看着百万大军一日两日行,长了算什么事儿!对玉痕打不得,骂不得,人家分庭抗礼,他也没办法让人退兵,欺负小辈又太丢脸。这事儿他不干了!
云锦收到信懒懒地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不理不睬。
凤红鸾读了信后笑笑放下。这一个月玉痕一直没动兵,他觉得不是怕臭老道,而是在等云锦。这一局棋,他们二人总要做个了断。最后一颗子,总要一起落下才算棋局结束。
又过了两日,臭老道没等到云锦回无回谷的消息,又派人传回信催促。
云锦这回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凤红鸾打开看了看,只见臭老道只写了一句话,“臭小子,你逍遥我却在这给圈着,给我滚回来!”她笑笑,再次放下。
又过了两日,臭老道又来信。这回连凤红鸾都不看了。接下来一连数日,臭老道每日两封催促信。云锦不为所动,凤红鸾可以想象到那老道跳着脚在军营走的样子。
半个月后,收到蓝子逸来信。凤红鸾笑着打开。只见说恭喜皇上和云师兄得子,又说时候差不多了,云师兄的伤该养好了。总要去做个了断,不能对云蓝军百万大军置之不理。她将信递给云锦,云锦闲闲地扫了一眼,依然不为所动。
凤红鸾偏着头看着云锦,“你在等什么?”
云锦轻叱了一声,斜睨着凤红鸾,“你说爷在等什么?”
凤红鸾笑而不语。他在等什么她自然清楚。
云锦转身抱起云不离,用厚厚的锦被将小人儿裹住,抬步向外走去,“走,去公主府赏梅去!”
“天太冷,云不离受不了……”凤红鸾一惊,连忙拽住云锦。外面还飘着小雪呢!
“比你以前身体里的寒灵还冷?”云锦停住脚步反问。
凤红鸾顿时松了手,看着外面天色,抬步跟上云锦,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去公主府赏梅了。还记得去年总是常去公主府后院的梅园呢!”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云锦一手抱着云不离,一手拉上凤红鸾。
青蓝、青叶等人看着云锦和凤红鸾要出门,连忙准备披风的准备披风,准备暖炉的准备暖炉。一行人浩浩汤汤向公主府走去。
公主府的大管家等人将一行人欢喜地迎了上去,都伸着脖子去看云锦怀里的小不离。小不离眯着眼睛冲着围上来的公主府的老人们乐,众人顿时欢喜声一片。
公主府的梅园梅花开得正盛。如去年一般,景色繁华。
云锦云纹水袖一扫,一阵风拂过,覆在枝头的雪簌簌飘落,云不离忽然咯咯笑出声。
凤红鸾讶异地转头看云不离,她不知道她儿子居然还会如此大声笑?从出生到现在,只大声哭过一回,就是那日半夜被智缘大师抱着敲帝寝殿的门,对云锦的臭脸进行反抗哭过。也只大声乐过一回,就是今日。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不高兴的时候板着小脸,高兴的时候抿着嘴乐。
云锦低头看了云不离一眼,嘴角微勾,飞身而起,“爷让你更乐!”
身子凌空而起,云不离果然更大声咯咯乐起来。
“小心抱紧他,别摔着!”凤红鸾看着云锦抱着云不离落在枝头上,虽然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团锦被,但依然不损那个男人的倾世风华,她嘴角忍不住扯开,想着二十年后,云不离长成翩翩公子,该是何等模样。是否也如此时的云锦一般?她已经开始向往。
“少夫人,西凉玉王的信!”黑雾现身,看着树枝上带着云不离玩的不亦乐乎的云锦,将一封信递给凤红鸾。
凤红鸾眸光轻闪了一下,伸手接过信,上面写着云锦自启。她并未打开,塞进袖中,不打扰枝头上挂着的一大一小。云不离被云锦用被子做成秋千挂在两颗树上,来回摇晃,云不离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公主府。
在公主府梅园玩了半响,中午用了一顿饭,一行人回到皇宫。
云不离累得回来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凤红鸾嗔怪地瞪了云锦一眼,将袖中的信封拿出来递给他,云锦斜睨了凤红鸾一眼,慢悠悠地打开信,看罢轻叱了一声,“他也有等不及求着爷回去的时候!”
凤红鸾望着棚顶无语。他明明就等着玉痕的信,偏偏说人家用求。她虽然没看信,但也知道玉痕那样的人才不会说出求字。无非是威胁云锦回无回谷。
云锦偏头看凤红鸾,“你也去?”
“你说呢?难道还要我和云不离等在这里等你回来接?”凤红鸾反问。
“那就去吧!这个破地方哪里有爷身边好!”云锦对外吩咐,“黑雾,吩咐下去,准备明日启程!少夫人和云不离也跟着。”
“是!”黑雾在外恭敬应声。
蓝澈听说云锦要带着凤红鸾和云不离去无回谷,从御书房冲了进来要求自己也去。云锦闲闲地瞥了他一眼,“你去这蓝雪谁管?”
“那也不能姐姐就这么走了。她可是蓝雪的皇上。”蓝澈不服。他总感觉姐姐这回走了就不回来了,那怎么行?立即道:“朝中无事,我也要跟着!”
“如何能无事?朝中必须有主。蓝雪才能太平。”凤红鸾摸摸蓝澈的头,“乖!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派人来接你。”
“这可是你说的!”蓝澈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但他舍不得姐姐,舍不得云不离。他虽然不承认舍不得云锦,但也确实舍不得。
“嗯,我说的!”凤红鸾肯定地点头。
蓝澈这才作罢!
