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曼慕远辰

第七十五章:最意外的重逢

沈弯弯五岁的生日到了,林川一早来到星河湾公寓,等着她们母女俩出来。
昨晚要不是女儿哀求了一遍又一遍,沈佳曼是怎样也不会答应他的提议,她回忆昨晚的情形——
妈妈,明天是我生日,可以不工作陪我玩一天呀?
她点头:恩好啊。
那林川叔叔可以加入吗?他说明天带我去爬长城,但是我要做好妈妈的思想工作。
不行,你想去长城的话妈妈随时可以带你去,但是林川叔叔工作很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他说他明天不忙耶,就让他一起去吧好不好?到时候弯弯走不动了,叔叔可以背我,我知道妈妈也可以背我,但是我不忍心让妈妈辛苦。
看着女儿一脸期待的表情,她十分为难,即不想跟林川走的近,又不想让女儿失望,弯弯走不动了,我们可以坐车呀。
哎哟,那也太没意思了,别的小朋友生日都有爸爸妈妈陪着,我
沈弯弯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到母亲表情黯然,她诺诺的低下头:那好吧,我不要林川叔叔陪我了。
沈佳曼鼻子一酸,险些在女儿面前掉下泪来,她心疼女儿的懂事,这五年来,都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弯弯的每一个生日,就只有她陪着她过,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某些压抑的渴望也渐渐明显。
如果林川叔叔真的不忙,那就一起去吧。
真的吗?只要他有空你就会答应吗?
她点点头:是的。
哦耶!
沈弯弯当下激动的跑到客厅,给林川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一好消息。
难得的好天气,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实在是个游玩的好日子。
生日快乐。
林川把一份包装jīng美的礼物递到沈弯弯面前,她笑着接过:谢谢叔叔。
你妈妈有没有送礼物给你?趁着沈佳曼从另一边车门上车,他压低嗓音询问身边的小寿星。
还没有。
沈弯弯同样压低嗓音回答。
我们去哪里?林川回转头询问沈佳曼。
问我吧,今天我最大!
小寿星拍拍xiōng脯。
好,那弯弯最想去哪?
先去爬长城,然后去故宫,然后去欢乐谷,然后去颐和园,然后
你去的太多了。
沈佳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贪心的女儿。
那一天的时间可以去几个地方啊?
最多两个。
沈弯弯十分纠结的拧起小眉头,痛苦的作出选择:哎,好吧,那就先去长城和欢乐谷吧。
三个人登上了八达岭长城,小寿星趴在林川的背上,高呼万岁,早就想来了,只是妈妈怕累着她,总是不肯带她来。
待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时分,林川提议去吃饭,他把车开到了北京王府饭店,沈佳曼诧异的说:去普通的餐厅就好了。
没关系,我答应今天请小寿星吃最好吃的东西,你就别替她拒绝我的好意了。
就是啊妈妈,今天我最大。
沈弯弯咧嘴一笑,已经跟着林川朝饭店走去。
无奈的叹息,她再次妥协。
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型企业kb如今风光不再,一纸合同的签署,三日后就将改朝换代。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一行人缓缓向外走,为首的是一位英俊的男人,眉宇之间透着成熟,但不显得苍老,沉稳中带着狂傲,天生皇族骨子里自带的狂傲,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深渊,满身上下散发这一种王者霸气。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她看起来jīng明能干,是商场上的巾帼须眉。
慕大哥,我们去吃饭吧?
李茉儿侧目征询身边的男人,合同签署的比她想象的顺利,所以她现在心情好,很想喝两杯庆祝一下。
恩。
淡淡点头,慕远辰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心灵的麻木哪怕钱赚的再多也不足以令他觉得快乐。
没有让保镖跟随,两人开车到了王府饭店,李茉儿兴奋的抱着慕远辰的胳膊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北京呢。
这五年他只当她是妹妹,所以对她抱着胳膊的行为也不甚在意,两人一直都以兄妹相处,从未有过任何兄妹以外的逾越行为。
哥你也是吗?
