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人生有多长

第八十三章 翻了十倍的期限

    纳兰商心,不能走。
    姐姐说了,离开。(平静的语气)
    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心里与自己对着话。
    那你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做到不是吗?决定好的共同面对呢?
    离开。(心里加重了语气)
    离开?就这样离开?你是为了什么才学的剑道?你又是为了什么天天熬夜,看天书般的企业管理教导书?
    可姐姐说了,离开!!!(心开始颤抖,但是纳兰商心还是坚持着,心里大声呐喊道,似乎想通过这种行为坚定自己)
    离开?哼,你根本没有一点变化,你还是什么也做不到,永远只能,像小的时候一样,望着她的背影,受着她的保护,然后,当她“爱了伤”,需要保护时,你却一直眼睁睁……眼睁睁的看着。
    吱…吱~
    坐着苏式的轮椅两边的扶手不负重力的悲鸣。
    少女的手体现出了她心里的不平静,纳兰商心几乎要捏碎轮椅的扶手的行为,对应着她内心此时极尽一切的念头,即使是身在意识空间的苏式也受到了一些感染。
    一步,两步,步步沉重。
    啊,是,我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明一直站在姐姐的身后,受着她的保护,但却一直眼睁睁看着她努力,不断的努力,从来不敢、也不愿上前去追逐,去和她肩并肩一起面对。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真的好怕好怕。
    怕以后我变了,姐姐也会变,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现在一样相处,她会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了,然后,别说肩并肩,我连她的背影都没法再看到。
    终有一天,我和姐姐,会如同所有的他者一样,小时候再怎么亲密、再怎么情深的姐妹,也会变得渐渐客气起来,陌生起来。
    ……
    但,人终是要长大的,你真的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你明明知道,于情于理于心,你都是不想离开的,那为什么不否决姐姐的决定,一次的否决、不听话,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会不会再一次,再一次因为不听话而失去最重要的人……
    “阿浅。”
    在。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她吗?”
    苏式并不晓得纳兰商心心里的想法,但却感同身受,如果说,从纳兰商雨身上,他看到了一个绝不能忘记的人的影子,那么从此时的纳兰商心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意识空间内,苏式橘黄的眸子微微下沉。
    如果,当初他有勇气的话,敢上前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所以苏式很能明白,此时纳兰商心的心情,那是自己绝对不想承认,想去逃避,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懦夫这一事实,万分痛恨自己无能的心情。
    这种心情,能让人仿佛正在永无止境的坠落。
    此时的纳兰商心像极了当时的他,相像的原因,让苏式想要安慰安慰纳兰商心,像当时的他,希望着身边,能有个谅解他的人。
    这个人会安慰他,别伤心,劝解他,觉得做错了就努力去改、去挽回,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也好……
    依我所见,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选择。
    潜意识平静的声音打断了苏式杂乱的想法,什么都不做,苏式暗道一句果然,过来人的他,其实很清楚这样做最好,心病这东西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说的再多,往往敌不过自己的一个想明白了。
    杂乱的想法持续了一会间,纳兰商心已经推着苏式来到莲花池旁,她将苏式推到路旁刹好轮椅后,自己一把坐到了路旁的木凳子上。
    闭着双目,疲惫不堪,累的不是身体,是心灵,垂放在身旁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这是之前捏扶手时太过用力留下的后遗症。
    休息片刻后,纳兰商心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边的余辉昏黄,辛苦了一天的圆日正徐徐往地平线下下沉,这幅落日黄昏境仿佛对应着现在的她。
    她睁大了眼,想将它映在脑中,待眼睛睁大后,眯眼时有着些许模糊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
    “噗”的一声,纳兰商心大笑了出来。
    那哪里是什么圆日,那是被风吹开了风帽,被残日余光所照射的,苏式的地中海发形。
    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纳兰商心笑得好像快喘不过气般。
    意识空间内,并不知道纳兰商心大笑原因的苏式有点被惊到了,心里担心这丫头该不会是被刺激得疯了吧。
    终于,纳兰商心笑够了,她这才记起苏式的地中海发型有她的一半功劳,于是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
    “姐夫,回头,我买顶假发给你吧!”边说她边上前帮苏式戴上风帽。
    哈~~
    苏式有点愣,他不懂那纳兰商心是什么意思?
    直至……
    看着潜意识投影出来的落日图,苏式沉默的开始了脑溢血,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_?
    我可以立马构建好身体,然后出去宰了这臭丫头吗?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出去后也不会宰了她的,反而会暴露你的现状,所以从整体情况分析,我劝你不要。
    我劝你善良,你不怕再这样整下去,总有一天她没疯我先疯了吗?
    根据对我24年来人生总览的总结,我一直都很善良,所以劝这个词在这里是多余的。
    →_→
    怎么我身边都是些奇葩?
    苏式有点心肌梗塞的感觉,他说不过潜意识,便沉默着不再说话,双手在胸口显虚握状,些许虚粒子在双手中涌动。
    你这是?
