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长明

“哥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去给你买哦～”
听到李洛歆的这个嗲不啦叽的声音，李莫凡只觉得自己一阵恶寒，生怕她给自己搞一个什么让他死的很惨的所谓礼物。
泼他油漆什么的......
“不了吧，不用客气。”
李莫凡尽全力压制着额头上bào起的青筋，还有想骂死李洛歆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却没有想到电话那边的情况已经是天翻地覆。
李振荣紧握着拳看着李洛歆，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不声不响地把电话挂掉，黑着脸讲道：
“歆歆，爸爸承认亏待了你很多，但是你这样做就让爸爸很失望了。”
“你不喜欢哥哥可以，但是他对你这么好，你却拿假的聊天记录来骗我，栽赃他，这就很过分了，不像是爸爸教育出来的女儿能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洛歆故作轻松地放在腿上的双手瞬间握紧，感觉指尖的温度跌落冰谷，只觉得身体麻木，嘴巴张张合合颤抖了很久，在眼睛里憋了很久的泪也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爸......”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王秋岚在一旁坐着说不出任何话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她以为自己隐忍退让，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到任何伤害。
从前，面对李洛歆对这件事的敏感情绪和歇斯底里，王秋岚总是说让她忍一忍，理解理解，今天看到了这些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错的多么彻底。
“李振荣......今天你当真要让那孩子来这个家吗......”
王秋岚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着，仿佛在下着毫无威胁的最后通牒，可李振荣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这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土崩瓦解：
“那还用问吗！那孩子刚来常州，人生地不熟的，有我这个当爸爸的在，难道还要让他住酒店吗！说出去也不怕丢我李家的脸！”
人生地不熟吗？她记得自己刚认识傅霆煜的时候，在酒吧看到过李莫凡一次，好像是提前来常州踩点的。
虽然那时候她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但她听的很清楚，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可都是来给他接风洗尘的本地人。
李洛歆觉得，其实有时候李莫凡也挺可怜的，他自以为得到了某人的偏爱，可实际上只是为了虚假的面子，她想，如果某一天李振荣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本就不存在，恐怕是要比现在更让人讨厌。
真是可悲啊......
可李洛歆分得清这悲哀的源头来自哪里。
“爸，如果这家里我和李莫凡只能有一个，您选谁？”
这是她最后一次问出关于这件事的问题，答案既出，她即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振荣这才犹犹豫豫张不开嘴：
“既然你偏要和傅家小子在一起，那我便选我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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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歆你慢点儿，你走那么快干嘛？”
宋小曼大步大步迈着，甚至会跑起来，只为了追上前面两手提着无数个购物袋潇洒离开的李洛歆，她现在整个人全身写着“老娘现在非常不爽”几个大字。
“歆歆，你突然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前些天宋小曼还听着李洛歆跟她们抱怨，说这段时间为了比赛用的设计，天天泡在学校的设计室里和一堆一堆的布料打交道以外，没有钱进行任何社交活动，连工作稿最近也只接了几单。
怎么突然就出手这么阔绰，买这么多有用没用的衣服，不仅给她自己和傅霆煜买了东西，还有宋小曼和郭宁茜，甚至还给傅霆煜家的黑猫买了一大堆漂亮衣服和猫罐头。
过了一会儿，李洛歆在下一家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转头是明媚的笑：
“只是突然想通了，李振荣的卡在我手里，不花白不花。”
说罢后随手挂掉了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的“爸爸”两个字的电话。
李洛歆觉得她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轻松过，过去的几年里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总觉得每天都在背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往前走。
可今天听到李振荣的回答，她突然就释怀了，原来没有希望是这么轻松愉快的事，而即使是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会让人感到窒息不已。
“在我的家庭关系彻底破裂之前，我想多捞点儿东西给我、给我妈妈。”
这是李洛歆最后的寄托，是王秋岚。
宋小曼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过多地说什么，只是问道：
“那你待会儿要回家吗？还是打电话给傅医生？一会儿天就黑了。”
公寓里最近都没有人，怪冷清的，她也不想要李洛歆一个人住在那儿。
提到傅霆煜的名字，李洛歆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继续向前走着：
“当然是回家啊，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处理，至于傅霆煜......”
