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兽之主

    “彭！”
    “砰砰砰！”
    烈日当空照，一朵五色霞云化作灿烂的烟花，覆盖住整片天空。
    古老的祭祀声响起，随后不断有巨龙长啸。
    山崖上、山岭间、山涧里，翼龙成群结队盘旋飞舞，巨龙昂首挺胸尽情奔驰。
    它们狂热而兴奋，以不同音质的龙吟，撑起超级响亮的大合唱。
    极远处能够听到这道声音的超凡生物，哪怕晋升至尊领域，也必须颤栗匍匐，以此抵抗排山倒海压过来的气浪。
    “吉时已到！”
    “恭迎祖龙降临！”
    “轰！！！”
    随着一头年迈的圣龙王，撕扯着喉咙尖啸。
    遥远的地平线上，五颜六色的炫光升腾而起。
    那是一个又一个横压天地的庞然大物，动不动就翼展千米，恐怖的龙威从它们的体内爆发，沿途的草木，无一不折腰跪伏。
    “七代·无尾龙神，亲至！”
    “五代·水晶龙神，亲至！”
    “六代·公正之龙，亲至！”
    “三代·辉煌神龙，亲至！”
    “四代·妖精之龙，亲至！”
    “五代·魔象祖龙，亲至！”
    “二代·雷电龙母，亲至！”
    “二代·阴阳双首，亲至！”
    “二代·斗战龙神，亲至！”
    ……
    年迈的圣龙王，每一次开口，围绕在山谷外圈和内圈的纯血圣龙，便爆发山呼海啸的龙吟。
    每一次，都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再一次添入大批量的干柴，让那火焰愈发的炽热刺眼。
    数十个呼吸以后，空空荡荡的山谷中央，已然被二十余个庞然大物，侵占掉五分之一的区域。
    “哈哈哈，祭拜先祖仪式，老龙也来凑个热闹！”
    大地龟裂，一头体长两千五百米的神龙，破开一个天坑般的洞口，冲入山谷之中。
    它全身长满灰色的龙鳞，酷似岩石锻造。
    头上无角，背生一百零八尖锥石柱，躯体如锁扣一般相互连接。
    看到它，哪怕是一群簇拥的成年祖龙，也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以示最原始的尊敬。
    “恭迎初代·界盾，愿初代之血，永垂不朽！”
    “哈哈哈，我老了，想要孕育纯血后裔，不太容易哟。”
    界盾龙神大笑，豪情万丈道：
    “倒是祖龙之神这个名誉，老龙十分有兴趣。”
    “可惜混世那个老匹夫，率先将我一军，害我落了半截面子……”
    “你说什么？”灰蒙蒙的气雾翻滚，陈旧苍凉的压抑感从天而降。
    再看去时，山谷中央多了一个彪形大汉，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怒而威。
    “若不是被命运封印，我在远古就能证道。”
    “老盾啊，你想赶超我，是不是有点痴龙说梦啊？”
    “嘿。”界盾龙神不恼，也没有面对神王应有的敬畏，大大咧咧道：
    “算啦算啦，这龙族第四至高的名头，就先让你享受一阵子。”
    “五百年内，老龙我定要冲破枷锁，跨越最后1星的屏障，登临龙族的第六至高！”
    “呵呵，五百年……”
    混世龙神以幻化的人类之体，揶揄笑道：
    “小野重新出生，再到登临神王，前后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五百年。”
    “你这个挂着初代名头的老龙，要用这么久的时间，真是不争气啊！”
    “那是一回事吗？”界盾龙神哼了一声，“小野得命运见证，不仅与白帝情同手足，还得到龙首的附身加护。”
    “老龙我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和他比较？”
    “哦，对了，话说回来，同为龙王，混世，你到底能不能打过小野啊？”
    “要不待会祭祀仪式结束，就由万龙见证，看一看我族的第四至高和第五至高，到底孰强孰弱，谁能更胜一筹？”
    “免了。”混世龙神歪了歪嘴，做牙疼状：“轮回河一战，我的伤势至今没有完全恢复。”
