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剑法,皆祖数百年前的彭祖,彭祖作为近几百年的剑神,传说到现在都无人出其右。其开创的两剑,为天下仿效。一者为练剑之法,一者为击剑之法。据说彭祖那个时代,没有人能抵挡住彭祖一杀人剑。又说彭祖的杀人剑就是根据每天练习这练剑之剑而成。所以天下才有‘彭祖百世,两剑流芳’的说法。你们现在学的可是这天下剑士都练习过的剑术,当然并不代表谁学过这个剑术都能成为像彭祖那样的大剑豪,也不是不学习这练剑之剑就不能成为大剑豪,关键是不能囿于定式,要因人而异。同样的东西,对于不同的人,可能就会是对前者如毒药,对后者则如同美酒,这练剑也是。就如同大剑豪公仪良哲,传闻其习剑,便是不存程式,没有对彭祖之两剑多么推崇,只学自己的剑。”
“练剑、练剑,首先练的是什么?读书人有读书三到,谓之:‘眼到、口到、心到。三到之中,心到最紧。’而我们练剑,在我看来,也就两到,手到、心到。手不到,剑拿不稳,还没和人比试,便已经败下阵来,家伙什都没了,还打个屁!至于这心到,其实这就有些像废话,不管做什么,读书也好、习武也罢,不用心还学个屁,什么天赋,在我看来就是这心用了没有。彭祖的练剑之剑在我看来就两个用处,一是练手,一是练心!手稳,心悟。”
公上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在四人面前徘徊踱步。双手背在那早已经变成了灰色的白大衣后,老气横秋地说着。看到雷诺在朝着博尼达斯挤眉弄眼,并将手中的白坚木剑放松来耍滑头时,老头子悄悄走到雷诺身后,对着其屁股就是甩了一脚。被踢了一脚的雷诺将手中的剑甩下地,双手本能地捂着屁股,疼的呜呜直叫。
依旧双手背在身后的老头子,则是眯起一只眼,用另一只眼撇了一下还在叫唤的雷诺,道:
“雷诺,这个臭小子,就是眼高手低的货色,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说就通,啥都明白,悟性不差。就是性子惫懒,偷奸耍滑,能不练尽量不练,明显就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懒人。汝便是不能然,而心识其所以然,夫既心识其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也。所以每次练剑都是点到为止,这才实力一直没有威尔和信房高。”
“至于博尼法斯,刚好和雷诺这小子相反,他就是手高眼低了,悟性差,这是心没有到,但是这小子肯练啊,每次练剑从来不偷奸耍滑,这一点很好,这是韧性的体现,其实我还是比较看好这小子的。至于说这个悟性和韧性哪个好,哪个不好,那我就说不出了。历来争辩这个的武人文人比比皆是,到底说是什么更重要,我也只是个小剑士,也说不出来,或许以后看看雷诺和博尼法斯两人成就才能说出个高下!”
正在站在威尔旁边的马场信房,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看正在扎着练剑架势的威尔,好似在询问,这老头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要知道每次公上老头子教他们习剑时,都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从不说太多话,也不插科打诨,面容冷峻,神色严厉。威尔感受到了马场信房的目光,扭过头来摇摇头。
老头子拿来一把白坚木剑,又让雷诺拿了一把。
“出剑,攻我!”老头子左手持剑,笑着对雷诺说。
“那你老头子可别怪我喽,”雷诺下意识揉了揉后面的屁股,可刚一碰到,就犹如触电般的缩回,口中还轻吸了口气。接着又有些冷笑地道:“我要把刚刚你踢我那一下,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说完,雷诺就双手持住剑柄,举起,左腿一蹬,右脚并作。朝着公上老头冲去,快要近身时,举剑借势斜劈而下。
公上老头气势陡变,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一身气势犹如欲出的朝阳,从地平线下喷薄而出。轻抬起左手,做出格挡之势,可是就在雷诺的剑将要接触上时,公上老头子身形往后退却,手中的剑犹如鞭子一般曲软,好像要缠着雷诺的剑,公上老头子左手剑快速转了几圈,并边转边向后退。手拿着剑的雷诺感觉手中的剑被条蛇缠住一样,向前拽去。还没反应过来,剑已经离手。
“咣当~”一声,沉重的木剑接触青石地面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老头子在看到雷诺木剑离手时便已经手脚并进,腿向前一大步跨出,手中剑朝着雷诺喉咙刺去,快要接触到雷诺时,剑尖停下,老头子停下,稳稳拿着剑站在那。
剑已经脱手的雷诺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背后冷汗直冒,再近一点点,雷诺这条小命就交代这儿了。雷诺并微微扭头,看向威尔。
“看吧,这就是手不稳,剑拿不稳。如果是两人对敌,雷诺已经死了。”老头子右手负在身后,左手缓缓收起剑,道。
在旁边看的博尼法斯、信房、埃德蒙也有些愣神,一直没有见过公上老头子出过手,今天才知道老头子的深不可测。就算实力略微强一点的信房和雷诺对打,也不能说是一招败敌。
一旁观战的的威尔则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情感,只是摇摇头,有些责备地道:“老头子,你就别以大欺小了好不?在我们面前你装什么?”