凤红鸾令人拟旨,“御驾前往无回谷,嫡亲王坐镇朝中监国,所有事情可不用上秉自可论断。”这道旨意就相当于蓝澈挂着嫡亲王的名义,彻底行皇帝之职。
群臣对于此举无异议。皇上虽然在朝中,但一直都是嫡亲王把持朝政。
夜晚,云锦抱着云不离飞上了帝寝殿的屋顶,看着整座蓝雪京城夜晚灯火如昼。告诉云不离,“你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但蓝雪子民就偏偏爱她的不合格。”
凤红鸾坐在一旁无语望天,比起不合格谁比得过他云锦?云锦这个云族的少主更不合格。连族主位一直都不接替。将云蓝军仍在无回谷不管了将近俩月,但偏偏云族百姓爱戴他,云蓝军对他敬若神明。
第二日一早,云锦和凤红鸾携带云不离启程。智缘大师也告辞,携带天音大师棺木前往东璃青山寺。蓝澈送出百里,才依依不舍地看着队伍远去。
云锦和凤红鸾所乘坐的车辇不仅华丽而且宽敞。厚厚的锦被包裹,车中又生着两个大火炉。即便外面飘雪,车厢里也暖如三月。
云锦也不着急,吩咐队伍慢悠悠赶路。
云不离已经两个多月,对自己有需求从来不客气。每当夜晚就用小手拽住云锦衣襟,云锦骂两声“臭小子,爷什么时候还给你惯了个睡房顶的毛病?”虽然如此说,但还是抱着云不离飞上马车看星星,没星星就看雪,没雪就看黑漆漆的夜。
每当父子二人坐在车顶时,凤红鸾好笑地探出头,谁说云锦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本来蓝雪京城距离无回谷用平常马车行走就七日路程,云锦生生走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队伍进了无回谷。
无回谷并不如词义所言是个谷,相反则是群山连绵。几百里之内都被称之为凤凰山,这一处有九九八十一条路,天然形成的一个阵,八十一条路却九九归一,只有一条出口,有去无回。所以,被世人称之为无回谷。
如今云蓝军和西璃军各盘踞无回谷两端,分庭抗礼。
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入了云蓝军大营。臭老道、蓝子逸、楚枫、文澜等人早就等在大营门口迎接。
马车刚停下,云锦和凤红鸾还没下车,臭老道就先一步地挑开了帘子,指着云锦鼻子骂,“臭小子,有本事你别回来啊!”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好笑,想必这两个多月给在这里憋得够呛。云锦天天骂云不离臭小子,这回lún到别人骂他了。
云锦瞥了臭老道一眼,“你该滚了!”
臭老道大怒,“你个臭小子,欺师灭祖!”
云锦不再理他,熟练地抱着云不离下车。
凤红鸾想起外面有百万大军,如何能让云锦抱着孩子出现,这也太有损他形象。她连忙拽住他袖子,云锦回头看着她,她伸手去抱云不离,“我来!”
“他又不吃nǎi,你来做什么?”云锦扯开袖子,抱着云不离极其自然地下了车。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也跟着下了车。
臭老道看到云不离粉雕玉琢的小脸,顿时散去了恼怒,老脸笑得花一样,伸手去夺孩子,“乖乖的,我老道就想着小不点儿了,来,师爷抱抱。”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的样子,那老眼晶亮,大有一抱不回的势头。她提起警惕,不能让他将云不离抱走了。臭老道既然是云锦的师傅,不按常理出牌,抱走云不离也不稀奇。
“你想去花楼吗?”云锦躲开,凉凉地看着臭老道。
“你个臭小子,一件事你记百年!”臭老道勃然大怒,伸手去夺。
云锦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手心忽然凝聚一团光,打向臭老道,不是一个快字能形容。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道光已经将臭老道困住。
臭老道大惊地躲闪,但那微小的光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大圈,像千丝网一样,将他团团网住,不留一丝缝隙。无论他如何躲闪都挣脱不得,只见一人和一团光影在转。
凤红鸾凤眸闪过一丝讶异。云锦的灵力当初和玉痕相拼奄奄一息醒来后又重伤赶回蓝雪救了她损耗很大,后来挫骨扬灰了芸姨娘,恢复了锦瑟容貌,本源以动,已经濒临枯竭。如今才两个多月修养而已,本该势弱,但如今看他好像居然更甚从前。
“三死三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真正的通天咒。”云锦给凤红鸾解惑。
凤红鸾点点头。云锦那次被他赶回蓝雪奄奄一息被云族主扔下千年寒池,算是一死一生。后来在云山一夜大战之后又赶去西凉救暗桩和玉痕狭路相逢交手,同样奄奄一息赶回叶枫城见她,算是两死两生。两个多月前和玉痕两百重伤,同样奄奄一息赶回蓝雪救她,算是三死三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正的通天咒大成,原来还有这个奥妙!
蓝子逸、楚枫等人都现出惊异神色。臭老道的武功他们自然清楚,可是如今连他都奈何不得,可见云锦如今之能。
“臭小子,你欺师灭祖吗?快住手!”臭老道哇哇大叫。
凤红鸾虽然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想着定不好受。他扯了扯云锦衣袖,怎么说他也是他师傅,而且要没有他也救不了她和云不离。虽然他看起来想抢走云不离,但如今估计也知道了,以云锦记仇的性子,他若是敢偷走云不离,云锦定打得他姥姥都不认识他。
“你选一条,是走路?还是去花楼?”云锦问。
“你个臭……”臭老道一句话没骂完,云锦光圈突然bào涨了一倍,他大叫,“走路!”
“那就走吧!让我知道你再打我儿子注意。你就去花楼醉生梦死吧!”云锦撤了手。
臭老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老脸发白,瞪着云锦,“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蛋,当初是谁写信让我助你,如今……”
“嗯?”云锦凉凉地看着他。
臭老道顿时住了口,转向云不离,老脸那个不舍,又看向凤红鸾,不甘地道:“好好的一个丫头,那么多小子都喜欢你,比这个小混蛋优秀多了,我老道看那玉小子比这个混小子强百倍,你的眼神怎么长的?”
云锦脸一寒,刚撤手的光圈再次打了出去。
凤红鸾连忙拉住他,对着臭老道笑道:“我们如今再没什么长辈,您是云锦的师傅,也就是我们长辈。您想云不离了随时可以找我们来看他。”
“这还差不多!”臭老道立即从地上起来,顿时眉开眼笑。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似木非木的牌子塞进云不离小手里,“师爷爷的见面礼。”
云不离立即扔了手中的玉佩,抓住那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对着臭老道咯咯笑了两声。
臭老道顿时欢喜,“哎呀呀,多么可人的小东西。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个爹……”话音未落,眼看云锦要发作,他骂了一句“臭小子”,身影飘出了云蓝军大营。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走远,好笑地摇摇头。这才是真正的隐世高人,来去自由如风。没有谁比他过得潇洒。看向云锦,他抱着云不离,脸色yīn沉地看着臭老道离去的方向。
“臣等叩见皇上!拜见云少主!”楚枫、文澜等着这一场闹剧结束,立即见礼。
云锦收回视线,脸色恢复如常地点点头。凤红鸾温软地摆手,“免礼!”