见他不说话,她好奇的询问。
是。
慕远辰轻应一声,李茉儿摇头叹息:果然是老了,越来越惜字如金了。
当年他第一次救下她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漠然,不知从哪天开始,就突然变得不像他了,整天说话除重要的事交代和吩咐外,就言简意赅的寥寥数字:恩c是c好c可以
越简单越好,不说话更好。
此时往里走的两个人,根本不会想到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人,就像酒店内,正往外走的三个人,也同样不会想到。
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它可以让两个人分离,也可以让两个人瞬间相遇,当沈佳曼牵着弯弯的手与林川迈出酒店的门,却与慕远辰和李茉儿相遇的刹那间,一种撕心的疼痛感像凌晨的浓雾蔓延开来,牵扯着喉咙在颤抖
五年,想过一千种一万种重逢的画面,却唯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和别的男人拉着弯弯,遇到了被别的女人挽着胳膊的他,人生,果然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惊喜。
很多的话因此被冻结在齿缝里,十指相扣,锁不住时光依旧流,总有那么些事会沉淀下来,成为阳光深处的无法言说。
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那一瞬间的目光相对,成了彼此心中最大的痛,原来不期而遇的结局,就是无言以对。
沈佳曼几乎是逃进了林川的车里,关了车门,她第一次当着的女儿的面泪眼婆娑,如果不是难过到极致,她是怎样都会忍着的。
行同陌路的日光,刺痛了双眼,她曾守着流年,执笔画下九千九百九十个圆圈,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画地为牢;只是不知道,她竟把自己留在圆圈里面,却忘了在画最后一笔时,让自己走到圈外。
妈妈,你怎么哭了?
沈弯弯伸出小手,紧张的替她擦拭眼泪,坐在驾驶位上林川,表情凝重的从反光镜里睨着身后那个流泪的女人,以为五年的时间,就算走不进她的心,但至少可以让她忘记那个男人,现在看来,她根本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没怎么,今天是弯弯的生日,妈妈高兴。
低眉的瞬间,滴滴晶莹轻盈洒落,在眼前砰然坠地,她又一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心事经不起回忆,流年滤不尽忧伤,有些人,有些事永远是心中无法言说的隐痛。
王府饭店的包厢内,李茉儿挣扎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刚才那对夫妇吗?
夫妇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chā入慕远辰的心脏,他冷声回答:不认识。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识?你一见到他们,身体明显僵硬了,是我的错觉吗?
吃饭吧。
他明显排斥这个话题,原本就没有温度的双眸更加冰冷了。
李茉儿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盘问,便识趣的岔开了话题:高特助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你这次真打算要把苏黎世的产业开拓到北京吗?
是的。
原本李茉儿以为合作的项目只有她和高宇杰来北京完成,却没想到慕远辰亲自出马,了解之后才知道,除了两家合作的项目外,他还另有打算,就是把慕氏旗下的品牌在内地发展,不仅仅是北京而是全国,只是从北京开始起源而已。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
隔天,高宇杰赶到北京,下午,一行人去看了厂地,慕远辰准备新建一座办公大楼,做为进军大陆的第一家分公司。
董事会那边怎么说?
他询问身边的高宇杰。
还能怎么说,你决定的事情,他们有改变的余地吗?
你下午去帮我挑一套房子。
高宇杰诧异的瞪大眼:你不会要在这定居了吧?
短期内回不去,以后可能也会经常过来,我不喜欢住酒店。
哦,明白了。
高宇杰当天就替慕远辰找好了房子,带他去看的时候,比房地产公司的工作人员还要尽心的解说:看看这一带风景秀丽,卫生又好,治安更好,我看了十几套房子,就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你的品味。
慕远辰兴趣乏乏的进了电梯:只要能住人就可以了。
他没有告诉高宇杰,已经见到了那个女人,即使他不说,高宇杰也作好了寻找的打算。
暗中打探了二天,他找了沈佳曼工作的地方,沈佳曼一见到他,就仓皇的想逃走,却被他拦住了。
沈小姐,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不必了,没什么好谈的。
她以为高宇杰是慕远辰派来的,自是态度不甚友好。
慕少不知道我来找你,我是受了美丽的嘱咐,纯属个人行为。
一听到美丽的名字,她动摇了,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被同事看到她与陌生男人说话也不太好,于是点头:那走吧。
上了他的车,两人来到了了附近一家咖啡厅。
这几年过的很辛苦吧?
