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卓幕,本身嫉恶如仇,奈何心念老父,只剩满面黯然。有心回避,又恐云龙遇险,当真忠孝难以两全。
正在神伤,便闻阿龙为救心上之人,不惜铤而走险,独闯王府地宫。卓幕心念挚友,更觉心忧。
卓幕成家立业较早,不知后建的王府地道,虽是如此,毫不迟疑,率领乐山、乐水,带着小灵狐,寻至地道口,一跃而入。
卓幕待这小灵狐,可是爱如掌珠,它当真乖巧,不仅忠心念主,更是嗅觉灵敏,正好头前带路。
三人跟着灵狐,行至一处十字交叉的路口,便闻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急忙躲在暗角,借着微光,偷偷观瞧。
为首之人,蓝衣冷面,正是卓星。
却说嘉王、“塞克”救出卓星,本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可是转念一想,口中又是吩咐:“为避人耳目,咱们还须分头行动。”
于是,卓星、雪歌、“双相”便自成一路,四人不敢怠慢,也是向前急行,便与卓幕,狭路相逢。
卓幕满脸杀气,截下亲弟,心下恨极:“父王本是一代英雄,终是晚节不保,罪魁祸首,便是卓星。只因他煽风点火,多行不义,才酿成大祸。事到如今,这个害群之马,再不能留上一刻。”
卓星在地道奔行,因毒气肆意,已是心急火燎。
话说地道中的毒气,号称“红豆生南国”,本是奇燕以相思豆熬制而成,一来克制冰蛇,二来攫取强敌呼吸。
阿龙众人而入,都带着奇燕所制“防毒面纱”,号称“绿豆最相思”,自能解毒。
卓星无有装备,本是呼吸不息,一眼望见卓幕,登时火往上撞。
一时间,兄弟相见,眈眈相向。
卓幕单刀直入,厉声喝问:“龙小夫人,现在何处?”
卓星适才与阿龙一场酣战,早已身心疲软,累到极点,如今饱受毒气,无心恋战,听他问话,故作惊讶,只为麻痹敌心,寻个契机,速速逃遁:“什么龙小夫人?王兄,你说话,我不懂。”
卓幕何许人也?察言观色,谁与争锋?怎会看不出亲弟装疯卖傻?卓星从小到大,每每撒谎,一双鹰眼,便上下翻转。
卓幕强压怒火:“刚刚被你劫持的女子,就是龙小夫人,她在何处?”
卓星红口白牙,一合一开,继续抵赖:“王兄,你若想她,只管去问龙妖,何故舍近求远找我要?”
卓幕雷霆之怒,不可熬忍,心中暗想:“倘若不速速寻到青荷,阿龙处境更加险恶。事到如今,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留着禽兽作恶,不如大义灭亲。”
念及于此,气运丹田,略一抬手,一股真气,凛然劲逼。背后长剑受他真气所迫,愤然出鞘。
卓幕师承“峨嵋子”,又常得阿龙点拨,武功威震四方,自是不可限量。
瞬息之间,卓幕已是持剑在手:“卓星,你狼子野心,自己不要性命,还想赔上父亲?”
卓星眼望兄长,心下略带惊诧:“他一向温文尔雅,为了个龙妖,如今这脾气居然火山爆发。”
念及于此,不由一声冷笑:“王兄,你一向温顺贤良,今日如何火冒三丈?哦,对了,是为了那个小妖精?王兄,今日劝你一句,忠言逆耳,爱听不听:公主再是不好,你也不该迷恋小荷妖。”
卓幕闻听此言,不怒反笑:“卓星,你恶贯满盈,也来含沙射影?实话告诉你,若想看上一眼日光,最好恳求上苍,她还活在世上。”
卓星登时怒极,再也装不下去:“王兄,在你眼里,我不如一个娼妓?”