宋小曼看到李洛歆脸上的笑因为这个名字而变得更加温暖：
“我想明白了，他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地去爱我的人，所以在我努力配得上他之前，我也要学会去爱自己。”
不能让他如此爱的我变得不堪。
宋小曼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心疼，她不希望李洛歆笑的这么灿烂，即使她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搁在从前，李洛歆哭也好，闹也好，喝酒也好，bào饮bào食也好，她总是要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笑的这么......开心？
“歆歆，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快陪我再去买点儿东西！我要气死李莫凡那个煞笔。”
宋小曼：？？？
李洛歆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挺轻松的......
“我想送傅霆煜一个正式一点的礼物，小曼，我送什么比较好啊？”
宋小曼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回想着自己以前和陈浩在一起是送什么东西来着：
“我之前一直在送陈浩新出的游戏或者手办什么的！要不要去看看！”
李洛歆扶额：
“你觉得傅霆煜会喜欢那些东西吗？”
思考了片刻，最终李洛歆还是拖着宋小曼去挑选了一颗小小的袖扣，jīng致典雅却也低调，沿边的微刻图案也是傅霆煜的感觉。
虽然不是很贵，也有可能比不上傅霆煜常常用的，且先送给他看看吧。
李洛歆刚付完钱，手机便又震动了起来，让她有些不耐烦地本能的想挂掉，却看到来电的人换了一个，接听起来是王秋岚哭哭啼啼却有几分压抑的声音：
“歆歆，你爸去接你哥哥了，你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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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歆，都是妈妈的错，你打我骂我吧，妈妈不在乎！”
王秋岚坐在沙发上，此时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李洛歆的脸上尽是冷漠：
“你没做错什么，谁做错了我心里很清楚。另外......”
李洛歆顿了顿，好好回想了回想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王秋岚连哭泣的哽咽都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李洛歆看不出心思的脸：
“妈妈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李洛歆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会没有呢？有些事你不就瞒了我近二十年，甚至还想继续瞒着吗？”
空气里寂静了许久，李洛歆幽幽地抬起头对王秋岚认真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
“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了。”
她什么也不想再知道了，有时候傻傻的不也挺好的吗，傻人有傻福，不用想的太多，看之前的李洛歆，过的多开心，活在假象的世界里，周围的人都演的太真实了，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是个优越的小公主了。
“歆歆......妈妈是......”
王秋岚还想再解释一下什么，却被楼道里吵吵闹闹的欢声笑语给打断了，没过几秒，钥匙打开了那扇安静的门，李莫凡那张脸就出现在了李洛歆的眼里。
几乎是瞬间，李莫凡的表情从震惊到厌恶再到云淡风轻，连李洛歆都自愧不如，想夸赞夸赞他。
李莫凡正想过来假装热情地招呼招呼，却被李洛歆猛地打断：
“别装了，我都说了，装的累不累？”
李莫凡：“......”
妈的你早就说了还不告诉我，累死老子，算了算了。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对着李洛歆笑了笑，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坐在了李洛歆身边，还若有若无地作势要揽过她的肩膀，却被李洛歆狠狠地踩了一脚。
李莫凡强忍着差点儿被痛的飙出来的眼泪，死死地拥着李洛歆，有些咬牙切齿地笑着讲道：
“我们不闹了，在爸爸面前，不要让他觉得我们关系不好，是吧？”
李洛歆的脚在李莫凡白净净的球鞋上往死里搓了搓：
“我和你关系本来就不好，煞笔。”
李莫凡：......
“而且我他妈总共就没见过你几次，我和你很熟吗？”
“......”
李莫凡忍无可忍，闹不过李洛歆，又把眼神转向了站在旁边为李洛歆刚刚说的话伤神的王秋岚，嘴角嘲讽似得勾起：
“阿姨好啊！初次见面，以前就听过很多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