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倾城色

第 51 章

边收边道:“他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我说不出这是好是坏,但差不多能判断出这是因你的缘故。”
“如果……”牧清月转身,在把画具往包里塞的同时对上温城的眼,眼里冰碴般尖锐,“他的改变对他来说是后者,你能放过他么?”
牧清月极力想看清温城的内心,一眨不眨地望着温城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任何波动。然而这个模样jīng致的男人的眼里平静如水,像是早将这个结果想过许多遍,对他的质问也在意料之内。
温城轻轻笑了,眼睛微眯,眼下的红痣与之轻提,却看不出一点的妖气,反而是弱化成道不明的温意。
“能。”
他说。
第八十一章
“叮。”
温城回神。烤箱的提示灯有节奏的闪烁着,他缓慢的吐了口气,把烘焙完成的蛋挞从里面拿出来——左手并不方便,而温城时不时喜欢自己做些东西,牧清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他隔热手套的指背部分弄了个洞挂在墙上,温城只需要伸手进去就能取出来。
温热的蛋挞弥漫着蛋香,温城手背面对墙,将指背上的小洞对准小钩,□□去之后,手脱了出来。
这么一套有点滑稽,温城一开始乐得不行,看得牧清阳特想把他脑袋摁进水池里。
“手艺挺巧啊牧老师,创新度也666。”
“张嘴巴温同志,不然你能感受更加666的。”
温同志笑眯眯地张嘴巴,牧老师一勺子的炒饭送进他嘴里。
温城左手吃饭的速度着实太慢,极长一段时间是牧清阳喂的。学校开学之后,牧清阳每晚都改作业,有时间便喂,没时间是温城自己吃。
昨天还是这样的。
温城狠狠在眉心揉了一把,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饭菜都好好地摆在桌上——按牧清阳的喜好。牧清阳在一些小事上有点强迫症,比如说素菜和素菜不能靠在一起,中间至少得隔个荤的。
温城给自己舀了一口饭,伸手想去拿他这半个月来都在用的勺子——很淡的绿色,牧清阳买的。手却在目光触及之时收了回来,转而去拿原来就有的纯黑色的筷子。
左手使用筷子非常不和谐,别说切成细丝的马铃薯,就是薄片牛rou他都夹不起来,半路落空。温城面无表情地移动菜盘,把碗边沿移到盘子边,再用筷子顶着rou片往外送,最后挑进碗里。
吃饭更是困难,温城一不小心就会把到口的饭抖回去,桌上还撒了不少。
温城将就着吃完了一餐,实际吃进嘴里的不怎么多。
桌子、椅子、擦桌子的布。
每一处都是牧清阳的气息。牧清阳于温城而言,初始是玩具,上心了是du。牧清阳不仅仅是温城的情人,更是他唯一的家人和救赎。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牧清阳已经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的生活,占据了最大的位置。他尝试回归到没牧清阳的位置,结果如这饭后的桌子——
温城把洒在桌上的米饭扫进垃圾桶。
——一塌糊涂。
温城将饭菜装进饭盒,将忍在嘴里的一口血吐进洗手池里,残留在chún上的血渍被他以手背抹掉,他再次狠咬一口刚才咬出的伤处,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痛楚入骨,心口有一种自虐的满足。
温城抬头,玻璃窗上清楚地映着他的影子,连带那双戾气的眼。
他注视良久,笑了笑,低哑地吐出三个字,“能个pì。”
放开牧清阳?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牧母六点半时醒了一次,那时牧清月已经回来,和牧清阳达成了共识——他在这里
吃完晚饭就回基地。牧母醒来的时候没什么动静,也没人发现,她先在床上愣了会儿,回想到晕倒之前的记忆,便意识到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牧母轻轻扭过脑袋,微小的动静引起了牧清阳的注意,他刚将头从书上抬起,就对上了牧母的双眼。
那双熬了一圈黑眼圈且憔悴不堪的眼像是将人榨干了,她的泪却在看见牧清阳的瞬间漫了上来。
牧清阳反应极快地起身按护士铃,扶着牧母坐起来,眼睛避开牧母的视线,“妈,别哭。你现在不能哭,对身体不好。”
一直处在角落小睡的牧清月猛地跳起来,赶紧跑到病床边,略带焦急地问:“妈,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牧母收回注视牧清阳的视线,轻轻推开牧清阳掺着她身子的手,靠在床板上,苍白无力地冲牧清月笑笑,“你就是瞎cāo心,妈咪人都醒了还能有什么事?”牧清月提着的气还没完全放下,牧母就板起脸,尽管那虚弱的面容没给她几分震慑力,“但你怎么回事?这时候你不是该在基地排队打饭么?”
