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警官深思熟虑了一番,随手把一封匿名信拿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晚上的时候有人把这个放到了警局的信箱里,我们收信的时候看到了,本想着不是真的,但是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人手过来。”
顿了顿,又看向陌以荛:“陌警司,你放心吧,我们只是要带周晚清回去问话,严君佑跟她在一起,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带回去问话了解情况而已。”
陌以荛张了张口,她自己是警察,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人都是自私的,他终究是自己的舅舅,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方队,我了解。”陌以荛只得点头,她了解严君佑的为人,他断然是不会碰毒品的,可是联系上周晚清,她就没有概念了。
看着警队的人走远了,顾易堔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回去休息,舅舅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在。”
顾易堔的话很简单,却让陌以荛暖了心窝,纵然是担心,但是也只得相信他。
忐忑不安的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严君佑还没回来,顾易堔也不在,只是在桌子上给她留了纸条说是公司有急事去处理了,知道她肯定会担心严君佑的事情,顾易堔让莫怔去警局了解了情况,暂时扣留的是周晚清,而严君佑作为知情不报的处以行政拘留三天。
陌以荛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起身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套上衣服准备去警局一趟,莫怔的电话过来了,让她在家里等顾易堔,到时候他们一起回一趟顾家,像是说今天顾易扬会顾宅,应该是为案子的事情,老爷子大发雷霆。
挂了电话,陌以荛想了想,她眼下去警局并不能帮到什么,毕竟她的复职报告还在审批当中,这个案子影响大,而且拖的也久了,各方面舆/论很多,上面很重视,所以她就算去了警局也得按正常的程序走,连最新的一手资料估计都很难拿到。
既然事情是由顾易扬而起,她还是等顾易堔过来一起回顾宅,这样了解具体的情况会比较容易吧?
可是左等右盼的,陌以荛一直都等到了中午,顾易堔还没有过来。
容仪早上也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和顾易堔早点过去,她是随口答应的,潜意识里她很想快点把顾易扬抓拿归案,手机每隔几分钟就拨打一次,只是顾易堔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草草的吃了个鸡蛋面,她有些焦急的站在阳台上等着,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她发现自己的心境像是在缓缓的改变,其实不完全是因为顾易堔能帮舅舅。
心里莫名的开始对他有些担忧,约好的时间他没有过来,连手机也打不通,倘若真有要事耽搁,他即使自己不方便不是也可以叫莫怔告诉自己一声?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容仪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荛荛,家里人都齐了,饭菜也做好了,你和堔子怎么还不过来?”容仪言语间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满,但是陌以荛能理解,哪有家里一大群长辈等着晚辈的理儿?
陌以荛斟酌了语句才开口:“妈,阿堔今天早上说有急事出去了,让我在这边等他回来,可是他可能还在忙,还没见着他,所以具体几点过去,我……我有点说不好。”
“这样啊……”容仪皱了皱眉,严君佑的事情家里这边也知道了,所以老爷子才把一直装病的顾易扬找了回来,正是想解决事情,既然顾易堔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一套法子的,那就等等吧,“那好吧,不着急,你跟堔子等会一块过来就是了,饭菜都热着,大家都在。”
点到即止,容仪也不多说,只是想了想又开口:“荛荛,今天萧宛也在,你也别吃心,她是说孕吐的厉害,估计是那边新房子装修影响的,我把她接过来照顾一下,吃完饭给她送回去。”
“妈。”陌以荛即使觉得烦,但是心思着实的也是玲珑剔透,这个时候不好说不,“我知道,等阿堔回来了,我们就过去。”
“好好好。”容仪舒了一口气,“那行,我去让李婶给你炖花胶鸡汤补补身子,你们来了就能喝了。”
挂了电话,陌以荛闭上眼睛,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心里有些发疼。
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陌以荛披了件外套走了出来,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的看看手机,一直都没有动静,她迷迷糊糊的像是觉得都昏睡过去了。
睡衣侵袭过来的时候,门外响起细碎的开门声,随后是有些微急躁的脚步声,迷蒙中感觉到身边有人,她正吃力的要睁开眼,耳边有轻柔的声音窜进来。
“老婆?”
