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春,看室外阳光明媚,但一出门苏笛才发现这是假象,倒春寒还是很厉害,她裹紧棉服,跑向伊娃的车子。
“你这个朋友的别墅好气派,该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不过有也无所谓,遇到这么有钱的人,干脆嫁了吧。”
伊娃打趣苏笛。
“别胡扯了,跟你说了我们是合租室友的关系,为了养狐狸。”
伊娃撇撇嘴,“这种理由骗小孩子还行。”
苏笛不打算和伊娃理论,嘟囔道,“随你怎么想。”
“要我说,你是不是还等着你所谓梦里的那个背影呢?”
“好啦,别提这个了。”
苏笛转移了话题,伊娃也不再多问,两个人聊起了别的。
非工作日的博物馆人很少。
见到李飞,苏笛很开心,发小李飞的女朋友是个乖巧的女孩,两个人在一起非常登对。
这次的展品非常丰富,占据了三层楼,而每一层又都非常大,逛了几个小时下来,几个人感觉有些吃力。
“以前没觉得这个博物馆这么大啊!”
“据说这是扩建之后的博物馆,之前也没有这么大。”
“你说的之前,怕是十年前了吧。”
伊娃调侃道。
“怎么会?去年而已,在我刚调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听说了。”
李飞说完,摇了摇头,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调来这个城市来着?好像记不得理由了。
刚要说什么,抬头发现苏笛盯着一个角落发愣。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谁会在博物馆里放电话亭啊,现在的人都用手机了,就算是装饰,也不应该放在古埃及的馆藏,和藏品在一起,显得特别不协调。”
苏笛说完,发现三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什么啊?”
伊娃往墙角看了看,抬手摸了摸苏笛的额头。
“没发烧吗,怎么说起胡话来?哪来的电话亭?”
苏笛看看伊娃,一时间不确定伊娃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直到她看向李飞,发现后者也是同样的表情,就连第一次见面的李飞的女朋友,都掩饰不住地诧异和迷惑。
“没有……电话亭?”
苏笛又看向墙角,那么明显的红色电话亭,怎么他们都说没有?
“你不会见鬼了吧?估计这些天太累了,出现了幻觉,要不我们走吧。”
伊娃一脸担忧地说。
苏笛有些尴尬,连忙掩饰道:“别走啊,古埃及的展览还没看呢,你看这些雕像,多神奇啊,看看再说。”
说完,带头走向展厅。
剩下三个人又看了看墙角,一脸莫名其妙。
古埃及的展厅非常大,在怀抱着鹰的女神面前,苏笛驻足。
这样的姿态她感觉没来由地眼熟。
怀里的鹰据说叫荷鲁斯。
“我觉得这个女神跟你很像。”
李飞说。
“少来了,刚才在古罗马展厅,那个描述第一次公开上演《俄狄浦斯王》情景的壁画那里,你就说那个演员像她,现在又来这个女神像她,你女朋友可在边上呢,少乱说话。”
没想到对伊娃的打趣李飞不以为然,他看了看女朋友,认真道,“真的挺像的,对吧?”
乖巧的女朋友也连连点头,轻声道:“上面介绍说这个女神,传说大洪水时期是她造了一艘巨大的船,救了当时的人们,也是她止住了连下了几个月的雨。”
“这不是埃及版的‘诺亚方舟’吗?”伊娃也被上面的故事吸引了。
“是啊,估计在同一时期各地都在发洪水吧,我们不也有大禹治水么?”
三个人认真讨论起来。
苏笛无心听他们讨论,眼角余光扫向刚才的墙角,刚才看见的红色的电话亭不见了。
自己可能真的见鬼了。
沿着时间循序游览,一直到近现代,几个人有些体力不支。
“要不我们先去休息吧,看样子也快闭馆了,越到现代人越少,那些什么水晶宫里曾经展出过的东西,当时看可能还行,现在看来估计一点也不稀奇了,没啥看的必要。”
伊娃的提议得到了李飞二人的支持,然而苏笛却依然兴致勃勃,她早就对水晶宫感兴趣了,这一次不想错过。
于是三个人去了出口的咖啡厅等她,留下苏笛自己继续游览。
苏笛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机械设计,想着那些蒸汽朋克的图景,心驰神往。
在王尔德和波西的照片面前,苏笛愣了愣,那两个人怎么如此眼熟,好像自己的朋友,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跟一百多年前的文豪是朋友?
不知道看了多久,博物馆闭馆的催促音乐响起。
苏笛意犹未尽地走向出口。
然而跟鬼打墙一样,她怎么都出不去。
明明刚才看见的东西,现在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笛有些着急,视线里一个人都没有,拿出手机,却没有信号。
她奔跑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远,来到一个她从没进过的展厅。
巨大的玻璃柜里,悬浮着蓝色的宝石。
据说这是镇馆之宝,可是,为什么苏笛从没有听说过?如此名贵的东西,应该铺天盖地的宣传才是,可是却从没有。
而观看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然而她来不及看太久,她必须找到出口,对着远处的身影脱口而出,“先生……”
苏笛愣住了,她想问,先生,您知道出口怎么走么?
可是看见那个背影,喊出“先生”两个字之后,她居然住了口。
那是她梦里的身影。
身材挺拔而瘦削,黑色的长款风衣搭配着绛红色的围巾。
听到她的声音,那个身影转过来。
苏笛紧张地屏住呼吸。
深邃的眼睛,冰蓝色眸子,微微打卷的头发。
作为采访记者的苏笛,见过气质各异的采访者,学术气的,江湖气的,甚至痞子气的,有威严的、有慈祥的,有温柔的,有凌厉的,也有猥琐的。
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苏笛从没感受过的,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就是神秘,而神秘中又夹杂着亲切和熟悉。
那人向她走来,冰蓝色的眸子写满了关切,抬手,擦去苏笛脸上的泪水。
苏笛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也伸出手,覆在骨节分明的手上,耳边响起深沉而磁性的声音:
“小笛子,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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