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乃是醒世真佛的肉身,将自己的位面拖入末世,这样的人该如何评论?
林德想也没想,十分干脆道:“不知道!”
“什么,你竟然说不知道?”阿努比斯跳了起来,满脸匪气道:“这位什么真佛,我知道你,哈哈,因为一己私利,魔天佛国进入末世,应该说你是大jiān还是大恶呢?反正这种魄力,我是绝对没有的。我看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也算是神级强者,做事之前应该能预料到后果。”
老者没有理会阿努比斯,笑眯眯的看着林德道:“七皇子殿下,你为何回答不知道。”
林德盯着眼前的茶杯,说道:“自古以来,君王积伟业,小民求安生,两者其实是对立的。后人评说前人,总是妄自菲薄,夸大君王的功绩,却没有关注小民的幸福。这本身就是不客观的。君王伟业,无外乎平定内乱,开疆扩土,征讨异族,结果必然是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对于当时的小民来说,家家有丧事,户户挂招幡,这算是幸福么?”
“后人只能看到结果,却不了解整个过程,甚至并不知道起因为何。也许那些所谓的明君,英主,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发动本不该的战争,侥幸胜利了,得到了几块贫瘠不毛之地,被后人歌功颂德,大肆赞扬,这本身就是不客观的。”
“魔天佛国虽然走向末世,这只是一个结果,我却不知道起因,也不清楚整个过程,所以不能评论,但我相信一点,您是真佛,拥有众多的信徒,所作所为,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也许是出于信念,或是出于其他缘故,反正在您的心中,一定有衡量价值的标准。”
老者畅快的大笑几声:“七皇子殿下,我这么做,其实只是出于我的执着,如果说私心么,那就是内心的极为不甘。”
林德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愿闻其详。”
老者顿了顿,说道:“七皇子殿下,此处名为魔天佛国,你也看到了,这里只有佛,想必你心中一定也有疑问,魔又在何处?”
林德微微惊诧,阿努比斯忍不住又插嘴道:“哈哈,这还用说么,魔当然在你们这些佛的心中,位面都毁灭了,这不是魔之行径么?”
老者笑眯眯的点点头:“魔在佛心,你总算说句有用的话。”
阿努比斯面上,泛出得意的笑容,那叫一个神采奕奕,自命不凡。
老者继续说道:“其实,魔天佛国的名字是这样来的,之前,我们的位面一共有九十九尊佛以及九位大魔。为首的大魔名为魔天,九位大魔能够对抗九十九尊佛。这正是所谓的佛高一尺,魔高一丈。魔天佛国位面一直处于这种对抗中,魔与佛各自发展信徒,偶尔彼此征伐,展开大战,但大多数时间还算平静。”
“可是有一天,事情发生了转机,九位大魔,竟然同时诡异佛门,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九位大魔回头知改,上天立刻降下无数的恩泽,九位大魔成佛后,佛力居于所有佛之首,他们又拉拢一些真佛,成为天罡三十六佛。”
林德眉头一皱:“这就是你不甘心的缘故?”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是心怀不甘,试想想,我们修佛者,得经过千百世的修行,一世世的转生,积累功德,恩泽天下,更得节食忍yù,清心凝神,忍耐谦让,人世间的红尘美好,不得沾染半分。而且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佛海无涯,回头是岸,就前功尽弃了。有多少心怀天下之辈,忍受不得这种凄凉,最终堕落魔道。”
“可是修魔者呢?他们快意恩仇,恣意享乐,奢华无度,享尽了千百世的荣华富贵。视众生为蝼蚁,任意杀戮,为增进功法,不择手段,屠戮天下,万民畏惧。这本是逆天而行,为天道所不容。却没想到一旦皈依佛门,竟然得到比我们还要高的佛力。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的路是不是走错了,也许最初修魔就好了。当然,怀有这样心思的,不仅仅我一人,天罡三十六佛皆是如此,只是他们付诸于实践,从这个时候开始,佛法就已经开始变味了,苦修被视为愚蠢。不问世事的真佛们,也开始参与到世俗红尘之中。”
林德表情严肃起来,感触道:“这就叫做天道不公呀。”
所谓天道,是指位面间的法则,位面有大有小,有主位面,也有次位面,其中的法则千差万别。凡间生灵成神的过程,就是逐步掌握法则,最终超脱法则所限,领悟自身的特殊神则,这个时候可称为神级。如果能得到一新生位面的认可,获得教化众生的功德,就有机会拥有神位。
“这种情况,您老是如何应对?”林德侥有兴趣的问道。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老朽修炼佛法,xìng情极为固执,否则也不会领悟剑之意境,不过面对这件事,也只有忍耐。忍字头上一把刀,实属无可奈何。魔天佛国在天罡三十六佛的治理下,短短时间内,就逐步强大起来。老朽我初时甚感欣慰,认为魔天等大魔,真的知道悔改,便少了很多敌意,谁知道他们真正图谋的,远超过我的想象。当他们发动位面战争的时候,老朽我立刻茅塞顿开。”
林德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位面战争,是主位面强盛的象征,这是一件好事呀!”