高宇杰无奈的问。
不辛苦,美丽怎么样了?
她不想跟过去的人谈及她的过去,所以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好友的身上。
她不太好。
怎么了?
沈佳曼心一惊,这五年都没与她联系过,所以对她的情况一概不知。
我们结婚后,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头两年忙着到处求医,第三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没到三个月就流产了,调养半年后,又怀了一个,结果还是流掉了,美丽因此受了很大的打击,医生说她有习惯性流产,去年一年她差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沈佳曼无比心痛,她做梦也没想到看起来身体很健康的张美丽,竟然会习惯性流产。
查不出具体原因,不过现在好些了,这次我本来与慕少一起来北京的,只因美丽又怀孕了,所以就延迟了两天,这是她最后一次尝试怀孕,我们都已经三十岁,如果再不能成功把孩子生下来,就决定领养一个算了,不能因为想要孩子而把她bī得活不下去。
原本以为自己不容易,此刻看来,张美丽比她更不容易,她可以理解她那种想要留住孩子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要有多么坚强才能挺的过去啊
这次听说我要来北京,她本来也想跟着来,可是我怕又出了意外,就没同意,她让我无论如何要找到你,让你给她打个电话,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好,我会联系她的。
高宇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五年前,慕少让我查过你的消息,查得的结果令他很伤心,你跟林川在一起了吗?
她心咯噔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样: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回答。
其实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当初在医院里生孩子的时候,医院的档案里父亲一栏是林川的名字,而且后来我又通过一些渠道,查得你在他的公司上班,看来他很照顾你。
那你没查到我们有没有住在一起吗?
慕少不让我查了,我一向是服从他的,也是怕查下去的结果令他更伤心,于是就罢手了。
沈佳曼想到前两天遇见慕远辰的场面,如果真如林川所说,那么,慕远辰一定更加相信,弯弯就是林川的孩子,并且笃定她已经跟林川在一起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她看了看时间:我还要去yòu儿园接孩子,今天保姆请假,先走了。
高宇杰盯着她的背影,抚额叹息,她没有否认孩子的父亲不是林川,看来与慕少之间的那一份旧情再难复合了。
月影疏斜,星儿浅照。独自一人悠悠地走,月色洒下的清辉却温暖不了清冷的心怀。
沈佳曼手里拎着刚买的烤红薯,走在回星河湾的路上。
弯弯说想吃烤地瓜,于是她便这半夜三更的跑出来买给她吃,她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便在其它方面尽可能的满足她。
走到小区门前,一辆车从对面的方向驶过来,然后,从车里走下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啪一声,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
如果说第一次相遇是偶然,那么此刻第二次相遇,她不知道是什么了,慕远辰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里是她住的地方,谁都有可能会出现,唯独他不可能
视线相交的瞬间,她从他的眸底看到了同样的震惊,显然这一切都只是意外,幸好,她没有奢望他是来找她的,否则,看到这样的眼神,该有多寒心。
缓缓蹲下身,她捡起地上的塑料袋,低着头,像别后重逢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与他擦肩而过。
看来你过的很好。
身后蓦然传来他的声音,以为此生再不会有交集,却在此刻听到那久违的声音而清醒,没有温度的眼神,没有感情的语气,倾心相见的喜,擦肩而过的憾,爱而不得的痛,一切终是逃不掉的宿命。
是的,我过的很好。
事隔多年,无论当初怎么相爱,过的好与不好都不管他的事,她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的辛苦,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说,这就是你当初放弃我的下场。
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的视线,他能看得见的是她留给他的倔强背影,他看不见的,是因为他那一句薄凉的话而流出的伤心眼泪。
慕远辰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盯着某处暗自神伤,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只要看到那个女人过的好,他便能彻底死心,从此一生不再忆她念她,可为什么,那个女人说出她过的很好的时候,他会觉得心如此的痛?难道只是因为,他因为那个女人过的不好,而那个女人却没有因为他过得同样不好,所以他不甘心吗?
