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皇族历来是耶律氏为帝,而萧氏为后。从耶律阿保机契丹立国开始,代代相传下来的规矩,从未有过例外。
皇宫后妃中几乎人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即便萧观音被废后,其他人也无法上位。
可仍旧有人心中抱着一份念想,期望废掉萧观音后,自己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哪怕不能成为皇后,成为皇贵妃也可以凤于九天。
没有了皇后坐镇中宫,皇贵妃无疑就是地位最尊崇的人了。除了没有皇后的名义外,照样是大权在握,该有的一个也不会少。
于是耶律洪基刚刚兴高采烈的回宫来,就听到了这个让他脸色很难看的消息。
沉默了半响后,才压抑着怒火道:“给朕查!到底是谁在造谣?”
“陛下,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实在无从查起。追根朔源,还是最好召皇后过来问问清楚为妙。”
“嗯?”耶律洪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边很是宠爱的侧妃。
相比萧观音经常劝谏他少出去整日游猎,身边的侧妃张香衣却从来不提这些话惹皇帝不高兴。甚至每次在他打猎的时候,都格外的兴奋开怀。
因此耶律洪基外出游猎,最喜欢的还就是带着张香衣去。尽管她是个汉人,但却深具大草原游牧部族的心。皇帝对她的喜欢,也是日渐增加。
可此时听张香衣说话,耶律洪基却没有附和,反而深深的盯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看的张香衣汗如雨下,差点吓的软倒在地上。就像在野外被一只老虎盯住了,某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随之袭来。
平日里张香衣从未在皇帝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滋味,现在尝到了才知道。无论老虎对你有多亲近,可永远都不要忘记了老虎百兽之王的本性。
“陛……陛下,您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吓死人了……”勉强挣扎着笑了笑,可张香衣不用去看,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僵硬。
“哼!”耶律洪基根本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甩头走掉。
本来还跟在身侧的张香衣,现在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全然不知所措了。
“哦?宫里面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啦?”耶律乙辛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最新情报,随即就感觉眼前一亮,大为惊喜。
心腹手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把所有情况都交待了出来:“……这就是方淮传出来的全部消息,据说已经在宫内几乎传遍了。到底是谁开始传出来的话儿,早就查不到了。”
魏王耶律乙辛的目标始终都不是做权臣,而是要当皇帝的。
在皇宫之内安插个亲信,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虽说没有弑君的能力,可是打探点消息却半点都不慢。
耶律乙辛笑了笑,很是轻松的舒展着身子,随手拿起马奶酒喝了一口:“你说,这会是谁做的?”
眼前的心腹基本就是他的谋主,耶律乙辛无论有什么消息都从来不瞒着他。而当初丁阳之所以会和萧观音睡到一起,也是他在其中着手安排的结果。
谋主也是奇怪,按说这种事情从来都只能是按住,怎么会短短时间内传的到处都是呢?
除非是有人故意在从中作梗,煽风点火,才有可能短短时间内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肯定不会是皇后,这种事情撇清都来不及呢,就算是她身边的人再不知道轻重,也不会随便谈论这种消息从而被人偷听到。”
魏王耶律乙辛也是这个意思:“那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后妃中的某个人,想要借机造谣生事?挑拨帝后之间原本就隐隐存在的裂痕?”
“也不像!毕竟这不是和别人,消息里面明确扯到了八妙仙长的身上。想要把皇后拉下来,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呀!那可是八妙仙长,刚刚解除了落阳灾厄的活神仙呀!”
“那又会是谁呢?一下子就扯到了两个大人物的身上,很明显是要作死呀!此时的八妙仙长可是深受皇帝敬重和畏惧,扯上他来,明显是逼着皇帝做决断。可这种决心又那里是那么好下的?何况即便下了决心又怎样?谁敢动八妙仙长一指头?谁能动八妙仙长一指头?”