蓝子逸上前一步,笑着伸手去接云锦怀里的云不离,“云师兄,我抱抱小不离。”
“你会抱?”云锦斜睨着蓝子逸。
蓝子逸眉眼含笑,显然是对云锦怀里的小人儿喜爱至极。声音温雅如玉,“学学就会了。”
“那给你!”云锦很大方地将云不离塞进蓝子逸怀里。
蓝子逸没想到云锦这么大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小东西,软软濡濡的,他身子一僵,手一颤,有些无措地看向云锦。
“你不是要学吗?从今日起你要是能让她吃nǎi娘的nǎi,以后我就准他日日跟着你学。”云锦道。
蓝子逸嘴角抽了抽,他虽然在无回谷,远离京城千里,但关于不离公子不吃nǎi娘的nǎi的壮举也是有所耳闻,本来眉眼含笑倒变成了苦笑,“我怎么感觉云师兄在利用我?”
“那你不想学?”云锦看着蓝子逸。
蓝子逸笑而不语,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儿,小人儿也正眯着眼睛看他,和云锦一样的凤眼,打量人的神情也是和云锦如出一辙,他对他笑了一下,云不离也嘴角勾起,他低笑,抬头对凤红鸾道:“不离公子很像云师兄。这回公主如愿以偿了。”
凤红鸾笑着点头,“是如愿以偿了,总感觉不真实。”
“幸福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公主只要认为你抓住了幸福,就会真实了。”蓝子逸意有所指,“比如那颗你攥在手中的棋子。”
凤红鸾只感觉灵台刹那清明,眉眼也清亮了几分,“子逸真是我知己。”
云锦哼了一声,拽着凤红鸾向里走去,走了两步,凉凉地问:“他是你知己,我是你什么?”
凤红鸾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蓝子逸对她点点头,她放心地转过头,云不离在蓝子逸手中她放心,对云锦轻声道:“你自然是我丈夫。”
“算你识相!”云锦满意了。
凤红鸾聪明地住口,和云锦走向主营帐。
青蓝、青叶跟上,弄花、弄兰见蓝子逸僵硬地抱着云不离,上前交给他抱孩子的方法。楚枫、文澜等人见云锦和凤红鸾走了,才敢一窝蜂地将蓝子逸围住对云不离围观。云不离眯着眼睛一个个地打量,将所有人都看遍,无趣地撇撇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众人齐齐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那小人儿,他们似乎看到他不屑地撇嘴了,都互相看了一眼,传递着相同的讯息,楚枫看向没有丝毫惊异含笑的蓝子逸,惊奇地问道:“子逸兄,刚刚是我眼睛花了?”
这么大点儿的小人儿居然会不屑?
“你眼睛没花!”蓝子逸肯定地点头,笑着道。
“那……那他也太……”楚枫有些结巴。谁见过这样的孩子吗?才出生几天?
“云族每一代都会有一名天赋异禀的继承人!”蓝子逸给众人解惑,“云师兄和皇上的孩子如何能不是天纵英才,天赋异禀?”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都觉得小人儿好玩,左看右看他有什么和一般孩子不一样。看了半响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弄花和弄兰看着一帮大男人围着一个小人儿傻啦吧唧看的样子实在可观。弄花忍不住道:“外面天冷,还是带不离公子回营帐吧!”
蓝子逸笑着点点头,抱着云不离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楚枫、文澜等人自然跟上。他们的重心很快都放在了云不离身上。齐齐暗想着原来云少主和皇上的孩子是这副模样。
回到主营帐,云锦落下帘幕,将凤红鸾抱在怀里,凤目灼灼,“鸾儿,我想你了。”
凤红鸾脸上染上红霞,从横水渡之后他和云锦分离,之后生了云不离,这两个多月来虽然同床同枕,但他爱惜她身体虚弱,一直没要。如今想来是忍到了极限。她羞涩地点头,“我也想你了,可是……”
可是这里是云蓝军大营,云锦和她刚来不召见众人商议军事,窝在营帐里不像话。
“没人管我们,他们都去玩云不离了。”云锦似乎清楚凤红鸾心中所想。低头含住她耳垂道:“好不好?”
“好!”凤红鸾终于红着脸点头。
“来人,给爷和夫人打水沐浴!”云锦松开凤红鸾,对外吩咐。
“是!少主!”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即便是云不离也不行。”云锦再次吩咐。
“是,少主!”这回黑雾应声。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要做什么吗?她瞪着云锦,云锦笑得不怀好意,“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凤红鸾无语。
不多时,青蓝、青叶指挥着人抬着两大桶冒着蒸蒸热气的水搬进了主帐,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走时冲着凤红鸾偷笑了一下,很知趣地将门给合上。
凤红鸾伸手捂住脸。想着反正丢人也不是只丢她自己的。怕什么?
云锦笑着走过来,伸手将凤红鸾捂着脸的手拿掉,温柔地看着她,凤红鸾不自觉被那双专注的眸子吸引,身子忽然一轻,被云锦拦腰抱起,顷刻间衣衫尽解,人被放入了水中,她才回过神来。暗怪自己定力越来越差了。
云锦对凤红鸾的表情很是满意,也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进了水中。
凤红鸾一惊,“不是有两桶水吗?你和我挤什么?”
“洗完这桶再洗那桶……”云锦将凤红鸾拽进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凤红鸾想说什么,被云锦吞进了口中。
果然如云锦所说,洗完了这桶洗那桶,两桶水凉了,被云锦用灵力温热,就这样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凤红鸾连抬手指头的力气都不再有,云锦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抱着她回到了床上。
此时夜已深。不知蓝子逸用了什么方法,果然云不离未曾来打扰。
第二日,凤红鸾睡醒已经午时。睁开眼睛,云锦已经不在,房间无人,云不离正躺在她身边玩。她看着云不离,云不离见她醒来,对着她欢喜地笑,然后委屈地扁扁嘴,似乎对她扔下他进行控诉。
凤红鸾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搂搂,“乖,娘只是给你爹点儿福利,没不要你。”
云不离咧着嘴笑了。
“小姐醒了?”青蓝、青叶走了进来。青蓝端着清水,青叶捧着衣物。
凤红鸾点头,“他呢?”
“云少主在军机营和众人议事。”青蓝道。
凤红鸾坐起身,问:“子逸昨日晚上给云不离吃什么?”
“王爷给不离公子吃的米汤。”青蓝道。
“云不离居然吃米汤?”凤红鸾讶异。她可是知道云不离除了她的nǎi什么也不吃的。云锦办法都用尽了,云不离除了饿着也只是吃他的nǎi。
“是呢!昨日王爷给不离公子米汤不离公子没推拒就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呢!奴婢也很讶异。”青蓝笑道。
凤红鸾低头看云不离,云不离正在玩臭老道给他的那块木牌。她爱怜地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其实不是不吃米汤,是就想和你爹作对,对不对?”
