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始料未及的,就比如说苏江绾很是突然的便是死在了东湖。
不错,东湖司家便是司江也就是太史兰荪及其前朝余孽的大本营。
东湖司家在很久之前就是已经被太史兰荪给架空了,或者说原本的司家已经是在前朝覆灭的时候跟随着那暴乱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后,前朝之人为了卷土重来装作自己是司家人,一伙人直接是占据了司家的府邸,一直在东湖潜藏着。
萧以泽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是已经在东湖埋伏好了人,只待时机一到,便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萧以泽没有想到,在他等着将士将苏江绾带回来的时候,苏江绾的死讯却是传了过来。
萧以泽素来看不惯苏江绾,闻此消息也只是觉得怅然,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和苏明武交代。
苏绝死后,最在乎苏江绾的人恐怕就是苏明武了,尽管在苏明武看来苏江绾是做了错事,可是同样的在苏明武眼中苏江绾所做的事情远没有苏绝严重,在苏明武心中苏江绾或许只是误入歧途了。
突然得知自己女儿的死讯,苏明武心中定然是不舒服的。
而最为关键的是,苏江绾腹中居然还有一个不到一月的孩子。
仵作已经做了诊断,孩子还没有成型,便是已经胎死腹中了,而毫无疑问那是太史兰荪的。
而杀人的人无疑也是太史兰荪指使的!
萧以泽再次出现在了天牢之中,看向了那即将在不久之后问斩的太史兰荪,依旧是疑惑不已。
“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或许你是因为苏江绾曾经的差错杀了她,可是那般时候你根本就是不知晓这件事情啊?”
萧以泽咬着牙,看着眼前的太史兰荪就像是看着疯子一样。
萧以泽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太史兰荪要在东湖司家留下必杀苏江绾的命令。
“是啊,不知道,不过那时我也是无所谓了,苏江绾必死。”
太史兰荪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穿着囚服,也是不去看萧以泽,眼神涣散的看着墙面,就如同之前的苏绝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服气啊。”太史兰荪的声音悠悠,“萧以泽,我不甘心啊,为什么失败之后我就是必死无疑,而他苏江绾却是可以仰仗着自己的父亲活下来,我自然是不可能容忍这般离谱的事情发生啊,要死一起死,做个苦命鸳鸯该有多好……”
“可是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萧以泽冷声说着。
“我知道。”
太史兰荪忽然是转了过来,眼神之中散发着幽冷的光,说出的话自然也是冰冷至极。
“那又是如何?”
“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扔掉?太史兰荪!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血,你怎么可以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萧以泽厉声质问着。
然而此时,也就是南弦法师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定然是会觉得荒唐至极。
“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是要扔掉的。”太史兰荪冷声说着,“我一直以为你与我是同类人,难不成这点道理你也不清楚吗?”
“我原本将她掳走,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原本想的便是利用她,到时候若是苏青绾死了,苏明武战死,苏黎也是在我的算计下战死南疆,那么如此一来,苏江绾腹中的孩子便是苏家唯一的传人。
到了那般时候,我自然便是可以利用那个孩子掌管那些忠于苏家的兵力,可既然事情败露,那她自然就是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我为何还要留着那个人,让我心中不快。”
太史兰荪看着萧以泽,似乎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都是清楚的,如今看来你确实多添了几分优柔寡断,曾经的萧以泽可没有这般坏习惯。”
萧以泽摇摇头:“只是多了些情绪,算不得是什么优柔寡断。”
“或许吧。”太史兰荪不在乎的说道。
“你着实是变了许多,我曾经观察过你很多年。我觉得你不尽人情,可是近来你似乎是多了很多人情味儿,或许是同苏青绾有关?”
“那人我初次瞧着觉得还算是个乖巧明理的姑娘,想来是看走了眼。能察觉出司家已经是有所不同的女子又怎会那么简单?倒还真是在她手里栽了一把。”
太史兰荪一阵叹惋,萧以泽的眼神却是越加冰寒。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萧以泽拂袖离开。在明德殿中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派人将苏明武召进了宫中。
这件事情也是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苏明武就站在他面前,眼神端正。只是看着萧以泽也不说什么话。
他不知道萧以泽将他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他也是看到了萧以泽那难看的脸色,一时间心情也是跌宕起来。
“陛下,如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否则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萧以泽应当是不会召他前来的。
萧以泽叹了口气,终于是说道:“不好意思,岳父大人,苏江绾已经是被太史兰荪的人杀害了。”
闻声,苏明武便是愣住了,他坚毅的面容瞬间僵硬了下来,瞳孔震颤,嘴唇也是轻轻颤抖着,却是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才好。
身体战栗着,最后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嘴巴虚张,却是迟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老臣……应当是有这般预料了。那孩子被掳去的时候,我便是差不多有了这般预料,后来听说她和那前朝人勾结在了一起,我的心情也是复杂。
即便是如今发生了这般事情,我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这便是命运吧。”
苏明武艰涩一笑。
“老臣也并不需要在这春明城多待一下了,妻女也是见到了,见不到的永远也是见不到了。宴会便是免了吧,老臣在这里多谢陛下了。”
萧以泽就是这般看着苏明武的身形逐渐离去,只觉得此时的苏明武走路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变得老态龙钟。
