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之姿

    距离午夜12:00还剩30秒，牧九把硬币双手握着放在胸口，他脑海内忽然听到没有感情波动的合成女声：
    “空间对接完毕，准备降临光辉，请先驱者调整状态，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
    “先驱者？这玩家的称呼还挺别致的。”没来得及多想，牧九便感受到了灵魂的失重。
    他在漆黑的脑海中看到了一扉缓缓张开的光门。
    “倒计时15秒，14秒，13秒，12秒，11秒…”
    手心的硬币猛然张开恐怖的吸力，似乎灵魂在一瞬间便被吸入其中，天旋地转…他浑浑噩噩，分不清时间过去多久。
    直到若有若无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他才仿佛从虚幻之中来到了真实。
    “降临成功，欢迎来到光辉！”
    “任务1开启，寻找载体，当前进度未完成。”
    “任务2开启，吞噬亡魂10，当前进度0/10。”
    “任务3开启，进入生者世界，当前进度未完成。”
    暗灰色的天空，没有任何明亮的光线，可视距离严重缩短。
    朦胧之间，脚下是一副无边无际的白骨荒地。
    凄厉的风声，毫无停歇的从四面八方响起。又似乎并不是风的声音，而是灵魂的呼啸。
    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位置，幽蓝色的光点稀稀落落漂浮着，牧九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他只是一团蓝色的火焰，并没有实体，或许可以说，这火焰就是他的灵魂。
    意念控制着灵魂之火前后左右上下飘荡，远比现实中控制身体更为灵活。就像是脱离了一层枷锁，解除了限制，使他更加的自由。
    牧九缓慢向下飘去，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他的视野是全方位！没有器官的他，却能够看得到上下、前后，左右。
    牧九顾不上心中的惊奇，他仔细的打量这个世界。
    白色的枯骨是构成世界的主要颜色，它们铺满了视野之内的全部地面。远远望去，他仿佛置身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之海！
    “咔咔咔……”
    昏暗视线中，有一具三米高的人形骷髅缓缓映入眼帘。
    它的骨骼宽大苍白，额头处有着一道碎裂的伤痕，头骨之上也存在一处被重器击碎的缺口。它黑漆漆的眼窝深处，有两团不停晃动的幽蓝的火苗。
    这具巨大的白骨骷髅，它此时的状态似乎非常差。不仅头骨碎裂，它右臂也缺失，并且上身的肋骨也断了几根，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散架的危机。
    不难看出，它在之前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骷髅摇晃着，终于被脚下的骨堆绊倒。它全身的骨头散落了一地，与之前的骨堆分不清你我。
    但并没有过去多久，幽蓝的火焰便从它瞳孔内冲出来，短暂盘旋后，火焰钻进到旁边的一具兽形骨架之中…
    大约一分钟左右，兽形骨架的瞳孔内燃起火苗，它缓慢站立起来。
    这是一只四脚着地，体长两米，尾长一米的凶悍骷髅。它额上有两只断裂的骨角，口中满是锋利的恶齿，以及格外突出的四颗獠牙！
    牧九为了观察的更细致，他的灵魂火焰就漂浮在对方的上方，距离地面仅有三米高。
    他能看清对方身上在久远岁月以前所留下的伤痕，如同古老的花纹，也能看到它的骨骼除了苍白外还有多处泛黄，甚至是从它身上抖落的污泥也都一滴不剩的镶嵌在了骨堆上，完全不像是一个游戏内的场景。
    现在的科技的确很强大，但也绝对做不到连一个游戏都尽善尽美，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牧九本身就带着挥之不去的疑惑，现在他的的疑问更多了。
    “钥匙，降临，光辉，先驱者，灵魂火焰…”他的心中有所疑惑，莫名的开始忐忑不安。
    脱离思考的牧九忽然感受到不对。
    原本在他下方适应新身体的骷髅兽，此时正蓄势待发的紧紧盯着他，对方瞳孔内的火苗正在扩散壮大！
    “躲！”
    牧九的脑海只涌出这一股意识。
    他竭尽全力，向上逃去！
    骷髅兽已经跃起两米高，它在空中仰着身躯，张口咬向牧九的灵魂之火。
    惊险中，牧九堪堪避开恶口，最近的时候他距离对方的牙齿只有十厘米远，透过骷髅兽的恶口，他甚至看的清清楚楚，对方腹内的骨骼也燃烧着微弱的幽蓝之火！
    一击不成，对方不再有任何机会，牧九的灵魂之火已经升到了十米高。
    …
    直到兽形骷髅走远后，牧九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策划。
    他自认为心理素质并不差，多年病痛，常被死亡胁迫，也不见得他惊慌失措，却愣是被这个诡异的游戏世界唬的一惊一乍。
    牧九环顾四周，他不清楚有多少先驱者进入了光辉游戏，反正在他的视野内，一个都看不到。
    思考几分钟后，他依葫芦画瓢，灵魂之火没入到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中。
    ……
    这是一种神奇又生疏的体验。
    他的灵魂之火安居在头颅中，奇特的能量从灵魂火焰中涌出来，在每一寸骨骼都打上烙印。
    大约过去了一百秒，当这股能量贯穿整个骨架之后，可以控制骨架的感觉油然生出。
    骨手从腐烂的泥土里拔出来，按在身旁的碎骨上。
    “咔咔咔……”
    “载体可用，任务寻找载体完成！”