沈佳曼进了家门,终于不用再伪装,她靠在门上,捂着嘴失声痛哭,隔了五年,这个男人还是能轻易牵动她的心,他一定不会知道,要以那么坚强的姿态走出他的视线,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夜里,她安静地躺在床上,bī自己入睡,某些画面却蠢蠢欲动,肆无忌惮地跳出来扰乱她如水的心扉,她无法忘记那个挽着他胳膊的女人,原来这些年,他从不曾寂寞过。
清晰地感受到枕边滑落的悲哀,那么凉,那么冰,闭上眼假装自己不在乎,当满怀的心事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波澜时,不允许任何人走近那份即使用心也无法读懂的情,许自己一片安然,亦不想选择继续前行,到此画上一个句点,从此与情无关,与他无关。
沈佳曼第二天打了高宇杰的电话,昨天见面他留了号码,是为了方便她将来联系张美丽。
电话很快接通,高宇杰还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喂?哪位?
高特助是我,沈佳曼。
哦沈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很意外。
我想问一下,慕远辰这次为什么来北京?
他想在这边开一家分公司。
那他住哪里?
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说出那三个字,结果偏不如所愿,高宇杰利索的回答:星河湾。
她脑子轰一声,出现了短暂性空白。
怎么了?
没事,你们会在这里待很久吗?
这个不好确定,最起码要等到前期工程全都安排妥当。
我知道了
她欲挂电话,高宇杰急急的喊声:等一下。
如果你想见慕少的话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
沈佳曼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联系的事希望也别告诉他,拜托了。
挂断电话,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傍晚下班回了家,她脱了外套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搂着正在看动画片的女儿说:弯弯,我们可能又要搬家了
为什么?沈弯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这里的房租太贵了。
妈妈不是科长吗?工资不是很高吗?
可是妈妈想攒点钱给弯弯将来出国读书用呀。
沈弯弯翻翻白眼: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吧。
你不想搬吗?
是的。
她坦白的点头:我喜欢这里,以前住的那个地方,隔壁家养的那条大黄狗老是盯着我,讨厌死了
我们不搬到原来那个地方,妈妈会重新找地方的。
一定要搬吗?

那好吧,谁让我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小孩。
沈佳曼心疼的吻了吻她额头,眼里充满了愧疚,放在以前,只要是弯弯喜欢的,她都会满足她,可是现在,她没有勇气与那个男人住在同一幢公寓,更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不期而遇。
打了电话给公司一位同事,说她家附近有套空房子可能要出租,她便立马决定吃了晚饭过去看看,越快搬走越好,省得夜长梦多,不对,应该是夜不能寐,自从知道了慕远辰住在这里,她晚上根本无法安睡,一闭上眼,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赶也赶不走
晚饭结束后,她叮嘱保姆看好弯弯,然后便拿着包出了公寓。
她现在住的是六楼,刚一出电梯,就看到电梯外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又最怕见到的人。
第二次遇见,沈佳曼终于相信,她选择搬走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同一幢公寓,短短三天遇见二次,这样遇见的频率实在是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长此以往,慕远辰早晚会看出她眼中的慌乱。
她依旧装作不认识他,默默的从他身边走过,慕远辰没有立刻进电梯,沉吟片刻,背对着她问一句:林川没有住这里吗?
她身体一僵,回一句:这是我的私事。
为什么离开我以后要来这里找他?不是坚信孩子不是他的吗?
他终于没能忍住,转过身愤怒的质问。
五年了啊,这个问题在心里问了无数次,却都只是在心里问,从来没想过会再见面,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能听她的回答。
沈佳曼冷笑一声,故意刺激他:你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代表别人不要,别人说无论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会视如已出。
你所说的别人,就是指林川是吗?
既然明白,又何必要问。
如她所料,慕远辰的双眸喷出了熊熊烈火,无论这几年他修炼的多么喜怒不形与色,面对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都没办法控制住情绪。
他疾步上前,一把捏住沈佳曼的手腕,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都跟你没有关系不是吗?
