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妹子的爱情

    为了不影响晚上的中秋家宴，晚秋决定上午就和文凯一起去沈红那。她有些不解，为什么梅枝妈妈那么快就原谅了她？以前不是提起沈红她就满腔愤恨吗？
    红色宾利优雅地停在沈红别墅门前，客厅内音响竟然传出晚秋熟悉的儿歌声。“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这不是自己牙牙学语到五岁前，妈妈常放给自己听的儿歌吗？五岁前模糊记忆里不也有妈妈的爱吗？并不是一打开记忆，她就是一只恶凶凶的母老虎呀？
    短暂的激动促使晚秋按了门铃，身着家居服的沈红很快就下楼打开大门。看到眼前日夜思念的女儿和女婿，她惊懵了！只感觉心跳在加速，身体在发凉，全身在发抖。
    “晚秋？晚秋！啊呜呜呜！”沈红放声痛哭、双手掩面蹲了下去。她不敢直视女儿，更不敢去拥抱，只有难言的痛悔和无尽的愧疚！当痛失的珍贵重新回来时，自己竟然是没有颜面、没有勇气、甚至没有资格去面对！生活啊！你真是除了作弄就是戏弄！
    文凯扶起沈红叫了一声阿姨，他不知该叫什么好？先应付吧！沈红领着女儿女婿进屋，感觉就像是晚秋和文凯押送的一个犯人。这个家虽然华丽时尚，但布置确实引起晚秋的触动与回忆，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晚秋，我知道你喜欢弹钢琴，这是五年前特意为你买的。”沈红指着楼上客厅一架钢琴说，连“妈知道或妈给你买的”都没勇气说。“噢，这里也有你的房间，你看看满意吗？”沈红打开晚秋房间的门。
    难怪梅枝妈妈感触深深，晚秋走进房间便开始落泪了。她深刻体会到，这个家的整体布置是沈红用心来完成的，每一处都是浓浓的追忆、思念与盼望。这不是临时的准备，而是一种长久构思的结果。晚秋的恨开始瓦解，心中的亲情如沐浴春风春雨的新芽快速生长。看着侧身不敢面对自己的妈妈，一段歌词涌现她的脑海。“无所谓，原谅这世间所有的不对！无所谓，何必让自己痛苦的轮回”
    血缘，它总会在某一时刻产生一种强大磁场或推动力，让亲人之间心心相吸、相撞、相融。晚秋缓慢伸出抖颤的手拉住了沈红，沈红触电般惊恐地含泪看着女儿，像是等待一种绝望的宣判！
    这还是那个嫌弃憎恨自己的女人吗？还是那个怒斥自己为扫把星、大累赘，再把自己狠狠推向远处或地上的女人吗？还是那个在家里大吵一通再摔门而出的女人吗？不！她不再是！而是模糊记忆中那个甜美温柔的妈妈！那个抱着自己亲吻，教自己说话唱歌跳舞的妈妈！
    恨，在慢慢消失。仿佛一根带刺的顽藤在断裂，在松懈，在脱落，在风化！一根新嫩的花藤在缓缓攀沿，轻抚着刺藤留下的创伤与陈旧的痛。这不就是爸爸所说的爱的神奇力量吗？
    “妈！”晚秋终于叫了一声，内心所有的恨也随之呼出而消失。
    “你？你？”沈红一手捂嘴瞪大双眼惊看着女儿。她愿意相信，但又不敢肯定！
    “妈！”晚秋拥抱住惊恐不定的妈妈。她感觉到妈妈的心脏在剧烈紊乱的跳动，全身在抽搐发抖，双臂因为犹豫而悬空不定。
    “晚秋？我的女儿？晚秋！我的女儿啊！”沈红由喃喃自语到紧抱着女儿嚎啕大哭，痛悔得狂打自己，再将头猛的撞击着墙面。咚咚咚的响声吓得文凯赶忙过去制止，将母女俩拉向沙发坐下。
    “晚秋，妈恳求你饶恕我好吗？妈今后一定会好好赎罪！请你相信我！”沈红几乎是痛不欲生了。
    “妈，您别说了，我原谅您！”晚秋心痛的抚摸着妈妈打伤撞伤的脸部与头部，示意文凯去找药。
    “不！是饶恕！妈妈是有罪之人！妈妈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沈红轻握着女儿。“晚秋，妈那十多年像是中了邪一般，自私透顶、丧心病狂的去追求那所谓的幸福，与生活的美好。为此，我亲手扼杀了你童年的幸福，扭曲了你幼小的心灵。