云不离嘴角勾起,似乎是在说你猜对了。
凤红鸾抬头望棚顶,可以想象蓝子逸从今以后的日子。以她对云锦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蓝子逸这么好用的nǎi娘的。她低头看着云不离,又忍不住点点他小脑袋,笑道:“你会将你蓝叔叔害惨的。”
云不离咧开嘴角。似乎在说害惨的是他,不是我,怕什么?
“小坏猫!”凤红鸾笑看着云不离,坐起身,身上没有那么酸疼,想来是那人吃干抹尽还比较有良心,给她按摩松骨了。
“谁是小坏猫?”云锦挑开帘子走进来,白衣翩然,春风满面。
凤红鸾看着云锦,他像是顶着月光走来,想起昨日,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你!”
“我?”云锦忽然笑了,低低的,极其柔软,他走过来俯身看着凤红鸾,轻声道:“嗯,我是小坏猫,专门对你坏。”
凤红鸾脸更红了,见青蓝、青叶偷笑着识趣地退了出去,她伸手捶了云锦一下,“没正经!”顿了顿又问:“都处理妥当了?”
“嗯!”云锦似乎不愿多说,在凤红鸾chún角落下一吻,温柔地道:“快起床,吃过饭后我带你上凤凰山?”
“上凤凰山做什么?”凤红鸾问。她可知道凤凰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壁登峰。
“去了你就知道了。”云锦伸手拿过凤红鸾的衣服给她穿戴。
凤红鸾不再询问。
穿戴妥当,吃过午饭。云锦命青蓝将云不离送去蓝子逸的帐子,带上凤红鸾骑着玉雪龙出了云蓝军大营。不准任何人跟随,向十里外的凤凰山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盏茶十分到了凤凰山下。
云锦扔下马缰,抱着凤红鸾飞身而起。银练飞出一道银光,云锦攀着崖壁而上。
凤红鸾只觉身子渐渐升高,眼前银练飞闪,天空有几朵白云悠悠。从山底的绿草葱荣到半山腰的青石如霜,再到山顶的白雪皑皑。似乎将一年四季景色看遍。
一个时辰后,云锦揽着凤红鸾站在凤凰山的山顶。山顶除了皑皑白雪,空无一物。
凤红鸾偏头看云锦,他辛苦带着她攀上这里就是为了看雪吗?
云锦对她一笑,伸手指向西方,问道:“鸾儿,你看,那是哪里?”
凤红鸾顺着云锦手指的方向,眸光顿时现出惊异的神色,“西凉皇宫?”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她能依稀辨出那很远的地方富丽堂皇,可不就是西凉皇宫?那座最高的亭台应该是西凉的观星台。
“嗯,对了!”云锦点头,又换了一个方向,手指向北,“那里是哪里?”
同西凉一样的距离,依稀辨出那很远的地方同样富丽堂皇,也有一座最高的亭台。当时她和云锦大婚时就登上那座高台呢!轻声道:“是蓝雪皇宫!”
“嗯!”云锦又只想东面,“那里呢?”
“东璃皇宫!”凤红鸾又道。
“那里呢?”云锦又指向南面。
凤红鸾看到遥远的水天相接处群山高耸入云,云雾笼罩,依稀有玉宇琼台,她能清晰地辨认出那里属于哪,又道:“是云山!”
“嗯!”云锦看着云山方向,眸光幽深难测,声音亦是听不出情绪,“我从十岁登上这里,每年都会来一次。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每年也来一次,就是玉痕。”
凤红鸾眸光微闪。这样的绝壁高峰,不是武功卓绝之人根本就上不来。
“鸾儿,你可有什么想法?”云锦回头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看着远方,眸光幽幽,“举目江山如画,伸手可摘星辰。”
“呵呵……”云锦忽然抱住凤红鸾,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低低笑道:“我十岁那年第一次上来也是想的这一句话。但是我如今想的已经不是这句话。”
“那是什么话?”凤红鸾看着前方。站在这里,可看天地之小,自己之大。没有人不想尽揽这江山如画吧?下定的决心突然在这一刻动摇。
云锦盯着凤红鸾的眼睛,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尽眼底,认真地道:“万里江山如画,不及卿之容华。”
凤红鸾猛地转头,望尽云锦神情不悔的眼眸。
“十丈方圆可大可小!若是我的怀中就是你的十丈方圆,你会嫌弃他小吗?”云锦轻声问,神色郑重。
凤红鸾伸手抱住云锦的腰,将头贴近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这是在她性命垂危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儿,摇摇头,肯定地道:“不会!我只会觉得天宽地广,任我独行,乐此不疲,此生不倦。”
“乖!”云锦忽然笑了,如皑皑白雪碎了阳光,畅快愉悦的笑声如清泉,飘荡在凤凰山顶,他笑声未落,揽着凤红鸾飞身而下,“玉痕当羡慕我!”
凤红鸾嘴角扯开,仰着脸看天空,任身子随着云锦急速而下。不会担心坠崖,不必担心未来,因为相信这个人会给他一片天空,此生不悔,此情不倦。她安心地窝在云锦的怀里,心境前所未有的安宁。
回到云蓝军大营,已经夕阳西下。
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骑马等在云蓝军大营门口。是玉子墨。
凤红鸾看着玉子墨,一身青色锦袍,清寒的风吹起他衣袂墨发,端坐在马上的身姿萧萧。她想起他和云锦割袍断义那日的情形,如今心口依然有一丝无奈和灼痛。
“青王有何贵干?”云锦勒住马缰,看着玉子墨,声音清淡清冷。
“本王奉吾皇之命前来送战书,约云少主明日两军对垒,一决胜负!”玉子墨看了一眼凤红鸾,对云锦同样清淡清冷地开口。
“好!”云锦应允。
玉子墨不再看二人一眼,打马离开。侧身而过,马蹄风声猎猎而响。
云锦扔了马缰,揽着凤红鸾翻身下马,走进营帐。
蓝子逸正在给云不离换niào布,见二人回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手头的活。
凤红鸾想着蓝子逸将来有了孩子绝对是个好父亲。换niào布不是这个时代一般男人能干得来的活。她推推云锦,“你也好意思?”
云锦懒懒瞥了蓝子逸一眼,赞扬道:“学得不错!”