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楚,死死的咬着下chún,不允许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掉半滴眼泪,曾经以为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开了是个疤,可是你解开了那个结,你才发现那里早已经开出了一朵花。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都只能自行了断。
跟我没关系,为什么怕遇到我?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闪烁?
他发现了,他果然还是发现了,沈佳曼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往下掉,她恨自己,那么努力的掩饰,却还是轻易的被这个男人撕破了伪装,看着他挑衅的眼神,她恨不得告诉他,是的,孩子就是你的,可是她不能这样说,过去她牺牲了最美好的年华跟他纠缠,往后的岁月,她不想再因为孩子,继续跟他纠缠下去。
别做梦了,那个孩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林川的孩子。
慕远辰的心突然间如刀割,早就刻意忽略的事实,被她亲口说出来,他竟是如此的接受不了
孩子的爸爸是谁我已经不感兴趣,沈佳曼,不要以为我还没有忘记你,我的心里早就没有你了,所以,也不要以为往我心口上撒盐,我就会疼!我已经不是当年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慕远辰!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按开了电梯,身后的女人泪流满面,宁可把嘴chún咬出血,也不肯哭出声,如果再次相遇是为了互相伤害,那她情愿,这一生都不与他相见。
妈妈
一声稚嫩的童音从电梯间里传来,沈弯弯疾步跑到母亲面前:你的手机忘带了。
沈佳曼迅速擦掉脸上的泪痕,沙哑的说:谁让你跑出来的,保姆阿姨呢?
阿姨在洗碗,你的手机来电话了,是你同事打来的,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她冲弯弯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了,慕远辰一直站在电梯口,把母女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觉得愧对我,所以想要搬走是吗?
我愧对你什么?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
慕远辰没说话,只是把视线移向沈弯弯,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对你,我从来无愧于心。
拉起女儿的手,她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间,重重的按下了6。
电梯门即将合上,慕远辰却一只手挡开了:既然无愧于心,那就别想逃,让我看到你无愧于心的样子!
沈佳曼幽愤的望着他,半响才从牙缝里甭出一句:放心吧,我再也不会逃了!
他松开了手,电梯门缓缓的合上,他们终于看不见对方了,终于,不用再为了掩饰心中对彼此的爱恋而互相攻击了。
心中真的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沈佳曼不想当着女儿的面掉眼泪,于是拼命的忍着,然后像无数个流泪的夜晚一样,等女儿睡着后,卯足了劲往死里哭。
想到慕远辰那一句我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你,她愈发哭的伤心,不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她,而是因为命运太过无情,既然当初不让他们在一起,又为什么隔了五年还要让他们有交集?当他捏住她的手腕,像过去那样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原来她对他的爱依旧那么深刻。
妈妈,那个坏人叔叔为什么会在我们楼下?
黑暗中,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儿的询问声,她慌忙拭干眼泪回转头:你怎么还没睡?
我已经睡了,可是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妈妈再哭,于是我跑来一看,妈妈真的再哭。
她上前抱起女儿,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妈妈没有哭。
你骗人,你每次看到那个坏人叔叔就会哭!
那个叔叔不是坏人。
他就是坏人,让妈妈哭的都是坏人!
沈弯弯显然很激动:坏人,坏人,坏人,世界上最坏的人!
够了,不许你这样说他!