卓幕冷冷一笑:“正是!你卑鄙无耻,不如娼妓。娼妓也要脸面,娼妓也有心肝。你不要脸面,你没有心肝。”
卓幕说的一字一句,如同裂雷,声声落入卓星之耳,刹那之间,他面如死灰,恨入骨髓。
俄顷,嘴角衔笑,看向卓幕:“王兄,从小到大,你好处占尽,好人做尽。你巧取豪夺,便是要脸,便是有心?”
卓幕一双黯黝黝的瞳仁,瞬间冰冷,一双嘴唇,更是薄凉:“卓星,我看着你长大,我眼睛不瞎。你做的那些勾当,见不得人,我虽难以启齿,却是心知肚明。现下,我没工夫和你纷争。我只有一个父亲,只有一个亲弟,我不想一日之间,全部失去。我这些年如此努力,就为一个目的:留住我深爱的东西。你但分还剩半颗人心,就该早早地滚、远远地滚,别再连累父亲!”
卓星心头怒火无可克制,率先爆发:“王兄!你一向都有机会,不是失去,而是得到,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可事到如今,你作为我亲哥,却为了外人,和亲弟翻脸。你哪里害怕失去,分明是将我置于死地。”
卓幕闻言只觉痛心,不觉泪腺一酸,急忙垂下头去,只为掩饰泪眼。
不料,这一低头,居然发现,地上离奇的留下一滩水渍,再看水渍之上,更踩着一双硕大的脚印。
转念一想,瞬间大悟:“青荷与曼陀,曾经双双落入湖中。相烟身量最高,脚板最大,又恰恰劫持青荷,这双脚印的主人,除了相烟,还能是谁?卓星指使相烟,诛杀妇孺,如此恶行,如何能忍?”
念及于此,卓幕出离的愤怒,更是确信,面前之人,再不是骨肉至亲,而是一头豺狼,只会吃人。
眼观兄长脸色,从未有过的悲愤,同样席卷卓星:“我和父王,身处险境,你不思救护,反而落井下石。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兄弟都是不可熬忍,都是杀气毕现。便在一瞬间,双双腾空而起,气运丹田,蓄足内力,骇电出击。
刹那之间,飓风扑面,锤剑相交,便听“当”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震破耳膜。
“双相”、“双乐”站在一旁,首次直观两兄弟生死较量,都是目瞪口呆,怔在当地。
卓星虽是阴险,毕竟功力稍逊,登时被震的直飞出丈许,双足落地,气血翻涌,几乎不能自持。
恨极之下,更是双目放光,恶念丛生,略一调息,便又飞身而起,再度行凶。但见他左手一扬,爆闪寒光。刹那之间,数枚“阴阳刺”夺命来袭。
卓幕眼见卓星出手狠毒,更不犹疑,侧身一闪,左掌拍出,右剑跟进,接踵侧蹬,又是绝踢,快似流星赶月,极似灵猿飞鸟。
卓星受毒气所制,腿脚发软,左闪右躲,猝不及防,穴道被剑气所封,登时摔倒在地。
卓幕一声断喝:“乐山、乐水,将他押送至君上面前,听候发落。”
不料话音未落,不及“双乐”出手,“双相”已是飞步急抢而上。
更不料,不及“双相”抢至近前,一道黑影,骇风而至,更是形同鬼魅,眨眼之间,便抄走了卓星。
卓幕抬头观看,大吃一惊,口中急道:“父亲!”
嘉王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牢墙壁之上,更显阴森,更显诡异。
虽是如此,卓幕细看过去,只觉他满头华发,掩饰不住的沧桑。
卓幕心下一酸,涕泪凋零:“我父子不过分别一月,父王已如苍老数年。”
嘉王心上酸楚,面上奇冷:“阿幕,他可是你的亲弟,难道连你也要对他斩尽杀绝?”
卓幕眼望生身之父,双手颤抖,再也提不起重剑,一声悲鸣,发自心底:“父亲!苦海无边,不如放手!不如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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