    两米多高的骷髅缓缓站起来，它先是生疏的走动几步，然后又缓慢的蹲下身体，从下面散落的骨架上，抽出一根半米多长的大腿骨。
    骷髅张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它的眼窝深处，逐渐生出两团幽蓝之火。
    “这就是载体，那吞噬亡灵呢？顾名思义的话……这狗策划真是满满的恶意。”
    “嗅觉触觉完全消失，听觉视觉倒是还在。”
    “但也与现实中相差太多，视觉中只有灰白黑三种颜色。”
    而且透过骷髅的双眼，可视的距离最多二十多米远。
    空气应该是干冷又充满腐朽味道，他闻不到。
    …
    牧九前进的很慢，偶尔一脚深一脚浅。
    脚下的土地有的干硬，有的湿软，还有些地方干脆就是沼泽。
    白骨无处不在，视线的远处，他看到有一个骷髅在缓慢游荡着。
    牧九不断调试着对骷髅身体的掌控力，并在原地试图跳跃了几下。
    完全跳不动。
    挥了挥手中的大腿骨，也感觉不到有啥手感。
    一脚踏在碎骨上，牧九摇摇晃晃的小跑起来。
    “…！”他用力大喊。
    当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接近游荡的骷髅后，牧九挥动手中的大腿骨，朝着它头上砸去。
    玩游戏就是打怪练级爆装备，作为一个老玩家，这点基础不用教。游荡骷髅很灵敏的转过身，牧九这时才看到它的白骨手上正握着一把苍白骨剑…
    可此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身体，手上的大腿骨，只能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砸去。
    游荡骷髅剑士并没有任何蓄力的的动作，径直斩出骨剑。
    一声刺耳的碰撞，大腿骨脱手而飞，牧九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股冲击力，他后退了很多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骷髅剑士半步未退，它反而朝前踏步，手中的白骨大剑继续朝牧九刺来。
    来不及躲避，苍白骨剑直接贯穿他的心脏部位，剑尖在他背后透出。
    他这一瞬间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似乎没有痛觉！’
    白骨大剑在他骨架里搅动一圈，引发出一连串的断裂的声音，又紧接着朝他脖子斩去。
    牧九控制着骷髅身体用驴打滚躲过致命一击，爬起来后手脚慌乱的使用后撤步。
    白骨剑士不紧不慢的持剑追来，在牧九脱离它的视线范围后，就停止了追击，继续开始它的游荡。
    …
    呸！
    出师不利。
    挑挑拣拣后，从骨堆里抽出一根看上去最坚硬的大腿骨，牧九换了一个目标慢慢逼近。
    这次的目标就很弱小了，之所以断定它弱小，是因为它只有一米高。
    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牧九举起大棒骨就朝它冲去。
    “…！”
    咣当一声，瘦小的骷髅没来得及做出防卫举动，天灵盖便被一棒子敲裂，它瘦小的骨架也散落一地。
    一朵小小的灵魂之火从小骷髅头颅里飘出来，牧九一把捞住，就要试试如何吞噬亡灵。
    可惜，灵魂之火刚被他抓住便消散了，一眨眼就化为虚无，这让他满腹疑惑。
    系统并没有提示他获得经验，小骷髅也没爆出任何装备。
    ……
    刚刚的战斗虽只有一击，但这道声音传播了很远，也吸引了附近的骷髅。
    几个游荡的骷髅朝着战场走来，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沼泽里，也伸出一个骷髅手臂，藏在沼泽里面沉眠的骷髅苏醒了。
    “警戒范围挺远的？”
    牧九退离现场二十米左右后，控制骷髅身体躺在地上装死，暗中观察。
    “1，2，3，4，5。”算上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一共五个骷髅，就连游荡的白骨剑士也在其中！
    当一只骷髅遇到另一只后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战斗、厮杀、掠夺！
    五只骷髅各自为战，没有任何停顿的互相接近。
    牧九此时的注意力全在白骨剑士身上，因为只有它是特殊的，另外四只骷髅并没有携带兵器。
    只见它靠着缓慢移动接近对手后，苍白骨剑从上斩下，只斩了三次，便将一只骷髅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灵魂之火从骷髅身躯里缓缓飘出来，白骨剑士俯身张嘴一‘吸’，那灵魂之火就被它吸入口中。
    “这么强？我刚才是怎么在它剑下活着的……”牧九还在暗自庆幸，这边战场也已经发生变化。
    感受到白骨剑士的强大威胁，剩余的三只骷髅竟然开始一起攻击它。
    白骨剑士以一敌三，一步不退，它手中骨剑挥动，一剑又斩掉一只骷髅的头颅！
    从沼泽深处爬出的骷髅，它一身腐烂的淤泥，从正面抱住白骨剑士，张嘴咬向它脖子。
    最后一个骷髅绕到身后要偷袭。
    白骨剑士身体坚硬，无视沼泽骷髅的扑咬，白骨剑先将身后偷袭的骷髅击碎。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战场上原本的五个骷髅就只剩下了两个。
    沼泽骷髅眼中的灵魂之火闪动了一下，对强大的白骨剑士升起畏惧。它胆怯了，开始后退。
    但这可怜的骷髅应该没有跑这个技能，白骨剑士一步踏出，骨剑将它斩首。
    “是因为我从它剑下跑了后，所以它以后都不会刺心脏了，改为斩首了？”
    牧九心中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