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山

第六十章 野牛沟

    田福生停下来,将陈同海掼在地上,问:“野牛沟怎么了?”
    陈同海道:“祖辈相传,野牛沟是阴阳界限,活人有去无回。从我记事起,我们寨子跟附近村寨到这里失踪的人不下十来个,真的去不得了,好汉!”
    田福生和王子衡看了看眼前的石沟,都觉似曾相识。
    “你说清楚,沟对面是什么地方?”田福生问。
    “对面是白云山,一年四季雾蒙蒙的,去过的都没回来过。”
    田福生和王子衡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看样子回到老地方了。
    高桂云道:“你们两个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呀?”
    田福生没理会她,用脚踩住陈同海,冷声道:“陈同海,我现在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有半句假的,我就把你丢到对面去。”
    “一定一定,好汉,你尽管问!”陈同海看上去对野牛沟和白云山真的很忌惮。
    “一九九五年的腊月二十三,你在思州田家坪是不是拐过一个小男孩儿?”
    陈同海想了想,道:“九五年?思州田家坪?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不是拐骗啊,有买有求,我只不过做个中间人……”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陈同海脸上。
    “鸡蛋粑粑,你卖到哪儿去了?”田福生怒不可遏。
    陈同海生怕一言不合又挨打,赶紧回答:“卖给了播州一个阴阳先生,在当地名气很大,好像叫什么龙……龙五爷。他没儿没女,膝下只有个叫龙文的小儿徒,三四岁的样子;买到这个男孩儿很高兴,说什么骨骼清奇,是个好料子,当时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龙武!”
    田福生懵了!
    王子衡听了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田哥追问龙飞虎徒弟的来历有什么用意?
    “福生!”高桂云同样难以置信,“这龙文龙武兄弟俩,不是让你都弄进去了吗?”
    “报应!报应!”田福生的额头上青筋暴露,他紧咬牙关,一脚又一脚地疯狂踹向地上的陈同海,直踹得陈同海口吐鲜血,连声求饶。
    田福生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陈同海:“你腿上的伤,是不是就是那次落下的?”
    “是是是,当时那娘们儿用竹签子捅穿了我的小腿肚,落下了终身残疾,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田福生扑通跪在地上,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老天,是我自己亲手将儿子送进了监狱!
    陈同海伤痕累累,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呼吸都显得有些艰难了。
    王子衡虽然弄不清楚状况,但瞧陈同海的模样,再折腾下去非死不可,于是准备出言劝阻田福生,以免弄出人命。
    恰在此时,野牛沟的一端响起一阵闷雷般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十几秒钟过后,众人只感觉好像有千军万马从沟中奔过,大地都在震动。
    王子衡用手机照向野牛沟,大家均被眼前之景骇得目瞪口呆:
    野牛沟中,成千上万头青牛从远处狂奔而来,石走沙飞,烟尘弥漫;每头青牛的身上,都骑着一个头戴金属面具、手持长矛的英武战士。
    “金……金竹王的府兵……”气若游丝的陈同海面无血色。
    田福生冷笑一声,将陈同海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陈同海拼尽最后力气,惊恐地大声质问。
    王子衡见状大惊:“田哥,搞不得……”
    田福生双手往前用力一推,陈同海早已陷入牛蹄海洋里,惨叫声被雷鸣般的牛队阵势所淹没。
    青牛队伍足足花了六七分钟才从沟中穿过,牛身上的战士自始至终未出一声,也没看田福生等人一眼,异常肃穆地消失在野牛沟的另一端。
    尘埃落定,眼前的野牛沟底,多出了一具血肉模糊、四肢分散的尸体。
    “田哥,你杀人了!”良久,王子衡才回头悠悠地对田福生说道。
    “死不足惜!”四个字感觉都是从田福生的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王子衡看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问的话又生生吞回了肚子。
    高桂云贴近田福生,柔声问:“心里痛快些了吗?”
    王子衡瞬间无语:姐姐啊,你相好可是杀了人呢!他需要安慰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这俩人肯定有事瞒着我。
    田福生呼呼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高桂云又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田福生缓了口气道:“过了野牛沟,进入白云山,就是我和小王兄弟当天钻出来的时空隧道。现在太晚,不利于行动,等天一亮,我们就直入云海,准备再穿梭一回。”
    “可是,你不觉得这地方瘆的慌吗?刚刚那些青牛兵是什么人?会不会再来呀?”高桂云紧紧搂着田福生的臂膀,害怕地问道。
    田福生道:“那不是人!我没看错的话,他们的装扮行头,应该是传说中的金竹兵。相传当年汉使奉诏出使滇国和金竹国,将他见到的两国仪仗写入史册,说金竹古国的军士皆戴面具,骑青牛。”
    王子衡悚然道:“金竹古国,从史书上消失已有两千年,刚刚看到的这些兵,就是当年的金竹军队?”
    “不错!”田福生肯定地点点头,“是人是鬼,我还是分得清的。大家也别怕,阴阳殊途,互不侵犯,除非自己送上门去找死。咱们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王子衡揣摩着田福生的话,一时间实在想不通他跟陈同海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田家坪,被拐的小孩,龙文龙武兄弟……王子衡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想起了一个久远的演义故事。
    据说当年薛仁贵归家途中,路遇白虎,于是弯弓射之。谁知道那白虎并非真的牲畜,而是他儿子薛丁山乃白虎星君下凡,此时显露真身,竟莫名遭了父亲的毒手。薛丁山大难不死,为王禅老祖所救。若干年后,父子二人与白虎关杨凡作战,薛丁山又一箭误射中薛仁贵,致父亲丢了性命。
    中国人讲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哪怕骨肉父子之间,也是要因果循环的。难不成田福生作孽太重,老天爷现报到他儿子身上?
    三个人聚在一处,背靠着背,坐等天明。
    见田福生的情绪稍有缓和,王子衡忍不住问:“这两天,田哥你们究竟去哪儿了?”
    田福生摸了摸下巴,缓缓说出这两天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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