    “祭祀结束，我就回去睡大觉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不睡他个千八百年的，真对不起白帝的努力和付出。”
    “借口，通通都是借口！”
    界盾龙神喷出一口炽热的龙息，开怀大笑道：
    “打不过就打不过，非得找些蹩脚的借口，实在有失至高的身份。”
    “哦，那我认输，我确实打不过小野。”
    混世龙神咧嘴，脸上突然闪烁起危险的弧光：
    “不如我们也切磋一下。”
    “你这五百年突破的计划，未免太漫长了一些，由我帮你操练操练，怎么也能缩短几十年……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
    “咳……”
    界盾龙神呛了一口，眼珠子转悠着，正想唇枪舌剑，好好争辩一番。
    忽然似有所感，抬头眺望数百里外，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缝。
    那里，代表死亡的灰色雾霭，以惊龙的方式横扫世界。
    一头翼展两千米的骸骨巨龙，轰隆轰隆疾驰而来。
    那灿金色的魂火，比苍穹顶上的太阳，还要闪闪发光。
    而那种铺天盖地的亡灵气息，虽然阴暗深沉。
    但内敛的纯正龙威，比之周身任何一头祖龙，都要强盛数倍乃至数十倍。
    “小野来了……”
    “咦……白帝也来了？！”
    界盾龙神眨了眨眼，随后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喜。
    没等它的龙吟声响彻云霄，匍匐于地的数万头圣龙，便开始齐声高呼：
    “恭迎第五至高·死神翼龙王！”
    “恭迎守护之灵·尘世巨龙！”
    “恭迎白帝！白帝之功盖压山河，请受小龙一拜！！”
    “轰隆隆！！”
    如果说成群结队亲至的祖龙，迎接的是下位龙种的敬畏和朝拜。
    那么面对空间裂缝中飞出的骸骨翼龙，以及伫立在翼龙背嵴上，那个白衣湛湛的俊逸男子。
    聚集在山谷内外的龙族……彻底疯狂！
    他们以近乎失控的方式，咆孝嘶吼，用尽全身的力量，狂热高歌。
    而这一幕，哪怕是远古年代，龙族三巨头全部存活的时间节点，也不可能亲眼目睹。
    “无需多礼。”
    白无伤双手背负身后，朝下探望，面绽微笑。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天地间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扩散至一草一木中间。
    万龙咆孝的巨大动响，渐渐平息下来，从高亢到痉挛颤抖，再到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只用了三五个呼吸。
    偌大山谷，突然间陷入凝滞。
    鸦雀无声中，唯独那一双双炽热的龙眸，全部聚焦在白无伤的身上，敬畏和崇拜的情绪，呼之欲出。
    “祭祀开始吧，这一天，小野等了很久了。”
    “呜——”
    座下的骸骨翼龙，盘旋一圈。
    已经领悟骸骨缩小和放大之术的它，这一次，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躯体。
    混世龙神点头，脚掌勐踏大地，再飞起来时，同样变回真身。
    “祖龙船已毁！所幸龙族提前转移祖器，十万年传承下来的老物件，大多保存完好！”
    “请功勋殿！”
    “邪族已灭！这辉煌纪元的序章，当在各位龙祖的见证下……拉开帷幕！”
    “轰隆隆！！！”
    虚幻交织的空间内部，一尊紫金色的神殿破空而出。
    神殿不大，但上面竖立一根又一根龙纹神柱，不同的法则纹理，不同的形状结构，矫揉在一起，便是亘古悠久的历史遗物。
    “送龙血！”
    混世龙神第二次大喝。
    说完，它一口咬住右爪，用力一撕，一大蓬灰白色的鲜血，化作风暴血雨，浇淋在神殿之上。
    “吼！！”
    辉煌神龙、魔象祖龙、雷电龙母……纷纷效彷。
    包括死神翼龙王·龙野，它也崩碎一截骸骨，从骨髓中，挤出一滴半透明的鲜血。
    背上的白无伤，静默不语，安静旁观。
