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崛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行窃

    赵盾:“大善。有你在我左右出谋划策,拿五个师的兵力,我都不换。”
    赵盾整顿朝服,坐车上朝去也。
    赵车既出,公子卬的马车姗姗来迟。
    叔隗得知孙女、孙女婿去而复返,神色紧张地将他们引入自己的房间,左顾右盼,以防有人窃听,不多时,关上门,与公子卬夫妇商量。
    “方才我儿在堂内密议,被老妪无意间听见,你们且附耳过来。”
    叔隗于是悄悄把提弥明的一石二鸟之计分说与孙女、孙女婿听。
    善儿虽然知道父亲重男轻女,也猜到父亲眼神飘忽、皮笑肉不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不想却是如此歹毒。
    “衣食抚养一十五载,不想我在父亲心中,不过是权谋的工具。可怜生在公卿之家。”
    善儿心有戚戚,公子卬面上却平淡如水。
    叔隗道:“老妪能窃听他人谋,他人也能偷听于你我。贤孙婿,乖孙女,你们且在此间谋划,我去门外把风,以防走漏声音。”
    叔隗出门,在门前转悠,透过窗布,依稀能见到她的背影。
    “夫君为何镇定自若,婿为岳家利用,夫君难道不应该吃惊吗?”善儿道。
    公子卬道:“我早知岳父为人,虚伪自利,表里不一,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也在情理之间。我当初来晋国,不过是为了卫国的报酬,善儿若是能助我说服岳父归还卫国两个城邑,我就有了粮草。至于山戎,我另寻他计。”
    善儿道:“我自比管仲,夫君不要小看于我,兵马会有的,粮草也会有的,卫国的城邑也会双手奉上。只是我越来越看不透夫君了。”
    “嗯?”
    “夫君很矛盾,难道不自知吗?夫君看得透我父亲的奸猾,却看不透我对夫君的算计;夫君心怀仁念不因君位害杵臼,却对自己的叔叔公子御犯下不义之罪;夫君不懂人心,却能让长丘的封臣对自己耿耿忠心。夫君在卫国游说的时候,把天下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对自己身边人的狡黠,却不能洞悉。
    这到底是聪明呢?还是驽钝呢?”
    公子卬讪讪不能回答。
    善儿道:“本来没有山戎这茬,说服父亲归还卫地其实很容易,现在横生枝节,不得不狠下手段了。”
    …
    善儿既出房门,问叔隗:“祖母,我欲行大事,请帮助调开家中仆役。”
    叔隗称是,吩咐家中仆役外出采买,自己亲自守在二进,以免门童误入。
    “家父还朝还有四个时辰,夫君,你我须迅速施为。”
    善儿匆匆闯入赵盾的房间,公子卬只见房中竹简堆砌齐整,笔墨玉帛陈列有方。
    “善儿,你说要窃符,但岳父的虎符,你知道在哪里吗?这里只有中间一案、两侧书籍,哪里有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吗?”房间内仿佛一览无余,公子卬一屁股坐在赵盾的位置上,俯仰探看,也不见所寻之物的踪迹。
    善儿道:“不在他处,就在夫君的脚下,请挪开尊臀。”
    公子卬这才注意道脚下的土色的异常,善儿拨开上土,显露出下面的石色,石上打磨出一处不起眼的圆环。
    “夫君别在那杵着了,是卖力气的时候了。”
    公子卬这才拉住圆环,徐徐挪开石板。只见石板之下,层层阶梯。
    公子卬正待拾级而下,善儿拉住他:“哎!还是我来吧。下面似乎有毒气,我熟门熟路,闭气快上快下。”
    公子卬这才恍然大悟,久未开启的地窖,二氧化碳浓度超标,贸然不察会窒息而死。
    善儿先后下去三次,把赵盾调取族兵的虎符、发公文的玉制印信,以及数册书卷取出。
    调动族兵,必须以家主的虎符为凭证,公子卬见此信符,青铜作料,上部刻有铭文,底部留有合榫。平日里,赵盾将虎符的左边一半,留给封地的心腹家司马,自己在地窖藏着右边一半的虎符。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抑或是五十乘以上的兵力调配,就必须有赵盾右边半个虎符与家司马左边半个虎符合榫,调兵的命令方才生效。假使没有虎符,除非赵盾亲至,否则谁也调不动族兵。
    善儿指着书卷道:“这是家父往来封地的书信,请夫君从中寻取今年四月的调兵信件和往来原、耿二邑的文书。”
    公子卬讪讪一笑:“善儿,我不识得晋篆啊。”
    善儿于是道:“是我疏忽了,夫君请备好笔墨、玉帛,我自来找文书。”
    善儿上下翻找,取出三卷。
    公子卬一边研磨,一边问:“为何只要这三份文书?”
    善儿答道:“原邑(今河南济源),是家祖赵文子(赵衰)的封地,赵家族兵多屯于此,且此邑毗邻卫、郑,于长丘相近,从此发兵再合适不过了。
    耿,是赵家祖地,昔日赵文子之祖父(赵夙)为晋献公谋,征伐霍国,有大功,故晋献公赐耿邑于赵氏。此处亦有族兵可用。
    至于今年四月,秦送公子雍如晋,家父另立新君,故而发兵偷袭公子雍,杀之于乱军之中。此役赵氏族兵入编中军之列。
    我之所以寻觅这三封文书,就是为了模仿家父的口吻、笔迹,好作伪书。单单以虎符为凭,只恐怕族人见疑,族人只识得我,不识得夫君,徒以女子口信,空口无凭,难以取信。”
    公子卬恍然大悟,击节而叹,大赞:“真是细节。”
    赵盾的字迹以娟秀见长,而善儿以女儿之身执笔,仿得真假难辨。
    末了,善儿取了印信,盖上偌大的红印,长叹:“大事第一步总算完迄。”
    二人作别叔隗,收拾好行窃的现场,带了虎符和伪书,出赵家门,直奔馆舍。
    公子卬心里越想越不对,道:“岳父今日还朝归家,会不会手书新的命令给族兵呢?抑或是朝堂上有新的政令要发布,这也需要岳父的印信。万一他入地窖,见物品挪动,我们的谋划会不会被堪破?届时岳父派人追逐,先我们一步抵达封地,大事休矣。”
    善儿问:“夫君有何妙计?”
    “谈不上妙计。我有一方妙药,可以使人昏睡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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