牧清月并不上心地敷衍过去,“等会儿吃过就回去。”
“呀!”牧母想到什么,两手在被子上拍了两掌,怒瞪牧清月,“你不是给你爸打小报告了吧?”
牧清月如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表情既无奈又宠溺,“没,您放一百个心,只要在老爸回来之前好得干干净净保他一辈子不知道。”
护士小姐在这时推着瓶瓶罐罐进来,推车到了牧清阳身前,却仍不见牧清阳要动的样子,只得出声提醒道:“先生,麻烦让一让,我们需要给患者进行检查。”
牧母忍不住咬住下chún,手与手握了起来。牧清月注意到这个细节,便抬头看牧清阳,牧清阳正偏过身子让护士小姐推车进去,头也自然偏过,没有看牧母或牧清月其中一个,转身出了病房。
“阿姨好呀,叫什么名字?”护士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问着,牧母身子一松,转过头来温柔地笑笑,“姚白。”护士小姐低头查看表上的名字,一看对上了便点点头,给牧母边解释边cāo作:“现在是测量血压,等会要进行抽血……”
牧母一如既往的欢脱,连连点头道配合。
除了……没看牧清阳。
一眼都没有。
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牧清月看着与护士小姐调笑正欢的牧母,一种无名的压抑涌上心口。
牧清阳到医院草坪边的垃圾桶旁抽烟。跟温城在一起之后就没怎么抽了,最近却总习惯xing带着,因为觉得会用上。原来还有几支牧清阳不记得,他在医院外面待了多久也不清楚,反正抽完最后一支打算买瓶水的时候,他看到了刚从的士上下来的温城。
没多想,牧清阳过去了,自然地拿过温城手中的袋子。
温城先是一愣,偏过头发现是牧清阳,第一反应却不是笑,而是抿了抿chún,向前凑了一步,靠近牧清阳的脸嗅了一下,以这样近得快能亲上去的距离轻声道:“都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味了。”
牧清阳没为自己辩解,后退一步,“没注意。”
温城这才站直,chún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似笑非笑。
牧清阳视而不见,提着装着饭盒的袋子往草坪方向走,头也不回地道:“我妈醒了。”他知道温城一定会在他后面。温城轻“嗯”了一声,“情况怎么样?”
牧清阳的回答迟了两秒,“看起来没太大问题。”
牧清阳迟疑的那两秒不简单,然而他到底在想什么,温城也不会问,便保持安静地跟在牧清阳后头。
草坪中间有一块石桌,石桌边有几张小石凳,牧清阳把袋子放上去,将四个一次xing饭盒一个一个拿出来。
两盒饭里装着米饭,一个盒饭装菜,还剩一个装的是蛋挞。牧清阳自然是看了蛋挞一眼就合上了,在石凳上坐下,拆了一次xing筷子和饭盒,是打算在这吃饭了。
温城随着牧清阳在他身侧坐下。
装菜的盒饭里是简单的两道菜,糖醋排骨和油麦菜,各占一半。温城用左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道:“排骨偏甜,不过不是你不能接受的甜,油麦菜放盐的时候抖了一下,有点咸。”
“嗯,”牧清阳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口白饭,“我不挑。”
温城闷笑两声,不以为然。
牧清阳是不挑,那是没和温城在一起之前。那时牧清阳什么方便吃什么,泡面快餐来者不拒,但跟温城在一起之后口味就渐渐刁了,再吃泡面和快餐还不如嚼蜡。
“楚墨大概是看上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实习生了。”
“姜鱼?”
“嗯。让我多注意注意她,还隔三差五来一趟,是办公事,但也不是那种非要他不可的公事。我查了一下,两人同一个大学出来的。”
“有意思,”牧清阳瞥了温城一眼,“没想到你那么八卦。”
温城为自己辩解,“送上门的八卦。”
牧清阳忙着吃饭,没说什么,仅是应了一声。
“陆然去西藏旅游了,昨天我刚知道。”
“像他作为。”
“我们两爱的结晶送去印刷了,估计下月中旬能上市。”
温城喜欢把他翻译、牧清阳打字的那本书叫两人爱的结晶。非常yòu稚。牧清阳管不了。
“嗯。”
“手下有个实习生,在公司门口捡了一盒子的nǎi猫。死了一只,还有两只挺健康,在办公室里老叫。”
“温老大不管吗?”