    你的亲生父亲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啊！却被我的残酷无情折磨得未老先衰、英年早逝！这是错吗？这都是深深的罪孽呀！它虽然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无法回避良知的审判！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亲手毁灭自己苦苦追到的爱？亲手折磨与残害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亲手摧残两人爱的结晶？我为自己的罪过而害怕，经常在梦里看到属于我那扇黑洞洞的地狱大门。
    其实，我离开你们父女后就有种莫名的悔！只是我执迷不悟而又顽固坚持，抱着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蛮横想法。看到你爸一天天颓废，一天天消沉，一天天苍老，还有你一天天的孤寂无语，我的心开始痛了，可我依旧固执坚持。我的私心继续膨胀，贪婪继续旺盛，心里和眼里只有利益和金钱。大有一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妄想！
    有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你现在的爸爸抱着你上了吉普车，我像是解脱了一般。欲望，它既让人变得冷酷无情，又让人丧失理智去愚蠢，去盲从！你父亲的早逝震惊了我，但仍未让我醒悟！在江边祭奠他时，我仅是请求他原谅！说今后自己荣华富贵了再去找你。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我继续自己的精明，继续不择手段的去获取最大利益。我总以为第三次婚姻会美满，谁知全是美丽的谎言在包装着它。我终于看清了现实也看清了愚蠢的自己，才深深懂得只有你和你父亲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是一切都晚了。
    这十多年，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虚伪，而虚伪又让我错失一次次良机！我遇到过你爸爸和汪建民叔叔他们几次，但都因面子观念而错过与你的相逢。我每次都后悔，每次都为自己一错再错而大哭！虚伪的面子观，又使得你爸爸和叔叔他们更是误解我。要不是这次你爸和梅枝妈在江边看到我的真面目，我们母女俩还会有重逢吗？”
    晚秋惊叹于妈妈没一丝掺假的坦诚，自我解剖得彻彻底底。她无法再恨她，心痛怜悯地为她抚伤擦药。她感到有一股暖流进入身体，感觉那模糊又真实的妈妈在逐步清晰出现与存在。
    “妈，您这房子有多久了？”晚秋好奇问。
    “快七年了，我离婚后就买了它，希望能建一个过去式的新家。五间房一间是我和你爸爸的，一间是你的，一间是你孩子的，一间是你和父亲共用的书房，一间是客房。只是你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我以前做过一品牌卫浴和一品牌五金件，十年间也赚了一些钱。两年前我都转让出去，也不想再工作了。现在我每月有两千多退休工资，存款的利息每月也花不完。
    我本以为今后能帮到你什么，谁知前两年我才知道你爸爸的真实身份。我哪还有什么资格帮你呀？你爸爸一个零头都可以埋了我。我真是自不量力！”沈红自嘲地笑了笑。
    “好了，您的心意我领了。妈，请您二十九号上午去梅兰丽大酒店参加我的婚礼！这是我和文凯给您买的补品，您慢慢享用吧！我们先走了！”
    沈红送两人出门，看到红色宾利便感叹：“唉！你爸妈对你真好，送你这么好的车。你都成公主了！”
    “呵呵呵！妈，我们家还真有一位公主，婚礼时您就会见到，那可是超一流的漂亮可爱！再见了！”晚秋和文凯上车离开。看着远离的女儿女婿，沈红想到下次一定要亲自给女儿做饭，还要恳请女儿给她赎罪的机会。
    红红被玉珊和郝好带去练琴，孟琴和唐果紧坐在我身上。美霞妈强抱着雷茜霞，美霞爸抱着女儿羡慕道：“看你家一大帮漂亮英俊的儿女就馋死了，你怎么就这么好的命呢？真是不公平！”