老者眯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缓缓说道:“事情的善恶曲直,要看行事者如何,七皇子殿下,我知道你们钢铎王朝,比之魔天佛国要强盛百倍,你们的位面战争,是如何开启的,特别是面对拥有神灵守护的位面。”
“这个吗?”林德十分自然的说道:“一般是秉承神谕,要有充足的理由,特别是有神灵守护的位面,如何贸然发动战争,会引起神战,即使攻取了位面,也是一片废墟,得不偿失。不过对于地狱邪魔守护的位面,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讲究规矩的位面战争,可是我们魔天佛国,却不是这样进行的,三十六天罡佛发动的是全方位的战争。据我所知,至少有三十多个位面,被彻底打爆,生灵涂炭,众生哀号,七皇子殿下,你猜猜看,不为占领位面而发动战争,最终目的是什么?”
还没等林德回答,阿努比斯先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为了位面封神,没想到你们的天罡三十六佛,已经堕落如邪魔一般不堪。”
位面封神的正当途径,是寻找文明初生位面,教化众生,恩泽天下,位面也会投桃报李,将神级强者的灵魂烙印,写入位面法则之中,从而获得神位。这其中的好处非常多,例如说,神级强者可能陨落,如果灵魂被对手镇压,连转世都不能。但拥有神位的神灵,一旦陨落后,可以在位面中重生灵魂。拥有前世的记忆和积累,重新登上神位并不难。
所以获得神位的神灵,一定会极力维护自己的位面,以便培养出更多的强者,只有位面越发强盛,他的神位才能更为稳固。
初生位面非常少见,远比神级强者的数量少。所谓有正,就有邪,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就是打爆足够多的位面,积累位面本源,然后构建新的位面。一个位面的形成,是非常复杂的,一般毁灭几十个位面,也未必能够搭建出新的位面,这是一条逆天的邪恶之路,也是神与魔的根本区别。
老者深深叹息一声,神sè苍然:“现在,你们知道魔天佛国走向末世的缘故了吧?”
林德与阿努比斯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向这老者深深鞠躬,老者微笑点头,欣然笑纳。
家与国,孰轻孰重,这很好选择,但如果家是自己的呢?
同样,自己的位面,与整个位面体系,那个更重要?醒世真佛,他作出了选择,舍弃了自己的位面,将其拖入末世,而使得更多的位面幸免于难。
是错是过,是功是过,已经无法分说,只是他能作出这等选择,这种魄力,这种大无畏的jīng神,就值得人敬佩。
“七皇子殿下,老朽今rì所言,并非无的放矢,如果您也一天,也要面对这种选择,不施展yīn谋诡计,无法战胜首恶,除了同归于尽,更别无选择,你会怎么做?”
林德认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尽量避免面对这种选择。”
老者呵呵一笑,叹息一声道:“七皇子殿下,你会遇到的,这就是你的命。好了,现在说一些私事吧,你与佛子有些矛盾,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佛子是我留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执念,当然,老朽从不以大欺小,我会给你两个好处,作为补偿。”
林德坦然一笑道:“好的,我答应,只要佛国不与我为难,我也愿意置身事外。”
“很好!”老者一扬手,一道光辉打入林德的脑海中:“七皇子殿下,这是关于意境的悟道,老朽某一世修剑道,用了一生时间,才领悟到这些,当然你也不要对其抱有太大的期望,这只是帮你开窍而已,以后进境如何,能领悟多少意境之力,还需要自身的努力。”
林德大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之语,老者摆摆手:“下一个好处,你自己选择吧?”
“我想知道,救赎莲台的下落。”林德丝毫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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