    明知故问,你是我,你怎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是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是在之前的时候,在你从意识空间里醒来的那一刻,你和我便属于平级了,我对你的所有想法都只能通过推测得来。
    ……
    根据我的总览,你此时不应该动手的理由有1379条,第1条……
    够了。
    苏式冷声阻止了潜意识的长篇大论,冷冷吐出两字。
    生发。
    之前你说过的,要研究怎样才能用虚粒子凝聚成头发?
    啊啊啊,没错,可以了吗。
    人少不知发珍贵,老来望发直留泪。
    外面,经此一闹后的纳兰商心心情似乎好多了,她带着浅笑,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讲着,大多是以前她和纳兰商雨的日常。
    少女平静的口吻,给她描述的日常加上了梦幻的色彩,明明是常人正常的生活,却有着二次元般的美好。
    如果,很早以前我就认识她们,那该又多好!
    苏式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即哑然失笑。
    说什么梦话啊?
    绝对主义的苏式一向的定则便是,绝对遵守自己的内心去选择未来,做出了选择就绝对不去后悔,而这种定则的滋生含义便是,不去对已经做出抉择的过去抱有任何如果的幻想。
    人生没有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重复了一遍,苏式扔掉了心里的杂念,低头重新开始专心致志的控制起虚粒子来。
    漫无边际的漆黑大地,永不停歇的魔改“启明星”撒下了淡淡的光芒,给下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昏黄,苏式橘黄的瞳孔倒映手心里不断聚集地虚粒子,有光芒在其间闪烁。
    落日落尽,随着最后一缕光芒的消失,路边一盏盏科技之光亮起。
    纳兰商心站了起来,该回去了。
    比起过来时的沉重与缓慢,纳兰商心回去时的脚步明显焦急了很多。
    很快,她便回到了纳兰商雨家,一伸手,发现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去。
    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扫视整个房间,纳兰商雨正在厨房里煮着东西,桌上整桌的饭菜全都消失不见了,旁边的地上则有水渍的痕迹。
    刚刚打扫过!
    想到这,纳兰商心联想了离开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出声带满了怒气。
    “他们动手打人了?”
    “没有,”厨房里的纳兰商雨头也不回,“你先坐下,刚刚也没怎么吃,我再煮碗面给你。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过会边吃边聊。”
    虽然心急,但纳兰商心还是听姐姐的话,乖乖来到饭桌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兰商雨忙碌的背影。
    将面从锅中捞出,冷水过滤以加强口感后放到碗中,纳兰商雨依次往两个碗中放入葱花和少许细盐。
    然后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块秘制卤肉,刀身起伏间将其化为十来片蝉翼般的肉片,平分覆盖在两碗面上。
    接着,又打开旁边的高身锅,里面是用两个月月龄的嫩鸡熬至的高汤,两个小时的小火慢熬,使得鸡汤呈金黄色,它们大多数用于晚饭汤底上,如今只剩下薄薄一层。
    将锅倾斜,纳兰商雨用大勺舀出高汤浇在了面上,汤一入面,浓浓的鲜香扑面而来,纳兰商心的秀鼻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端着两碗面放到饭桌上,纳兰商雨看着纳兰商心吃了几口后一幅满足的模样,她笑了笑,出声道。
    “二十年。”
    ???
    “二十?”
    突然的发话让纳兰商心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可以承认阿式,代价是我要在公司里继续工作二十年。”
    “不行!”
    咚。
    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纳兰商心站起来反对道。
    震惊与愤怒是她心灵的写照。
    二十年,什么概念?
    纳兰商雨今年26岁,20年后她已经46岁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一生只有一次的光阴,就这么没了。
    “这么荒唐的条件,姐你可不能答应啊!”
    纳兰商雨沉默。
    “你,难道,答应了?”
    “嗯。”
    这回,轮到纳兰商心沉默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无声喃喃自语。
    两年间虽然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姐夫,但她心里其实不认为苏式是姐姐的良配。
    她眼中苏式的身份,只是一个暂时的心灵依靠,姐姐在未来,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一点,同时她也遇上一个能与她无话不谈、无论面对什么都肩并着肩的可靠未来。
    但现在,这个未来没有了,纳兰商雨与苏式之间被捆死了。
    “你怎么能答应呢?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你想要带着姐夫去环游世界吗?去看巴黎的铁塔、雅比斯大沙漠的仙人掌、世界高脊一望无际的……对对对,还有我大华夏的卧龙吗?
    可你答应了这个条件后……一切不都没有了吗?
    想象你梦想中的那样,还要等二十年呐,20年后,你真的还有精力去你想去的那些地方吗?”
    明明,期待得不得了,不是吗?
    心里的剧烈迫动,让纳兰商心话都说不完整了。
    纳兰商雨看着泣不成声的商心,目光越发柔和。
    在意着她吗?
    伸手抚摸着纳兰商心的头,也不开口,静静的动作,是无声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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