    “你要是有爱心善于去发现，不也是这样吗？就知道想现成的！贼样！真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雅婷气鼓鼓说，使得茶庄爆发出阵阵笑声。
    晚秋和文凯进来看了我一眼，使我知道了一切顺利。这件事要给岳母说了，不然会闹出误解！见我放下孟琴和唐果出门，莫香梅跟着出来急问：“你又要忙什么呀？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会？”
    我知道她们都很关心我，我便托起莫香梅的脸颊轻语：“就一点小事情给妈妈说说，别担心啊！”
    莫香梅被我亲了一下，喜滋滋地去池塘边看儿子莫岩钓黄鳝。我只听到叶明君姐夫站在池塘里大骂曹建辉笨，连续跑掉两条大黄鳝，远不如莫岩精明！惹得给莫岩打伞遮阳的高敏开心大笑。
    岳母、莫母和雅婷妈由梅枝、梅秀、丽萍陪着游泳已结束，六人正坐在长椅上聊天。
    “梅枝，游完了就赶快去换衣呀！妈生病了怎么办？真是糊涂！”我责怪着。
    “哟！这宝贝儿子一来就责备我，看来我还是知趣点。”梅枝笑说道。起身带妈妈和姐妹们去了更衣室，莫母和雅婷妈各亲我一下才去。
    约一小时，我和岳母才谈完沈红的事。岳母不仅原谅宽容了沈红，还后悔以前对岳父过分了，不然他也不会过早离世。岳母希望这些悲剧不要再继续下去，一切都该结束了！只是想起雅婷，岳母就头大。
    “儿子，对雅婷可要细细说清楚啊！晚秋那可是她的命！要是她误认晚秋会离开自己，不崩溃才怪！你最好是今天陪她一整晚。”岳母特别交待。见快到了十一点半，岳母和我才一起出来。
    红红看到我就跑来要我抱，岳母疼爱地打了她几下屁屁。“就知道整天粘着爸爸，让爸爸轻松一会行不行？”
    “谁让他欠我的呢？”红红说完就紧搂着我娇哼。
    “真是个逼债的小地主婆！”岳母再次拍打着她。
    我哥的新奔驰出现，下车的石文茂叫完爷爷奶奶叔叔就开始叫唤着红红。我看到左思敏是从副驾驶处下车便知道我哥来了，左思敏看到我像是见到救星，急忙招手要我过去。
    “石磊，你哥今天非要来见爸爸妈妈，我都急死了！迪姆和惠子他们两家人在这不？”左思敏急问。
    “他们在莫家大院，下午我们全过去度中秋。”我说完就走向我哥。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想见见两老再说几句话就走。都快二十年了，我哪怕是坐牢也早该刑满释放了。”我哥说完就下车走向爸妈他们。我没有拦他，静观过程与结果。很快，莫母、雅婷妈、梅枝梅秀、妹子雅婷、赵静贾婷玉、莫香梅和刘晓晓她们都围在了我、岳母和左思敏周围。
    爸妈他们都在修编换下来的秋千藤座，突然见我哥出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梅枝爸妈潘叔和赵姨看到后都惊愣住了，柳青爸妈也猜出了七八分，我妈激动得欲言又止。我爸恨恨地扔下藤座，起身怒视我哥正想发话，我哥则扑通一声跪在了父母前面。
    “爸、妈。您两老不必发火，我看您们一眼就走。都快二十年了，我太想您们了！今天见您俩都好我也放了心！您们俩多保重！”我哥磕了几个头后便起身离开。没想到在他上车前被梅枝一把拉住，并拖向父母们。
    “爸、妈！我知道您们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还有我爸妈，可这都已过去十八年了呀！石峰现在不仅工作认真，家庭也是美满幸福，再也没重犯以前的错。我爸妈都常提起他过去的好，您们为什么还死揪着不放呢？错了就错了，能改过不也是一种可贵吗？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求您们别让他再继续没爹没妈的好吗？”
    梅枝的话很快得到潘叔和赵姨的赞同，两老左右拉着我哥劝我爸来，柳青爸妈也帮衬着。我妈再也忍不住地冲过去抱着大儿子，失声痛哭：“我的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