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的家属么!这是病危通知单,赶快签字!”
手术室的大门骤然推开,医生冷冰冰地甩了一张协议出来。
“我……是她丈夫。”
一句‘丈夫’脱口,江逐年毫无底气地按了下随身的公文袋。
那里面,热气腾腾的离婚协议赚足了嘲讽的痕迹。
“我太太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病危?”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目前血氧饱和度直线下降,心肺功能极速衰竭。必须立刻开xiōng腔导流,你既然是她丈夫,知道她以前有什么病史么?赶快把情况说一下,之后我们会安排本院权威的心外科专家来会诊。”
江逐年愣在原地,空洞而茫然的眼睛昭示了无助的画外音。
以前他怎么从没发觉过,自己对苏想楠的一切是那么的一无所知?
“你到底是不是她丈夫啊!”看到江逐年沉默摇头的样子,医生也是气急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急匆匆的脚步携风而来。
“大夫,我是苏想楠的大哥,我叫云商。她的情况我都了解。”
江逐年循着声音转过脸——
来人有三十岁出头,身材颀长,五官俊朗。风尘仆仆的商务西装里似乎还带着头等舱特有的气息。
当名字和相貌对应起来的瞬间,江逐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云商的名字!怎么会不记得他那张脸——那张,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嘴脸?!
云商,英文名johnnyyun,澳洲格斯塔尔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
从业六年,从无诉讼败绩。其中不乏各类扭转乾坤的神辩护——自然也包括,五年前富二代豪车撞死女大学生一案。
肇事者:江城a大研究生部富家男李某某。
死者:本校大四在读生徐小优。
当心爱的女孩冷冰冰的身体僵硬在太平间里,江逐年所有的爱与未来都跟着一并逝去。
他唯一能做的,是不惜重金也要为小优的死讨一个公道。可换来的结果却是——所有律政行一听被告人请来的律师是云商,任凭多少价格都不敢接手!
开庭那天,江逐年一个人坐在陪审听庭位的最后一排。全程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年轻律师,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因肇事者新手驾照,且已有明显刹车迹象。加上徐小优在黑暗中突然冲出马路的过激行为判定——被告李某某负次要责任,赔偿人民币十二万元草草了事。
多少年过去了,小优灵魂不在,肉体成灰。
肇事者出国深造,律师声名远扬。
有时候江逐年就在想,如果当年,他能为小优拿到最后一点聊表慰藉的公道——那么自己的心态会不会释然一些,看开一些?
会不会默许了生活的继续和恬淡,甚至对苏想楠稍微好一些?
眼看着云商同主治大夫进到一旁的诊室,谈着那些自己听不清却已经足够咬牙切齿的话。
江逐年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苏想楠,她竟然是认识云商的?什么大哥,什么交情,什么了解?
亏自己之前对她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心动和愧念……原来,这都是假的!
狠狠一拳砸在走廊的玻璃上,一阵阵刺耳的报警声鸣响了他泛滥而崩溃的心绪。
看着拳头上滴滴落落的血腥,江逐年突然像疯了一样闯进急救区域——
“苏想楠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先生你干什么!”两侧医护人员上前架住他,“这里是急救室不能进去!”
江逐年瞪着血红的眼睛,倒错的视线里是自己越发不能审视的狼狈。
苏想楠,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你到底,还是不值得我……差一点就真的喜欢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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