从来不曾觉得这个称呼有那么的亲切和温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了,只觉得一阵缱绻在心头缓缓拉过。
陌以荛嘤咛,脑袋带着些许的迷惑抬起,腰间一紧,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撩开她的衣襟贴在她的肌肤上,陡然的一冷,寒意席卷,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因为客厅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由窗外的路灯光线透进来,印着男人俊朗的侧脸,他线条分明的下巴靠过来,压在她的颈脖间:“心疼。”
顾易堔掌心微凉,却直接穿过她的衣服,贴在她的肌肤上,搂的她更加的紧了紧。
“怎么了?”
“想你想的。”
男人看着她的两眼中弥漫着的清澈的光泽,陌以荛微微的有些脸红,侧了侧脸:“哪学的台词?”
“娘胎里带出来的。其实想你最疼的是那里。”顾易堔浅浅低笑,松开她,“我以为你等不到我会自己先到家里去。”
他以为她这么紧张严君佑,以她的性子,肯定根本等不到自己就一个人先冲过去了,没想到他给了电话家里才知道她一直在这边等着。
“你说了要我等你一起的。”
“今天公司临时有事,处理完了,我又去了临安那边一趟,找一些关于你舅舅这段时间在那里的资料,没想到那边治安不大好,才走了几圈,手机就被盗了,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没了。”
陌以荛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睡意未消的沙哑:“那行,我们赶紧过去吧,妈他们估计都等急了。”
出门上车的时候,是莫怔驾车做司机,接着路灯看,陌以荛可以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易堔眼底有些浓浓的疲倦,她心头一动,本能的的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因为着急赶回来有些凌乱的头发,顾易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任由她纤细的手指在他发上梳理。
驱车到顾宅时候,透过窗玻璃,能看到容仪在焦急的等着,脸色颇有些许的不耐。
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也看到了车头灯打过来,一直等在门口的容仪迎了过来:“你们还知道过来,都不着急是不是?”
客厅内,摆了一桌子的菜,虽然说今天主要解决的是顾易扬的事情,但是一家人总得酒足饭饱之后再说事,不然因为一个人都不用吃饭了,而且这对顾家来说根本不是大事,要不是扯上个严君佑,他们早就推人顶罪去了。
进了门,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的萧宛见他们回来了,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连忙的站起身。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老爷子招呼着都上了饭桌,陌以荛倒是一溜人看了一圈,愣是没见到据说今天要回来的顾易扬。
顾易堔知道她在看什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大人物那是要压轴的,你这会儿肯定找不着。”
容仪给几个人都盛了汤,也时不时的给陌以荛主动夹菜,偶尔间也会照顾到萧宛,她知道因为萧宛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孙子的孙子,家里人把萧宛带回来,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她是打心底里喜欢陌以荛这个媳妇儿的,可是她跟顾易堔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搞不好最后还是离婚收场,那顾家还是没留下个孩子,那指定不行。
所以明知道不合适,顾家人也还是得这么做,容仪也还是得这么做。
顾明海和顾易堔时不时的聊几句商场上的事,老爷子看起来也精神奕奕,也有些兴致的插话,不过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到顾易扬的事情,所以陌以荛只能耐着性子去等,只是这样便有些食不知味。
顾易堔知道她心思,顺手给她夹了一只虾,又给她沾了点酱油放在碗里,却不小心把筷子叮的一下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眼睛不是故意的,瞳孔却收缩了一下,他貌似看到萧宛脚踝上戴着一条他买给陌以荛的同款脚链。
把捡起来的筷子给保姆重新换了一双干净的,顾易堔像是漫不经心的说话:“宛儿,刚才不小心看到你脚上的链子,似乎有些眼熟。”
萧宛脚本能的缩了缩,她本来以为不过是脚链而已,自己注意点,自然可以很好的隐藏不被发现,可是没想到有些东西就是这么的凑巧,偏偏是有心隐藏却还是能被发现,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才说话:“你忘了吗,不就是那天平安夜跟你一起在饰品店挑的?我觉得我和荛荛一样的合适,所以你说要送我东西,我后来也要了一条。”
顾易堔看向她,唇边仍旧保持着笑容,只是眼底像是淬着冷冰一样的冷:“看来你那天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要送你的和荛荛的意义能一样吗?还是说你怀的哪吒不见了?”
