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之姿

    “冰封之牙死了，刀头也不见了……”
    “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了青耀刀……”
    “附近我们全搜遍了，没有任何踪迹……”
    “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龙山的魔兽，带走了刀。”
    “因为没有人相信刀头死了，她不可能死！”
    “我们踏遍了离战场五十里内的所有野兽巢穴，杀了十七只黄金阶位的魔兽。”
    “没找到她，但是她一定还活着。”
    黎七走了。
    他带着一身伤痕，和半醉的酒气，离开了凉亭，离开了庄园，也退出了黑鹰。最后时，月拾剑曾问他：“离开黑鹰后你去哪里？”
    他说：“去龙山。”
    月拾剑没有把自己的推断告诉黎七，刀的失踪如果不是附近的魔兽所为，那么一定是进入了空间裂缝。
    轮回三刀他也学过，刀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了全部，她一直把月拾剑看作徒弟，但月拾剑从来都不肯叫她师傅。
    轮回三刀，修炼第一刀放逐的最低要求，是点燃生命之火。他还无法练习，但其中原理他很清楚。
    以点破虚，打碎空间。
    按照刀的实力，离打开位面通道的距离还差很多。她那一刀放逐，通向别的位面的可能性不到千万分之一。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
    望月狼的自爆，将还没有愈合的虚空再次炸开了。
    刀进入了空间裂缝。
    在重伤虚弱的时候进入空间裂缝，存活的可能性，仅仅是大于0而已。
    在梦到刀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从黎七口中了解，那天也正是狼群最后一次进攻的时候。他愿刀还活着，希望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像，刚认识她的那时候。
    “冰封苍泊岩，星光照青耀；
    杀尽龙山狼，送与小白笑。”
    “呵……”
    月拾剑仰头喝尽坛中酒，他的脸颊红彤彤的，少年不胜酒力，晕晕乎乎的站起来。
    “你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但我不喜欢。”
    月拾剑醉眼朦胧，恍惚中仿佛看到那位女子正提着酒壶，坐在马背上俯视他。
    一如他第一次看到她时。
    “我叫刀醉柳，你呢。”
    女人背刀提酒，洒脱爽朗，她极美的容颜上，却有着道不尽的豪迈。
    “我叫月拾剑。”
    “我很欣赏你，以后跟着我混吧。”四岁大的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招揽她。
    “哈～”
    刀醉柳禁不住笑了，她捏着男孩的下巴，把壶中的酒朝他嘴里灌去。
    “让我跟你混？先把这壶酒喝光吧。”
    “咳咳咳……”月拾剑被辣酒呛哭了。
    “连这点酒都喝不下，还敢让我跟你混。”女人摇头轻笑。
    “把酒给我！”月拾剑喝下一大口酒，鼓着脸好大一会才咽下去。
    女人摇摇酒壶，里面还有大半壶酒。
    可月拾剑已经晕头转向了。
    “咿唔唔……以后你你就跟着本，本王混！”小男孩喝醉了，小手拉着女人的衣角不松开。
    ……
    “站好，手不要抖，腿不要弯。”女子倚着树而坐，酒壶不离手，她右手的树枝抽在男孩腿上。
    “鹰观是持剑之姿，以不变应万变，后发而先至。”
    “任何人都会有破绽，进攻时破绽最大，你要在他进攻时找到他的破绽，一剑毙命。”
    “手不要抖！出剑后任何抖动都会带来失败，鹰观只有一剑，他不死，你就死。”
    啪的一声，树枝又抽在他手臂上。
    “剑都学不好，还想学轮回三刀。”女人对他讽笑。
    ……
    “怎么，风翅虎被抢了，不开心？”
    “月淑珍太可恶了，她把我未来的坐骑卖了，竟然还一个银币都不分给我。”
    “哈哈，一个白银高阶的魔兽而已，瞧你小气的，以后我给你抓个最厉害的魔兽陪你玩。”
    “别吹牛了，最厉害的魔兽你打得过吗？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好骗。”
    小男孩也学着她，倚靠着大树而坐：“不过，谁让你漂亮呢，本王就暂且相信你。”
    刀醉柳的薄唇勾起，手指弹在他额头上笑道：“什么本王？叫师傅，没大没小的。”
    “我不叫。”
    ……
    “刀醉柳，你的师傅呢？”
    “我师傅，他死在了空间裂缝里，我师傅的师傅也是。”
    “善水者，溺于水，我们修炼轮回刀的，最大的敌人就是空间。”
    “我们不是空间的眷顾者，却要强行掌控空间的力量，天地法则对于我们这些破坏者，并不友好。”
    “哪一天扛不住反噬，就是死亡的时候。”女人饮一口酒，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畏惧。
    ……
    “刀…”月拾剑呢喃。
    只有她，会陪着他坐在观星台，吹一整夜的风。
    也只有她，会逼着他练剑，会哄他骗他想尽办法让他喝酒。
    …
    月拾剑望着湖面，笑了一下。
    他醉着离开凉亭。
    被管家叫醒的思音，已经站在湖边好一会了，她看着少年左摇右晃的出来，赶紧上前扶住他。酒劲上涌，月拾剑意识朦胧的醉靠在少女肩上。
    “不能喝酒还要逞强，活该！”
    思音被酒气熏的不舒服，她气鼓鼓的拖着对方。
    看到他人事不省，思音不由得大胆掐了下他的脸：“让你欺负本小姐！还让我给你端水！还让我给你洗头发！”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但是今天之前她也只敢想一想。
    “哼，还不是落在了本小姐手上。”思音的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又偷偷扭了一下。
    风吹开少年的头发，露出他精致俊秀的脸，思音猛然呆住。
    她在月拾剑的眼角，分明看见一道泪痕。
    她捂着嘴，不敢相信。
    在她眼中的月拾剑，从来都是冷漠高傲的形象，她从没想过，眼前的人也会哭。
    思音很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眼泪时，自己的心好堵，眼睛酸酸的，突然好想好想哭。
    …
    睡着了的月拾剑，还皱着眉，他用手背搭在额头上。
    思音将他的身体摆正，将自己的手心放在他额上。
    他眉间微微舒展。
    少女另一只手托着腮，静静的望着他的脸。
    看到他嘴唇颤动，思音不由得靠他很近，想听他在说什么。
    “刀……”月拾剑在梦中呼唤。
    “师傅……”
    少女瞬间泪崩，止不住，停不下。
    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抽泣，怕吵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