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防御

    “我是谁？”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他问出之后，却完全答不上来。
    我是谁呢？
    一个游离在世间的灵魂，被宿命安排到了这个他人的身躯，占据了他人的存在而苟活的渺小意志。
    我是谁呢？
    一个前路渺渺，始终被迷雾笼罩的彷惶之人？
    我是谁呢？
    一个始终在锦鲤面前扮演着救世主，希望做她的英雄来博取其欢心的卑鄙之人？
    只是，眼中那缓慢至极的画面忽然变了。
    满脸不甘的锦鲤，视线转到了池顿身上的那一瞬间，猛然被怒意所替代了，她紧咬的牙关之中似乎在咆哮着什么，不顾身体被刺穿的痛苦，身影消失了。
    顷刻之间，便出现在了身后数丈之处。
    唰唰！
    两道刀光闪耀，极致的速度切开了圣灵的光罩，她从圣灵的身后发起攻击，这是锦鲤最擅长的影遁术，可她的所有动作，依然还在圣灵的掌控之下。
    对方已经伸出了一只手，迎向了锦鲤的面容，那手掌之中，已有光芒在酝酿。
    一切，都如期而至。
    死亡，归去。
    她的眼神似乎透过了圣灵，看到了远处那个被斩落于地的池顿，满怀悲悯。
    噗呲！
    圣灵手中握着一柄圣光锥，那光锥刺破了锦鲤的喉咙，她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视野开始昏暗，锦鲤用最沙哑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也是她最在意的一个名字。
    “池……顿……”
    池顿那茫然而空洞的双眼，忽然明亮了起来，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了。
    “我的名字，叫池顿。”
    他忽然间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融合神血是有代价的，而且非常的危险，池顿的自我已经被天玄的意志吞噬掉了大半，但唯独他记住了这句话。
    我的名字，叫池顿。
    “止！”
    嗡——！
    神圣的力量四溢而去，这一刻，无论是人，还是天神，甚至是这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
    无法抗拒，无法违背。
    他的话，既是真理。
    原来，天玄的权能，便是创造真理。
    只可惜，无法掌控所有。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池顿站了起来，他缓慢的走向了圣灵神君。
    目光在那天道神剑上停止了一下，意念微动，那枚天玄的碎片飞向了池顿。
    池顿虚手一抓，一个简朴的石头吊坠出现在了池顿的手中。
    天玄的碎片与那朴素，毫无价值的小石头融合在了一起。
    黑色的石头变成了白色，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与那星辰尽头的天玄石碑如出一辙。
    伤口恢复，肉身已然不再是凡人之躯，池顿来到了圣灵的侧面，绕过了他，手掌轻挥，将那手臂斩了下来。
    光能逝去，他伸出双手，将锦鲤抱住。
    一切开始恢复，风继续吹，山川的水继续流，所有人的思维开始运转，世界再次运行。
    噗！
    鲜血喷溅到了池顿的身后，圣灵没有时间在意那突然断裂的手臂，立刻扬起另外一只手，圣灵神魂光芒大放，急速的指向池顿。
    “你在指谁？”
    回应他的，只是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语。
    没有感情，冰冷至极。
    可就是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圣灵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畏惧，那是一种灵魂层次上的碾压。
    那感觉，似乎就和之前见到天玄石碑之时，认明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咳！
    她的血吐在了池顿的肩膀上，身子被池顿轻轻的拥在怀里。
    好温暖啊……
    锦鲤看不见，她的眼前非常黑暗，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可她能够感受的出来，拥抱自己的人，一定是他。
    他还活着，他没有事。
    “活下去。”
    锦鲤的声音在池顿耳边呢喃。
    这时，泯灭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做了什么？！”
    他身上的天玄碎片不知何时被人夺走了，力量溃散之下，暴怒的泯灭根本不会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池顿没理他，反而是池顿的身边出现了一道空间漩涡，方坦的身影从中飞跃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啊？锦鲤！”
    不一一第一眼就看到了身受重伤，很快就要死去的锦鲤。
    灾咒已经无法抑制的爆发了出来，弥漫的黑气如烟云般弥漫在他们的身边。
    “混蛋家伙，是他们做的吗？我杀了你们！”
    不一一还是那个莽撞的性子，但被池顿叫住了。
    “不一一，过来。”
    如同命令一般的口吻，不一一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池顿下一句话就是：“把她的灾咒转给我。”
    “哦，你……你怎么啦，这样好吓人……”不一一看向池顿的眼神，有些害怕，她本能的感觉到，池顿身上有种比老师还要可怕的气息。
    似乎，像是主宰一切的神一样。
    乾坤流转，锦鲤身上的灾咒被扭转了，攀附于皮肤之上的黑色迅速褪去，露出了锦鲤原本雪白的肌肤，那美丽的容颜，都已经回到了她的身上。
    池顿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到黑色的菱形印记。
    “有些用处。”
    默然，池顿拥着锦鲤，又对不一一说：“你的魂印借我一用。”
    不一一甚至连回答的权利都没有，身上的白虎魂印就被池顿剥夺了。
    魂印落在了锦鲤的身上，那一刻，所有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能够直接剥夺其他人的魂印？
    “池顿，你？”
    方坦想问些什么，可他不敢多说，此时的池顿，有些不像池顿。
    白虎魂印的特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死。
    在魂印附身的一瞬间，锦鲤的伤势开始恢复。
    池顿让她慢慢坐下，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口中悠悠道：“逼我做选择吗？”
    他在同谁说话？
    从池顿现在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见他目光扫过一众天神，淡淡吐出一句话：“那我偏要毁了这个世界，如何？”
    如同向某人示威的一句话，可被他目光扫过的天神都是浑身颤抖，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做对手。
    他们好像做错了，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东西。
    “真理自有其道，何须天神来管理，须弥假象罢了。”
    诶？
    圣灵茫然的看向了自己的身体，在池顿此言落下之后，他的神魂，碎了……
    天光不再，黑夜笼罩了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