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传说之路

第四百三十九章 隐瞒

    此起彼伏的电流闪耀出的光芒随着楚玉琢身形的辗转而移动,与林红叶发动的树枝的攻击交织在一起。
    除了电流的滋滋声,没有强烈的碰撞,毕竟木不是刀剑铁器。
    这也正是木行相对而言的先天不足,无论是作为兵刃还是术法,在强度上就是弱势。
    若是与对手修为上形成碾压或可弥补,但面对司东楚玉琢这种修为的对手,即便林红叶早已是太玄境,还是无法抹平这先天的差距。
    强度上无法匹配,那就只能在攻击密度上让楚玉琢应接不暇。
    眼见强横生长的树枝藤条被楚玉琢剑剑斩落,林红叶也不急不恼,不见她再做任何动作,突然楚玉琢脚下的落叶席卷而上,顷刻间把楚玉琢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但也就是一瞬。
    “轰...”
    雷光一炸,落叶裹成的球形爆裂,紧接着,是几根几尺粗的树枝呼呼扫来。
    攻势接连不断,但又在楚玉琢迅疾的几剑之后从容化解。
    而这并没有结束,相反只是开始。
    “唰...唰...唰...”
    如潮水一般的声音响起,又如枫林的呼吸,它活了过来,完完全全的活了。
    在这里,林红叶不缺攻击的武器,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武器。
    叶刃如雨!
    枝条如触手生长!
    四面八方,前赴后继,叶刃直击,枝条鞭袭,藤蔓缠绕...
    这滴水不漏的层层攻势,饶是楚玉琢也不由大吃一惊,双眼中电芒一闪,一声大喝,全身有电光起伏!
    雷体!
    楚玉琢万万想不到,在这里竟然有人能逼出他的雷体。
    这也是林红叶和汪琴第一次见到雷体。
    在电流不断爆裂的声响中,直击楚玉琢的片片叶刃顷刻化为乌有,凭着雷体,无视了防不可防的叶刃攻击。
    同时随着雷体一出,从楚玉琢的雷体和雷剑上又分化出了道道雷电迎向了向他鞭袭和缠绕的枝条和藤蔓。
    一时间,楚玉琢的身周出现了一个不可接近的领域。
    雷光映亮了四周。
    映亮了此刻宛如雷神的楚玉琢,也映亮了他前方的林红叶和汪琴。
    看着此刻分明的每一个呼吸都如低喝的楚玉琢,林红叶的脸上渐渐又出现了如那日与言行交战时一样的狰狞表情,有过之无不及。
    谁让眼前的这个敌人,是来自天雷宫的至强者,就算张知秋不是他杀的,也足以让林红叶把一直以来心头积压的恨意怒意宣泄在他的身上。
    汪琴担忧地看了看林红叶,又莫名抬头四处仰望,似乎在搜寻些什么,目光一无所获,再次看向林红叶,试着提醒林红叶镇定,叫唤道:“红叶,红叶,你冷静点,红叶...”
    然而林红叶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仍咬牙切齿地狰狞着面目直盯着楚玉琢。
    汪琴急切得不知所措,她当然理解林红叶,但她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杀了楚玉琢,到现在还不知楚玉琢究竟为何而来。
    楚玉琢一死,后果将不堪设想,可现在已经暴露了林红叶的太玄境,就算放楚玉琢离开,天雷宫也不可能再放过她们了。
    若因她们而影响了已定的世间大局,这将万死难辞其咎。
    现在该怎么办?
    交战短暂地停了下来,那方的楚玉琢竟然也没有动手。
    他只是望着雷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的一头青发的林红叶,再看到林红叶那张因愤怒到极致而狰狞的脸。
    不知为何,楚玉琢感到了歉疚。
    这歉疚让每一次随着雷体的出现都会涌现蓬勃杀意的他此刻平静索然。
    “你,竟然也修成了太玄境。”声音平淡,像是在对林红叶说,又像是在自语。
    汪琴疑惑地看向楚玉琢,见到了太玄相,见到了林红叶从未展示过的木行强大修为,身为天雷宫司东的楚玉琢反应怎会如此平静?
    感受不到敌意,事实上,楚玉琢也没有主动攻击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琴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言行曾经说到过的司北程洛,那个让言行以朋友相称的,放他上路的与楚玉琢一样实力和身份地位的人。
    难道楚玉琢和程洛一样?
    想到了这种可能,汪琴悬着的那颗不知所措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虽然未必如此,但只有如此才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不能再让林红叶对楚玉琢出手,万一林红叶真的能杀了楚玉琢,那才是不可挽回。
    汪琴走上几步,走到林红叶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双手轻轻按着林红叶的双肩,直视着她,轻唤道:“红叶,红叶,你先冷静,有我在,你先冷静。”
    林红叶身体一震,神色顿时出现了一丝恍惚,或许是因为楚玉琢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汪琴不敢大意,仍轻声道:“红叶,看着我,你先别冲动,先让我处理。”
    双眼中只有汪琴的脸,狰狞的神情渐渐消失,缓缓把头移向一旁,再次看见了楚玉琢,眼中的怒意又浮现,道:“他...”
    汪琴很快也把头移过去,又挡住了林红叶的视线,不等林红叶把话说完,柔声道:“先让我处理,好吗?”