蓝子逸一脸云淡风轻,换niào布这样的活在他那只如玉的手下也像是执笔作画,凭的优雅。换完niào布,将云不离抱起来,走过来塞进云锦的怀里,笑着道:“小不离说他不再喝米汤那样没营养的东西了,以后都吃nǎi,子逸觉得实在学不好,所以,决定不再学了。云师兄还是自己学吧!”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凤红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云不离猛盯着她瞅,她伸手接过他,抱进怀里。小不离自动寻找nǎi源。吃得吧唧吧唧的,似乎在说蓝叔叔说的是事实。米汤不好吃。他从今以后坚决不吃了,蓝叔叔给的米汤也不吃了。
云锦磨牙,半响吐出一句话,“爷就不信他还能跑得了!”
凤红鸾好笑地摇摇头,抱着云不离走回床上。
第二日,辰时,两军对垒。
无回谷百里方圆,双方百万大军分庭抗礼,星旗招展。经过长达数月对阵,云蓝军和西璃军第一次正式全部亮相在此。两军中间隔着一处自然形成的半壁石山。石山平整,高达数十丈。如一处高台。
云锦和凤红鸾到的时候,那处高台已经站了一人,正是玉痕。
玉痕一身王袍,祥云飞天,吞云吐雾。金冠灼灼之光,堪照日月。即便距离的远,他身上的王者之气和雍容之风也令人不禁侧目。
凤红鸾偏头看云锦,云锦依然一袭白衣如雪,没有王袍玉带,一派随意慵懒,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光芒同样映照日月,令他身后的百万云蓝军臣服,令对面西璃军赞叹。
“这一局棋,该如何下?”凤红鸾轻声问。
“该如何下就如何下。”云锦眸光清冽,话落,飞身而起,凌云直上高台。
身后百万大军追随着他的目光人人面露敬佩崇敬。
凤红鸾仰头看云锦,这一刻他的丰姿难以形容。她虽然没看到玉痕如何上高台,但大抵也是如此。当男人的手能伸向天空摘星揽月时,他的魅力无以言说。
“小姐,你真不该带不离公子来见血腥。”青蓝在凤红鸾身后,看着眼前的情形。轻声埋怨道:“不离公子太小。”
“如此胜景,云不离如何能不来?”蓝子逸打马上前,“最不该错过的就是他。”
青蓝立即住了口,退后了一步。
凤红鸾低头看了怀里的小人儿一眼,只见他兴奋地睁大眼睛,眼神都不够使了。笑着点头,“子逸说得对。最不该错过的就是他。”
“皇上不上去?”蓝子逸看向高台。
凤红鸾见云锦已经上了高台,和玉痕对立而站。一黑一白,倾世丰仪,她摇摇头,“不上去,我和云不离是来观战的。”
蓝子逸笑着点点头,“既然是观战,皇上何不用凤缘天下开启传音术,听听玉王和云师兄如何下这一局棋?”
凤红鸾笑着点头。即便蓝子逸不说,她也是要听的。既然来观棋,自然不能错过开始。但不用她开启传音术,身边就有不止一个懂chún语的,她回头对青蓝、青叶吩咐,“你们二人在西凉时候不是和小蜻蜓学过chún语吗?由你们来告诉我们他们在说什么。”
“是!”青蓝、青叶立即点头。
楚枫、文澜等人闻言一喜。这一副盛况百年罕见,谁也不想错过一星半点儿。
无回谷两百万人马,静如一人。
等了一个时辰,双方阵营依旧,无一人喧哗。
一个时辰后,玉痕淡淡开口:“恭喜云少主喜得贵子!”
云锦冷凝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意,“你的恭喜还不算晚,本少主收下了!”
“这一局棋,云少主想如何下?”玉痕似乎向着凤红鸾这里看了一眼,目光在她怀中的一团锦绣上顿了顿,淡淡问道。
“我们堵一局如何?”云锦也看向凤红鸾怀中,眉眼温柔如凝化了的霜雪。
玉痕问:“如何堵?”
“江山为棋!”云锦收回视线,看着玉痕,“用你我这百万兵马,摆出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看看那最后一颗落子在哪里?敢不敢?”
“如何不敢?”玉痕挑眉。
“好!”云锦一锤定音。
青蓝、青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台上的二人,青蓝脸色发白,“小姐,云少主和玉王疯了,用这两百万兵马摆下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上古阵法,那……”
她们可以想象鲜血和白骨怕是会这将这无回谷填平。该是何等可怕?
“什么?用这两百万兵马摆一局棋?”楚枫、文澜等人闻言面色大变。
蓝子逸一叹,“果然是玉王和云师兄,除却他们二人,这天下怕是无人敢摆上这样一局棋。”七星幻阵对九转连珠,上古两大奇阵相撞,这两百万兵马的下场令人不敢想象。
凤红鸾含笑不语。
云锦和玉痕再不多言,背转身,齐齐飞身而下。
云锦回到凤红鸾身边,众人都依然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他不看众人,对凤红鸾询问:“可怕?”
“不怕!”凤红鸾摇头。
“一个女人和孩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云锦回头瞥了众人一眼。
众人心神一凛,齐齐惭愧。可是心中却暗暗想着那是普通的女人和孩子吗?
“击鼓!”云锦吩咐。
云蓝军中响起鼓声。与此同时,西璃军中同样响起鼓声,如雷贯耳。
“一句中锋!”云锦声音清润,足够全军听到。
“并驾齐驱!”西璃军前方传来玉痕同样清润的声音。
“左翼前攻!”云锦目光看着玉痕。
“右翼前攻!”玉痕目光同样看过来。
“四面星云,九转!”
“四面星云,七星!”
“转!”
“结!”
“破!”
“击!”
两人的眸光温凉,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在二人口中清清淡淡如拂在耳边的风。双方百万大军在各个将领带领下,星旗如刀,猎刃如霜,刀割剑戟,斧钺钩叉。大地在震耳欲聋的锣鼓中颤颤作响。似乎在振奋和鼓舞着这千载难逢的一战。
云锦和玉痕二人端坐在马上,风采一如往昔。似乎不是在用两百万兵马下一局棋,而是在对坐品茶,话谈清风晓月。无关生命和死亡,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局棋。
“子逸,上中锋,分右路,转为引,成登云望月!”
“六哥,上中锋,分左路,结为引,成破茧成蝶!”
“楚枫,左三骑,冰破!”
“八弟,右三骑,歼击!”
“左将军,西北角,转起!搏!”
“左将军,西南角,结起!克!”
“铁戈破竹!”
“连环夺日!”
“争!”
“攻!”
“守!”
“退!”