相比耶律洪基在外面游猎到每天兴高采烈,真正处理国事的魏王耶律乙辛对落阳灾变的可怕程度再清楚不过了。
能够亲手解决掉这样的超级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无声无息之间就做好了一切的丁阳。
对他的实力多么高估,也是不以为过的。甚至耶律乙辛也相信,皇帝耶律洪基别看每天不关心国事,但他可不是个傻瓜。
皇帝不操心政事只是嫌麻烦而已,心中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却也是入骨三分。
以皇帝的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其中包含的阴谋所在。无论皇帝是不是真的相信这个谣言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将成为辽国皇室中最可怕的丑闻。
一旦传出去,甭管是被谁知道了,都会丢尽辽国的脸面。
只要耶律洪基还想要继续坐在皇位上面,都不能放任这条谣言继续散播下去。
可是这件事情,却不是他想要管就能管得了的!萧观音无所谓,不过是一个皇后而已。就算是废掉,或者赐自尽都随便。
要么从萧家的族里再选一个皇后,要么干脆就空悬皇后的位置不去理睬。
可关键是八妙仙长怎么办?这件事当中涉及到了他,如何处理才能让他满意呢?
现在的问题核心已经不再是萧观音是不是和八妙仙长真有私情了,反倒是没有私情才更难处理。真有了私情,也要装作不知道。
以八妙仙长所表现出来的能耐,真要对萧观音有心的话,皇帝都不敢阻拦。
大不了装作不知道,就此含混过去拉倒。可是现在谣言传成这样,根本不是在针对萧观音了,而是在针对皇帝才对。
“魏王殿下,怕是不好了!”谋主突然间紧张起来:“这次皇宫里面的谣言,怕是有人想要致殿下您于死地的!”
“嗯?何至于此呀?”魏王耶律乙辛还没反应过来:“皇后和八妙仙长私通,与本王有何相干?当日的事情是本王亲手安排的,除了八妙仙长和皇后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难道他们两个人还会说出去,只为了陷害本王?就算本王死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谋主早就快急死了:“殿下您太过慈悲了,才被这毒计几乎瞒了过去。本来陛下可以含混过去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事实,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被突然间叫破后,就逼迫皇上必须要处理此事才行……”
“对呀!可这与本王有什么关系,着急的不应该是皇帝吗?”
可惜还没等魏王耶律乙辛笑出声来,就被谋主紧急的打断了声音:“殿下,你想想看!皇帝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处理完美根本就不可能!无论皇后与八妙仙长有无私情,结果都是一样。他的身上肯定会留下污点,从此以后再也洗刷不掉。”
“那这不是更和本王没有半点关系了吗?反倒是皇帝身上不干净,本王得利更多吧?”
谋主叹息一声:“殿下,您好好想想,陛下的名声若是坏了,尤其这件事情又是如此的棘手。可以说怎么处理都无法拿出个完美结果,除非陛下不再当皇帝,大辽的脸面上还能稍微的好看一点点。”
“这不就结了吗?哼,本王倒要看看,除了这样的事情,他还如何能坐稳皇帝的位置!到时候,肯定会有无数的皇亲贵族们跳出来逼他下台。”
“是的,殿下您说的没有错儿。可是逼他下台后又让谁上台来做这个位置呢?”
“唔……按照我对皇帝的了解来看,应该会尽量把这个位子传给皇太子。”
“那么谁对皇太子的上位最有威胁呢?”谋主步步紧逼,满脸的紧张。
魏王耶律乙辛还没想到,只是顺着思路朝下说:“谁能对皇太子的上位有威胁?当然是其余那些有资格继位的皇室宗亲了,还能是……”
这次话没说完就先暂停了下来陷入沉思当中,谋主终于是松了口气:看来是终于想到了。
果然沉寂片刻后耶律乙辛慢慢抬起头来,皱紧了眉头:“原来如此……哼哼,看来真有人是用心良苦啊!”
谋主刚才有些话没说出来,皇太子继位最大的威胁不是宗室,而正是手揽大权的魏王耶律乙辛。无论如何,不搬掉他的权势和影响力,皇太子即便登基后也坐不稳。
以耶律洪基的聪明程度,肯定能想的到这个问题。
现在皇帝放手给魏王手揽大权,是因为皇帝能镇住魏王耶律乙辛。可是换了皇太子上位,哪里能招架的住手揽朝政十几年的魏王呢?
稍稍有点问题,怕就是以皇太子的彻底告别为收场了。
因此在皇太子上位之前,只能是皇帝先除掉魏王耶律乙辛才能安心。
想是想到了,可是耶律乙辛却也没有办法:“先生,本王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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