    等轮到圣龙的时候，五颜六色的血液凝聚成连绵的血云，伴随电闪雷鸣，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点龙魂！”
    混世龙神第三次呼喝。
    这一次，它闭上眼，眉心处飘出一缕朦胧的灵魂碎片。
    融入血云中时，狂暴的雷霆戛然而止，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异龙威，笼罩在山谷之上。
    “撕拉！”
    龙野毫不犹豫，分裂出一团金色的魂火。
    等到属于它的灵魂之力，也融入祭祀仪式，尘世巨龙的投影，突然显化在面前。
    “以奇迹龙首之名，呼唤远古时代的先民。”
    “埋葬在过去的龙神们啊，若你们还有残灵遗留世间，归来吧，这里便是你们的故土。”
    “太初邪族已经绝灭，超凡世界迎来崭新的纪元，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你们的意志没有埋没，你们的功与名，必然留作后辈，世世代代传唱念诵！”
    “轰！！”
    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噼裂天幕。
    五彩之血云，化作鸟鸟升起的云烟，最终定格成一个巨大的圆环状阵纹。
    一头失去脑袋，只余留半截身子的虚幻龙魂，第一个从里面冲了出来。
    “三代祖龙·凛冬龙神！”
    “最终末日战役中，它被苍白之手的余威击中，一瞬间便碎成粉末。”
    “没想到这古老的仪式，还能找回它的残念，能告诉它我们赢了，我们战胜了邪族……实在是太好了！”
    四代祖龙·妖精之龙，笑靥如花。
    很快，不断有虚幻的巨龙穿越阵纹，显化在功勋神殿的上空。
    鬼影重重下，却没有森寒流转，余留的只有威严，山谷内外噤若寒蝉，平日里再莽撞的圣龙，这一刻也必须屏住呼吸，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这一场奇迹。
    “看！那是初代祖龙·灵墟！”
    “没想到他老龙家，陨落之后，依然还有执念不肯散去！”
    “初代·破军……初代·无使……这都是只闻其名，不闻其身的老前辈，没想到龙首见证，仪式的威能如此巨大！”
    “不光是龙首的力量，这里还有两尊真正的祖龙之神！”
    界盾龙神哈哈大笑，朝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龙魂，兴高采烈打招呼。
    “哈哈，看，那是我的孩子！”
    “曾经的曾经，我也想传承血脉来着，可惜失败了，不小心夭折域外，我连尸骨都没寻到。”
    “好孩子，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如今的超凡，邪灵已经成为过去式！”
    “我龙族的未来，注定强势崛起，要与其他族群，再争真正的第一！”
    “安息吧，为父会带着你的野心和希望，朝着龙族第六至高的宝座，蓄势冲锋！”
    ……
    龙影绰绰，龙魂荡荡。
    许许多多存在于史书中的祖龙，或多或少显化一缕残念。
    它们大多数，并没有沟通交流的能力。
    但它们可以聆听，聆听后辈们的声音，最后在笑容中，重新归于虚无。
    “命运、空间、时光……”
    “三位最强初代遗留的法则碎片，绝大多数，很久以前就被我吞噬。”
    尘世巨龙悠悠轻叹，望着功勋龙殿第一排最中央的三根巨龙柱，慨叹万千：
    “她们应该不会显化了，因为在堕落之神残念湮灭的瞬间，她们就已经知晓一切。”
    “倒是小野的父亲……兴许还可以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白无伤望着龙野死死盯住、却始终没有龙魂降临的神柱，召唤出银白色嵌着金边的誓约之书。
    “朵儿，你来试试？”
    “几万年的维度，应该可以……”
    天妖之眼·时间女皇，足尖点地，虚浮天空。
    最终末日之战，借助绽放的太初源力，她短暂激活太初第二十一遗脉，召唤出“岁月女神”的投影。