一时间整个桌子边的人都沉默了,陌以荛听着,不由得也看向萧宛。
“三少,既然你那天都说要送我东西了,我换成自己喜欢的难道不可以吗?你顾三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可以。”顾易堔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正色的看向她,“你知道我要送东西给荛荛,想必你知道什么是平安夜的礼物吧?你不要我给你的婴儿用品,大可以换成任何的东西,可是你却要一模一样的同款的,我该怎么想你好呢?”
萧宛一张俏脸涨红,旁边的容仪不由得皱眉,却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对,我是可以换成任何的东西都没有问题,我从回国来做活动就遇上荛荛,这样不就是缘分吗?而且谁规定了我不能跟荛荛喜欢同款的链子?
萧宛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怒气,黑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顾易堔,他眼底的冷漠告诉自己,她在他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位置,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禁握成拳,满手心都是汗水。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看有没人造成别人的困扰。”顾易堔就是这个性子,咄咄逼人中丝毫不给人任何的退路。
萧宛饶是再能忍,这会儿也眼圈通红,这样的难堪比她这些年经受过的所有加起来更加让她难受。
咬咬唇,她紧了紧拳头,缓了一会儿才弯下腰去把脚踝上的链子给解了下来,轻轻扬手,链子准备的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筐里,朝顾易堔点头:“好,对不起。是我没顾虑周全。”
吃过晚饭,容仪见刚才饭桌上闹了不愉快,也没再把萧宛留下来,送她出门的时候,手掌在她肩胛处轻拍:“萧宛,堔子就是那个脾气,你也别想太多,孩子生下来,只要是堔子的,我们都会善待你。”
萧宛怔了怔没说话,眼睛不由得看向坐在沙发上跟顾明海说话的顾易堔,神情有些怔怔的发愣。
见她这个样子,容仪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容姨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踏出那一步了,不管是醉酒还是清醒的,堔子都不会再原谅你,更何况你后来在娱乐圈的那些丑闻?你至少在顾家待过,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了,可是你跟堔子终究有缘无分……”
“容姨。”萧宛闭了闭眼,眼里的泪水轻巧的落下,她侧过头用手背一一抹去,“别说了,我都知道。”
“宛宛。”容仪有些同情的看向她,“路是自己选的,别怨。”
“我知道,我不怨,因为我没资格。”萧宛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门口。
看着她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容仪一时间有些无措。
*
顾易堔拿了一片吃好的西瓜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知道冤枉我了吗?”
“什么冤枉你?”陌以荛知道他意思,只是不想顺着他的心思。
“我总算知道你那天怎么突然跟我闹了,承认了吧,荛荛,你,是吃醋了。”顾易堔扬着一抹笃定的笑,背后靠在沙发上,一双俊眸觑着她。
“我没有。”陌以荛避开他的眼睛,总觉得被他这么看着她心跳的很厉害。
“没有?没有你那天那么反常,你说那链子你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想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荛荛,你承认了吧。”顾易堔笑的很无良,很贱。
陌以荛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的尴尬,蹙眉:“你能不自大吗?”