两人声音在铁骑争鸣,刀剑铮铮中清润如泉。两百万人的战场不见丝毫混乱,云蓝军和西璃军如黑白两子,旗帜分明。双方有攻有守,不分胜负。
青蓝、青叶、弄花、弄兰等人立在凤红鸾和云锦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云不离早已经扔了那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兴奋地睁大眼睛。
凤红鸾目光看着战场,面色平静。
“凤还巢,转,五行,金!”云锦声音一如既往。
“凤栖梧,结,五行,火!”玉痕声音亦如是。
“乾、坤、巽、兑!槊马,起!”
“艮、震、离、坎!金戈,落!”
“燕尾腾空!”
“锋矢后翻!”
“归一!”
“合一!”
“偃月!”
“摘星!”
“破!”
“灭!”
星旗不停变幻,铁骑井然有序如滚滚龙蛇。云海沉浮,星云争日。两大阵相撞,雷鼓声动,铁戈铮铮,各不相让。势必要分出高下。
云锦忽然住了口,转眸看凤红鸾,眸光含了一丝笑意,“鸾儿,你去上去试试?”
凤红鸾心思一动,对着云锦眨眨眼睛。如此盛世风景,她焉能不想上去试试?他想着若是锦瑟在的话,势必早就坐不住了。挑眉,“我能上去?”
“自然!”云锦点头。
“可是云不离……”凤红鸾犹豫。
云锦看向云不离,他一双细长的凤眼使劲地睁大,他嘴角微勾,道:“一起上去!”
云不离闻言立即挥舞起小手。
凤红鸾看着儿子欢喜的样子,这小子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让他兴奋的事情实在不多。犹豫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小姐不可!不离公子还小啊……”青蓝、青叶惊醒。
“再多嘴你们滚回去!”云锦瞥了二人一眼。
青蓝、青叶立即住口。这么一副盛世风景,她们可不想被赶回去。但这可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不是开玩笑的。她们虽然没上去,但看着如此情形也可以想象两大古阵相较,阵中威力有多大。小姐自己上去还好,怎么能带着不离公子上去?
“继续?”玉痕问。
“自然继续!莫非玉王不敢了?才有此一问?”云锦反问。
“朕有何不敢?”玉痕声音清澈,“璃王!夺中锋!”
“是!”西璃军中打马冲出一人,紫衣锦袍,飞身而起。
“鸾儿!不妨试试你的凤缘天下!或者你想用寒灵冻了他也无不可!”云锦看向凤红鸾,“守中锋!”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飞身而起。
似乎没有料到凤红鸾抱着孩子出手,云蓝军和西璃军齐齐发出惊呼。但很快就被锣鼓声压了下去。
“你的女人和孩子不想要了?”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
“我的女人和孩子想玩玩,我自然不遗余力!”云锦懒洋洋回道。
“别是个有去无回!”玉痕道。
“有去无回的另有其人,绝对不是他们!”云锦道。
“你倒自信!”玉痕目光移开,看向中锋。只见凤红鸾和君紫璃同时到达,两人刀剑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铮铮鸣响,各自散开,之后双双挽了剑花,只见在中锋处漫天花雨洒下。一紫衣一蓝衣的光芒顷刻间盖过了百万大军的战场。
“本少主的女人和孩子,自然要信!”云锦笑。
玉痕脸色微沉,“流月!七星变幻!”
云锦收起笑意,“黑雾,九转连环!”
“文澜,结阵!”
“林麒!落子!”
“开!”
“放!”
两两对立,纵横交错,顷刻间滚滚长龙停,马蹄嘶鸣声止,两百万大军再不动半分。
蓝子逸对玉子墨,楚枫对玉子桓,黑雾对流月,百万兵马两两对阵。君紫璃和凤红鸾在那一处中间的高台顶端持剑对立,分别指向对方眉心。
“小姐!”青蓝、青叶惊呼一声。
弄花、弄兰等人心提到嗓子眼。
七星幻阵,九转连珠,如青山寺那一局棋,如公主府那一局火锅棋局一样。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天下尽毁!
云锦嘴角微勾,缓缓吐出一个字,“毁!”
“云少主!”青蓝、青叶、弄花、弄兰、文澜等人齐齐面色大变。毁的话不止两百万兵马齐齐身亡,还有少夫人的性命。
“你以为朕不敢?”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一条缝。
“我以为你很敢!”云锦不在意地一笑,清声道:“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本少主只为一人而活,独独凤红鸾!天下百姓与我何干?”顿了顿,他眉眼张扬,声音轻扬,不觉得这样的话被拥护他的云蓝军听到有何不妥,“玉王可要想好了。你确定这天下百姓也与你无关吗?”
玉痕看着云锦,墨玉的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无回谷喧嚣过后,风声都静止了!
“本少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玉王最好快些决定!”云锦再次开口。
玉痕忽然转眸看向凤红鸾,凤红鸾并没有看他,但她怀中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小人儿两手正抓着包裹着他的锦绣被子对玉痕笑。孩童清澈如水的眼眸与百万战场如今的凛凛杀气极不相符。那笑颜似乎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里,驱散了他心底的yīn云。
他心底忽然冲破云雾冒出一个声音。
其实汲汲赢取,处处筹谋,明明知道不可能再得到,却紧抓着不放,不过是想要看这样一张笑颜而已。他始终记得东璃那处山谷,她轻扬随意的纯净笑颜。不想将那张笑颜变成一个人所有,而那个人还不是他!
如何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
但是如今可甘心?
看着那小人儿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样对着他笑,忽然就甘心了!
他怎么会忘记,在臭老道找他之时他曾几何时想过这江山天下?想到的却是那个女子怀着孩子在凤仪宫日日讲故事的情形。她抚摸小腹时流露出的笑颜,一直住进他心底。他想着若是当初抓住了东璃那一处山谷中最初的心动,她如今就在他身边吧!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他以前时刻想要将这如画江山尽揽入怀,何时改了初衷都不自知。如今真正想想,这天下百姓真的能与他无关吗?
他没有让自己不顾一切疯狂的筹码!而云锦有!
玉痕闭上眼睛。
“很难?”云锦挑眉,“天下也有你犹豫不决的事情?”
玉痕闭着眼睛睁开,眸中万千情绪尽退,只余温凉,是真正的凉如水。他看着云锦,清声道:“云族在这世上除名,只余云山方圆之地,云山隐世,一如千年前。云城以北,望夫村以南,云境所有城池尽数归于西凉!你可同意?”