    但很可惜，战斗结束后，随着太初源力隐没在白无伤的体内，她的血脉从沸腾状态，再一次趋于沉寂。
    当然，如此特殊的变化，盘踞在血脉中，永世都不可能遗忘。
    比之神话9星、始祖巅峰的天妖之眼·时间女皇，夜朵儿多少变得不太一样。
    “哗啦啦~~~”
    时灵之书快速翻页，更加神秘的法则，推开龙威，注入到那根骸骨神柱之上。
    白无伤聚精会神，座下的死神翼龙王，更是微微颤抖。
    “哒哒哒哒——”
    无尽的灰雾喷涌，龙血浸染的地面，缓慢升起一座又一座墓碑，每一座都跟小山似的，残破而古老，阴冷的鬼气四散开来，犹如一口寒风，贴着耳朵吹进脖子。
    “唰——”
    残魂剪影之中，灰雾的尽头。
    一头巨大的骨龙缓缓起身，撑开双翼之时，如擎天之巨兽，蔓延出丝丝缕缕的荒凉气息。
    “尊上！”
    二代祖龙，斗战龙神·龙无极，金黄色的童仁中爆发无尽的光芒。
    “唔……这是哪？”
    骨龙低语，如地狱咆孝。
    颤抖的幅度逐渐加剧的龙野，再也按捺不住，朝着只有他一半大小的骨龙，低下头颅，龙魂激荡：
    “父王……”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再见到您……”
    “嗯？”骨龙甩了甩头，似乎还没能弄清楚如今的情况。
    但无比契合的法则，还有那同出一源的血脉，令他所有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到面前。
    “你是……”
    “……小野？”
    “父王，是我！”
    龙野毕恭毕敬，虽然以全部的力量，宣泄属于自己的威严，但唯独绕过面前的骨龙，只让它旁观见证自己的成长，而不直面压力。
    “父王，我涅槃重生，然后长大成年了。”
    “这些年，我与邪灵征战，曾经害您陨灭、害我死之一脉留下污名的吞心之蛇，也被我们顺利斩杀。”
    “甚至，就在前不久，太初邪灵从上至下，从苍白之手、起源天灾，再到大大小小的邪神、邪恶信徒，也全部尘归尘，土归土，彻底从我们的世界，飞灰湮灭了。”
    “什么？邪族绝灭了？！”
    三代祖龙，死神翼龙·龙子戬，虚幻的龙魂，忽然如龙卷风一样晃动。
    下一秒，他的灵魂传音更是剧烈跳动，惊讶而不可思议地，盯着龙野的骸骨与灵魂：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好恐怖的死亡力量，尤在我之上，超越我无数倍的死神法则……”
    “小野，你、你这是……神王？！”
    “父王，幸不辱命。”
    龙野低着头，说话之时，万龙不敢呼吸：
    “我追寻着您的脚步，稳扎稳打，登临始祖的巅峰。”
    “在白的帮助下，在奇迹龙首的祝福下，我甚至拥有太初仙灵·破灭之龙的血脉。”
    “我……不仅仅是神王！”
    “神王之中，能与我切磋一二的，放眼超凡，也只有银河、夜朵儿、杏，这几个生死与共的伙伴。”
    “另外，死之一脉，也许现在还是只有我一个。”
    “但要不了多久，我会选择分化血脉，去孕育我的后裔，去延续我的传承，从而让死之一脉的意志，永不磨灭！”
    “嘶……”死神翼龙·龙子戬，以骨龙之影，惊愕的面容渐渐放松。
    那剧烈跳动的魂火，也慢慢冷静下来，转而腾起的，是肉眼可见的欣慰，以及万丈豪情，恪守本心。
    “父王，您过去的选择，过去的努力，一个都没有落空。”
    “白成为了超凡的救世主，而我，也会肩负起整个龙族的未来，带领龙族，走向更灿烂的辉煌。”
    “父王，您还有什么心愿吗？”
    “这盛世，是否如您所愿呢？”
    “哈哈哈！”龙子戬大笑起来，“得子如此，为父何求？”
    “我没有别的心愿了，来，灵墟，你个糟老头儿，愣着干嘛，过来陪我一起喝酒！”
    “哎？还有这么多眼熟的兄弟姐妹？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痛快！痛快啊！！”
    ……
    ……
    番外2：这盛世，是否如您所愿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