两人的拌嘴没能持续很久,老爷子终于让他们上楼,陌以荛和顾易堔相对着看了一眼,知道肯定是顾易扬的事情,顿时收了玩笑,神色也跟着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两人上了楼,转身进了书房,不出所料,一下子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顾易扬。
看起来他早就恢复的不错了,至少恢复的比聿峥要来的好,脸上都带着红润,只是可能伤口当时拖的久了点,软组织挫伤严重,现在还需要做一些复健的工作。
“易扬的事想必你们两都知道不少。”老爷子见两人进来了,也不兜圈子,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炯炯的看着他们,“确实他做的不对,晚清那丫头耳根子软也听他的话,所以才酿成今天这个事情,但是不管怎么样,易扬遴选在即,如果真的弄出事来,不光他有事,连顾家的声誉都不稳。”
他这么说,陌以荛不知道什么意思,别的人她不关心,她只关心严君佑。
“爷爷,要不是你知道了事情,我会用我的办法解决。”顾易堔凉凉的看了顾易扬一眼,语气极其的不屑。
“堔子,再不满意,易扬都流着顾家的血,是你的大哥,不许这么说话。”老爷子举起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戳了戳地板,顿了顿才转向陌以荛,“荛荛,我知道这个事情涉及到你舅舅,君佑也不过是想帮晚清而已,这里没他什么事,你大可以放一百万个心就好,即使要找人顶罪,我顾家也不会动君佑,因为那是你舅舅。”
得了老爷子的保证,陌以荛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他们这么大的一件事要怎么解决,可是她是警察,她既然知道真相,那……
像是看得出她的犹豫,老爷子也直接撂明白了话:“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不能跟警局里的人提及,你可明白?”
咯噔的一声,陌以荛心里有些乱,她身为警察,却要知情不报,她还有什么颜面去做这个警察?
顾易堔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把她带进怀里,抬头看向老爷子:“爷爷,你在一个警察面前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逼她。”
“堔子!”老爷子皱了皱眉,瞪他。
顾易堔拥着陌以荛,挑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易扬,戏谑的笑了笑:“大哥,你这么能干,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不是吗?”
不待顾易扬回答,顾易堔已经拉着陌以荛走了出去,顾明海见他们下来了,又见陌以荛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没谈妥。
出了家门,顾易堔去开车,陌以荛低垂着眼帘在一边等着,顾明海也不说别的,走过来只看着陌以荛说了句:“孰轻孰重,这个自己掂量一下。”
陌以荛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顾明海的意思,若自己不答应,那么舅舅没罪都会成有罪,顾家人就是有这个翻转乾坤的能力,而她只需要做到不闻不问,舅舅就可以安然无恙,紧了紧手心,她知道她活的越来越俗气了,很难再配得上那一身正气凛然的警服了。
“爸,我会回警局辞职。”
陌以荛沉默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她没办法在身穿那一身警服的时候还知情不报,让真凶逍遥法外。
也许你可以说她矫情和做作,可是她也是平凡人,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一些东西和不能触动的信仰。
凡事不能两全的时候,她唯有退而求其次,选择自己最在乎的,她不是圣人,做不来圣人能做的事。
顾易堔的车子开了回来,陌以荛晃着脑袋甩去心里的烦躁,上了车子,顾易堔拍了拍她的手:“你舅舅不会有事的。”
陌以荛疲惫的点点头,觉得累了,头不自觉的靠向顾易堔的肩膀,才觉得有些许的支撑下去的信念。
顾易堔刚想开口问,陌以荛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拿了出来,居然是被宋智海送到外省去历练的很久都没联系了的宋默晓。
接了电话,宋默晓熟悉的声音便跳了出来:“荛荛,亲爱的,我回来了!”
听到了久违的声音,陌以荛刚刚压抑着的灰霾心情也顿时亮堂了点,笑着回答:“知道了,青青也回来,我们聚聚吧?”
“耶?那个死丫头也回来了,好啊,我要吃穷她!”宋默晓的声音很是兴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我这次去清州下乡,我给你带回来一件超级无敌的好礼物!”
陌以荛心里陡然被提起,柳眉微微皱起,宋默晓这不着边际的性子,带的东西怎么想都觉得很危险。
咽了咽口水,刚才在顾家的时候一肚子的烦躁,现在被宋默晓弄得消失了大半,抬眼看了在一旁饶有兴致的顾易堔一眼,忐忑的问:“你带什么给我了?”
宋默晓嘻嘻的笑了笑:“早就寄出了,应该到你家了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顾易堔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陌以荛的家,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陌以荛疑惑的挂了电话,两人才下了车子,一个在门口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搭理的快递员转头认出她来了:“陌小姐,有你的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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