青蓝、青叶睁大眼睛,弄花、弄兰垂下头。
无回谷两百万兵马人人屏息。
“好!”云锦没有丝毫犹豫。
“蓝雪在这世上除名,五十城池尽数归并西凉,你可同意?”玉痕这回看向凤红鸾。
“同意!”凤红鸾声音清丽。
“东璃再无君主,五十城池归于西凉。璃王可同意?”玉痕看向君紫璃。
“同意!”君紫璃面无表情。
“既然三国之主都同意,朕便奉天命悉数接受。西凉改国号为”天“,奉为天朝,以西凉城为天朝都城。云族、蓝雪、东璃、西凉,再无国界之分。天下归一!”玉痕声音威仪,一派雍容王者之风,沉声询问:“云少主、蓝王、璃王可有异议?”
“没有!”三人同时开口。
“好!”玉痕双手交叠,轻轻拍了一下,威仪的声音一改,看向云锦,“但朕有一个条件,云少主答应之后,这一局棋就此结束!”
“说!”云锦眯起凤眸。
“云不离每年暑日要去天朝京城待上两月。”玉痕道。
凤红鸾一惊,猛地回头看向玉痕。云不离每年暑日要去天朝京城待上两月?何意?
云锦眉梢挑起,“本少主若是不答应如何?”
“朕在十年前重伤服用千年雪莲之时用了一位药引,名曰”寒殇“。云少主要是不答应也行。但是寒殇为引,和子母血融合,于母体不损,但子体就不好说了。”玉痕淡淡地看着云锦,“压制寒殇的唯一方法,就是我的血!”
凤红鸾闻言一惊。
“本少主答应!”云锦看了凤红鸾一眼,云淡风轻,“每年只两个月!”
“嗯,朕答应每年两个月。但……”玉痕看向云不离,云不离依然对他笑,他嘴角微勾,“若是云不离实在太喜欢天朝京城了,乐不思返,就不是朕能决定的了。他愿意常住的话,你知道,朕也不会赶他。”
云锦脸一寒,咬牙道:“不会!”
凤红鸾忽然笑了。她有什么可担忧的?即便去玉痕身边,玉痕也必不会为难云不离。
“嗯,云少主有这个自信就好!”玉痕收了笑意,摆摆手,“云少主可以走了!除你和云夫人近身随属外不准再多带走一人。这些都是朕之子民,自然由朕裁决他们的去留。”顿了顿,他特意强调,“比如鄱阳王!”
蓝子逸闻言,低头苦笑。他就料到这一局棋他的结果是这样!一旦入了局,便被困于局中。当年他离开天山之时,师傅是这样对他说的。果然应验了!
凤红鸾心底一叹,如今天下归一,玉痕接收云蓝军,重整天朝疆土,需要用人。蓝子逸无论是品,还是才,还是声望、地位,玉痕自然不会放过他。他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怕是不成了。目光看向两百万兵马的战场,人人如石化一般,她不禁感慨。
这一局棋,多少人以为会血染无回谷?如今这样的结果又是几人预料?
两百万男儿身后的家园,云锦有她,会视如无物。玉痕心底终于突破了云雾有了仁慈。用自己的双手覆盖这天下百姓,她相信,这天下必然会迎来一场盛世繁华。
这一局棋,到此为止。无论是执棋的两只手,还是盘中的棋子。都会为参与这一场千载难逢的盛世而自豪!
“他与本少主何干?”云锦瞥了蓝子逸苦笑的脸一眼,不屑地道:“本少主本来也懒得在这里多待一刻!”话落,对凤红鸾招手,“鸾儿,走了!”
凤红鸾笑着点头,但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回身看着她面前面无表情的君紫璃,问道:“君紫钰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死?”
“没死,皇兄带发修行青山寺,法号智善。智缘大师代师收得的弟子。”君紫璃道。
凤红鸾一怔,君紫钰出家了?他不能想象君紫钰也和智缘一样穿着僧袍的样子,不过好在是代发修行,否则实在可惜了他那张脸。点点头,“我想知道东璃为何助西凉,且不遗余力?难道仅因为太皇太后得了玉痕一颗雪莲丸?”
“皇兄当初被云少主带走遭了重创,救回后命在堪舆。玉王用其血化药,救了他。我答应东璃从此以西凉为尊。”君紫璃解开凤红鸾一直以来的困惑。
“原来如此!”凤红鸾一笑,疑惑解开,所有往事在这一刻都随着她一笑化去,她低头扳回云不离始终看着玉痕的小脸,对他道:“不离,这是璃叔叔!”
君紫璃浅淡的眸光刹那涌上云雾,多种情绪从他那一张脸上一一呈现。
云不离认真地看了君紫璃一会儿,忽然对着他一笑。
君紫璃眸中翻滚的波涛退去,化为一片暖意,俊颜柔和下来,也绽开笑意,解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云不离的手里,声音沙哑,“这是璃叔叔给不离的见面礼!”
云不离捧住玉佩,两只小手高举,眯着眼睛看着玉佩笑。
凤红鸾别开头,这孩子谁家的?她不认识!给东西就要,真丢人!
“还不下来?”云锦看着高台,脸色一沉。人家大方地给,他儿子为何不能收?
凤红鸾再不说话,对君紫璃点了一下头,君紫璃亦是含笑点头。凤红鸾飞身下了高台。并没有立即回到云锦身边,而是飘身落在了蓝子逸和玉子墨面前。
蓝子逸看着云不离,满脸不舍,上前一步,收起剑,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他小脸,“小不离,记得想蓝叔叔哦!”
云不离“咯咯”笑了两声。似乎在回应蓝子逸的话。
玉子墨看着笑颜纯净的云不离,眸中涌动着什么,变幻不明。
蓝子逸抬头,将云不离递给玉子墨,“墨师兄要不要抱抱?”
玉子墨伸出手臂,在距离云不离几寸远处顿住,身子有些僵硬。那软软的一团,粉雕玉琢的人儿,就是她和云师弟的孩子呢!这么小的人儿,这副笑颜,何人不爱?难怪七弟甘愿放弃。他看向凤红鸾。
“子墨抱抱吧!他很喜欢你呢!”凤红鸾笑。
玉子墨轻颤着手将云不离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生怕摔了,云不离忽然动了一下,他全身僵硬,死死地抱住他,一脸骇然。
云不离再次咯咯笑了起来。
凤红鸾和蓝子逸也忍不住笑出声。
玉子墨脸色一松,将手上的一枚碧玉扳指塞进云不离手里,“墨叔叔的见面礼!”
凤红鸾想着这枚扳指似乎是子墨从不离手的,这回云不离可是赚了!
玉子墨将云不离递给凤红鸾,轻声道:“红鸾,保重!”