老头子这才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不教训教训你们几个小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接着老头子顿了顿,收敛笑容接着道:“不过我真的是来想要告诉你们,对于一个剑士,剑就是他的命!没了剑,你就不会再有对抗的实力了!”
老头絮絮叨叨说完,感觉嘴中能淡出个鸟来,从左边的腰间解下那个青色葫芦。青色葫芦装满了酒,老头子解下并未直接往口中送去,而是先用手晃晃,震荡几下,边震荡,边用耳朵贴近葫芦听一下。‘浊酒杯中摇,沉香起飘荡’,老头子爱说,浑水才能摸出好鱼,混酒才能品出美味!浊酒之美,其关键之处自然在于一个浊字,若是不晃、不摇,那喝的算哪门子浊酒?再说了,一壶浊酒才能喜相逢嘛!
据说这酒有三酒五齐之分。原料为稻、粟之类。三酒为事酒、昔酒、清酒。事酒为因事之酿,时间很短;昔酒是可以短时储藏之酒,稍醇厚一些;清酒则冬酿夏熟,为酒中之冠。五齐是五种不同成色的酒,为泛齐、醴齐、盎齐、缇齐、沉齐。泛齐为酒糟浮在酒中,醴齐是滓、液混合,盎齐是白色之酒,缇齐是丹黄色之酒,沉齐是酒的糟、渣下沉。
老头子摇完之后,就拔开葫塞,撅着他那难闻的嘴,微微露出泛黄的牙齿,朝着葫芦口对去。略显潇洒地大口饮了几下。站在旁边的博尼法斯还能听到一阵阵咕噜,咕噜之声。
酒壶离嘴,老头子哈哈大笑一声道:“还是这竹叶青酒好喝!味道够足!我记得当初我师傅曾经念叨过一首诗啥玩意来着?对,对!‘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癫狂,一颠一狂多意气!’听听,这话多意气,好酒,好酒~喝了几十年,还是喝不够啊。”
老头子说着,朝着庭院一旁的藤蔓秋千走去,整个身子犹如烂醉般躺在秋千上。一边拿着酒,一边看着威尔几人练着剑。
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埃德蒙也坐不住,操出那柄已经饮过血的黑刀,也要站在庭院中舞刀。谁也没有注意当埃德蒙拿出那把黑刀时,躺在藤蔓秋千的公上老头就忽然死死地盯着埃德蒙。当埃德蒙舞完一次刀法后,公上老头一下子做起身子,口中喃喃道:“不会错的,我不会看错的!几十年没见这把刀了,几十年没见这‘劈卦刀法’了.....”
老头子一个纵身,来到了埃德蒙身前,左手颤抖地拽着埃德蒙的衣领,右手抢过那把黑刀,道:“你这刀从哪来的?这刀的主人还活着吗?你又是谁?”
公上老头子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左手拽的更紧了。
站在一旁的威尔赶紧将靠过去,对着公上老头子说道:“老头子,你怎么回事?你再这样拽着,一会埃德蒙就喘不过气了。”
公上老头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这才左手缓缓松开埃德蒙。
被松开的埃德蒙连连咳嗽了几下,才说道:“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当初我父母和我爷爷被杀时,我爷爷让我拿着跑的。”
“你爷爷叫山姆?你是唐代斯家族的?”
“是的,你认识我爷爷?”
“我和你爷爷是兄弟,你说认识不认识!”老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旋即又有些颓色,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神又暗淡起来了,“你说山姆那老头...死了?”
“是的”埃德蒙也变得有些低沉,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我爷爷死了....”
庭院顿时一片寂静。公上老头子将剑递给埃德蒙,拔开葫塞,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我曾伐木南山中,观棋过久亦不知。起视斧柯疑尽烂,即归再无复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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