沈佳曼一时情急,竟大声训斥了女儿。
妈妈
弯弯的眼圈一下子委屈的发红。
对不起。
沈佳曼心疼的要死,自女儿懂事起,这还是第一次凶她,孩子毕竟是孩子,大人之间的事又怎么会懂,在她们单纯的世界里,谁欺负她们最爱的人,那个人就是坏人。
妈妈唱歌给你听
一首儿歌伴随着弯弯的哽咽声,终于将她哄睡了,沈佳曼替女儿盖好被子,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淡淡泪痕,她的心像被万千蚂蚁撕咬的一样痛,一滴晶莹的泪滴到了女儿的额头,她喃喃自语:弯弯,那个叔叔不是坏人,他是妈妈那些年不顾一切爱着的男人
终于承认了她爱他,却是在夜深人静,说给自己听。
站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浩瀚星空,她想起了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依山傍水开满紫藤花的园子里,他们彼此依靠,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勾勒过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未来,计划的很美,只是来不及实现,就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世界已经不需要她,她的世界,他也再走不进。
记忆不过是为了某些可以铭记的东西而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她唯一无法忘记并且一直怀念的记忆,便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倚靠在慕远辰怀里,跟着他用毛笔在光洁的白纸上写下:伊人曼曼,此生最爱。
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不是他的曼曼,更不是他的最爱,她唯一拥有的,便是这最后的记忆。
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角落里,此时窗前,伫立着同样孤单落寞的身影。
慕远辰幽深的双眸俯视着半个北京城,用了五年的时间巩固的冷静在遇到那个女人后,瞬间就瓦解了,他的愤怒,他的焦虑,他的思念,她统统看不见,她能看见的就只有他的无情。
有些人c有些事,是不是你想忘记,就真的能忘记?最痛苦的是,消失了的东西,它就永远的不见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却偏还要留下一根细而尖的针,一直chā在你心头,一直拔不去,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抹不去那永久的伤痕。
他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这五年他是怎样在痛苦中挣扎着活过来,所以他无情的说,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她,更不会再为了她而痛,任何谎言都是骗得了天下骗不了自己,所以此刻,他就嘲讽的问自己:慕远辰,你真的不痛了吗?
你真的不痛了吗?答案是,他没有一天不痛。
kb公司的收购案成功的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接下来,李茉儿就是要把父亲的品牌引入中国的市场,她与慕远辰之间的合作十分顺利,用她的话说,没有比他更好的合作伙伴。
周五下午,结束工作后,李茉儿调侃说:明天我就要回苏黎世了,今晚是不是该替我践行一下?
高宇杰抬头:不要问我,问你慕大哥。
于是她把视线移向慕远辰:哥,表个态吧?
可以。
慕远辰慵懒答应。
太好了,那我们走吧,地点我都选好了。
高宇杰挑眉:原来是先斩后奏啊,幸好慕少答应了,不然你就自己替自己践行吧。
李茉儿得意的笑笑:我就知道慕大哥会答应的。
你们先去,我要回去换身衣服。
慕远辰说着就往外走,正要拉开车门坐进去,李茉儿追出来:我跟你一起去吧,听说你住的地方风景很好,正想去看看呢。
慕远辰车子开到星河湾,李茉儿跟着他刚进了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沈佳曼自从那一晚被慕远辰激将后,便决定不搬走了,她要如他说的那样,活得问心无愧,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就想过同一屋檐下两人肯定还会再碰面,只是压根没想过,会碰得如此尴尬。
她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电梯缓缓上升,气氛突然间说不出的沉闷。
慕远辰和上次挽着他胳膊的那个女人站在她身后,沈佳曼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个男人已经跟你没关系,所以他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事
叮一声,电梯停在六楼,她松了口气,刚要迈步出去,突然听到身后的女人说:辰哥,你待会想吃什么?
遥远而熟悉的两个字眼,曾经是她的专属,当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她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却还是在意了。
迈出了电梯,第一步,抬头。第二步,闭眼。这样,眼泪就都流进心里了。
喜欢过的人,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仿佛搁放在心底的珍宝,被血液淹没,消失殆尽,来不及伤心,又开始了孤单。
电梯第二次停在了九楼,慕远辰面无表情的拿钥匙开了门,李茉儿若无其事的跟进去,她环顾一圈,赞叹说:房子确实不错,下次来的时候,我也不住酒店了。
小茉,以后不要再喊我辰哥。
慕远辰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凝固了李茉儿脸上的表情,她沉吟片刻,回转身说:是不要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喊吧?
他未回答,清冷的目光却闪过一丝复杂。
真的不认识那个女人吗?
李茉儿不仅记忆力强,直觉更是准,从沈佳曼踏进电梯间的那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异样,只打量了几秒,就想起沈佳曼正是上次在王府饭店门前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晚上,你口中喊着的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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