这位征战了一生的老将军,已经是彻底的老了下去,不只是身体上面的老去,更是心灵的老去。
萧以泽离开明德殿走着走着,便是来到了苏青绾宫中,此时的苏青绾还对一切一无所知,正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暖光倾泻在她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为她多增添了一些莫名的光环,让萧以泽光是看着就是觉得心中宁静了不少。
春兰在苏青绾旁边也是忍不住的打着哈欠,却还要强行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不能玩忽职守。
“陛下……”
在看到萧以泽的那一刻,春兰便是下意识的出声,甚至是打算将苏青绾叫醒。
在陛下面前睡熟了不行礼可是不合礼节的。
萧以泽却是将食指落在了自己唇前,随即轻轻摆手,示意春兰和其他的侍从先行离开。
春兰这才是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讪讪的随着萧以泽身后的侍从缓缓离开。
这个时候,她若是还在此处逗留,那便是她不知礼节了。
见到众人都是离开了,萧以泽也是轻轻走到了苏青绾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青绾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阵温暖,不由得朝着那个方向努起脑袋蹭了蹭,引得萧以泽一阵失声发笑。
而这也是刺激的原本在熟睡之中的苏青绾悠悠转醒,眯起眼睛看着此时看起来颇为开怀的萧以泽,眼神迷茫。
苏青绾不由得挠了挠头,一阵纳闷:“陛下,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事情。”萧以泽轻轻抿嘴。
苏青绾却是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对劲,双手托住了萧以泽的脑袋,目光与他对视着。
“怎么了?有事情可不要瞒着我。”
“嗯。”萧以泽闷闷的答应了一声,随后便是说道,“苏江绾死了。”
苏青绾闻声也是一愣,怔怔的看着萧以泽,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我父亲也是知道了?”
“嗯。”
萧以泽的声音顿时更加低沉了一些,心情也是恢复到了之前的那般低落。
苏青绾也是不在迷糊,瞬间清醒,随即轻轻回抱住了萧以泽。
“我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因此会觉得颇不好受,你平日里虽说不喜苏江绾,可也不会做出杀害她的事情,这件事情除了我谁都不想的……”
“嗯?”
萧以泽原本还是听得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却是不受控制的愣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
萧以泽直接是伸手捏住了苏青绾的脸,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苏青绾。
这还是苏青绾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了?
苏青绾扭扭头,躲开了萧以泽的手,整个人看起来却是颇为的诚挚。
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她是懒,不是优柔寡断,既然一开始就定下了目标,便是不会因为任何因素有所退却,更何况如今苏江绾的死又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纵然是有关系,苏青绾也是不会感到半点的愧疚。
“活的久一点。”
苏青绾笑看着萧以泽,又是重复了一遍:“我还想再活久一点。”
前世仰仗着萧以泽,苏青绾过得不错。如今依旧是在萧以泽的庇护下,苏青绾觉得自己过得也是会很不错,唯独前世有一点缺憾,想要今生来满足。
他想要活得长一点,陪在萧以泽身边久一点。
对于这个素来就没有遭遇过什么关怀的孩子,她想给他久一点的爱护。
萧以泽轻轻摸着苏青绾的脑袋,眼神看向虚幻的前方,眼中之景已经是变得朦胧虚幻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愿望啊。”
“嗯,我的愿望实现了,应该实现你的愿望了。”
*
与此同时,玉家之中。
南弦法师正躺在床榻之上,身形虚幻,看着那副模样似乎有着随时都会消散的趋势。
玉南弦就守在南弦法师的身边,看着他那虚幻的身体,眉头也是紧锁。
就南弦法师这般情况,玉南弦还是真的不敢让别人来照看他,就连医师也是不敢招进来。
就怕是被别人见到了这玄幻的一幕,惊掉了下巴,或是广而告之,或是直接将南弦法师当做成了妖邪斩杀了。
玉南弦在那房间之中来回踱步,整个人越发焦急,甚至是感觉南弦法师身上那虚幻的感受已经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相似而非双生子,实乃两君是一人。
“南弦法师,要不还是去找医师吧?”玉南弦心一横,如此说道。
这般耽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大不了重金封口,终归是不能像如今这般等死了。
“算了。”
闻声,南弦法师却是摇了摇头。
“我知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这并非是病,而是使命结束,我也该回到我最初的轨迹了。”
“最初的轨迹是什么?”玉南弦不明白。
南弦法师微微一笑,整个人流露出超乎想象的恬淡和淡然。
“就是没有轨迹啊,我本不是在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多种原因才是出现在了这里,如今执念已经是消散了,自然是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说着,他还是轻声一笑。
“本以为他大婚那日便是我的最终归宿,我却是并未消散,而今日我却是控制不住的将要回到我自身的轨迹,我已经是找到了原因,只是你直到是为什么吗?”
玉南弦紧锁眉头,不知道南弦法师都这般时候了还在磨蹭些什么,可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我听说,苏江绾死在了东湖。”
南弦法师忽然是露出了一抹凄厉之色,就连是玉南弦也是变了脸色,明白了南弦法师的意思。
“多可笑啊,认错了人爱错了人,最后才是发现自己回不去了,那段追随着苏江绾的记忆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我真正的执念。”
“吃斋念佛多年,早就忘记了自己悔恨的是苏江绾被踢下城楼的那一刻,还是苏青绾被灌下毒药的那一刻。爱意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久了,原本不属于她的情感也是只属于她了。”
“到最后,我依旧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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