“割袍断义断的只是袍子,断不掉情意。你也保重!”凤红鸾认真地道。
玉子墨眉眼间的yīn郁散去,笑着向云锦看了一眼,对她点点头。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走向玉子桓。
玉子桓看着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走近,眸光闪过痛苦悔恨等无数情绪。凤红鸾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低声道:“锦瑟去时说告诉你不准再娶。”
玉子桓身子一震。
“人死不能复生,死前遗言也不过是为了美好的愿望而已。你大可不必遵循。只要你心里记着她就好。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想你孤独一生的。锦瑟那个女人生平最爱说的就是反话。就像她其实一直喜欢我,偏偏说讨厌我一样。告诉你不准再娶,是想你遇到心仪的女子就娶回家。”凤红鸾道。
玉子桓袖中的拳头攥紧,眸光涌上水光。
“你若是想接回云不弃,自然可以去云山接,他总归是你的儿子。”凤红鸾扔下一句话。走向玉痕。玉子桓对锦瑟也是爱的吧?只是如今yīn阳相隔。这一局棋中最错误的棋子莫过于他和锦瑟。死的人一死百了,活着的人却一生痛苦。这样的结果,也只能玉子桓独自承受了。
刚走了两步,玉子桓忽然拉住凤红鸾怀中的锦被,凤红鸾回头看着他,他将脖颈上的玉观音取下塞进云不离手里,对凤红鸾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凤红鸾点点头,向玉痕走去。
玉痕端坐在马上,看着凤红鸾一步步走近,墨玉的眸子平静,无波无澜。
“你还有完没完?难道我要给你弄个告别仪式,让你们母子慢慢告别?”云锦眼神凉凉,似乎下一刻就要来拉人了。
“天色还早,云少主急什么?”玉痕扬眉。
云锦冷哼一声,“本少主怕你整理这两百万大军累趴下!”
“那也不劳云少主费心!”玉痕见凤红鸾走近,对她伸出双手。
凤红鸾将云不离递给玉痕。
玉痕将云不离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轻得不能再轻,他却有些抱不住。虽然不至于在两军面前失去威仪,但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眉目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嘴角微勾,说道:“我若不给你见面礼,你还对我笑吗?”
凤红鸾愕然。
云不离立即板起小脸,控诉地看着玉痕。
玉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清润的笑声如泉,无回谷两侧的延绵山峦都因了他愉悦的笑声震颤,半响,他收了笑意,但眉眼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畅快,对云不离道:“想要见面礼的话,那就暑日来西凉找朕要。”
凤红鸾望天。她说云不离今天怎么这么爱笑,原来是讨要见面礼呢!丢人丢得习惯了,脸皮就厚了,脸皮厚了,就不觉得丢人了!
玉痕将扁着嘴的云不离递还给凤红鸾,眸光微凝,“红鸾,其实我早就承认你当初选择他没错!朕给不了你想要的。”
凤红鸾笑笑,“嗯,我就是个小女人而已。所求不是站在高处,而是想掩入尘埃!云锦能陪我站在高处,也能陪我掩入尘埃。”
玉痕扫了云锦一眼,“他是一个好丈夫,朕却会是一个好皇帝,我的双手能保证在这万里江山如画下使我的子民安居乐业。”
“我相信!”凤红鸾笑着点头。
玉痕再不开口,似乎要将她深深印在眼底。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转身,不说再见,不说不见。此生也许再见,此生也许不见。就留给缘分和命运去安排吧!
没等凤红鸾走近,云锦早已经等不及,催马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拉上马,还没等凤红鸾抱着云不离坐稳,他搂紧她的腰,双腿一夹马腹,玉雪龙四蹄扬起,绝尘离去。
青蓝、青叶、弄花、弄兰等这些亲卫从属紧随其后。
无回谷两百万大军看着那一行人离开。白衣蓝衣相携的身影渐渐远去。这一副画卷永远停留在了两百万士兵的心中。直到看不到人影。众人依然不能收回视线。
古来能弃江山的有几人?
出了无回谷,信马由缰跑了百里,云锦才收了缰绳让玉雪龙慢了下来。
凤红鸾想着云不离在这样的速度下还能呼呼大睡,实在有才。这几日收见面礼收得手软,估计给累坏了。唯一给笑容最多的是玉痕,居然没收到他的见面礼,这小东西估计心里呕着呢!她偏头笑问云锦,“我们回云山?”
现在独独云山是她和云锦的十丈方圆。云山仙境,脱离天朝之外隐世。不错!
“如今桃花谷的桃花该开了!”云锦慢悠悠地道。
凤红鸾眼睛一亮,“这么早?”
“嗯!”云锦点头。
“那……”凤红鸾犹豫,试探地问:“我们去桃花谷?如今合适吗?玉痕刚执掌天下,我们就这样不管云族和蓝雪百姓,蓝雪有子逸和蓝澈不怕,但云族百姓会不会……”
“你以为云族百姓没有我会反了玉痕?”云锦挑眉。
凤红鸾摇摇头,“只是觉得你是不是该给云族百姓一个交待!”
“那都是别人的事儿!玉痕若是没有能力让云族百姓臣服的话,他如何配做这天下之主?”云锦轻叱了一声,低头凝视凤红鸾,眸光温暖得沁人心脾,低低温柔地道:“爷从今以后就只对我的夫人交待!”
凤红鸾暖暖一笑,如被蛊惑,“好!你只对我交待!”
“嗯,我只对你交待……”云锦眸光染上氤氲之色,声音压低,“我们今晚再洗鸳鸯浴吧!我将自己都交待给你……”
“……”原来是这个交待!可不可以不要?
凤红鸾刚要反对,云锦已经低头吻了下来,霸道封口,“不准说不……”
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交待给你,你交待给我,也就那么回事儿!凤红鸾将反对吞回口中,红chún轻启,迎合云锦的吻。
两片chún瓣相碰,气息相溶,如风飘雪,如胭脂醉,如女儿红,细细碎碎,沉醉其中。
许久,云锦移开凤红鸾chún瓣,“我们去桃花谷!”
凤红鸾抱着熟睡的云不离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笑着点头,“好!”
玉雪龙四蹄扬起,向桃花谷驰去。自此,庙堂之高被抛诸脑后,江湖之远总有一日会踏遍他们的足迹。天下再无云少主,再无蓝王,只有云公子与云夫人。
谱写一场盛世荣华,不过是愿你我一世安好。
天山暮雪,玉宇琼楼,此情不悔,此生不倦。【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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