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之姿

    月灵乡，西偏殿。
    月珉愣神的看着手掌，她眼中带着迷茫。
    出手之前她就知道了潜入者的身份，可她还是毫无留手，全力一击。
    月拾剑上次离开的时候，她曾驱使红翼龙一路跟随，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她分明不在意的。
    “明月为证，晨星共鉴，月珉今日今时便是吾月拾剑之妻，她的伤痛与我连同，她的闪耀与我共荣。”
    回忆起破茧之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月珉双眸情不自禁的弯成月牙儿，她神情柔和。
    “但他只是半月灵！”
    柔和被孤冷代替，女子眼中只剩漠然。
    ……
    狂狮帝国，斥候领。
    一身黑衣的南风坐在酒馆内，浅尝着没多少度数的果酒。斥候领有禁酒令，即便他现在已经晋升为大队长了，也没有破例的特权。
    “风队，那位孟国的俘虏松口了。”急切而来的斥候，他染血的手套都还未摘下。
    “偷渡边界的是哪位大人物？”
    “庆远城城主，李无双。”
    “目的地？”
    “斥候领！”
    “哦…”南风摇晃杯中酒。
    日出之前，斥候领于边界抓住一位偷渡者，严刑拷打下，对方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日落前孟国会有一位大人物前来狂狮帝国。
    这是一个机会。
    三十年来孟国与狂狮帝国多有摩擦，最近更是敌对状态，只要能抓住这位大人物，对整个斥候领都是一份功绩。
    可来的人偏偏是他唯一的好友，而且对方的目的地却又正巧是他所在之地。
    他了解李铉侦，无双国士从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这位孟国的俘虏或许是故意被抓？
    目的呢，传个话？
    ……
    “萍爷，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晨曦之塔！还有三天可就要开打了！”魁伟的少年肩膀上缠绕着布条，这道伤口是星息之前阴影之手的刺客留下的，但对方付出的代价更大。
    “急什么，要不你来带路？”神穆萍鄙夷的撇了禁一眼，要不是这一路被阴影之手追杀，晨曦之塔早就到了。
    “啊？不着急不着急……”禁尴尬着摸头。
    天狼星忽的低呜，它身体半伏，头上的狼毛直立，盯着二人身后。
    都不用去猜测，肯定又是阴影之手的刺客来了。
    “得！晨曦之战你怕是看不了了。”神穆萍双手藏在斗篷内，用力握住细剑。
    这群老同行，来的节奏一次比一次猛烈，上一次才过去多久？也就是今天的事。
    她以前就怎么没发觉？阴影之手真是一团狗屎，谁踩到就粘着谁。
    ……
    白骨山脉
    亡灵修复实在是好用，月拾剑的伤势几乎全部愈合了，可惜，这种能力也只能修复损伤的身体，无法用来提升力量。
    假如系统的数据化也能对亡灵分身使用，至少能够分析出几个稀有能力，比如亡灵修复、灵魂威慑、骷髅领主、或是集体召唤等等。
    不得不承认，系统所带来的便利也有很多。而现在，他要自己去摸索亡灵分身本就具备的这些能力。
    在月拾剑的手掌离开后，水银领主的身体碎成了骨粉，它骨架内蕴藏的力量被吸收殆尽。
    剩下的这面黑红色的旗帜，月拾剑端详良久，也没有找到旗帜上有何特殊之处。但阴霾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能拥有旗帜的无疑是智慧种族，而又能把整个水银领主领地屠光的…高级黑暗生物。
    他思索着走在战场内。
    破损的骨骼在他脚下哀鸣，吹来的黑风扬起粉末。他不时蹲下身体，从地上粘起染有未知血液的黑泥，或是从骨爪上捡起一些不属于骷髅的毛皮之类。
    如果这是战争，他要了解清楚敌人是谁。
    他的领地距离这里并不是太远。
    ……
    “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而近，空气也逐渐焦热。
    月拾剑回头望去，只见一团‘火焰’正向着他而来。
    并且随着对方的接近，那庞大的威压也令月拾剑不自禁眯起眼。
    马蹄踏地，留下焦黑的足迹，它身边的白骨为之化为灰烬。
    “踏踏踏……”
    每一次踏地的距离都几乎是用标尺衡量过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带着仿佛敲击心脏的节奏感。
    这种马蹄声音月拾剑只听过一次，在初入魂渊时，那位曾带走一位白骨剑士，并给月拾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它？’
    月拾剑心中存疑，在那次以后，他也曾见过一些骸骨骑士，甚至还亲自斩过一位，但无一位能与他印象中的那位相似，就像是…蜡烛与火炬。
    直到此刻他才豁然开朗，对方，必定也突破了种族的限制，打破了骷髅的极限，就如他一般。
    “是复生者！”
    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五十米，‘火焰’熄灭，他静止在战场上。月拾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月拾剑。
    他庞大的身躯被墨色的全身铠甲包裹，唯一露出的只有两道妖异红光，这是他的眼眶。
    五米长的龙枪被他提在手中，不时有几缕黑色的火焰突然弹起。他座下的黑马同样庞大，身披鳞片，四蹄踏焰，头部还生着一根独角。
    他的身影与月拾剑印象中的那位完美融合，他就是那位十五年前的‘老熟人’。
    骸骨骑士不记得十五年前曾见过月拾剑，但他看清了对方的本质，复生者的气息使他亲近。
    两万年前的复生之战，同样烙印在他的灵魂内，从复生的那一刻起。
    他们同族同源，是并肩战斗的伙伴，拥有共同的目标，以及共同的信念。
    甚至不难从他的意念中听出愉悦的成分。
    “灰烬·约瑟夫·厄本。”
    这是他的名字。
    ‘灰烬吗？灰烬骑士？’
    月拾剑若有所思，同样用意念回复对方。
    但就在他要信口胡言时，忽然心有所感。
    有一道古老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对方的伟岸，令他远在光辉大陆的本体都为之颤栗，仿佛透过了这具分身，直视着他的灵魂。
    如果不是亡灵没有汗液，他相信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曾近距离感受过神灵的威势，亦曾直面过天命，可他依然在这道目光下难以支撑。
    月拾剑三个字，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
    ‘黑暗之主……’
    ‘骷髅君王……’
    ‘永生者…’
    这些词汇只能在他脑海回荡，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被一股力量阻挡着！
    “夜……”
    “碎夜！”
    在他说出名字之时，古老的力量链接到了他的身躯，并且沿着他的意志通往他的灵魂。然而却在即将触碰到他在龙息城的本体时戛然而止，又忽的倒流，烙印在白骨山脉的分身上。
    从这一刻，亡灵分身与魂渊法则的力量更为契合，与暗元素更为亲密。
    他的身躯在被改变着。
    魂渊法则正对他赐予。
    直到某一刻，他的意志被法则的力量拔高、扩张……刹那间便笼罩了整座白骨山脉。
    正在偷懒着的骷髅法师阿呆，它战战兢兢的拾起脚边的白骨法杖。
    沉睡中的罗迪菲斯猛然惊醒，它晃着脑袋不停的扫视四处。
    抱着重剑的霍尔训练着他的骷髅亲卫，这位黑暗武士忽然冷哼，拔出剑如临大敌。
    三道意志烙印，在同一时刻打入他们的灵魂之火内，与意志一起的，还有魂渊法则剩余的赐予。
    “唤我之名。”
    “称我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