“那两只nǎi猫现在是万人之宠,他管不了。”
牧清阳笑了,“温老大是不想管。”
“什么时候有空,来出版社玩一玩,给你看看。”
“我对小动物不感兴趣。”
“对温老大感兴趣么?”
“放假去。”牧清阳先是答应了,吃了几口饭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顺便感受一下狐假虎威的快感。”
温城低头笑了笑,“是扮猪吃老虎。”
第八十二章
牧清阳提着还剩一半饭菜的盒饭上了楼,推开病房门,牧清月背对着他坐在牧母的床边,牧母床头柜上还摆着吃尽了的空碗,而牧母躺在床上闭眼,似是入睡了。
“妈吃过就睡了。”牧清月没有回头,但听声音的动静就知道是牧清阳。
牧清阳应了一声,将手里拎着的盒饭递给牧清月。
牧清月接过,一言不发地开饭盒,翻出一次xing筷子,沉默地在病床旁无声吃饭。
尝起来不是快餐店里那种快炒的滋味,是家常的味道。
牧清阳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新毛巾,到洗手间里湿过,拿来给牧母擦脸。
极静。
牧清月吃完饭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牧清阳始终没有看他,而是代替牧清月的位置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牧母,像是要把刚才亏欠的注目还回去。直到牧清月准备走到门口,牧清阳才轻道了一句:“袋子里那盒没开的你拿去,路上吃。”
牧清月前行的步伐一顿,回来把袋子拿在手里,这才离开。
转角,牧清月正面对上了温城,他意料之内地看了温城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病房门口,拎着袋子的手收紧又松开,收回自己的视线,从温城身旁擦过。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不知什么时候产生的默契,牧清月没说什么话,仅是一眼,温城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跟在他的身后,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牧清月走到电梯门口,按了下楼键,等待电梯上来的时候才开口说,“我哥……牧清阳,从小和别人不太一样。要说没人察觉,是不可能的。
“面对许多人的指点,我妈充耳不闻。她觉得我哥就是正常人,和正常人没区别,她从来不在我哥面前提什么要求,就那样跟孩子似的和我哥打jiāo道,一直这样。
“……哪怕,送我哥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确定了他的确有病,我妈该骂就骂,该夸就夸。所以在家里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他是个病人,就是……比其他哥哥冷漠些罢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牧清月先迈着步子进去,温城跟在他身后,理所应当地站在了牧清月稍后一些的位置。
“二十七日之后的前一个星期,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牧清月说到这里,尾音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身子却依旧站得笔直,站在他身后的温城是看不到他的眼的,看不到这个少年是否眼中含泪,只是听他的语气,带着随时都会让话中断的绝望,“有天晚上我们都睡了,她自己到厨房里……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牧清月的手缓慢地握成拳头,难以想象的力度使他白皙的手臂上bào起可怕的青筋。
沉默了。
瞧不见身前人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
电梯里有人群挤进,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谈论着某个明星的八卦,有人不经意地咳嗽。有点吵。
可是又在沉默。
电梯停在一楼,牧清月随人群一起走出电梯,温城始终跟在他身后,两人一直走到医院门口,牧清月才继续刚才说的话:“她哭得很崩溃,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她在怪自己,是不是因为她一直不同意亲戚的话把我哥送去医院治疗,所以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子。”
牧清月站定,转身,双眼透亮地看着温城,“她哭了一晚上。”
温城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牧清月嘴角稍讥讽地上扬,转而道:“那天之后她就安静了,我们都以为她好多了。”
一直到今天。
两人之间安静了两秒,最后由牧清月开口:“就到这吧。”牧清月低头看了眼手中拿的甜点,最后对温城微微一笑,清冷初化,“谢谢。”
就送到这吧。或者,你和他就到这里吧。
谢谢。
牧母住院的第二天,有人拎着一个大果篮和一束康nǎi昔来了。
“伯母!昨晚上我才听我爸说您住院了,吓我一跳,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早早就过来想看看您,不会吵到您吧?”那一张化着淡妆、笑容明媚的女人,不是梁婕还能是谁。
牧母正打点滴坐在床上,见梁婕也连忙笑了:“怎么会吵,我正闲着无聊,差不多要发霉了。不过你爸也是大惊小怪,我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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