    林红叶咬了咬牙,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只有汪琴能够让她保持一丝理智。
    见林红叶点头,汪琴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身面向楚玉琢,向前走上几步,道:“你究竟为何而来?”
    一直静静站着的楚玉琢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发难的意思,听汪琴这么问,不知该如何答,仍是静静站着。
    过了片刻,汪琴又道:“你说你只是来见一见红叶,现在你已见到了。”
    见到了,然后呢?
    楚玉琢又怎知然后呢,要如何?
    林红叶是完完全全出现了五行太玄相的人,修为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不仅逼出了他的雷体,他更能感觉到林红叶有的是余力,真的要你死我活的一战,那将会是一场消耗战,这种程度的修为,已经相当于一场乾坤十鼎的内战了。
    汪琴虽然没有出手,现在也不可能拥有和林红叶一样的修为,但楚玉琢也看到了她鬓边的几缕青发,也就是说假以时日,汪琴也会和林红叶一样变成完完全全的太玄相。
    这两个女子,都是天雷宫必须要抹杀的。
    至少是过去的天雷宫完全不容存在的。
    而现在呢?李治平推行一统,她们是否有存在的可能?
    楚玉琢不知道。
    那他自己的意愿呢?
    本只是在李治平两番提点之下奉命进来走个过场,见一见,而后复命,谁知见到的全然在意料之外。
    张知秋以自己的性命做的交易,说是留下这片禁地,现在看来或许是为了长久地保下林红叶。
    而十九年前的林红叶不过是刚开始修行不久的少女,难道那时张知秋就看出了日后的林红叶必然不同凡响?
    五行太玄相出世,必掀起轩然大波,林红叶的身上有张知秋的寄托吗?
    张知秋遭到天雷宫前前后后派出不同的人几番追杀,心知他的心愿无法完成,所以交给了林红叶?
    如果张知秋能预见林红叶日后能修至太玄境,出现太玄相,那么,这是能说得通的。
    因为天雷宫称霸后,还从未有一个显眼的五行太玄相修道者出现在举世眼前。
    曾经公然宣称以行者为志的言休那时没有出现太玄相,后来被封云藏认为疑似太玄相的言信一直在言城,再后来三罚亲眼目睹确认为太玄相的言行一直就隐藏在暗处。
    至于其他人,水行主黑的太玄相看不出异常,土行则暂无人,金行的周慕君和贾平川还不为人所知。
    至今,五行太玄相还没有向世人证实。
    而若此时的林红叶出现在一个世所共见的舞台,比如明年的百英决会场,那关于五行的一切传说都将死灰复燃,再也不可能压制得住。
    而后行者出世的呼声,也会席卷于世间。
    这世间没有人怀疑,在天雷宫不主动做出改变的情况下,若要达成张知秋曾经公然呼吁的自由,唯有行者出世方有可能。
    张知秋没有等到行者出世,但他或许真的是发现了林红叶的不同之处,这才将他完成不了的心愿交托给了林红叶,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引领行者出世。
    若当真如此,难道要将张知秋身后的寄托也一并抹除吗?
    李治平说的与张知秋有关的人应格外在意,难道是李治平猜出了当年张知秋心中所想?
    李治平要是知道了现在的林红叶,究竟会如何处置?
    楚玉琢想了很多,忽然转过身去,雷体也随之消失,四周又回归了一片漆黑。
    脚步声响起,楚玉琢什么回应都没给就要离开。
    这让汪琴一头雾水。
    林红叶大声道:“你来,只是提醒我,你们杀了他吗?那现在,你为何又不杀了我?”
    楚玉琢停下了脚步,顿了片刻,道:“我曾经败给过他一次,我杀不了他,他不是我杀的,我也不希望他死。”
    林红叶和汪琴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你比当年的他要强,他若知道,一定会很欣慰。”
    说完这一句,离开的脚步声又响起。
    莫名的来,莫名的走。
    直到楚玉琢走出了十里枫林谷,林红叶和汪琴还安静地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事已至此,她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楚玉琢今夜所看到的,不会影响到世间大局。除此外,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但愿楚玉琢会和程洛一样。
    从他最后说出来的话来看,还是有可能的。
    ......
    天刚微亮。
    李治平住处。
    刚走出卧房,看到在外等候的楚玉琢,李治平微微一笑,道:“楚司东看来是一夜未睡。”
    楚玉琢只是面朝着李治平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李治平对此习以为常,好似又感叹一声,道:“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就比不得楚司东了,若是一夜未睡,此时就要睁不开眼了。”
    说完这无关的话,话锋突然一转,道:“不知楚司东昨夜可有收获?”
    楚玉琢这才道:“属下正是来回禀首辅大人,那片枫林谷中有两个女子,一个叫林红叶,一个叫汪琴。首辅大人说的与张知秋有关的人,就是林红叶。”
    李治平道:“哦,这么说,楚司东都见到了。可有异常?”
    楚玉琢微微一顿,摇了摇头,道:“没有。”
    李治平看着楚玉琢,神情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当年张知秋与雷尊做的交易完全只是用情至深了。楚司东认为,像张知秋这样的人,会全然陷在儿女情长里吗?”
    楚玉琢低头道:“属下不知。”
    楚玉琢不知道,他的隐瞒完全是徒劳。
    而李治平只是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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